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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171)

他不抬头,王才人急了,眼看就要错开了,机会就很难再找了。王才人用带点惊吓的天真语气娇喝一声:“什么人?敢在宫中行走?”

姜长炀一扭身,扬长而去——干你屁事!侍卫没抓、慎刑司没管,你问p啊?

王才人更急了,口气里带着气急败坏:“喂!”

姜长炀特别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长得还行,就是一脸急切,你以为是倚门卖笑呐?!

王才人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管我?

姜长炀还纳闷儿呢,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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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他就把这一茬儿给扔下了,也不回都督府去了,转去了贺家,还要跟瑶芳认真谈一谈。

瑶芳正在看邸报,谢承泽参王才人他爹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闹得越来越大。瑶芳皱紧了眉头,听张老先生说:“山雨欲来风满楼。”瑶芳不大开心地道:“闹吧闹吧,我最喜欢看他们竹篮打水之后失望的倒霉相儿了。”

张先生奇道:“你说中宫会有太子,可如今许多事情都变了呀。还这么笃定?”

瑶芳道:“那是。”

“万一呢?”

“万一也没什么大不了,真有万一,不过是眼前这么个局面而已,有甚好怕的?就怕王家都死绝了,干东宫何事?”

张先生叹道:“闹得这么大,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瑶芳耸耸肩:“更大的就要来了。北镇抚司已经在拿人了,听说牢房都快不够使的了,就要判一批了。这个谢承泽,可真是会钻营。”

张老先生道:“小娘子还是先不要想谢某了,我看令尊闲不住。书生意气,遇到这种争礼法的事情,热血起来,谁都拦不住的。”

瑶芳微一笑:“这个简单,叫他参谢承泽去。顺便参一参是谁判的这个案子,怎么叫谢某人脱出身来了?简直是循私枉法!”

老先生笑了起来:“如此甚好。二郎那里,小娘子多劝上一劝,尝闻有人将诏狱比阿鼻,二郎还是洁身自好来得好。”

瑶芳道:“我反而不担心他,他的牌子太硬,兴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呢。”

张先生道:“小伙子头一回参与这等大案,别激动得过头就好。”

师生二人正说着话,青竹面色诡异地过来说:“姐儿,那个,姜家大郎过来了,说要请您出去见一面。”

“?”

张先生摆摆手:“去吧去吧,兴许是有要事。我看这一个比他兄弟还不可靠,有什么事,你更要多上上心。”

瑶芳满腹狐疑地见了姜长炀,先寒暄两句,再问:“客从何处来?”

姜长炀道:“宫中。”

瑶芳微笑问:“怎么,圣上熬不住了?”

“是慈宫。”

瑶芳心中一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王才人总在韩太后跟前奉承,那……画面太美,不敢想。瑶芳忙问:“如何?”

姜长炀道:“不如何。大概想给二郎添个嫂子吧。此事不必担心,二郎那里,你一定要看好他,我看他肯听你的话,别叫他再卖弄小聪明了,趁早抽身。男儿丈夫,在这上头打转算什么呢?还是好好办差,方是上策。”

瑶芳道:“朝野议论纷纷,眼睛都盯着立储的事,避是避不开的,您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姜长炀也痛快:“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还用问?”

瑶芳咬牙问道:“王才人的儿子?”

姜长炀道:“圣上的儿子。”

“若是中宫有子呢?”

“那就没有今天的事儿了。”

【你到底有没有见到王才人?】瑶芳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拐弯抹角地问:“今日在宫中,可见到什么奇人异事不曾?”

姜长炀挑眉问道:“怎么?宫中有奇事?”

瑶芳道:“江南道御史曾在楚地任过职,锁拿问罪的当口参了王才人父亲一本,现在已经被圣上保住了——今天的邸报。太后没提这事,才人也没有求情?”

姜长炀眉头一动:“并没有。倒是遇到个不着调的妇人,应该,不是求情的吧?”将路遇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女人的事说了。

这应该就是王才人了!满宫里上下,也就她会这么穿戴了,宫里妃妾谁不得依着元和帝的喜好打扮呐!瑶芳面色诡异地问:“听说她生得挺好看,也颇善解人意……”

“满脸都是算计的印子,”姜长炀撇撇嘴,“装天真又装得不像,当人是傻子呢?当人没见过真正的天真无邪么?”

那你上辈子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呀?!

因为王才人上辈子那会儿是真一往无前,理直气壮,没经过事儿的姜长炀一头扎了进去。等后来有了阅历,早就泥足深陷,想出来也难了呗。

等瑶芳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姜长炀就准备告辞了:“别管这妇人了,再见着二郎,叫他稳重些。这小王八蛋,就是欠揍!”

瑶芳哭笑不得:“您走好,我见了他会跟他讲的。”

姜长炀满意地起身:“不用送了,我也得回去了。一脑门子的官司。”瑶芳坚持将他送到门口,姜长焕迈出没两步,与个小道士撞了个满怀。小道士被弹到了地上,抬头看到了他身后的瑶芳:“师叔,师叔,师祖快要不行了,叫您过去呢。”

张真人到底不是不老不死的真神仙,终有要去的一日,瑶芳心头一震,脸也白了:“来人,备轿。”

姜长炀道:“轿子得颠到什么时候?我去找辆车来。”

第95章 神仙的计划

前世,关于张真人的传说被传得神乎其神,世人所知最神奇的莫过于他留下只鞋子就跑路的事迹。瑶芳对此总是将信将疑——得发生什么样的事儿,才能跑得鞋都掉了啊?是不是弄虚作假的啊?

今生,直面其人,她才相信张真人是真有本事的。她自认与张真人总是保有一定的默契,双方都不去触碰那个禁忌的话题。同样的,她便不去想“张真人会死”这么个事情,搞不好老人家真的是白日飞升了呢?

乍一听小道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神仙快不行了,瑶芳觉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

这怎么可能?

说好的为了赶时候连鞋都没穿就飞升了呢?

小道士还在呜咽,姜长炀已经很靠谱地去找车了。瑶芳定了定神,声音嘶哑地道:“稍等片刻,我去换身儿衣裳。”京中对大红衫裙的爱好到现在还没变,她依旧是大红的衫子、粉绿的裙子,穿这么一身去告别弥留的老人——说不定当时就死了,还得盯着点儿丧事儿——那就不大合时宜了。一身素服也不合适,得挑套合适的衣裳才行。

小道士急道:“那些都甭顾着啦,祖师也不是已经羽化了的,您快着些儿去见他一面成不?”

姜长炀并没有走远,琢磨着贺家没养轿夫车夫,有一个人是必然会有这些东西的——容七娘。顺手捉了个宋平,叫他去跟大奶奶借车。容七娘果然有辆马车,痛快地连车夫带丫头都借了出去。姜长炀还有点不放心安心,自骑了马,要一路给送上山去。

哪料才走出月光胡同,就看到前面一彪人马冲了过来。姜长炀细细一瞅,觉得这些人的衣服还挺眼熟——这不是二郎天天穿的衣服么?再看看,那领头的不就是我弟那熊娃么?

姜长焕也看到了他哥,马上一抱拳,点个头,忽然一勒马,对着他哥扬了扬下巴——车里是谁?姜长炀纵马上前,将事情简要说了:“老君观张老神仙快要不行了,我送弟妹上山去,你这是?”

姜长焕手里马鞭顶了顶帽沿,不耐烦地道:“抓人。”

姜长炀道:“小心些,也客气些。凶狠不须挂在脸上,挂了也没用。”

姜长焕伸头往马车看,被姜长炀拿马鞭把脸拨到了正面:“当你的差去,有我呢。”

说便护着瑶芳的车出城去了,一道走,一道说了方才是姜长焕云云:“不须担心,他有分寸的。他资历又浅,又是宗室,自己别太作,一辈子富贵平安。”

瑶芳道:“如今也轮不到他主事,自然是安全的。”

一人一句说完,又都无语,疾往老君观里赶去。

到了山脚下,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姜长炀为难地道:“是我疏忽了,没带顶轿子来好送你上去。”

瑶芳摇头道:“不碍的,来回来走惯了的。寻常人到了这里,都要步行上去的。走吧。”小道士还抽抽答答,一道哭,一道跟了上来。姜长炀不紧不慢地缀着,同他们一齐到了殿后张真人的居所。

张真人背后垫着好些个垫子,半坐在卧床上。自观主往下,徒子徒孙跪了一地,个个呜咽。瑶芳跑了一身的汗,远远听着呜呜声,险些平地跌跤。见她也来了,张真人抬手拍拍观主的头,看这蠢徒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起头来,心平气和地对徒弟说:“行了,不要哭了。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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