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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之上(229)

这家店他和陈飞麟曾来过多次,红底白字的招牌没换,不过店内破旧的木头桌椅全部变成了红白相间的塑料,墙上原本用来写价目表的小黑板也被一块黑底白字的电子屏取代了。

他收回视线,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叫陈飞麟再来这家店吃一次。司机在前面提醒他到了,他往左侧看去,钟航正在路口等他。

付钱下了车,钟航也看到他了,冲他挥手。他走过街,问道:“等多久了?”

“刚出来一会儿,”钟航把手里的一袋奶茶递给他,“买给你的,就是不知道你还爱不爱喝。”

奶茶袋子的LOGO上印着【单美】二字,里面装着红豆沙牛乳,看到标签备注上打着“多芋圆”三个字,他笑了笑,用吸管扎开来吸了一口。

两人并肩走进校门,他边走边打量四周的环境。多年过去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依旧和印象中的相差无几,建筑物外观经历日晒雨淋,变化也不大,唯一能感觉到不同的就是走在校园里的学生们。许是自己年纪大了的缘故,陈洛愉总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尤其是有学生路过时对钟航点头,叫“钟老师”时,这种突兀的感觉更明显。

“钟老师,”陈洛愉咬着吸管,也学着刚才路过的一个学生叫道,“可以啊,有模有样的。”

“得了你,别笑我。”钟航推了推眼镜,指着前面的岔路说:“荷花池还在,要不要去看一眼?”

陈洛愉停下脚步,一段久远的记忆悄然浮上心间。

那年陈飞麟老家遭了水灾,他就是在这座荷花池边接到了陈飞麟回过来的电话。陈飞麟说想见他,第二天一早他就坐上了开往常德的动车。

因为那一次的冲动,他们在一起了。如果当时他没有过去,等陈飞麟回来了他们也许也会在一起,只是他就不会有机会接触到陈飞麟的家人,更不会真正了解到那人肩上的负担有多重。

钟航陪着他走到荷花池,池中亭和石雕围栏边依旧站着三三俩俩的情侣。陈洛愉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钟航带着他往药学院的方向去,路上钟航接了个电话,等到了陈初燕辅导员的办公室已经快五点了。

得知他们的来意,辅导员打电话给陈初燕,没人接便又打给陈初燕同寝室的好友,对方说陈初燕下午去打工了,没接可能是店里不让用手机。

辅导员知道陈初燕打工的地点,就写给钟航,看着那张纸条上的地址,陈洛愉有片刻的出神。

怎么会这么巧?陈初燕也是在【单美】奶茶店打工,不过不是陈飞麟当年打工的那家店,是在光谷广场附近。

“要不要我陪你过去?”钟航问道。

“不用,”陈洛愉把喝完的奶茶丢进走廊的垃圾桶里,“我打个车过去就好。”

“好,你要是没找到她就给我打电话。”

钟航把陈洛愉送到校门口,等他上了出租车才回头。陈洛愉拿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看着,这么多年不见了,也不知道陈初燕的变化大不大,当年陈飞麟没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诉家里,所以陈初燕应该不会恨他吧。想到现在陈飞麟在执行任务,自己也不能轻易提起过去的事情道歉,一会儿见了陈初燕,其实该说些什么他都没想好。

出租车汇入车流,高峰期的路况拥挤难行,司机被旁边的私家车别了一下,差点和左侧一辆车刮擦了。陈洛愉降下车窗,看着远处天边逐渐被墨色吞噬的晚霞,又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现在应该是陈初燕最忙的时候,寝室的人说她今天的班要上到晚上八点半,陈洛愉便想着要不别打扰她工作,等结束后请她吃晚饭再慢慢聊。

出租车在主干道上缓慢行驶了小半个小时,车速才终于快起来,没转过两个路口又拥挤了,最后司机在光谷广场附近的一个路口把他放下,指了人行天桥,说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对面。

这附近不好停车,而陈洛愉在看过附近的环境后就反应过来了,他不久之前才来过这里。

顺着人行天桥过街,他穿过前面的十字路口,左拐走了一百多米后,果然看到汉庭酒店的门脸,酒店对面就是一家新开不久的【单美】奶茶店。

没想到陈初燕打工的地点居然在他跟陈飞麟第一次开房的酒店对面,陈洛愉摸了摸鼻子,觉得这种巧合真是挺尴尬。

他走过街,犹豫着要不要先进去买杯奶茶,收银台前的高挑身影却撞进了他眼中,和他记忆里站在收银台前认真点单的陈飞麟几乎重叠了。

陈初燕穿着黑黄相间的奶茶店制服,戴着棒球帽,黑马尾扎在脑后,五官褪去了青涩感,是让人很舒服的样子,正笑容满面地与顾客确认下单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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