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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山是本宫的了(118)

“诸位试想,那些乡野村夫,原本一文不名,谁知道他的名字?”陆裴认真分析,“可是现在呢,诸位提起他,就会提起我,倒好像他的才能、名声和地位都能与我相比了。若果真如此,又将诸位置于何地?”

这最后一句话过于辛辣了,所有人脸上都有些兜不住。

毕竟他们确实没想过自己去迎战陆谏,而是直接跑回来找陆裴了。按照这个逻辑,岂不是自认为比不过那陆谏了?

他们面上顿时都有些讪讪,语气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了,“那依陆兄说,又当如何呢?”

陆裴沉声道,“现在对方明摆着要踩着我的名声上位,一旦我真的应战,到时候人人都将他与我相提并论,胜负又有什么分别?”

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就是用自己的一世英名来成就对方。

这就是他的劣势了。对方一无所有,放手一搏便能得到巨大的收益,自然豁得出去,他却投鼠忌器,生怕打伤了自己的玉瓶。

所以依陆裴的意思,根本不要给那些人眼神,将他们当成跳梁小丑看待便是。等他们自己觉得无趣,也就散了。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理智。

立刻就有人质疑道,“可是陆兄若是不比,岂不显得像是怕了他?”

这虽然不是指名道姓的挑衅,但目标确实已经很明确了。陆裴如果不跟他比试一次,如何能服众?要是被人当成畏战甚至自知不敌对方来嘲讽,那只会更难受。

现在,陆裴等于是被架在了火上。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反应,可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似乎又都不对。

这样的场面,陆裴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要不然也不会砸东西发泄。可真的面对这些蠢货,发现怎么都说不通时,他胸腔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种“竖子不足与谋”的怒意。

但是反过来说,若不是这些人的衬托,他也不会在这一代的年轻人中一枝独秀,在这个年纪便能参与到朝事之中。

所以陆裴最终还是压下了怒意,安抚道,“请大家放心,咱们不能直接应战,如了对方的意,却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此事非同小可,待我与世伯世叔们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这就是用家长来压人了,众人再不高兴,也只能撇撇嘴应了。

……

世家投鼠忌器,却不知寒门士子这边,也是人心惶惶。

脱离了那种狂热的气氛之后,大部分人冷静下来,就已经意识到了那话说得不合适。他们现在根基浅薄,就连想在朝中站稳脚跟都困难重重,今年科举还不知道能录取几个,现在就跟世家对上,为时过早。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听到的人那么多,早就已经传扬出去了,根本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总不能又跳出去说,“之前那话是胡说的,其实陆谏根本比不上陆裴,也没有要跟他比的意思。”

那也太憋屈了。

与其自己打脸,不如跟世家对着干,至少还能维持几分体面,不至于看起来太可笑。

话虽如此,可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对于寒门而言,世家就是一只庞然大物,就算只是投下来的一片阴影,也能够将他们完全遮盖住,于是甚至不能去设想对方的全貌。

但能够绵延数百年,实力强大到能够左右朝堂,总归是很可怕的。

眼看一场文会下来,本该收拢在一起的人心再次开始浮动,坐在房间里思索对策的几人都忍不住苦笑。

“怪我。”贺子越检讨,“要是不把声势弄得这么大,未必会有这种事。”

穆柯嗤笑一声,“你是在检讨还是在自夸?”

一般人也根本没有能力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声势弄得这么大,这怎么能说是有错呢?

阿喜也连忙道,“阿越你这几天四处奔波,什么事情都要管,一天只睡两个时辰,是我们之中最辛苦的一个,最后文会也确实办得很圆满,怎么能怪你?”

贺子越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看了一眼高渐行和陆谏,说,“那也不能怪别人啊。”

陆谏笑道,“贺兄,我还没有这么小气。那位兄台也只是因为相信我,才会口出狂言。我相信,他说那句话时,必是发自肺腑。他肯这样相信我,我又怎么会怪他?何况他已经道歉了许多次,我看人吓得不轻。”

“何止是他,我看很多人都吓得不轻。”贺子越道,“得尽快安抚住他们,否则容易生出乱子。”

“其实,我倒觉得局面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坏。”高渐行思量许久,终于开口道。

“什么意思?”贺子越连忙问。

高渐行嘲讽道,“现在只不过是一点传言,陆兄你并没有指名道姓要跟那个陆裴一较高下,他总不能主动来找你,否则岂不跌了他世家公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