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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山是本宫的了(49)

而账上的数据,更是看得他们冷汗涔涔。

国库每一年的账,竟有一小半都是账目不清的。其中有一部分是被皇帝花掉了,但剩下的钱也不是小数目,都去了哪里?

就连那些去向清晰的账,其中一部分也显得很奇怪。比如某一项上的费用,后一年突然增加到了前一年的一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但因为这些钱是一笔一笔分批拨下的,每次都有合适的名目,也有重臣背书,竟没有感觉有任何不妥。

更可怕的是,这些由他们自己背书的项目,其中一些他们有印象,但另一些却根本不记得了。可是账目上却清清楚楚地记着前因后果,确实是他们的人用了他们的名义要走的钱。

除此之外,比较令人意外的一项,就是国库竟然还有很多外债。

这些外债,有私人的,也有各个衙门和各个州府欠的。这是因为国库的钱,全都是来源于各地上缴的税收,而这些税,是需要当地官府去征收的。有时候经手的衙门有急事需要用钱,于是只好给上面写个条陈,截留一部分税款来用。到后来形成惯例,就算没有急事,大家也习惯截留一部分自用。

这样,账面上税是收上来了的,实际上却没有收到钱,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笔糊涂债。

最后你也截留,他也截留,就出现了地方官府和各个衙门比国库还有钱的怪象。

“都看完了?”贺星回见他们传阅完毕,这才笑着问,“有什么想法?”

众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应道,“臣等惭愧,这么多年竟一直被蒙在鼓里,只顾着处理事务,却出现了这样严重的疏漏,请殿下责罚!”

“罢了。”贺星回道,“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钱花了,事也办了,那就没必要深究。”

这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之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干净的,即便自己干净,也不能保证手底下的人都干净,贺星回若是想彻查,只怕大半个朝堂都会陷进去,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想来贺星回也不想面对那样的结局,所以如今这般大被一遮,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从今往后,所有人都得绷紧皮了。以她的手段,绝不会给任何人在国库账目上做手脚的机会。如果真的有人伸了手,到时候只怕是神仙难救。

回去该好好敲打一下下面的人了。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些。因为贺星回又道,“不过,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国库并不是真的没有钱。”

她说着一抬手,就有人将那慢慢一箱的条陈送了上来。

贺星回一脸欣慰地道,“这么多的欠款,只要能收上来,国库没钱的困境立刻就能缓解。”

别说是明年的预算,说不定后年的都够了。

重臣们十分不安,“殿下,这……恐有不妥。”

这种事既然都已经成了惯例,那就是所有人都在做,比之前那些模糊不清的账目,范围可要大太多了,几乎每个官员都牵涉其中。而且很多钱最后还是用到了公务上,再加上年深月久,是很难掰扯明白的。

“有什么不妥?”贺星回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中书侍郎曹无用说道,“朝廷好比父母,各地官府好比子女,这家里的账,哪里能查得这样分明?而且又是翻旧账,只怕到时候闹起来,难以平息。”

“曹大人这个比喻用得好。”贺星回笑了一声,“难怪有句俗语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曹无用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咬着牙低下头去,“是臣愚钝。”

贺星回又放缓了语气道,“正是因为朝廷是父母,各地州府是子女,此事才不能轻轻放过。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子女做错了事,父母就该严厉处罚,教导他们是非对错。若是一味溺爱,反而是害了他们。今日家里的账目不清,为了维持一团和气不去管,明日若是铸成大错,岂不更令人痛惜?”

她笑吟吟的,还征求其他人的意见,“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谁敢说不是?

韩青左右看看,只得上前一步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这些账目年深月久,许多地方的官员都换了不止一任,叫现在的官员去还前任的债,恐怕难以服众。”

“这倒说得过去。”贺星回抬头想了想,“那就以三年为期吧。三年之前的且不去管他,这三年内的欠债,必须要一分不差如数上交!若是哪个地方的官员上任不足三年,那就算他倒霉吧。毕竟接任的时候,账务也是要交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