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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之上(94)

“你别紧张,先放松。”陈洛愉安慰道,询问了基础病史,又看小方递来的检查报告,确实没什么异样。

思考了片刻,陈洛愉问:“最近有没有性生活?”

曹嘉点点头。

“有没有发现出血的情况?”

曹嘉摇头,陈洛愉对旁边的护士道:“把床旁B超推过来,再给她测下hcg和孕酮。”

护士马上去准备,床旁B超机推过来后,陈洛愉给曹嘉做检查。过程中他的神色一直很严肃,等hcg和孕酮结果也出来后,他对曹嘉说:“你怀孕八周了,初步估计腹痛是孕初期的子宫增大导致韧带牵扯的疼痛。问题不大。”

曹嘉盯着陈洛愉,像是没听懂他说的话。陈洛愉见多了这种状况,一看就明白孩子的出现在曹嘉意料之外。如果是其它女患者,他不会有太多感触,可曹嘉不同。

尽管陈飞麟否认过和曹嘉的关系,但这两人之间有很多让人遐想的举动。他安慰了曹嘉两句,问道:“你有没有亲属可以过来?我让护士帮你通知,你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曹嘉仍旧说不出话,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她这样显然需要时间接受,陈洛愉便叮嘱小方继续处理,来到走廊上拿出手机。

从通话记录里找到陈飞麟的名字,他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随后指尖却开始发抖。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通知陈飞麟,如果陈飞麟跟他说的是真话,那他打这个电话就是多此一举。

可如果曹嘉的孩子真和陈飞麟有关——

他靠在墙壁上,看着深夜里依旧光线通明的急诊通道,手臂缓缓垂下了。

要是真和陈飞麟有关,那曹嘉自己也会通知陈飞麟,不必他这个外人来假好心。

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指尖触碰到了烟盒。他往急诊大门走去,自动门打开的一刹,又冷又硬的夜风迎面扑来。

走到旁边的吸烟区,他点燃一支烟抽着,冰凉的薄荷味比冷风更能提神醒脑。他望着对面的住院大楼,零星灯火像夜色中的指路明灯,为一条条生命坚守住希望,却无法为他照亮前进的道路。

最后他还是没有拨出陈飞麟的号码,小方来向他汇报时也说曹嘉没有联系亲属,只通知了一个女性朋友过来办手续。

到了后半夜,陈洛愉去看了次曹嘉的情况,然后回休息室躺着。天亮后,赵俊凡来接早班,给他带了爱吃的启明记糊汤粉和油条。

他没胃口,但是很想找人说说话,便约赵俊凡一起去天台抽烟。

初冬的清晨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刻,这么早也不会有人跑来天台受冻,因此这里是医院里短暂安静的场所。

只是安静归安静,冷也是真的冷。他穿着室内的衣服,才站了一会儿就冻得手都麻了。

赵俊凡拉着他去背风的角落,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塞给他,他不肯穿,只要了赵俊凡的围巾裹住空荡荡的脖子。

带着体温的毛线贴在肌肤上,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脑海中也晃过一幅陌生而久远的画面。

在长江二桥边上的芦苇荡中间,有人也把脖子上的毛线围巾摘下来,仔细地围在他脖子上。

那是一个阴天的早晨,呼啸的江风吹乱了彼此的头发,那个人挡在他和长江之间,用身上很厚的棉服将他裹紧,他的手臂藏在棉服下搂住那人的腰。

他们就这样相拥而立,看那些比人还高的芦花被吹得左摇右摆,远处偶尔会传来轮船的鸣笛声。

他还听见那个人靠在耳畔的低语。

“但愿每一年冬天都能这么抱着你。”

他满足地笑了,把脸埋在那人热乎乎的颈窝里,后来他说了什么?为什么又想不起来了?

“洛愉?”赵俊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模糊的记忆里抽离出来,“想什么那么入神?”

吸了一口烟,陈洛愉缓缓呼出灰白的烟雾,看它飘散在空中,眨眼间就被冷风吹散。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一直到烟抽尽了才说:“昨晚接诊了一个意外怀孕的患者。”

“是我朋友认识的人。”

赵俊凡不懂他具体想表达什么,就没插嘴,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和赵俊凡对视着,半晌后哑然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不能说陈飞麟真正的身份,不能说自己和陈飞麟的关系,甚至不能提起陈飞麟这个人。

其实不止是对着现在的好朋友不能说,就连对着当年的好友钟航,他也不可以提。

绕了一圈下来,他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倾诉的对象。

摇摇头,他把苦水咽回肚子里,对赵俊凡说:“她好像不太想告诉对方,你说我要不要帮忙通知?”

把抽完的烟蒂丢进垃圾桶里,赵俊凡道:“是我的话就不会帮这个忙,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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