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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柏林的六月船歌(237)+番外

作者: 美岱 阅读记录

我难过地皱眉,因为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这就是对柏林的一种变相的折磨。

“听说他们预备在东德策划暴乱。”

他轻轻点头,说:“难民逃得越多,他们在国际社会上越有声音。但北约盟国尚未通过这项草案,不过理查德那种人才不会理会他们,他一定会暗中出手。”

“那我们史塔西可有的忙了。”我嘟囔道。

“你可不要太出头,别以身犯险,我会担心的,你知道吗?”

“可我要表明立场。”

“这不重要。”他抚摸我的头发,款款深情地说:“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最重要。”

1961年的新年,史塔西内部举办了个简单的年度总结大会就草草了事,卡尔斯霍斯特毫无新年氛围,晚上我们在白色宅邸简单用餐,这回尤利安居然邀请了米尔克和米夏。

米尔克虽有局促,但依然可以应对自如,和尤利安索尼娅畅聊局势,而我和米夏则喝得醉醺醺的两个人抱在一起在院子里晃荡,我还拉着他走到院子尽头,指着一块荒草地骄傲地说,这里面原先有个地下监狱,我他妈的在里面前前后后关了十一个月!

米夏竖起大拇指,说我好厉害,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莱茵·穆勒,东柏林有名的地痞流氓,蹲大牢都和别人蹲的不一样,直接蹲到将军家里来。我俩傻笑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打来打去,最后被零下好几度的气温冻得直打颤才悻悻而归。

安索洛夫为我们热了云莓酒,那香甜的味道我喝了一口就哭了出来。

米夏说我脑子坏了,喝酒都能喝哭的。可我的回忆只飘向了某个山村的某个晚上,我和某个人围着炉子吃晚餐,啃着猪蹄喝云莓酒的场景。

那可是我第一次喝云莓酒啊!

我又笑又哭,最后尤利安和米尔克被惊动,他们倒是没说什么,就是索尼娅连拖带拽把我摁在了桌边,给我灌了一杯苏打水。

“再这么宠着他,他永远是个小孩子!”酒过三巡的索尼娅彪悍本性毕露,就差给我一巴掌。

我吓得往米夏怀里缩,米夏抱着我腆着张好脸说:“漂亮的、美丽的少校小姐,就原谅我的小莱茵吧,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呜呜,我的小莱茵是个可怜的孩子......”

米夏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要知道,十一年了,十一年......我们隔了十一年才再次一起度过新年......”

我被这话给刺激到了,和米夏抱头大哭。索尼娅红着脸看我们,随后哽咽几分,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突然轻声啜泣,转身就冲进尤利安的怀里,肩膀剧烈起伏着,尤利安抬手轻抚她的背,不住宽慰她,目光却哀伤地落在我们身上。

米尔克含笑沉默地注视我和米夏,竟也红了眼睛。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个新年过得这么伤感呢?是在为过去而感怀,还是在为不确定的将来而悲伤?一个又一个新年过去,我们数着日子成长,然后变老,似乎一切都变了,又似乎一切都没变。

在我们感伤之际,让我恨得牙痒痒的是,史塔西在军情六处的线人传来情报,该死的英国佬在新年期间天天放《国际歌》来狂欢,尤其是新年夜那晚,一群英国人在《国际歌》下觥筹交错,举杯庆祝。

我恨不得抄起波波沙给那群英国佬来个痛快。

晚宴结束后,我晕乎乎地被某位将军抱上楼去。不甚清醒的意识中,听见他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地低吟。

“该怎么弥补你才好呢.....”

颤抖的声音,懊悔,心疼,悲伤,无奈,无助......融化在一道道亲吻里,我难耐地将他拥进怀里。

不要任何弥补,只要你的爱。

只要,你的爱。

1961年肯尼迪开始施行一系列对外政策,犹记得这位年轻总统的就职演说布局合理、逻辑分明,全篇没有直接分析国际形势,更没有提到一个国家的名字或具体事例,一切是那么委婉而模糊。然而那些只言片语却达到了阐明政治立场、鼓动群众的目的,总之,他的上台意味着美苏的对抗即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段时间,尤利安不断穿梭在驻德苏军各个分部间,不知疲倦地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军报与情报,有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工作状态。

苏联一方明显开始紧张起来,西德的波恩政府也总是担心新上台的肯尼迪政府会将他们作为牺牲品来换取两方的和解,竟要求美国送他们原子弹,这肯尼迪要是答应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怕是又要从德国开始了。

而克格勃情报中的“加剧东德震荡的暴乱”也初见端倪,东柏林街头突然出现了好多紧张兮兮的面孔,人是东柏林的人,干的却是西方的事儿。此事克格勃也一直在关注,双方协商之下制定出一个大致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