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俗(13)

路夏隔着满天的细雪看着董白，心想：或许我离开才是一个好的选择吧，虽然他会伤心，但记忆总会消散的吧。人的一辈子那么长，与其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我宁愿他伤心那么一两年然后开心快乐的组建新的家庭，过上正常的生活，那才是他应该拥有的。但可能有些诺言我没办法遵守了，你原谅我好吗小白。

回过神来的路夏缓缓开口“小白，你快过生日了吧，今年我们还要一起过好吗？”

“当然了，你不是答应我要陪我过一辈子的生日吗，可别想反悔啊，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好，你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说吧，今年想怎么过，哥都满足你！”嘴上这么说，路夏心里却是止不住的苦涩。

他用目光描摹着面前人的眉眼，从额头到眼角，再到自己曾多次吻过的嘴唇，生怕自己漏掉什么细节，仿佛要将他篆刻在心中。

第10章

之后的日子仿佛什么都没变，路夏和董母的谈话也仿佛未曾存在过一样，但一天一天逼近的董白的生日、一天比一天低的温度以及自己一天接着一天的失眠无一不提醒着路夏离开的日子近了。

路夏情绪的低迷自然没有瞒过自己的母亲，夏清察觉到路夏的不对劲后犹豫再三还是把路夏再次叫入了书房，时隔不过半个月，路夏和夏清进行了两次谈话，但目的却截然相反，心情亦是如此。

“你真的决定了吗夏夏？”

“对，如果这段感情必须要牺牲一个人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我想让董白永远作为那个纯粹的他而存在。”

母子二人商讨完毕后，路夏决定亲自和父亲坦白，出乎意料的，路长兴对路夏和董白之间感情的存在并不惊讶，而是对路夏问了一个和夏清相似却又不同的问题。

“你真的忍心放弃吗？你怎么能确保自己以后不会后悔？你又怎么能草率的替小白做出决定？”

路长兴近乎平静的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路夏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我…我不想让他在高三操心这些事情，至少我们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及时止损也是好的，我希望我以后不会后悔。”苍白的回答并不能让气氛回暖。

沉重的家庭谈话无疾而终。

漫长却又短暂的一个礼拜过去了，董白生日的前一天，路夏敲开了223的门，意料之内的，开门的是白映秋。白映秋也料到了路夏的到来，将他引到门外。

似乎是约定的时间临近，白映秋也不想再费力伪装，近乎疯狂地警告路夏不要想着毁了他的儿子，遵守约定过完生日安静的离开。与白映秋完全相反，路夏冷静异常，承诺第二天一早就会将董白毫发无损的送回来，从此消失。

白映秋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摆出好母亲的姿态带着路夏进门“小白，夏夏来找你过生日了。”

路夏带着穿戴整齐的董白出了门，那天下着大雪，一如三年前的那个生日，仿佛时间回溯，他们未曾长大，也未曾经历那之后的一切。

在董白心里，那是异常快乐的一次生日，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也是最爱他的那个人，带着他吃了羊肉火锅，给他买了最爱吃的草莓蛋糕，陪他看了一场只为他盛开的烟花，午夜零点对他说了第一句“十七岁生日快乐”，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宾馆里做着最没羞没臊的事，当时的董白并不知道为什么路夏并不肯做到最后。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回到家之后路夏未曾消失就更好了。

把董白送回家的路夏像是终于撑不住了一样，蹲在门口嚎啕大哭，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家里，他知道，他该离开了，就像八年前毫无征兆的来到这里一样，现在他也该毫无留恋的走。而在这八年间他曾深深爱过的人，终究还是要深埋心底了。

上飞机的前一刻，路夏打开手机，把早已编辑好烂熟于心的短信发了出去，看见“短信成功发出”的通知的同一时刻，好像生怕自己不受控一样果断的关了机。

飞机起飞，路夏也带着曾拥有的一切回忆离开了。

路夏的短信

小白，你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上飞机了，短信的形式或许不够郑重，但我想不到其他能让我如此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这些话的方式了。

首先，我想感谢这将近一年，或者说八年多你带给我的快乐，不论是作为什么身份，朋友也好爱人也好亲人也好，不可否认的，这些日子我的确是开心的，希望你也是如此吧。

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伤心，但我还是要说，我们分手吧。这并不是一时冲动的后果，我的确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下了这个决定。我觉得我可能对你并不是爱人之间的喜欢吧，朋友亦或是家人都会产生依赖感，朝夕相处可能会胜过血缘，但这样产生的感情并不一定是爱情，至少从我现在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感情应该称之为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