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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山是本宫的了(276)

但这感慨也只是一瞬,贺星回没有揽镜自照,更没有伤春悲秋,而是一下子收回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低头埋首奏折之中。

直到去探望皇帝的女官回来了,她才猛地醒过神来,问,“怎么样了?”

女官一点点汇报道,“御医看过了,说应该是臼到了骨头,已经施了针、拔了淤血,也用了药。皇上精神很好,说不是什么大事,要陛下别担心。本来还想带病忙碌,臣已经把人劝回来了。就是马车走得慢,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贺星回彻底放下心来,“辛苦了,去歇会儿,换件衣裳,喝口热茶缓一缓。”

这大冷的天,骑马来回可不好受。

等折子批得差不多了,她才去了天元宫,探望皇帝。

虽然是夫妻,但这里她几乎没怎么来过,但凡有事,也都是皇帝去找她。与她的凤仪宫相比,这里装饰更多,宫人也多,看起来要热闹不少。

贺星回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后宫嫔妃在了。皇帝身强体壮,很少有生病的时候,这一回,可以说是把整个皇宫都惊动了。

她进殿时,还有不少人在抹眼泪。贺星回嘴角不由一抽,“不过是摔了一下,歇一阵子就能养好的小伤,怎么做出这种样子?”

“还不是皇上?”眼泪汪汪的嫔妃告状,“他说自己没有大碍,明天还要接着出去呢。”

贺星回就抬头去看皇帝,对上她的视线,对方立刻心虚地转开眼,可见说的是真的了。

“皇上就消停些吧。”贺星回叹了一口气,语气淡淡,“非要去也不是不行,我叫人准备一条软凳,再从禁卫军选四个力气大的卫士,你想去哪里,就叫他们抬着你去,好不好?”

皇帝想了想那个场景,忍不住闭上眼,“不必了,阿姊。养好伤之前,我绝不出门。”

“这就对了。”贺星回这才缓和了面色,在他身边坐下,掀开被子看了一下受伤的腿,柔声问,“痛不痛?”

“不碰到就还好。”皇帝说,“动一下就痛。”

“那就卧床养着吧。”贺星回不由分说地道,又转向嫔妃们,“你们排个班,要让皇上身边随时有人才好。”

这肯定没问题,后宫里三十几号人,一人一个时辰,能排三天呢。

本来这件事到了这里,在贺星回看来,就已经结束了。谁知她这边还没有来得及走,那边就有朝臣前来探视皇帝了。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很正常的举动。皇帝病了,大臣们肯定会想来看一看的。可贺星回却从中嗅到了一点不太一样的气息,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凭借自己这些年来执掌朝政的直觉,认为其中肯定有事。

而事情果然很快就跟着来了。

这之后的几天,陆陆续续有朝臣上折子,提起了皇子皇女们的婚事。

贺星回看到这些奏折,险些被气笑,“拐了十八道弯,这是在试探朕的心意?”

他们想说的哪里是婚事,分明是剑指储位国本。

贺星回可真没想到,皇帝就受了这么一点小伤,居然把这件事情给挑起来了。可以想见,这些人琢磨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仔细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她今年四十有五,皇帝四十四,虽然勉强还可以称一声春秋正盛,可是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下继承人,也是相当危险的。特别是先帝还是在三十几岁的年纪暴病而卒,就更让人忧心国朝承续了。

其实现在才有人提这件事,而不是在皇帝登基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已经算是很迟了。

刚开始是因为皇嗣都是在民间长大,年纪又小,还看不出好歹,后来就单纯是因为贺星回的存在了。她掌控着朝政,朝臣们便也不能不考虑她会更喜欢什么样的继承人,才一直把事情耽误到如今。

从袁嘉参加女官考试入朝时,贺星回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因为这件事不可能无止尽地拖下去。

无论是皇女参加女官考试,还是皇子参加科举考试,都是她给朝臣们的态度:她在看着这些孩子,也在评估他们的能力。

她并不打算对这件事秘而不宣,但眼下也确实还不是定下继承人的时机。

所以朝臣们的这点小心机,是真的让贺星回生气了。

她生气都不是他们惦记着立储的事,而是他们选择的这个时机,以及这背后所代表的一种隐秘的态度——他们在防备她。

表面看起来,他们的态度是一视同仁的,提了皇子,也没有忽视皇女。可是嫁出去的女儿,就要冠上别人家的姓,成为“外人”,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继承人的选项之外。

但是,他们提这些的理由也是很充足的。皇帝这个年纪,忽然生了病,当然很愿意看到几桩喜事,也冲一冲病气。而即便不考虑这些,年长的皇子皇女们,也确实到了该考虑婚事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