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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山是本宫的了(90)

“你还说!”贺星华怒气冲冲地瞪着儿子,但碍于亲爹在,不好再动手。

他把手里的笤帚丢到一边,整顿了一下衣裳,这才上前给他爹问好,“爹,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这家都要被你翻过来了。”贺文正板着脸,“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武?”关键是他根本不像贺子越那么灵活,又没有年轻人那么好的体力,每次都只是把自己气得够呛。

贺星华羞愧地低下头,“他说要去参加科举,也不想想他才多大点年纪,读了几本书?没得出去丢人。丢他的人也就罢了,这是丢皇后的脸。这样的大事,咱们帮不上忙,也不能去添乱。”

“你想得周到。”贺文正安抚了一句。

贺星华这才放松下来。

但贺子越不高兴了,“祖父!这可是姑姑第一次开科取士,而且允许寒门士子报考,届时一定是风云际会、人才辈出,我既然赶上了这个好时候,又怎么能不投身其中?哪怕考不上,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贺文正听得连连点头,“好孩子,有志气。”

贺星华急了,“爹,您到底站哪一头?”

贺文正不紧不慢地道,“这样吧,子越你进宫一趟,去问问你姑姑,若是她同意让你去考,想必你爹也不会说什么了。要是她也觉得你去了是添乱,那你就老实在家里再读几年书。”

父子俩隔着人对视一眼,都认可了这个决定,贺子越道,“那我换了衣裳就去!”

……

泽州。

少女阿喜划着船回到家,将渔船在后门停泊好时,晚霞已经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夕阳的光映在她年轻的脸上,像是给她涂了一层胭脂。她的肤色是健康润泽的麦色,那是常年在烈日下劳作形成的。此刻,她的脸上挂着因欣悦而产生的笑意,那是因为今天捕到的鱼卖了个好价钱,总算有了收入。

阿喜从船上跳下来,手脚麻利地将船系好,又将一兜没卖出去的小鱼拎下来,推开门进屋,一边扬声喊,“阿兄,我回来了!”

进了门,却没看到人。

阿喜连忙从前面开门出去,果然见书案已经被搬到了屋檐下,一个青衫书生正坐在案边奋笔疾书。他们的房子矮□□仄,光线不如外面好,天气暖和一些,白日里就宁愿在读书写字。

“阿兄,你怎么又在抄书?”阿喜一看书生的动作,就不赞同地蹙眉,快步走了过去。

青衫书生高渐行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来,连忙放下笔,回头笑道,“妹妹回来了?”见她手里还拎着一袋小鱼,连忙起身去接,一边道,“今晚有口福了。”

阿喜转过身避开他的动作,一边瞪起眼睛,“你又抄书!”

提到这个,高渐行立刻笑了起来,“阿妹别生气,这本书我好容易才借到的,内容十分精妙,我抄了,留在家里,你得空也可以看。”

“我看这些做什么?”阿喜低下头,“你读你的书要紧。”

“我读书又有什么要紧?”高渐行失笑,“如今朝廷虽然有科举,可是取中的十之八-九都是世家子弟,咱们家如今这般,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能想别的办法。如今总要先顾着家里,我抄几本书书补贴家用,你也不必这样辛苦。”

“那就好好地抄,又给我留那么些做什么?”阿喜抿了抿唇,又说。

高渐行低声道,“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的苦,别的我办不到,给你抄两本书还是可以的。”

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见四面无人,这才又低下头,凑近了一些,小小声说,“再说,我倒觉得你看这些书,比我更有用些。你也知道,如今宫中是皇后当家,她身边总是要用人的,我看这一二年,说不定就要从民间征选女官了。”

阿喜睁大眼睛,“真的吗?”

高渐行点头,又笑,“说不定你能比我更早出头呢。我想过了,攒一笔路费,等天气暖和些,咱们就出发去烨京。这样朝廷有什么消息,也能尽早得知。”

他怕选女官也选不到这穷乡僻壤来。

阿喜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种出路。

她以前只是高渐行的婢女,后来高家落难了,她带着他逃出来,两人在这里落脚,就以兄妹相称。她很聪明,以前陪着他读书,学得比他更快。高渐行说她是天才,但阿喜自己并没有概念,因为女人读了书也没用,她只是好奇书里写的那些故事,讲的那些道理。

原来女人也能做官吗?

正想着,院子外面忽然有人叫高渐行的名字,兄妹俩吓了一跳,阿喜连忙拎着鱼去了水缸边,高渐行走到前面去开门。

来人是他在这里结识的一个朋友,名叫严酩。泽州没有世家,读书人都是乡绅和豪族家的子弟,以高渐行现在的处境,很难混进那个圈子里去,严酩家是经商的,跟高渐行一样属于被读书人圈子排斥的那一类,同病相怜,就跟他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