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食记(225)
一到此处,他就再也收不住了。
掐着人下巴,抿过嘴角,感觉到她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口,谢沣撬开贝齿,顺势长驱而入,一下子与人缠绕到了一处。本松松揽着人腰的一双手也不自觉收紧,而后又收紧。
四个月余的思念一朝反刍而来,带着汹汹来势,让他几乎想要将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潮热的呼吸交织在一处,四下俱静,满室只剩下了闷哼与水声。
不知过了到底多久,察觉寻月棠实在是缓不上气,谢沣停下了动作,轻轻舔了舔她已然红肿的双唇,又恋恋不舍、蜻蜓点水地亲了几下,才算彻底了事。
寻月棠本就哭得眼圈通红,如今经了这么一遭,双眸就迷蒙更甚。
已经完成了北征大计的谢沣瞧在眼里,甚至开始认命地想着:若不然,干脆溺死在这一片眼波里算了。
就这时,寻月棠委委屈屈,大喘了几口气开了口:“早给你备好了水,现在应该晾得差不多了。换洗衣裳也在里头。”
打了那么久的仗,身上肯定是有伤的,担心阴阳水对伤口不好,她特意让人烧了一整个浴桶的开水,在大军刚入城时就晾上了。
谢沣又抱她下来,捏捏她脸,“那我先去了。”
他转身往盥室走,寻月棠就在后头跟。
以为她打的是以前常有的共浴主意,谢沣住脚回头,“盘儿,今日不太适合二人一道洗。”
他身上太脏了些。
寻月棠羞得直跺脚,“哪个要与你一道洗了?”
谢沣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可就这一息间,他又回过味来,伸手拦住了盥室门,“盘儿,就在这里止步罢。”
若被她瞧见身上的伤,免不了又要哭鼻子。
“不要,”寻月棠躬身,直接从他胳膊下头钻进了门,到浴桶边探了探水温,冲他招手:“快些来。”
谢沣无奈,“先说好,不许哭鼻子。”
“能全须全尾地归来,就足够我烧一辈子高香了,”寻月棠伸手为他解开甲胄襻带,“兹是上了战场,又怎会连点伤都不受呢?这道理我晓得。”
说话间,她又一件件帮人解下圆领的武袍,交领的中衣。
说是“道理都晓得”,可真看见谢沣前胸后背那些,或深或浅,或旧或新,或长或短的伤口与疤痕时,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比他出征之前,添了得有大小十几二十多道伤!
她没说话,推着谢沣后背催他入浴,而后拿起布巾避开伤口帮他搓着后背。
谢沣总觉得不对,想要回头又被人掰回去,就这么心不在焉地洗着,就听见了落雨一样的声音——吧嗒,吧嗒。
那是寻月棠偷着哭,大大的泪珠子跌进浴桶发出的声音。
“盘儿。”
谢沣停下动作,轻轻唤她,“这些都已好了。”
“后背都洗好了,我去提个桶来给你沐发。”
带着哭腔的话音跟脚步声一起跑远,谢沣透过水,瞧瞧自己身上已泛出了白边的伤口,轻轻叹了口气。
从头到尾,寻月棠一直站在身后,忙来忙去,却不做声。
但谢沣知道她一直在哭。
出盥室后,寻月棠的泪就擦了个干干净净,要谢沣敞开衣襟上床,自己拿着上药的托盘在旁,一边吹着,一边上药,“你看,我说不哭,就不会哭。”
谢沣见她如此,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却还附和:“是,我们盘儿越发厉害了。”
上完药便到了晌食的点儿,寻月棠带谢沣往饭堂走,“今日晌食还是吃扒鸡,老夫人点的菜,到暮食再按你喜好准备。”
“我都可以。”
这话是真不在虚,出征后的两次肉汤、乳粉、印糕、方便面等珍贵物,谢沣半口都没沾过,现在哪怕寻月棠随手下一碗素面来,都会是他几月以来吃到的最好饭食。
到了饭堂,寻峥、郁白梅已然坐定,她二人入座后,宋氏出门,这便开了席。
桌上备了酒,但谢沣、寻峥下午都还有事要办,便又原样收了下去。
“酒喝不得,肉还是吃得的,”寻峥看向桌上那两只色泽金黄而又发出红色的扒鸡,当场就馋了,“棠儿,撕一撕。”
“扒”是一种非常传统的烹饪技法。要做扒鸡,先得过道水,再挂酱色起武火炸制,最后文火慢炖,加上砂仁、丁香、玉果等香料炖上五六个时辰才算完,同样的做法还有扒肘子等。郓州扒鸡在北方也算是小有名气。
谢沣记不清自己在郓州那些日子是否是吃过这些了,方入座看见这整鸡造型弯弯绕绕:两条鸡腿盘了起来,鸡脚亦斜插入了胸膛,双翅又绕过了脖颈而由嘴中出来......
瞧得是明白,但这样好看的造型,他却有些不知从哪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