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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山是本宫的了(180)

至于群臣,他们只能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陛下红润的面色、微黑的皮肤和一杯接一杯灌下去的酒水。

重病在床,不能视事什么的,他们都不记得了。

出乎意料的是,羯部使者竟然能跟皇帝相谈甚欢。毕竟在富饶的羯部,贵族们每天的生活,其实也是吃喝玩乐,游戏田猎,而这些,也全部都是皇帝的拿手好戏。

有贺星回在,皇帝这二十年来可以说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玩。他玩过的东西品种之多样,内容之丰富,知识之详备,绝不是羯部的贵族们可比的,就连在座的朝臣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自然也镇住了这位使者。

等到酒酣耳热,头脑微醺之际,皇帝又提出比试,并且大获全胜,立刻就将节奏完全拿捏在自己手里了。

羯部使者昏头昏脑地签下了互市条约,打算把大越的好东西都交易到羯部去,让羯部的贵族们也能获得同样的的享受。这个时候,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幸而名字还能写得很流畅。

签完名,皇帝就镇定自若地让人过来,将使者扶下去休息了。

满殿重臣亲眼看到他熟练地忽悠羯部使者,不由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从前对皇帝的判断来。

他是不是也没有那么扶不起?

……

虽然完整的规章制度还没有整理出来,但是女官们已经接手了贺星回身边的各种工作,开始正式上岗,打算一边学习一边完善。

这天晚上,陆裳和阿喜在宫中值宿。

说是值夜,但其实如果没有突发情况,她们也可以正常地休息,只不过要睡在宫中,以便皇后用人的时候能随叫随到。

阿喜半夜醒来,发现外间的灯还亮着,不由诧异。

走出来一看,便见陆裳正坐在桌前,凝神苦思。书桌正对着的窗户开着,夜风送来阵阵不知名的花香,灯光映着她的脸,好似一幅动人的名画,叫阿喜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陆裳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动静,阿喜只好倒了一杯水,走过去放在她面前,“这么晚了,在想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出口时,她已经看到了陆裳面前摆着的资料,都是有关前朝秘书省的。

听到她的声音,陆裳总算回过神来,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才道,“我在想,殿下对我们,究竟有什么期望?”

“怎么突然想这个?”

“昨日殿下那番文化输入和经济控制的理论,你也听说了吧?”陆裳道,“殿下的所思所想,总是能看到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之后。所以我想,她一定也不只是想让我们入宫,改善一下处境,为家族增添光彩。”

说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面露嘲讽。

“你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她交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里?”阿喜在她对面坐下来。

陆裳点头,“我一直在想,殿下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秘书省?她希望女官们做些什么?她让我们自己制定规章制度,一定暗含了某种期望。”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些没头没脑,但阿喜倒不觉得是陆裳把贺星回想得太厉害了。

对她们这些女官而言,贺星回本来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她想事情的角度和远见,朝臣们都未必能跟得上,何况她们?

所以她做的每件事,一定也是有原因的,只不过她们没有看出来而已。

“你没有想过问问殿下吗?”这是阿喜的第一反应。

她觉得任何一件事,无论大小,求到殿下面前,殿下都会耐心帮忙解决的。

就像她的名字,她跟高渐行说,要求贺星回赐名,后来终于鼓起勇气提了,贺星回似乎也不意外,笑着道,“高渐行有个姐姐叫高渐书,那你也依这个字辈,就叫高渐远,如何?”

“听起来像个男孩的名字。”阿喜说。

“没有谁规定男孩才能用这样的名字。”贺星回说,“女孩常用的那些美字,如英芳之类,不也有男子在用吗?”

阿喜被她的温柔打动,十分开心地定下了这个名字。暗地里,她也会想,这个‘远’字,或许也是殿下对自己的期望与激励?

所以,知道陆裳遇到了难题,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求助,而且在这种事情上求助殿下,并不丢人。

谁知陆裳拒绝得斩钉截铁,“不,我要自己想。”

“为什么?”阿喜不解。

“我们可以依赖殿下,殿下又能依赖谁呢?”陆裳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文书,“我想尽快成长起来,就算不能成为殿下可以依赖的人,至少也要跟得上她的脚步,成为对她有用的人。”

阿喜听得呆住,自愧不如地道,“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