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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食记(221)

作者: 苗五 阅读记录

“找究移借毒,还又勾结兀木,珙儿现在真是长大了。”

刘珙随便翻翻地上书信,脸色霎时发白,“表兄......不对不对,陛下,臣冤枉啊。是究移,是究移栽赃于我。”

贺峤掷下木盒,沉声道:“押下去。”

刘珙做的这些事与自己行的那些筹谋都是一样的,俱是见不得天光的东西,只能先用“犯上作乱”之名押送天牢。

说实话,他并不信究移,但是究移此人确实有大用处,此时还不能动;但他也不信刘珙,这个傻人自小一根筋,想除掉寻峥,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做成,所以,即便勾结兀木是假,但粮草下毒一定是真。

若早知寻峥与谢沣勾结到一处,说什么也要顺了刘珙的心意除掉他去。

兜兜转转,一番筹谋不作数,国库里的银子像水一样往外流,竟然又回到了比起始更糟的境地——谢沣本就是太上皇亲生子,又功高盖主。

也不对......朕如今才是皇帝,江山社稷与太上皇那个活死人有什么干系。

这样想着,门外传来撼门之哭与声声唤着的“峤儿”。

即便心知肚明,贺峤还是问内侍:“何人喧哗?”

内侍回话:“回陛下,是太后娘娘与刘启刘大人。”

贺峤冷笑,原是刘珙的姑母与父亲前来求情了。

“不见,”贺峤起身,“既然太后已回,就不要再去别宫了,安顿在慈宁宫好好伺候。”

下达软禁太后的旨意,贺峤心里烦闷更甚。他想不通母后是什么想法,明明都与旁人私通生下了自己,又为何以死相逼非要留下贺砺一条命,还死活跟到别宫去陪伴?

年过半百的人了,演这样虚伪的深情与谁人看?

倒不如留在宫里,好歹能操持一下瑶儿的立后大典。

他如此想着,嗤笑一声,甩袖大跨步往陆见瑶宫里去了。

——

壅城,寻府。

宋氏用完朝食,由秦嬷嬷陪着到了府上西客院,“还没醒么?”

寻月棠摇摇头。

妙言当时在在战场上中箭,赤羽营将领陈俊送其归来,思来想去收拾不了这位“夫人”的身后事,将妙言“尸身”托付给了寻月棠,后便又回了勒州。

寻月棠见着妙言尸身,大恸难以自抑,竟就哭晕了过去。

这着实将郁白梅吓了一跳,想到府上有谢沣走时安排给谢老夫人的名医张大夫,当即派人请了过来。

其实寻月棠就是一时打击过大,加之近日忧思身体本就不好,一下子没抗住,掐掐人中也就醒了。

倒是张大夫走的时候,看了眼躺在棺材中的女子,问了句:“不知这位夫人走了有多长时间了?”

“十日有余了,”郁白梅道。

说着她叹了口气:不知该不该说句妙言姑娘好造化,遇到这还冷着的天,经了十日尸身还能存的这样好。

“不对,不对不对,”张大夫捋了捋胡须,正要探手进棺,又收回,“姑娘可有忌讳?”

张大夫这是什么意思?死人还需把脉?难不成是......

寻月棠愣住,当即摇头,“没有,先生轻便。”

张大夫细细摸了摸脉,感觉到手下血脉搏动与蚊虫振翅一般微弱,但还是有,便得出结论:“人还没死,但救不救得活,难说。”

“张大夫,”寻月棠扑通跪地,“求您救救她,用什么药我都给您寻来,求求了。”

张大夫拉起她,“我尽力。”

后来,寻月棠又找赵晋开信驿,托了裴栀到处寻药,几万两银子下去,妙言胸口已然化脓的剑伤都已痊愈了,人却不见醒。

张大夫日日来看,近来也开始摇头:“若她再不醒,孩子就要掉了。”

府上人都也希望妙言能快点醒来,留住那个本已经非常努力存活、箭伤之下都未夭折的小生命。

宋氏每日都要来瞧看两次,寻月棠更是与嫂嫂郁白梅分开守着,一刻不曾离开,小谷闻讯从谢府而来,一日十二个时辰守在门外,谁赶他休息都不会听。

寻月棠送宋氏回院,又回了妙言床头:“妙言,仗打赢了,大军不日凯旋。我知林大哥对不起你,但要杀要剐,你总得先醒来再与他拉扯。”

她自顾自又说了会儿,心里还是一阵发堵。

这事儿她有耳闻,但当真不好说林大哥是对还是错,他心怀天下、挂念同袍,是道是义,是理所应当;可站在妻儿这边来看,好像又不能这么个论法了。

说来说去,都是造化弄人。

寻月棠擦擦泪起身,“今日还未与你梳洗,稍等我下,我去打水来。”

等她端盆回来,却看见一直躺着的妙言,睁开了眼,显然是不识得这住处,正歪头向外看,见寻月棠出来,十分虚弱地扯出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