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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89)

作者: 三九十八 阅读记录

檀香缭绕,青烟盘旋。

泥塑的菩萨低眉慈视,看着殿上的两人。

焉云深沉默了很久,然后是一声叹息,紧绷的肩头瞬间松垮了,宋韫仿佛又回到了中秋那夜,看见了太傅强势背后的脆弱。

焉云深将戒尺立在供桌上,手掌压着一端往下用劲。戒尺弯曲,折断,裂口尖刺扎进掌心,瞬间鲜血横流,但焉云深眉头都没皱一下。

伴随着戒尺的断裂,宋韫听见他说:“我有私心。”

宋韫几乎是瞬间就确信,他的私心无关权势地位。因此,宋韫也卸下了针锋相对的故作桀骜,看着焉云深掌心的血断线的串珠似地滴落,坠在供桌上,红得像烛泪。

“太傅曾心悦我生母,是吗?”宋韫问。

焉云深垂眸,又是沉默,许久之后才看着他给出回答:“不。”

人总是会说谎的。若不爱慕,怎会为其子做这些违背原则的事。

同样,人总是不会承认自己说谎的。宋韫并不反驳或是逼问,只是说:“我从未见过生母,做梦都想不到母亲的长相。太傅,你还记得吗?有画像,或是,可以重新替我画一幅小像留作念想吗?”

焉云深闭了闭眼,将流血不止的手掌握拳,“记不得了。”说罢就迈步走出大殿。

宋韫对着他背影喊:“我长得肖母是吗?尤其眉间胭脂痣?”

焉云深顿了顿脚步,“明日还有正事。早睡,早起。”然后走了。

宋韫把他那一瞬停顿当作是默认。

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大概只能从太傅这里知道这么多了。

宋韫想,一切都说得通了,之所以太傅包庇自己,疼爱过继的女儿至极,都是因为能从两人身上看到心爱之人的影子。

宋韫长得不像父亲,应该是酷似生母。以后再想念娘亲,就照照镜子吧。

焉云深没有吩咐寺里给宋韫安排住处,所以他还是只能睡在大殿。夜深了,他一躺下闭上眼睛,就开始后怕。

其实,宋韫刚才是在赌,太傅对母亲的情意到底有多重。

太傅提到替考,也就是说,他不仅知道太后并未怀孕,还知道宋韫是男子。

太傅是晏国文臣之首,以忠正著称,更是齐俦皇后的亲舅舅。如今晏国皇室混进个男人,混淆皇室血统,实在是满门抄斩都嫌不够的大罪,但他知晓后只是罚了宋韫几戒尺。

这都是因为宋韫的生母。

母亲啊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宋韫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想和人一起梳理求解。但齐胤不在,就只能闷在心里。千头万绪无法结局,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宋韫久违地做了个梦,梦里以旁观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躺在齐胤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齐胤放下怀抱里心口被利箭贯穿的尸体,吩咐殿外披坚执锐的李骋:“放出消息,就说齐俦派进宫刺杀朕的小队得手。引叛军到乾坤门口,再动手。”

李骋领命,迈过一地的刺客尸体,大步离去。

宋韫感觉周身轻飘飘的,慢慢地漂浮起来,悬在皇城上空俯视。

他现在确定了,这是上辈子齐俦造反的时候。齐俦不仅把他送进了宫,还派遣了一队死士刺杀皇帝,可惜死士射出的流矢让宋韫给挡下了。

兵临城下,等着里头刺客传出消息以便里应外合。太傅立在齐俦身边,乾坤门传来刺杀皇帝成功的消息。齐俦大喜,下令军士上桥过护城河杀进皇宫。

大队人马开始齐力撞击乾坤门,皇城高墙上忽地钻出一圈弓箭手来。每人连发十箭,箭囊空了便蹲身退后,换上后排弓箭手继续射箭。如此交替着发射,天空下箭雨似的。

叛军顿时乱了阵脚,护卫慌忙举起盾牌为主子抵挡,齐俦大声吼叫:“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皇城里的侍卫都反水了!本王明明派人杀死皇帝了!哪来的弓箭手!”

没有人回答他。甚至有新的人马奔来,将叛军团团围住。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是身披盔甲的裴季狸,齐俦见之大惊:“你……你不是在北疆看守流犯——”

话未说完,齐俦便被裴季狸一剑刺穿肩膀。

叛乱很快便被镇压下来了,齐俦右臂废了,被贬为庶人终身圈禁。太傅被收监等待秋后处斩。晏国重归安宁。

硝烟散去,宋韫看见齐胤站在一座坟前,墓碑上刻着宋韫名字,李骋立在不远处守护。

“朕算计好了一切,没料到你会误闯进这一场布局来,白白丢了性命。算是朕欠了你一条命。”齐胤念着宋韫的名字,“听着像个女人的名字,长得也极美。性子却烈,文采也好,可惜啊……”

齐胤背手仰天,“只此一面,世上再没有宋韫了,实在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