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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柏林的六月船歌(140)+番外

作者: 美岱 阅读记录

“所以你对我产生了怜悯?”我笑了出来:“尤利安,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怜悯吗?像情人一样对待我,和我亲吻,做爱,是怜悯?”

“这不过是你为了宽慰自己所谓的良心而产生的虚伪情感罢了,你觉得我想要这令人作呕的怜悯吗?”

我垂头抵在他胸口,哭着说:“你辜负了我的爱,我对你的爱在你这里不值一提,只换来了你的同情,而你的同情却还要伤害另一个人……”

“可你,可你为什么不朝另一个方向上去想呢……”他怔怔地说:“你为什么要把我想这么虚伪,我带你来苏联就仅仅是做戏吗?或许我一直都……一直都很……”

我抬眼看他,目光交汇时他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话语突然止住,把我从他身上推开:“算了莱茵,随你怎么想,这并不能改变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实,无论你觉得我是在演戏与否,无所谓。莱茵,戏本来就如人生,当不当真,得我自己说了算。”

“而你的痛苦,我相信时间可以疗愈,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照顾你,陪伴你,保护你,如果非得要给你什么诺言的话,我只能说,以后无人敢再伤害你。”

我笑着抬头,泪眼朦胧地看他:“可伤害我的人,现在只有你。”

“一个人内心的东西,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玩弄?”

他复又惊惶起来,转过身去,声音低低地传来:“我没有……”

他垂下头的背影沉重得就像沼泽地受伤的白枕鹤,拢紧了翅膀顾影自怜,发出无声的哀叹。紧握的双拳微不可察地颤抖,骨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仿佛在下一秒就被撕裂。

我望着他心痛得无以复加,明明是他的良心在遭受鞭笞,可我却感同身受。因为他的痛会传染,而我无法视而不见。

他说得很对,我只是不想而已,不想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我仍旧悲哀而绝望地爱着他。

那晚他在客厅里处理了一晚上的公务,几乎没有睡觉。清晨时他有短暂的离开,临走时贴心地锁上了门。当然,床上的我基本上也是一夜无眠。

他中午回来时我正在被窝里做梦,被他扶了起来喂上一口牛奶。

“为什么没吃点东西?”他看向桌子上完好的早餐,嗔怪地说:“你需要长胖一点。”

他心情明朗了许多,但我并不想问原因。

“我们下午启程去莫斯科吧,行程已经安排好了。”他拿起餐巾擦拭我嘴角的牛奶,挑起我的一缕棕发:“你的头发也长了许多,一会儿去修剪一下,我给你买套新衣服。”

我狐疑地盯住他,他像是败下阵来,好言好语地说:“好了莱茵,既然既定的现实不可改变,何不坦然接受,开心一点呢?”

“至少,我现在是全心全意对你的。”他在我唇上吻了吻,说:“穿好衣服出门吧。”

他在一家商店里给我挑了一套灰色的柴斯特大衣,站在镜子前,他整理我的衣领,围上了萨沙寄给我们的新年围巾。

“很配,我想萨沙看到了会很开心。”他笑容清澈,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句话会暗含别的意味。

“可这是他寄给你的。”我说:“我的那条一直在家里。”

“嗯,我的就是你的。”

他伸手顺了顺我修剪好的头发,眼里渗出分明的宠溺,笑着说:“这样看起来很漂亮,很精神,我很喜欢。”

下午,我们驱车来到列宁格勒的莫斯科火车站,这座于1851年开始投入使用的火车站位于涅瓦大街与利戈夫大街的交叉点,鹅黄色的外墙,拱形的窗门,顶部有一座非常漂亮的钟塔,让人不禁想到塞纳河畔的巴黎圣母院。钟塔黛蓝色的顶上飘扬鲜红的党旗,广播里播放着旋律动听的喀秋莎。

我跟着曲子哼了起来,尤利安提着行李,带着我进入莫斯科火车站的月台,不久后,一辆绿色的火车鸣笛而来,车身线条优雅,车头有一个大大的红星。

苏联人喜欢这样绿色的火车,穿梭在白桦林中,漂亮得就像一幅风景画。

他的身份不允许我们乘坐普通车厢,按道理来说,他根本就不能搭乘公共交通。一位苏联高级军官的行程对于整个军方来说就是机密,可他却说他想和我一起看沿路的风景。于是阿廖沙他们只能买了一整节车厢的票。安保人员零散地落座,既把我和他围在中间,又保持恰当的距离。

“官僚主义。”我说他。

他耸耸肩:“官僚主义的话,就不是买一节车厢的票这么简单了。”

我们顺着十月铁路前往莫斯科,沿途的美景让人目瞪口呆。我和他一路都津津有味地欣赏,不时他还会指着某处对我进行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