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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时(47)

作者: 梁韫 阅读记录

也因没有牵连,在贺承隽憋着最后一口气,强撑钢管跌坐在承压柱下眼看马上就要昏过去时,被黑子一把拎起,带他赶往医院。

索幸那场游戏中大部分都是受了重伤而没有人丧命,断了一根肋骨的贺承隽在医院里养了将近一个月才完全好起来后,再没有被老花找过事情。

倒不是因为老花有多守信用,说再也不找他事情就真的不找了。像他那种向来言而无信的人,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不再多召集点小弟阴贺承隽,给他苦头吃是不可能的。

是据后来黑子讲,那群‘追随者’里不服气老花的人太多了,在他架着贺承隽出烂尾楼前,还看见那群人里有几个奋力挣扎从地上爬起来,在老花身上泄愤般拳打脚踢。

老花被送入医院已经奄奄一息了,全凭一口气吊着,经过两三次抢救能保住性命都是好的。

命是保住了,但双眼却被钢管戳瞎了。

按他之前那耀武扬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这辈子就算是废了。

从医院分别,又在乞讨巷和饭馆儿里巧遇过几次,贺承隽觉得黑子救过他的命,黑子觉得贺承隽为人仗义实诚,一来二去便交了个朋友。

后来黑子亲眼见过贺承隽家里的烂事儿,贺承隽又帮黑子脱离父亲的长期家暴,久而久之,俩人竟真的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算得上是过命的兄弟了。

他们结伴阅历过无数或好或坏的事情,黑子从始至终都觉得贺承隽寡言沉稳,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该做的事情从来不碰不参,该做的事情向来滴水不漏,是最靠谱最不应该出这种事的人。

却唯独搞不清楚贺承隽这次为什么会掺和这种,一旦沾染就脱不干净的事情。

轻则如同这般躺在医院里养身伤,重则在日后方方面面都要提防被报复的可能。

那晚黑子早他们几步到ktv在包房里嗨,金曲喧嚣酒精浮躁,人人都陷入酒池肉林的糜烂放纵。

他却被神色匆忙推门而入的贺承隽叮嘱道,等会悄悄跟在他身后,别被其他人发现。

而且无论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他都不能露头出去帮贺承隽,只管打电话给110和120送贺承隽去医院就行。

黑子还没搞清楚情况,贺承隽就健步如飞出了包房,当他再跟出去的时候,就发现贺承隽被隔壁不远处包房里,眼凶眉狠的几个人连拖带拽的拎走。

他连忙暗自跟上,一路尾随那群社会青年,见失去意识的贺承隽被他们拖带到ktv后的巷子里,拳打脚踢、砖头伺候,似是过足瘾后才用不知从何而来的脏水将贺承隽泼醒。

又在贺承隽转而清醒过来,晕晕乎乎辨认身在何处时,猛然将手中锋利的水果刀卯劲捅入贺承隽的左锁骨下方,刀锋插在里头生生旋转,不多时便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他们想听贺承隽认错求饶,以满足他们病态的心理。

如果把那生不如死的疼痛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会求饶,唯独贺承隽不会。

哪怕额头哗哗往外涌冷汗,伤口疼到唇瓣泛紫脸色苍白,如雪的白t被鲜血染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贺承隽仍是紧咬后槽牙不肯磨出一道声响,一言未置的承受非人般的待遇。

万幸那晚救护车和警车来的早,及时打断那群疯子想将带有毒品的注射器扎在贺承隽胳膊上的动作,慌乱间一哄而散躲避警察。

黑子才立马上前架起贺承隽来医院。

伤口不至于要命,却仍免不了要遭在床上躺半个月的罪。

偏生贺承隽昏过去前屏着最后一口气,也不忘叮嘱他,这事儿千万别让时温知道。

黑子那时单纯以为贺承隽是怕时温见到他这副狼狈样担心害怕,或者不再喜欢他。

直到今天揣摩时温的反常反应后,心底所有的疑惑才被解开。

为什么贺承隽从小在这混到大,明知道这些事情不能管,却偏要去多事惹来一身腥骚。

为什么贺承隽失去意识前,也不忘一字一句叮嘱他,这事儿千万别让时温知道。

因为这件事情本就由时温而起,是时温不明事理在卫生间打的那通电话被人知道要报复,贺承隽主动替她挡下了这场灾。

时温一眨不眨俯视着楼梯上正变动的光出神,尽管在来的路上理清前因后果,直觉贺承隽是因为她才遭遇这场飞来横祸。

可在亲耳听到黑子那些话时,心脏连着手指也都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从脚后跟迅速蹿上后背的寒凉,无风而燥的身体不断战栗,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是真的害怕了。

那时只是顺从思想,天真的以为举报这件事就会有警察来管,举报的人是不会被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