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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饲养一只黑化忠犬(4)

“大人。”女子对容璟选用敬称,作为微生澜的心腹之一,她对容璟的存在早有所闻。

微生澜摆了摆手,她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反正女子都会一脸严肃地以‘礼不可废’来回应她。

“师尊,这是叶绮衣,我信任的人。”两人于南邑初识,微生澜自认不过是行了举手之劳,并没有想过要讨要回报。

但女子当时固执地跪在她面前说‘您救了舍弟一命,绮衣身无长物无以为报,惟愿跟在大人身侧效犬马之劳’。还一副她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样子。

本是就当身边多了个服侍的人,后来却发掘出此人在信息上有卓然于常人的敏锐度,她有心培养之下也就有了今天的绮楼楼主。

“怎么了?”微生澜今日只是让她来此递送折子,顺便露个脸让容璟知晓,不知她此时为何面带踌躇迟疑之色。

叶绮衣从袖筒中拿出一物,双手呈送于微生澜眼前,语带为难:“舍弟……舍弟听闻主子您前几日昏迷一事,便亲手制了这个香囊,说是有静气宁神之效。”

“……”接收到容璟促狭的眼神,微生澜只能回以无奈。叶绮允的心思她知道,但从未想过回应。

总归是不好拂了他人好意,微生澜接过香囊:“替我谢过绮允,记得附加一句‘不必再有’。”

“是。”叶绮衣心下叹息,只望她的弟弟听完后能就此断了对主子的念想了。

几日昏迷,累积起来待微生澜处理的折子已是数量可观,更别说叶绮衣刚又往书房带的那一批。

她到书房后几乎是毫无停歇地进行批阅,连晚膳都只粗略用下便又继续,直至子时深夜。

对在卧房门外值夜的下人示以噤声的手势,这个时辰了,祈晏该是已经睡了。

果不其然微生澜行至床榻边后看到的是祈晏阖目浅眠的模样,隽秀的眉舒展开来,柔和了那份疏冷。且十分安分地躺在里面,将外面的位置给她空了出来。

在里间沐浴后,微生澜动作轻缓地躺上床。侧身望着祈晏,思绪忽然有些复杂。

除去没有意识的那次,这是她真正意义上与一个男子嗯……同床共枕?

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祈晏的气息对她而言仍算陌生,以习武之人的警戒心来说,确是难以入眠。但她今日似乎格外困倦,大概是批阅折子太久了吧……

察觉到到微生澜已变得轻浅的呼吸声,祈晏睁开了双目。

‘梦回’无色无味,量少时是助眠之物,量多则能使人自此长眠……

祈晏自是把握好了用量,这只会让微生澜沉睡一夜而已。

“妻主。”祈晏声音低的仿似呓语,眸中柔色如揉碎了的月华。伸出手抚过女子秀挺的眉,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地碰触这个人。

十岁起,他就知道这个人,更知道景帝赋予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将来去辅佐这个人。

微、生、澜。

名字往复出现于他的记忆之中……

惊觉之时,已成执念。

第4章 朝觐

以往都是到点自然清醒,今日却是听到云笙敲门请示的声音才……?

微生澜感受到一下又一下的拂过她脖颈的温热气息,低头一看便猝不及防对上祈晏清明的双眸。

祈晏就寝时本就只着一件里衣,此时衣襟微敞露出形状美好的锁骨与大片如上好白玉的肌肤,却似毫无所觉般只安静地望着她。

醒来就是这般软玉温香在怀的场景,饶是沉静如微生澜,也不禁有片刻怔神。两人不知何时贴近至此,更别说她那还搭在祈晏腰上的手……

“妻主。”以她的视角,能看到祈晏长长的眼睫正微微颤动。见她不应,祈晏又重复着低唤了几遍。

鬼使神差地,她在祈晏眸上轻柔地印下一吻,看着那丝颤动在她触及的瞬间陡然停止。祈晏比之常人总稍显苍白的面容霎时染上些许绯色,本就极为出挑的容貌此时更是明丽不可方物。

“早。”初醒时的声音稍带沙哑,微生澜伸手替祈晏拢上衣襟。

美色在前,且是一个她不讨厌,甚至有几分喜欢的人……加之祈晏这副全然温顺的姿态。作为一个正常女子,扪心自问还是做不到不生丝毫欲念。

但首先时间不对,今天是朝觐之日。更重要的是,微生澜自觉她尚欠祈晏一场庄重婚宴……那场无受邀亲友,鲜为人知的简陋婚宴自然不能算是。

听着敲门的声响又变大了几许,微生澜起身坐在床沿,将被子往祈晏方向拉了些:“进来。”

云笙进屋后一如既往地伺候微生澜洗漱更衣,不过他总觉得今日似乎格外寒冷,都让他隐隐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了。

一切妥帖后,云笙就听他家王爷对侧君说:“现才刚至卯时,你可以再睡会。”至于他家王爷说完后俯下身对侧君做了什么……嗯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乘着管家早已备置在院外的马车,微生澜一路通行无碍地到了宸门之前。

等候上朝的文武百官都聚集于门前的九卿朝房。而微生澜刚踏入房门,就有人迎了上来,眸带着亲昵笑意:“子昭别来无恙啊。”

认出微生澜的臣子不在少数,但都只远远观望一二便罢。太女未立,景帝威严贤明且还正值壮年,她们可不敢随便与哪个皇女表现亲近。

“现在倒是不怕被人说你谄媚于我了?”对这人来说,两人不过半月未见。但对微生澜来说,已是三年有余。

女子名为苏衍,延郡王府的世女,也是延郡王膝下独女。

但放着好好的家世不用,非要假装什么寒门子弟参加科举……延郡王只能叹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不着调。

不想苏衍此去却一举高中状元,索性延郡王就由着她继续折腾。

苏衍表情微变,忽作惊叹状:“原来我曾怕过吗。”浑然不在意周围那些甚至都不加掩饰的鄙夷目光,倒是用手托着下颌,将微生澜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番。

她想起自己七岁之时缠着准备去皇城朝觐的延郡王,哭着闹着非要同行不可。向来宠女无度的延郡王哪经得住这架势,推托几下不成就应允了。

但苏衍自是不可能跟着延郡王一同到重华殿面圣的,朝觐期间便由指派的亲信代为看护。

“见到我有这么高兴么。”这眉眼微弯,处处洋溢着笑意的模样,不知道的人得以为她遇上什么大喜事。

“我只是在想,即便不论家世,子昭这副皮相也不知得引的多少男子想要以身相许。”尤其小时候那米分雕玉琢的模样唉……让当初被亲信带着到御花园游逛的苏衍就这么一眼看中。

待后来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着未来要娶的人儿其实是个女子,且还是当朝三皇女的时候……总之糟心之感无以言表。

微生澜轻笑一声后摇了摇头,抛下一句对苏衍而言有如平地惊雷的话:“阿衍,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走吧。”听到传唤,众臣就要移至重华殿垂首等候君上的到来。见苏衍还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微生澜就伸手拍了下她的肩。

苏衍木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微生澜身后。

是哪家公子?不……重点是,为什么她作为与之私交甚笃的好友,连对方娶亲这么大的事都毫不知情?!

噎着满腔疑问,苏衍如其他臣子一般挺直背脊垂首站立在重华殿内。

予国女子皆是十七岁行冠礼,皇女亦不例外。行冠礼后,为太女则居于东宫,否则就将受封为王,搬入宫外的府邸。

也是在这之后,皇女才有上朝参政的权力。但若对政事没有兴趣,则只需定期朝觐即可。比如……景帝就有规定微生澜需每月入宫朝觐一次。

听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时,殿内的微小骚动顷刻停止,只余一片肃然。待明黄身影坐到那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旁边的侍者便沉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