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哮月安然(1)

作者: 百事666 阅读记录

哮月安然

作者: 百事666

简介:

她三岁时,第一位养母因护她,惨死。六岁时,第二位养母,因想给她谋个好的未来,重伤。她费尽心机,展前世所学,也只拖延了五年。十一岁时,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这一年,她确认了自己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即是如此,那好吧,就一个人吧。 他三岁时,因亲娘受辱,激发了身体内的异形基因,虽护住了娘亲,也成了一个怪。六岁时,被扔进了原始山林中,由他自生自灭。五年后,同样是十一岁的那一年,他独自走了出来,得到了族老的认可,开始展现惊人的天赋,看着众人又惊又怕,又敬的眼神,觉得异常讽刺,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一个半人半兽罢了。

第1章

封城茶楼1

穆静安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有多少年了,她都没见过他了,那个被她称为「老流氓」的老男人,明明他是笑着死在了上世自个的怀里,怎又会到她的床前来读这破童话,还对她笑。

她得好好问问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还是说,以为他一出现,她便能猜出他的想法。

只可惜,在这个梦境里她出不了声,也不能改变什么,看到他的身影开始模糊了,才不由有些着急起来。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想问他一句,他可真的会守诺?真可惜她追不上他。

人在梦中猛得往前栽了一下,自己以为自己会醒来,却不然,出现的却是另一个曾出现过的真实场景。

一头半大的白色的狼,叼着还不能生活自理的她,在山林中奔跑,从它身上散发的气息,她能感觉出它在害怕与紧张。只可惜,她不能安慰它。

穆静安静下心,因为她知道后面自己将会见到谁。只是这画面太不由自己期待了,居然直接到了分别,那种无力的,撕心裂肺的分别。

太讨厌了!甩了一下头,从这个场景中抽离,便看到了,躺在那的母亲,进入植物人状态的母亲。

若她再救不回她,那她就真的是天煞孤星了,不用存在于世,祸祸世人了。

如此恶梦,居然是在心平气和下醒来,这也是没谁了,睡是睡不着了,罢了。

披了件外衣起了身。快了,快了,很快了,她就可以完成她的心愿了,若不能成功,那便让她成仁吧。

封城;

陶子骏下了马车,顺手打开他标志性的物品,折扇。自认为风流倜傥得摆了个造型,还真别说,真有那么点味道,只是在夏季就好了,此时可是一年新开始的时候。冬还未完全走,春还未来。

顾浩然有些嫌弃得离他远了些,到是最后下车的夜贤尧对他温和得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招牌,挑了一下眉。

陶子骏收了扇子,凑了过来。“这茶楼就这么一个牌匾,牌匾上也就这么一个字「茶」,有意思吧!”

边解释边打开折扇摇了摇,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止住了他的动作。“冷。”一个字,竟比刮过的冷风还冻人几分。

陶子骏一哆嗦,还没来得及呛声,那人已先他一步进了楼。“三哥,你瞧他。”只得同夜贤尧报怨。

“是有点。”夜贤尧浅笑,抬步跟上。

陶子骏捂着胸口,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你他妈的跟我说冷,不知谁是他们三人中穿得最单薄的一个,自气了一会,终觉得没多少意义,收了扇子,也跟了进去。

同外面的寒风凛冽不同,茶楼内温暖如春,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没有火盆,也没有烟囱,密闭的环境下,竟不让人觉得憋闷。

大厅已坐满了人,但不喧闹,正前方,有一位说书人正在说着一个老调重谈的故事。喜听的人聚精会神,无所谓的客人们则相约相伴的在一起交谈,饮茶。

茶小二穿梭其中,不用高声叫喝,也能展现他们的热情,而客人们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便能立即招来他们为他们服务,满满的人间烟火,却又不让人觉得厌烦。

这样的地方,在京城也是绝无仅有的。三人站定,便有小二上来招呼。“客官,有什么需求吗?”不卑不亢。

地方是陶子骏找的,可如此招待客人的方式却是第一回 听,哪里都不是“客官,您来了。几位?要雅间吗?楼上请!”这一类的。

“我兄弟三人是第一次来。”夜贤尧的位置一直处在三个人的中间。

“三位贵客应该是第一次到封城吧。”作为跑堂的,一双眼早就红练成了火眼金睛。

“不错。”陶子骏又打开了扇子。这里的各类茶香,各类糕点的香味,混在一起闻起来还不错。

“品茗茶,听名音,自是后院的雅间最为合适。不过……”茶小二憨憨一笑,停了一下。

“不过什么,可是满员了?”这茶楼规模不小,当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细想一下,也对,必定品茶在这大厅中还是喧闹了一些,没了那个意境。

“那倒不是。”茶小二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想来几位,那样的雅间自是见过不少,定是不缺我们这一间的,到这封城来,进了我家这茶楼,想来定是要见识一下有特色的东西。”

茶小二直了一下背,虽他的腰一直都没怎么弯过。可明显又带上了几分骄傲的神情。

“那倒也是。”陶子骏作为引路人,本就是冲着这特色来的。

“那我建议几位上二楼雅间,关上窗,自成一格,打开它,也可粘染一些这样的烟火气息。”

茶小二伸手指了一下楼上的位置,只见圆形的大厅四周,有的窗户开着,有的关着,明显有不少人,已占据一方。

夜贤尧点点头,表示满意。小二点头,侧身引他们去向二楼的楼梯,还真别说,没人引导,这第一次来的客人,还真不知这楼梯会在这。想来是为了不影响整个大厅的布局以及二楼雅间的观赏吧。

小二恭敬得站在楼梯口,请客人先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让他下意识得想打个激灵,多年来的训练让他稳住了。等着三位客人都上了楼梯,才敢抬头提步跟上。

走在最后的男子,也是那个进门后一直只打量不说话的那位,那道审视的目光就来自他,心下越发谨慎起来,不管这三位客人来这封城,来这茶楼预意何为。

对于他来说,尽自己本份,照料好便是了,引三位客人入了雅间。

“你们这雅厅到是别致。”陶子骏性子跳脱,有啥说啥。

从楼梯上来,便已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本以为进了雅厅会略嘈杂一些,哪知也没什么动静,推开窗,楼下说书人的声音飘了上来,而那一楼可听到的窃窃私语声,已了无踪迹。

“好地方,好设计。”不由又跟着感叹了一句,这隔音也是绝了。

“客官喜欢就好。”茶小二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奉上茶单。

夜贤尧接过,这种茶单、菜单是这两年开始流行的东西,也不知是谁发明的,比起让小二报菜名来,这个更加直观。

“你确定这几样你们这里都有?”一打开茶单,绕是见过大世面的夜贤尧也有些不太淡定了,除去贡品,天南地北的各式茶品都有。有好几样都是想要喝的却喝不着的,居然也有。

“有的,只是每年份量极少,价格嘛,自然高了一些,这月至今为止,也就这种余上一些。”

陶子骏斜了一眼茶单,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不由眯了眯,这茶楼果然不简单。

“那就这个吧。”他们几个都不是差钱的主,既能品上极品,何苦为难自己。

“是。”茶小二也不惊讶,仍是不卑不亢。

“按你们配好的茶点也来上一份吧。”这从茶单比起别家的来更为精致,有茶的说明、功效、禁忌,还有建议搭配好的茶点,到真是个让人感觉到了宾至如归的地方。

第2章

封城茶楼2

“是。”茶小二见惯了这种点餐的模式,收了茶单,恭敬得带上了门,转身下去准备。

“三哥,怎样?”只余他们三人了,陶子骏一副邀功的模样,挤到夜贤尧身边坐下。

“不错。”夜贤尧扬了一下眉。这次带任务出门,带上这个包打听是省了不少事。

“浩然,你怎么看?”见顾浩然起身在厅内转了一圈,又走到雅厅窗过向外探了探,不由想听听他的意见。

“不简单。”顾浩然的话少,人冷,但感观敏锐,身手好,若不是小时候,自己无意中帮过他,估计也难请得动他。

“一个茶楼能不简单到哪去?”陶子骏不以为然,他是锦安候的嫡次子,上有世子大哥,下有庶弟庶妹,本就是个得宠的,又不爱管事,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到觉得没有什么奇怪。

夜贤尧抬头望了一眼顾浩然,见那刀刻神斧的脸上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依旧关注着他关注的事,便知这解释的话只能由他来了。

微微摇了一下头,说起来他是位皇子,在这俩朋友的眼里,也就只是个三哥的份量。叹息的同时还是有些高兴的,皇家无亲情,却让他在他们身上体会到了。

“一这布置无二,二是这茶品无二,三这……”他话还未说完,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陶子骏先出了声。

茶小二推开门,几个人鱼贯而入,摆上了他们所点的茶品与糕点。

“几位,可需要茶童?”他们点的可是功夫茶。

“不用……”

茶小二愣了一下,倒不是客人的要求有什么不合理,而是说话的那位是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必定是见过世面的,随即又调整好自己,退了出去。

“能让你亲自动手的,可是好东西。”茶一进来,他这位冷面二哥便坐了过来,看来今个是有口福了。

一直淡定的夜贤尧扬了一下眉,这顾老二是跟一位老和尚长大的,据说那位大师可是茶中高手,想来这顾老二的手艺也不会差。

可他平时十分吝啬,三个不动,不合心思的茶不动,不合心意的水不动,不合眼缘的茶具不动。至于环境,有了前三样极品,环境会差吗?

只是他们相交到现在,也接近十年了吧,能喝到他亲手泡的茶只手可数。今个到真的是有福了。

顾浩然撩袍坐下,净手准备。一个异常冷硬之人,碰到茶,却格外得温和下来,那相貌也随着茶水淼淼,更显得英俊异常。

说起来他们三人是各有千秋,陶子骏,一又桃花眼,自带风流,又因在家不上不下,便也应了这风流的模样,不过只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染衣罢了。

夜贤尧继承了他母妃的优点,整个人又温文而雅,如温玉一般,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自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举止做派又来自皇家,自带上位的气势,引得京中名门闺秀们,心生向往。

反倒是顾浩然一言难尽,论相貌不输于他们中任何一个,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偏偏人们注意不到他,或者说注意到了,也被他周身冷硬的气势所摄,竟记不住他的模样。

论出身,自是比不过皇家的子女,却也是名门之后,可偏偏低调得在京中让人记不起这号人物来。夜贤尧与他算得是好友,却也不算太了解他。

接过第一杯茶,收回思绪,专注力放在了舌尖,此时终觉得今个这花消不亏,就凭这茶,配的这水,泡的这人,都是极品了。

一时间,满室静宓,只余茶香,三位优秀的男子坐于窗前品茶,自然而然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与打探,却唯有一人的目光不同,似了解,又似困惑,更有一丝嘲讽,只是一瞬间晃过,却也引起了顾浩然的注意。

顺势去寻,见是从对面雅厅传来,不由皱了一下眉。

“有什么不妥吗?”陶子骏知他的敏锐度,见他有动作,抓紧自己的扇子问了一句。

“没有。”顾浩然仍惜字如金。没有不妥,没有人针对他们,只是他似乎有寻到了同类的感觉。他想起是刚才在楼梯里遇到的那人,她正坐在了对面。

果不然,放松下来的陶子骏走到了窗口,望向对面的雅间,见其开了,低呼了一声“极品。”

“这戴着幕篱,能看到什么?莫非你能透视不成?”饮茶的气氛不在了,夜贤尧也放下了杯子,看了窗外一眼。

“三哥,这你就不懂了。”陶子骏晃了晃头,一副这样我最在行的模样,引来两人鄙视的眼神。

“别呀,真的。”见他们不信,陶子骏忙解释。“这美人在骨不在皮,单凭这朦朦胧胧的身段,举手投足的优雅,便是极品了。”

顾浩然虽不以为然,却也随他们抬眼望去,只见被窗棱挡了半个身子的女子正在泡茶,那举手投足之间,真有别样的美感。

不论懂茶还是不懂的,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还真别说,单从这一点上,算得上那「极品」二字了。

三人都是正人君子,欣赏美景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必定他们不是的出来玩的。却不知,曾关注过的这间雅厅里,也正在介绍他们的来历。

“红衣白带的这位,陶子骏,男,二十岁,锦安候嫡次子,善打听消息,轻功好过功夫。白衣的这位,夜贤尧,男,二十一岁,当今皇子,生母林贵妃,文武双全,算得上是当今皇上最喜爱的儿子之一。青衣的这位,顾浩然,男,二十二岁,镇北候嫡次子,生母不详,功夫不详,品格不详。”

明夕毫无感情的向自家主子汇报,拾秋站在一旁只抽嘴角,能让她说这么多话的也只有主子了。

“哦?不详?”穆静安捧起一杯香茶,轻问了一句。

明夕与拾秋不由有些紧张,明知主子她面冷心热,也不随便处置人,可仍忍不住紧张,对,紧张。“是。”明夕挤出一个字。

“知道了。”穆静安勾起一侧嘴角,有意思了。三个不详,要么是瞒得太死,要么是下面的人不给力,她更曲向于第一种,她培养的人她清楚。既然查不出,那便是真的查不出。

明夕与拾秋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除了非有必要时,她们不在主子面前晃,主子喜静,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

穆静安没太在意手下们的小心,她们喜欢这样自认为得对她好,无伤大雅的便由她们去吧。必定不让他们做点什么,反倒不舒服了。

第3章

封城茶楼3

环境算得上安静,思绪自然翻飞得很快,从顾浩然身上发散,刚才他们在门口有一面之缘,论起来,他不打眼,甚至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哪怕他足够高,足够帅。

可这种低调的存在感,偏偏就让她觉得危险,是他们三人中最危险的一个。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很意思,有点像山林,树林,不是树木的味道,是大自然的味道,奇了怪了。

好奇心有一点,却不深,她还没有闲得如此无聊,去探究一个男人。不过,这三人这个时候到封城,这戏唱得就更有意思了。

开始细细得盘算自己手头的线索,很多东西她可以不管,不要。可感兴趣的,还是要搏上一搏的,那已成了她的执念。

穆静安在盘算的同时,对面三人也在盘算着如何实现他们的目的,只是目前仍是一无所获。

“会和茶楼的幕后之人有关吗?”在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茶楼不简单。

不只是物,人也不简单,别看刚才那个小二平常得紧,居然是个会武的,反正陶子骏是没看出来,不过顾老二说有,就一定有。

“关联不大,知道一些是一定的。”动脑的事,夜贤尧比较在行,不过他怀疑顾浩然也不差。

不过他不爱说,交往这么多年,也知他的一些习惯。比如说现在,慢慢数着手上的佛珠,便是在思考的时候。

“听说那个故事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这是他们来的最终目的。

“只是过去三个多月了,也不知说书人还在不在。”陶子骏有些丧气,这事还真不好查,且还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年前,一封意想不到的折子递进了京城,竟鬼使神差得直接出现在了万岁爷的案头,内容到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只是大楚国的附属小国南夷的求助折子。

要的东西也不多,他们有药不会用,有病没人医,刚成为附属国之时派去了几个,可巧这几个又先后去了,没有办法,只得开了口。

若是正常流程,这样的折子楚皇不一定看得到的,朝会上禀一禀,派下去就是了,可偏偏出现在了它不该出现的地方,其中还有一句谁都没想到的话。

“入贡五载,也不知是否合了圣上的心意,甚惶恐。”

楚皇这时才记起,收复南夷已过去了十几年,当年南夷部落内乱,现在的南夷王求助于楚皇,若楚皇助他平息内乱,愿以附属待之。

本对南夷无任何关注,但念在其奇珍异草丰富,救上一救也无不可的份上,发了兵。

内乱是平息了,南夷也内耗得差不多了,南夷王也是个硬气的,仍想守诺支付每年三万的贡税,及奇珍异宝,被楚皇婉拒了。

相约十年后,等南夷王收拾好了国土,再行进贡。细算下来,至今为止已过去了一十五载。

楚皇忘了,南夷王没忘,贡品五年前已经开始入关了,只是却没到他手中。

楚皇大怒,他上位二十几年来,勤心为民,算得上是明君,大概让人忘了,他是如何上的位,也忘了他的手段有多狠决,看来他这个位置开始有人惦记了。

也别怪他这人一想便想到了夺位上,三万两白银数字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五年,便是十五万,十年呢?养支可以逼宫的军队足够了。否则,这国泰民安的,要那么多钱干嘛。

此事必须彻查,只是要如何查起是个问题。直接问南夷王,他丢不起这人,先让暗卫去翻了一遍,只得出南夷王确实每年年底准时进贡,过了边关便交于驻地官兵了,再由官兵派人押送入京,可走着走着就没了踪影。

去了哪,无人可知,连那官兵也不见了,这就真的是奇了。

楚皇意识到这事不简单,且这里面的水也很深,否则每年失踪的官兵人数怎就不见上报,看来太过安逸,生了不少有心思的人了。他到要看看到了哪种地步。

不过这事不能明查,只得暗访了。暗卫们不是干这活的料,按下此事也没申张,暗暗给南夷派去几人,好好安抚,太太平平过了年,才派自己的三子,以游学为名,暗查此事。

线索不多,唯一的一个便是三个月前,曾在封城一茶楼,暴出一含沙射影,相当类似的故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总之,只有这一点了。

三个多月了,一百天,中间还过了一个年,如大海捞针无异,说不定因打了草,惊了蛇,那说书人已不在了。反正不是现在台上讲这个老故事的这位。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默,还真是狗咬刺猬一时下不了嘴。

此时,大厅里一阵骚动,几人都是学武的,听力不比常人,运起功来,倒也听得清楚。

“吴爷,您来了。”

“可算等到您了,今个可有什么好故事?”

“没故事,就不能来喝茶?”被称为吴爷的人,笑眯眯得捧着个大肚子,不停得与人打招呼往里走。

“是他吗?”三皇子夜贤尧问。

“是。”陶子骏忍不住兴奋,他们今个算是撞了大运了。看起来这人是很长时间没来了,今个他们一来到是赶巧碰上了。

顾浩然面无表情得看了一眼对面,见窗口没了人,才把目光转向那吴爷身上,他刚才明显感觉到姓吴的,抬眼看了一下对面那窗,又把目光迅速移开了,莫非……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窗子正对着大门,进门抬眼看的都是那个方向。楼下因吴爷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连同台子上说书的,也安静下来。

掌柜的亲自走了过来,捧上一杯吴爷是爱的茶。“吴爷,既然来了,就赏一个呗。”他这茶好,楼好,环境好,背景大,外带时不时有个客来,齐活。

“你这掌柜的,到是会做生意,一杯茶,哄得一片人开心。最后那银子还不是悄眯眯得进了你的口袋。”吴爷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摆了一点小谱,接过茶,打趣着掌柜的。

“那也是吴爷您赏脸。”两人互相吹捧了一会,掌柜的才下去忙活,吴爷也正了正身子,周遭的人也安静下来,这是要开始了。

二楼穆静安的雅厅里已没了人,吴爷进门时,她便起了身,难得皱了一下眉头,又叹了一口气。“护好他。”对明夕吩咐了一声。

出了茶楼,不是因为有事要做,她不太愿意进入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连同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没有办法,只得尽量控制了,可五官的过于敏锐仍有些困扰着她。

“吴爷,今个讲什么?”几个年轻人围在吴爷身边,好奇得问。

“讲个秀才与土匪的故事。”

“这就不对了啊,吴爷,你何时也这般老套了?”

“老套?你吴爷我就是一个俗人,故事都老套。”吴爷也不恼,端起茶碗品了一口。

“别呀,你上回说的就不老套。”明显这位是吴爷的老听众。

“老套,还是老套的,无非是换了件衣裳,内里的架子还是在那的。”

可不嘛,这世上的所有事,无外乎都脱不了大的框架,怎么变,无外乎都要是爱恨情仇,私欲贪婪。

第4章

老套的故事1

二楼雅间的三人对视,有些拿不准了,莫非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能含沙射影贡品,只是这小老儿一时想的有点多?不管怎样,先静观其变吧。

有人狗腿得为吴爷递上了茶点,再老套的故事到了吴爷这也老套不起来。

“大家都知道镇北候顾云吧。”吴爷也不迈关子,开了讲。见众人点头,放下茶杯,接着说。

“这故事中也有位将军,比起顾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姓什么,且姓付吧。”

虽说这开头与匪、秀才二个角色毫无关系,众听客没一人起疑问,这老头讲故事就是这个德行。

反倒是夜贤尧与陶子骏看了一眼顾浩然,见他丝毫没有反应,喑叹了一声,这位兄弟可从没把自己当作顾家的人,也从来未享受过顾家带来的荣耀,比起自个来,可是清寒得多了。

楼下的吴爷正在大肆宣染付将军以及付家军的丰功伟绩,别说,那样的用兵如神,巧计抗敌,孤勇抗战,到真个真的比顾家军强上许多。

特别是那大战七十二场,胜七十场,平两场的战绩,只能让人望其项背长叹。

“这吹得有点神了吧。”陶子骏见无人反驳,自个嘀咕了一声。

“先帝手下有员大将,姓穆,史记记载,确实大战七十二场,胜七十场,平两场。”夜贤尧的脸色不知何时沉重起来。

“你是说,确有其人?”陶子骏的脸变得认真,看向顾浩然。

只得了个你「蠢」的白眼,他摸了摸鼻子。也是,自个读的书,除了老爷子逼的,也就是自己喜欢的几本了,那些前朝的史记,本朝故事还是免了吧。

“那那位姓穆的将军呢?”不禁有些好奇,如此能人,怎到了现在无人提及。

“穆老将军一生为国,几个儿子也战死沙场,老了,临了,却被人泼了脏水,先帝那时年纪也大了,一时糊涂,问了罪。

好在,父皇及时提醒,倒没酿成大错,可终究伤了老将军的心,带着唯一的小孙女归隐了。”

这也算得上是皇爷爷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败笔,史书中记录的不多,夜贤尧也不愿多提。

陶子骏摇了两下扇子也没追问,哪个朝哪个代没几个忠良将被人陷害的。

说白了不过是帝王心作崇,担心功高害主,自个皇位不保,转身看向楼下,那吴爷也正好讲到了归隐。引得众人一片叹息。

“别婉惜,那付老爷子,可是个性情中人,不带兵了,反倒自在了,找了个山头,建了个庄子,整日与手下的手足兄弟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到也痛快。”

本就是豁达之人,献了热血,护了自己想护的,身上的脏水也洗净了,到了这个时候,也无遗憾了,还不如好好享受人生。

“付将军,痛快。”一时众听客不知如何形容,五味杂陈,只得拍掌叫了个好。

“这山头本是无人的,老爷子带孙女、亲信建了庄。皇帝本就亏欠与他,赐的宝物自是不少,到也衣食无忧。

只是,招人眼红了些,没多久,便进了贼。这贼人也不是远客,附近几个山头的土匪罢了,见一老头带一小姑娘,哪怕是战功显赫的将军,不也是拨了牙的老虎吗?土匪这行当,也没什么道义可讲。”

土匪二字一出来,习惯吴爷讲故事的人,便知转折点来了,搂上的三人也更加用心去听这后面的故事,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穆老将军的后续。

“不知死活的东西。”有人为吴爷续了茶,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吴爷拍了拍他的肩,挑了个大姆哥,众人兴趣更加高涨。

“还真别说,这土匪还有点头脑,知老将军的威名,动手前竟联合了周围几个山头的人,加起来也有个几千人,冲着这付庄便去了。”

那晚自己也在,当时自己也年轻,守着自己的方位,也是一番苦战,别看老爷子的亲兵、亲将、手下人不少,可走时,也只带了他们百十来个死皮赖脸的。

都要说蚁多咬死象,有阵法,有机关,对付这么几千人的亡命之徒还是有些吃力,好在,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又指挥得当,终有惊无险得绞杀了敌人。

一番打斗的过程,吴爷进得是精彩纷呈,在外人看来有些夸张的成份,懂行的人却知道,没有上嘴皮下嘴皮一碰那么轻松。

夜贤尧有些汗颜,一瞬间竟有些怀疑当年皇爷爷赐下那么多宝物为的就是这一天,对于帝王之术,他还是太稚嫩了些。

陶子骏是个心大的,只知这个故事的存在性很高,可也只是把它当个故事去听,反倒是顾浩然,一双漆黑的眼眸微闪,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老将军,威武。”吴爷休息了片刻,让众人去发挥一下听得热血的情绪。

“老将军,厉害。”许多敬佩声响起,吴爷不由挺了挺腰背,他的老主子就该让人如此念叼,让人如此敬佩。

“后来呢?”众人发泄了一会,又回到了故事上。

“老将军,经过这一战,看得更开了,既然别人都打上门了,自个不有点表示怎么成,整顿了几日,便反扑了回去。”

想用土匪最终毁了穆家,那也看老主子答不答应,几个山寨搜罗下来,竟不比从京上出来带的东西少。有的甚至也是宫中用品,这还有多少不明白的。

一咬牙,便也对外宣称,成了匪,成了那片山林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匪了。

事情的发展本就是这样,可故事却不能这么往下说,圆滑得带了过去,只提了一句老主子的原话。“瞧瞧,看老子现在像不像个山大王?”

人们对土匪是深恶痛绝的,可此时老将军的一句话,都引来众人痛快的大笑声。

大笑过后,明白人不由又感到了一阵悲哀,一生为国为民的,终了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这还是在明君的治理下,心下长叹,却不敢多言,将注意力放在了下面的故事上。

“平定了四方,山寨也真正安定了下来。”听到吴爷改了用词,大家「哄」得一笑,只觉得更加有趣。

“十几年过去了,老将军寿终正寝,余下唯一的血脉付小姐,撑起了大梁。”提到主子,吴爷混浊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

“吴爷,怎到这,秀才还没出场。”有人忍不住了,感觉故事都到了结尾,怎个还没见应个主题。

“别急,这不是来了吗?”吴爷不紧不慢喝了口茶,也巧了劲了,茶楼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人,穿着打扮也非常平常,有人认得的小声嘀咕起来。

“这不是刺史的儿子吗?还真是春风得意啊。”

“哪个?”有不认识的打听。

“就是那个,新上任的李刺史之子,李元勤。据说后天成亲,娶的是方附马家的亲侄女,方大小姐。”

第5章

老套的故事2

一提附马爷,众人皆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听故事,听故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楼上三人也一脸古怪,倒是顾浩然眯了一下眼。

李元勤不知他们刚才在说些什么,也不太在意,小老百姓们日常的乐子。带着朋友上了后面雅院,比起这前厅来,那地方更是身份与档次的象征。

这一走便错过了人生中唯一一次可阻止霉运的机会。

吴爷接着讲他的故事。故事到了这确有些老套了,无非是秀才求学无门,又没有盘缠,求助到了庄子上,付小姐给于了一定的支助,秀才也兴誓旦旦说要报恩,不过没那么狗血。

“这位付小姐,支助这样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也不指望他们报答,只是惜才而已。”主子那几年的可真的没少助人,不过有良心的,还只有那么几个。

“这其中有个姓孙的,命最好,考了当年的探花,被榜下捉婿,娶了兵部尚书的庶女为妻。”

“原来不是拉郎配呀。”有人感叹,不都说什么之恩,以身相许吗?

吴爷一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你吴爷的故事那么随意,你还巴巴得听个啥?”

众人哄笑,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这兵部尚书……”陶子骏只是懒,不是笨。若这个故事后半段也是真的,这李家就得去查查了。

夜贤尧手指轻扣桌面,来封城之前,他是做过功课的,这位刚到任半年的封城刺史李大人,探花出生,娶的正是前兵部尚书,如今内阁孙阁老的庶女孙云香。

“我倒是更好奇,这姓吴的。”顾浩然清冷的声音,让其余二位一个激凌,对啊!这说书人,更值得探究一番,不是谁都能知道这么多事的。

“这孙秀才是个有能力的,也吃得苦,有了好岳家,没有坐想其成,硬是到了边远县城,从个七品做起。”

呸,老子是为了做事,才去讲那个王八蛋的好话,就自个的性子来,一刀抹了,是便宜了他。

当年,那个孙子呆的县城,离穆庄不太远,却偏偏不在一个区域,为了升牵,又求到了主子头上,原来那地方的匪患,比之前穆庄跟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个县令哪有那本事去剿了,可没有业绩,谈什么回京,想来也是被那尚书的对头给坑了。

主子本是不想管的,巧的是那匪头竟也打上了穆庄的主意,一不做二不休,便应了下来,不过这次,倒是讨了他一个回报。

知这人有野心,也会走得远,刚好小主子与他家儿子隔不了几岁,就定下了这娃娃亲,只希望小主子一生有人看护,顺意平和,哪知……

吴爷尽量不带个人情绪,交待了后面发生的事。

“这么说,最后付家小姐与孙家之子百年好合了吗?”没人不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忙着过年,后续还不清楚,各人想象一下,想象一下。”

若是别的说书人如此,定会遭嘘,可吴爷不同,一他不是干这一行的,二这本就是他的风格,吊着结局,吊着味口,各人去品,一个故事讲下来,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心满意足的人们开始各自结帐准备回家。

“后天这刺史府,估计会很热闹。”陶子骏敲着手心,走出了茶楼。

昨个他们刚到,那刺史的拜贴就来了,他不是个官,可在京中大小也是个名人,这不奇怪。

不过,他本就不喜与这样当官的打交道,便给推了,哪知接下来的礼物中,又放了一张喜帖,本没当回事,现如今看来,还是得去。

三人转了一圈,寻了处入眼的酒楼解决了晚餐,正要起身回临时住处,手下人来报,出事了。

匆匆赶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便见几个手下正押着几个人,而整个院子已被翻得一片狼藉。

三人皱眉,这几人是他们派去跟踪吴爷的,以目前情形来看,不妙。

手下寻了一把干净的椅子放在了厅堂,当然是夜贤尧当仁不让得坐了上去。顾浩然与陶子骏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

“说。”皇子的风范尽显。

“殿下,我们的人到此,见这几人已将院子翻乱了。”明显就是这么回事。

“人呢?”陶子骏四下看了一下,没看到那个老头。几个属下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有什么收获?”目前还不好判断。

“这应该就是那个吴老头的住处。”属下递上一本书,打开的页面上,做了记号的,与故事有重合之处。

夜贤尧挥了挥手,让人把那几个人带下审,这地方不熟,引来什么就不好看了。

反倒是顾浩然若有所思得围着回禀的那人走上了几圈。“浩然,想问什么你问。”

夜贤尧知他这兄弟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是不会随便对别人的人指手画脚的。

“你们刚到?”顾浩然也不客气了。

从茶楼出来到现在,差不多对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这么长时间,这姓吴的在干嘛。

“这姓吴的,引着我们走了好几条街,还差点被他甩了。”回禀的人不敢隐瞒。

“走了好几条街?莫非知道你们在跟踪?”陶子骏有些怀疑这些御林军的能力。

两名属下对望一眼,低下了头。

“可有异常?”

顾浩然若有所思,两人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走路时,一直保持着步履?”

他的问题,让在场的人都很奇怪。

“是。”两名属下同时肯定。

“好计。”顾浩然冷笑。

陶子骏一脸懵,夜贤尧开始沉思。

“你是说,这是有人做局引我们与那群人碰上?”除了这点,他想不出别的来。

“跟了几条街,人可有异常?”顾浩然自有一套解释的方法。

“没有。”同样一头雾水的属下回答。

“那人从位置上站起来,不适得揉了揉了左腿。”再想不明白,就越发没他什么事了。

夜贤尧第一个明白过来,一个坐久,腿脚不适的人,怎可能步履正常得走几条街。

“怕是这人的出现,也是设计好了的。”三皇子苦笑,这封城的水有点深,一来就被人当枪使了。

陶子骏抱着不明白不说话,免得显得蠢的原则,安静得站在一旁。

第6章

穆小姐1

“不是坏事。”顾浩然弹了一下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虽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可对于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有利无害的。不过,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人很不爽就是了。

看着三个主子先后离开,办事的两人一脸无奈,就他们这种死脑筋,也就是只能是跑跑腿的命。

两日后,二月初六,都道是好日子,无公也作美,睛朗无云,风似乎也暖上了许多,到是很给这李、方两家作脸,一大早刺史府便高朋满座,这封城里最大的官家办事,当然得可了劲得热闹。

陶子骏一行来不算早,但也不晚,出门在外,三皇子比较低调,顾老二本就是不喜应付的,也就他这个不管事的候府次子好结交。

李刺史不认得夜贤尧与顾浩然,连同陶子骏都是同僚告知的,本就不熟,外带今个又忙,倒没见了面就来攀交情,三人也乐得自在。寻了一处方便又避嫌的地方,静观事态的发展。

据两个智囊推测,那孙秀才便是李刺史,订了娃娃亲的便是这位李少爷李无勤。

穆家人既然以土匪自称,自然也会作土匪行径,就不知会不会出现二女争一夫的戏码。要知道这位附马爷家的侄女,方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很快,一对新人便迎进了门,来到喜堂,准备行最后的礼。

礼仪官刚开了嗓,一个「一拜」还没落音,等了半天的热闹开了锣,是锣,真的是锣。

当主客都将注意力放在喜堂时,不知何时前院冒出来个半大的孩子,手执一个铜锣,「当」得一声,敲得极响,被吓到的众人当然第一时间去寻声音的来源。

“穆庄,穆小姐到。”半大的孩子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响亮。

这是唱的哪一出,在众人恍惚间,一队人马跑了进来,清一色的身高,清一色的体型,清一色的打扮,围好整个前院,清一色得抱着长剑,目无表情直视前方,那气场,那气场,唉……

刺史府的府兵是没得比,各家带来的护卫没得比,要说比得上的,怕也只有宫中那几位出门时的排场了。

一批这样的护卫出现,是避免不了会引起恐慌的,好在女眷都在后院,这前院的,大都是见过点风浪的人,倒也不会完全乱了阵角,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明显的惊慌与动作。

“穆庄?”

“穆小姐?”

有胆大的,已开始猜想来人是谁。

很快前门响起了马蹄声,只见一名女子爽利得翻身下马,身着黑色劲装,上绣大朵红色曼珠沙华,神秘又妖艳,一身偏男性化的衣服,穿在这女子身上居然也十分好看,女性特征一览无遗。特别是那纤纤细腰,没因服装的特色,隐去分毫。

陶子骏伸了一下手臂,估摸着能否一臂围得过来。将目光转向她的模样,虽红色面巾覆面,见不到全部容貌,单凭那双清冷绝艳的双眸,足以摄人魂魄。

“极品。”陶子骏鉴定完毕。顾浩然略动了一下,离这个傻缺远了点。

在众人的注视下,女子顺手将马鞭扔向身后,不急不缓得走了进来。

那步态没有女儿家的娇柔,却也优雅大方,同她周身自带的尊贵气质相辅相成。

“女土匪都这样吗?”陶子骏感慨。“三哥,比起你那个四妹妹来,可强上不少。”那个四郡主,可是个让人头疼的主,气质不太好,架子还端得大。

夜贤尧此时也正在惊叹中,他是皇子,见过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没有上千也有上百,真还没有谁能有如此气韵,又有如此气场的。

顾浩然仍是一张冷脸,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性别不同的另一种生物,他感兴趣的是,强者之间的对抗,而此时的这个女人,让他有了这种感觉。

且他可以肯定,这个人是他昨个遇见的那位,衣服可以换,气场可以收,模样可以隐,可气味却是难改的,山林中药草的清香,便是他对她的定位。

穆静安走到了前厅的门口站定,拾秋眼力见得搬来一把太师椅,用手帕反复擦了擦,才扶主子坐下,对着明夕挑了一下眉。

明夕背着她的武器,一把大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幼稚。

看到来人坐定,李刺史终回过了神,别人不知怎么回事,他还不清楚吗?

只是没想到设计了那么多,终归还是得直接面对。心思急转,这么多人看着,不能承认,绝不能。

这只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那穆娘子估计是来不了了,只要不见她,这事定有回转的余地。刚想上前先发制人,女子特有的声音响起。“继续……”

好听,太好听了,虽说没有任何语调,甚至是冰冷的两个字,可用她那微哑,又偏带一点中性的声音说出来,那就是一种享受。当然这种享受仅限于看热闹的人,主家那几位可是快气疯了。

这他妈的是谁呀,你闹这么大一出,再让人继续,如何继续?

当他们是戏子吗?由你说唱就唱吗?再看你这一位,走路不太像个女子不说,坐得更不像是一个闺秀,有些慵懒得斜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粒白色的珠子。

首先炸毛的当然是今个的主角,新郎官李元勤,他没有他爹的城府,也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从喜堂一出来,一袭红袍,站在穆静安面前厉声质问。

“你是谁?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他是读书人,自身休养还成,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再恼火,也压了压语句的用词。

穆静安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眼中的讥讽与不屑,让李元勤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且那女子眸子中漆黑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寒颤,不由退了半步。

“不继续了吗?”女子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却让四周显得更加清泠,本是春阳高照的天气,也阴暗了下来。

“拾秋。”说实在的,穆静安不喜对不熟的人说话,还是由这个话多的丫头来吧。

“是。”拾秋高兴了,若不是几个姐姐嘱咐,跟着主子出来要多看多想少说,她早就站出来打脸了。

第7章

穆小姐2

“十年前,现任封城刺史的李大人……”拾秋清脆的嗓音,很适合陈述一些实情,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清晰得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不同于前天茶楼吴爷故事中的含糊,她将每一个要点,每一句话,包括当时李刺史提出婚约时的每一句话都表达得异常清楚。

曾在茶楼出现的人,也终把故事补充得更完整。原来,吴爷前个的故事又是真的呀,有了前个对穆庄高大上的烘托,今个再看李家就有多鄙夷。

“李大人,我说的可对?”拾秋干脆得讲完前因后果,还不忘找人核实。

李刺史脸色有点范白,身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自个官做到了这个地步,且儿子娶的是有门弟的女子,这穆庄便不会上门找茬,并且当年听说,那穆娘子可是身受重伤,带着些残余手下归隐了。

十年了,这十年没有听到过一丝关于她的风声,还以为都过去了。

抬眼看了一圈摄人的护卫,就知是自己疏忽了,也太掉以轻心了。唯今之计,只得退而求其次了,先稳住这个小丫头再说。

“确有其事。”一开口便承认了此事。

周围一阵吸气声,必定人家娘亲以性命为代价,换回的儿女婚约,却遭人遗弃了,这种事,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会令人不齿的。

“父亲。”李元勤有些急了,比起娶这个女土匪来,他更要为自个的前途着想。

李文才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稍安勿躁。“穆小姐,不知令堂这些年可还安好,要知,这些年,可是让我寻得好苦。”

承认又如何,到了今个这个地步,想进他李家的门,是不可能的了,却忘了,人家打一进来,就没想过进你们家的门。

穆静安的面纱下扯起一抹冷笑,双目却越发清冷,这老东西打听估计是打听过的,怕是早知道娘亲还在不在吧。

按理来说,今个上门的应该是长辈,而偏偏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且还是那让人无理由得退了婚的那位。

按这时代的女子要求,怕是死一百次都不嫌多。今个她是占理,可终归让他李家坏了她的名声,不过她一个土匪要那玩意干嘛。

“是吗?”老神在的问了一句,看这老狗的戏又如何唱下去。

“唉,孩子,这些年也是亏了你了。”李家夫人跟了这李文才这么十几年了,场面上的事,到是心意相通,假惺惺得上来安慰她。

明夕瞪了她一眼,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刀,李夫人吓了一跳,动作有点大,反倒是让人觉得别人欺付了她。穆静安这方无人再答话,似笑非笑得看他们表演。

李刺史吞了口口水,说实在的,他就怕这样的,没人接话,这戏是没法演下去的。

为官这么些年,明面上可没人敢,也没人会如此不给情面,这土匪就是土匪呀,不懂人情事故,尴尬得搓了搓手。

“孩子,今个你既然找来了,自然是好事。要不,等我这忙完了,再好好叙叙旧。”硬着头皮往下接。

“旧?我们有吗?”穆静安盯着李文才的眼,一字一顿得开了口。

李刺史再次被问得不尴不尬。

“叙旧就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这是在忙啥。继续。”穆静安越发懒洋洋起来。

李刺史一口老血涌了上来,强压着没吐。继续?原来是这个继续,你不知我们在干什么,是真懵还是假懂?是傻还是装傻?

吐糟到这,李刺史清醒了一些,这丫头就是来闹事的,刚想挺起点气势来,一瞧这院子里穆家庄的人,又焉了回去,他硬不起来呀,对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先服软,必定是女人,对付女人,还是要容易些。

李夫人会意,硬着头皮,不去看明夕,开了口。“孩子,来得巧了,这不,正给你哥娶亲呢!”

“哥?也姓穆吗?”好听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围着看热闹的人也勾起了嘴角,这理由找的,也是够可以的了。

“不是,这不是……”李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一急到有了点智。

“这不是这么多年寻不到你们,我们家又只他一根独苗,见他年纪也大了些,便寻思着先给他娶个亲,等寻到你们,再作商量,若是不成,认个干亲,互相帮衬着,岂不更好?”

李夫人越说越顺溜,连带着神情也真执起来。让人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有些糊涂的,真还接受了她这套说词。

明夕与拾秋对望了一下,觉得还真开了眼,开了大眼,居然有人把自己的卑鄙行径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果真如主子所说,我们是明土匪,伤不了几个人,反倒是那样的暗土匪,才是真正的吸人血的鬼。

李夫人话音落了,轻推了一下自己的男人。李刺史忙应“是,是,是。”

“嗯,是。”穆静安也轻声附合了一声。

这下倒让李文才喜出望外了,原来不是那么难对付呀,估计这孩子是在山里长大,不太懂人情事故,好好糊弄糊弄,说这定是儿子的又一大助力。

这种想法,看戏的人中也有,反倒是夜贤尧三人明白,能培养出如此强劲护卫的人,绝不是傻老冒。

果不然女子下一句话传来,正中靶心。“十七了嘛。”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李家少爷,今年十七岁,还未及冠,便年纪大了,等不及要成亲了,这乐子能让他笑上半年。

陶子骏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两位哥哥,他们可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以李夫人的说法,都成什么了。

第8章

穆小姐3

“口误,口误。”李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越描越黑。

“拾秋。”穆静安有点厌倦了,叫了一下身后的人。

拾秋明白,开启了打脸第二式,拍了拍手,立刻几名护卫押了几个人上来,跪在了前院中央。

“这不是李福吗?”那脸虽被打了,可模样还是认得出来的。

李家的管家,难怪今个这么大的事,是他儿子在忙前忙后的,原来被人抓了。可是为什么呢?

李刺史的脸色彻底黑了,扑上去咬几口的心都有,这李福是他昨天派出去的。

做了贼的人,心自然是虚的,这穆家小姐一进他的封城便知道了,看着一个小女子带了两丫头,四个护卫,没多少人,便起了心,想来个一不作二不休,彻底解决了。他可是真打听过,穆庄旧址那已衰败得不成样了。

一向谨慎的他,自然不会派自己的人去,怕的就是有个万一,落人口实,拿出一笔钱来,让李福去请人,哪知这个蠢货尽然自个去动了手。

一大早他又忙,听他儿子推说昨夜惊了风,病了,便没在意,偏巧就坏在了这上头,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李福看了一眼自家老爷,忙又低下了头,他也悔啊,不就是个小丫头吗,又没几个人,那么大一笔钱,想着让别人去赚,不如自个来,约了几个身手好的兄弟,便摸黑去了。哪知一个正面都还没碰上,便成了这样。

“这是怎么了?”李刺史咬碎了牙往肚里吞,面上还要装。

拾秋冷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份供词来,抖了抖,开始大声读了出来。“我,李福,刺史府管家,于二月初五亥时潜入……”

「啪」拾秋手上的东西还没读完,李刺史便上去给了李福一巴掌。

“我怎么没看清你,你怎么会是这么个东西?”现在只能指望着这奴才把事都扛下来。

“不,是老爷您安排的呀。”李福偷瞄了一眼背大刀的那位,骨缝里又疼了起来,不是他不忠心,而是他怕生不如死。

“你胡说什么?”李刺史哪知他遭了什么罪,一个劲得暗示他,却不知有什么样的主,便会有什么样的仆,扛不了就是扛不了。

“我没胡说,你给我买凶的钱,还在我枕头的暗格中放着呢。我一个管家,撑死也存不了一万两啊。”

此话一出,明眼的不明眼的,都明白了,想不到这李刺史看起来挺文雅的一书生,竟如此心狠。

陶子骏乐了,这戏真好看,还是出了京更热闹。夜贤尧眸光深深,一个刺史花一万两买凶,不是一个小手笔。

顾浩然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老神在的女子,倒不是对人感兴趣,而是对她处置此事的方法与目的感兴趣。

以她进门以后到现在的表现,他看不出一点对这婚事有兴趣的苗头。闹上这么大一出,只是为了出口气吗?

他不信,从见她第一眼起,便知她是同自己一样的人,冷血无情,若无牵绊,山林才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李刺史有些后悔大办儿子的婚事,请来的这些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封是封不住嘴的,也是赶也赶不出去的,好在要娶的儿媳娘家硬气,大不了今天丢个人,过几天再找补回来。

“穆小姐,你有什么目的直说吧。”现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任何摭掩都是多余的了,不如快刀斩乱麻,尽早做个了断。

“你说呢?”可有人偏不。

“我们可以补偿。”这婚约是不能履行的。

“嗯。”穆静安能省字就省字,本就不爱搭理人。

拾秋立马递过去一张单子,边递边说。“金银钱财我们穆庄都不缺,庄主这几年身体不好,就麻烦刺史备些药材吧。”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李刺史接过来看了一眼,脚便软了,这是要挖空他一半家产呀,刚想呛声,抬眼看到眼前的局势,也只能咬咬牙了。

拾秋眼力见的,递上了红印泥,让他按了手印。收好,又拿出一份让他备用。“十日为限吧。”主子早就算好了他会接。

“不行,十五日。”

“八日。”见这李秀才红着眼瞪自己,拾秋扬了一下下巴,就不信他不同意。

“好,十日。”虽日子紧了些,应该还来得及。

“那婚书?”价谈妥了,重要的文证还是要取回来的。

穆静安无所谓,若不是为了娘亲,她也不会来这封城,顺便解决这事。

挥了一下手,拾秋从腰上荷包里掏出了张皱巴巴的纸来,这是多不上心啊。女子一辈子的婚书,居然抵不过一张药单子。

“信物呢?”伸出去的手,因想到了一样东西又缩了回来。主子不在乎,她们这当丫头的可不行。

李刺史暗道一声糟糕,怎把这茬给忘了。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看了一眼自个的夫人,李夫人也吓了一跳,掐了自己一下,稳了稳心神。

“哟,穆小姐,你瞧,我这事办的。”私下心思飞转,想着对策。

“这几年随着老爷到处上任,也不知搬了多少回家了,那东西……那东西不小心让下人们给碎了。”只有这个办法了。

“碎了?”拾秋嗓音一下子拔高。

李夫人紧张得点了点头。

“你手上的镯子年头不少了吧。”进门就没开过音的嗓子,第一句话响起来自然有些哑,好在是女子,显得不粗糙。

李夫人转眼看了一下问话的人,别看是个挺瘦弱的女子,那把大刀就令她不容小窥。

虽不知她问话的原由,仍老老实实得开口回答。“是的,这是当年与老爷成婚时的嫁妆。”女子没有不爱美的,也少有不爱炫耀的,边说还边抬了一下手腕。

明夕冷笑。“这么一个破镯子,李夫人都保管得如此之好,当年我穆庄庄主的信物,金丝血镯居然碎了,你说我们会信吗?”

第9章

穆小姐4

李夫人整个人僵在了那,她是庶女出身,乖巧,又听话,陪嫁的才能有那么几样好东西。

更何况,当年的李文才可是个寒门学子,没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对好东西,自是百般呵护,她做到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想到了,特别是在听说那样东西是金丝血镯后。

“什么?金丝血镯?那可是先帝御赐之物。”有懂行的人,不由惊呼了出来。

众人看向李刺史的目光不由一变再变。要知血镯虽不常见,但有钱有势的人想拥用,还是找得到的。

可这种带有金丝的就难了,可遇不可求,大楚朝建国这么多年了,也就是先帝在世时有那么一对,也是爱不释手,可为了安抚穆老将军,忍痛割爱,给了他家的小孙女,也就是当年在襁褓中的穆素妍。

李刺史暗中咬牙,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东西能摔吗?李夫人被他瞪得退缩了一步,她这还不是没法吗?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娘,你记错了,碎的是另外一只,那只还好好得呢!”李元勤不愧为李刺史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一见不对,立马站出来打圆场。

“穆小姐。”彬彬有礼得上前,客道得先打了招呼。

穆静安垂了一下眼帘,算是回应。

“我们之间的婚约,在下确实不知情。现如今,成了这样,也是在下不想看到的。”

李元勤没有京中来的那三人那样的风华绝代,但在这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翩翩少年,拿出了姿态,又有修养,众人还是愿听他说上两句的。

“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想来穆小姐也是不愿履行婚约的,不如,先由在下完婚,再寻来信物交还可好?必定这吉时……”说到这不禁面露苦色。

他的示弱还是引来了一阵同情声,必定先一辈的恩怨,与他这个不知情的小辈关系不大。更何况今个又是他大喜的日子。

“呵。”明夕笑出了声,拾秋涨红了脸,吵架还是她在行一些,再次开口可没给人留余地。“不愧为读书人,这话说得……啧啧,这错好像都在我们这边了。”

李元勤不答话,躬身行了一礼,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顺着他话走更好,不顺着他的话,只会显得无理取闹了。却没想到对方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我家小姐一来,就让你们继续,可没拦着你们成亲。”你是没拦着,可你这架势没几个拜得下去。

“你们悔婚在先,无义在后,此时信物未还,婚书未退,亲没拜上,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还没我这当土匪的小丫头看得明白。”

拾秋一脸鄙夷。李元勤的脸色十分精彩起来,也不能怪他失策,平日里交往的人都是知书达理之人,说个话论个事,要拐上几个弯,哪有如此直白打脸的,正想着如何接话,那土匪丫头下一句话,让他彻底没辙了,连带着李家的脸面也彻底丢干净了。

“算了,我们家小姐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也麻溜得把东西给了,什么碎不碎的,什么要找的,别扯了,在你家新娘子手上戴着呢,我看到了。”

拾秋不是火眼睛金,哪知会在那,可偏偏有人沉不住气,一提到金丝血镯,那方家大小姐便抖了一下,不停得藏那只手,跟主子这么多年,别的不太会,可诈上一诈还是会的。要知道自个做伪装,藏得再好,小姐一诈准出来,说起来都是泪啊。

拾秋的话音一落,众人眼里的不屑更重了,哪有用别人家的信物作定情礼的,其实真不怨不得李文才夫妇,为讨方家大小姐欢心,李元勤自作的主张。

方家大小姐又羞又气又委屈,任谁今个处在她的位置上也不好受,好好得议个亲,嫁个人,咋就摊上这么一个事,本就不是什么好性的人,摘下腕上的手镯,塞到身旁喜娘的手里,揭下盖头,捂着脸便往外跑。

刺史府的人见了,也不敢拦,竟让她冲了出去。

“喂,新娘子。”就这样,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拾秋可以改名为拾柴了。“好聪明的一个人,嫁了这么一家,可别搭上了一辈子哟,你得谢……”

方大小姐哪还听得她这些话,走得越发快了,哭声也越发大了起来。

“咋还不让人安慰了呢?”拾秋不太明白。

众人齐抽,谁安慰都成,就你穆庄的人不成,没你们唱的这一出,人家会受这委屈吗。

喜娘捧着金丝血镯忐忑得走向李元勤,还真别说宝物就是宝物,哪怕天气不太好,那周身的流光也够摄人的,吸引了不少贪婪的目光。

李元勤烦躁得挥了挥手,只想快些打发这尊愠神,方大小姐那还不知如何解决呢。

喜娘只得将宝物捧到了穆静安身边,穆静安连个眼神都不愿给,反倒是拾秋接过讨好得说。“小姐。”有些邀功。

“脏了。”穆静安皱眉。

“别。”拾秋麻利收好,一般这种时候,东西不是被小姐扔了,就是被告小姐送人了。

“回去后,我好好洗洗,再消消毒,小姐不愿意戴就放着,好歹是庄主的老物件,不是?”

穆静安难得露出冷清外别的眼神,嫌弃。“随你。”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慵懒得站了起来,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往外走。

拾秋高兴了,她又保下了件宝贝,不在乎得掏出那张废纸,放在了李家的椅子上,随自家主子离开。

李家三个主人又气又羞的同时,也巴不得她书点离开,今日这仇他们记下了。

穆静安行云流水般上了马,斜了一眼李家人。“十天。”明明只有两个字,也不是多厉害的语气,偏偏让李刺史惊得出了一身汗,自己的一点小算盘似已在对方目光之下无所遁行,甚至他有一瞬间认为,十天内准备不好,等待他的,将会是他不可预计的恶果。

穆庄护卫十分有序得退了出去,若不是在那前院中央多出了那把椅子,没人会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婚是成不下去了,主客客气得道了别,余下李家人自己处理后续的事,好在,李刺史的官位,附马爷的官威,令这群客人们不会将今个的事大肆扩散出去,但这脸面终究是丢尽了。

“父亲,怎么办?”李元勤黑着脸,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大跟头。

“去跟你岳家好好赔个不是,择日再娶吧。”在知道没有余地回转之时,李刺史便开始计划如何善后了。李元勤愣了一下,也知自己能做的不多,点头称是,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了响亮的耳光声,这是母亲被打了。细想想,母亲也确实上不得多少台面。

且不说这李家家里有些鸡飞狗跳,夜贤尧兄弟三人出了李府,也没多少心思在外闲逛逛,一起回了临时住所,随便用了点午饭,来到书房,才开始讨论今个发生的事情。

第10章

不简单1

“你们如何看?”夜贤尧定是在主位。

“什么怎么看?”陶子骏对书架上的一件摆设有点小兴趣,正在研究。

“无非是场闹剧罢了。”借了人家的手,爬了自己的位,许了人家的诺,悔了人家的婚,原本以为一切在握,哪知被打脸打肿了,不是闹剧是什么。

“闹剧?也是。”夜贤尧嘲讽得笑了一下。“二哥,觉得呢?”

别看他是皇子,这顾二哥可是救过他的命,还有他身后的大哥,当初一个头磕在地上,拜他是二哥,就一辈子是二哥。

“不简单。”顾浩然端坐在椅子里,捧着一杯白水。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宁缺毌滥。这陶老四的地方,真没有能入得了他眼,进得了他口的茶。

“什么不简单?”陶子骏舍了那个小玩意,坐了过来。

“那个穆小姐。”顾浩然捧着水,水汽弥漫遮挡住了他的脸,神色肯定是老样子,眼神就不一定了。

“我没看出什么特殊的。”陶子骏扬了一下眉。等二哥解释,比他自己想通都难。

“不过,那女子着实有趣了些。”那气质,那做派,那嗓音,连带着那处理事的手段,都魅力十足,让人移不开眼。

“有趣?怎得动心了?”别看这老四一副风流样,能入他眼的人不多,入他心的就根本没有过。否则也不会「如此大的年纪」还没正式成婚。

“嘿……”陶子骏干笑了一下,他动心就有用吗,在座的几个谁是可以完全随心所欲的。不过,顾二哥除外,他地位尴尬,也不服管教,着实是个另类的存在。

“老四。”夜贤尧轻叹了一声,透着关心与无奈。

“三哥,二哥不说,你说说呗。”知哥哥心疼自己,陶老四挥了挥手,又是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把话题扯了回来。

“你对穆庄了解多少?”别看他是皇子,对茶可没顾老二那么讲究,最起码捧着的这杯就不错。

“不了解。”昨个才听说了穆老将军,今个才知道有个什么穆庄。

“那穆庄的护卫呢?”听到问题,陶老四的表情也严肃下来。

他不是傻,只是有哥哥们时,不太愿去动脑筋,那样的护卫一般人家是养不起的,也是练不出来的,练出来了,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存在后,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朝堂上都毫无消息。

结论有两个,一个是假把式,充门面。二是穆庄藏得太深。

他的看法同两个哥哥相同,都趋向于后者,那们的气势是假把式,你捏一个我瞧瞧,确实不简单。

“不止。”见他明白了些,夜贤尧接着开了口,别看这老四不愿动脑子,可他的直觉比自个不知要强上多少,很是敏锐,可能是因为自己受自己生活的环境影响,有时感觉到了,却仍会顾虑太多。

“不止?也是,退个婚,闹得这么大,就不怕李刺史追杀吗?打了附马的脸,灭个小庄子,估计不是什么难事,这么做,除了出口恶气,好像落不到什么样大的好处。”

陶子骏想事同顾浩然相反,喜欢小声嘀咕。“她看起来不傻呀。”穆微想一下的,那看起来极为聪明的人儿怎会想不到。

“杀?灭?”顾浩然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冷笑了一声。

“不会吗?”陶子骏仍觉得自己是对的,鸡蛋哪能与石头碰。

“人都找不着,怎么杀?怎么灭?”夜贤尧浅笑,他相信那女子定有后手。

“找不到?那我们呢?”不是陶老四太相信自个手正反人,比起那两方来,确实差的不止一个档次。

“暗卫来报,跟丢了。”夜贤尧正抖开一份密报。事情只过去了两个时辰,骑马也罢,赶车也罢,隐于世也罢,那么大一批人,两个时辰内居然毫无踪影了。

最可笑的是,自个自认为最具有跟踪能力的暗卫,一直跟到碰了真面,才知跟错了人,这真是个大笑话,可笑话的同时,也说明对方不简单。

陶子骏有些傻眼,难怪二哥说「不简单」。“二哥,你曾与她打过交道?”

“不曾。”顾浩然将一杯白水,喝出了玉液琼浆的味道。

“噢。”陶子骏丧气得垂下了头,自个是太笨了些,二哥对女人。不,应该说对不入眼的人,基本上是无视的,而想入他的眼,太难。

“二哥,若说我这一生最佩服谁,唯你一人。”大家都是第一次遇见,二哥的敏锐度也太强了吧。

“太巧了。”对这种马屁,顾浩然选择无视,只愿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上。

“可不嘛,论起来这女子也是前天才到的封城吧,封城吴爷便出来讲故事,故事还说的是他们家的事。接着,李家就派人刺杀穆小姐,让人拿住了把柄……”

本只是想顺着往下说的陶子骏,到此时才意识到真的太巧了,巧得如安排好了的一样。

“你现在才想明白。”夜贤尧摇了摇头,这陶四该让人说他什么好。

“为退个婚,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还是说她报复心太重了?看起来不像啊。”

明明可以悄无生息得解决,得到更多的好处,何苦闹得人尽皆知,且也坏了自个的名声。他一个笨人都想得到的,那么个聪明人怎会不明白?

那只能说,穆小姐来封城是为了别的事,解决这个婚约只是顺手,或才这李家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惦记,惦记得不得不闹得众所周知。

陶子骏的脑袋成了浆糊,下意识得说出了他的第一直觉,说完了又觉得好笑,连一个金丝血镯都不在乎的人,还会在意别的东西吗?至于那张药材单子,在他眼里能有什么贵重的地方。

第11章

不简单2

“聪明。”夜贤尧眼睛一亮,还是这老四明白,他也想到过,不过立马否定了,一个女子的婚约是多么重要的事啊,只是顺手解除,有点说不过去。

可她那散漫的态度,确实能说明问题,至于别的东西,不作他想,定是件她需要的,李家又有的,且需要过明路的,唯有这种解释,才说得过去。

“哥哥又取笑我。”陶四知道自己的份量,定是自己无意中肯定了他的猜测。

“还有一种可能。”顾浩然对这个想法不感冒。很多时候别人只要自己能想到,他都不愿多话,哪怕是自己的兄弟。

“什么?”夜贤尧知这二哥的性子,无关紧要的事是不会开口的。

“逼得李家人不得不去找,她要的东西,这东西要么李家本就有,但不能随便拿出不,要么就是他们家知道下落。”

不为这,他想不出那个怕麻烦的女子,为何会去露这个面,对于同类的直觉,他还是极为有感应的。

“自家有,不能见人?知道下落,不能随便拿出来?”嚼着这两句话,陶子骏的一个头两个大。

“会不会与贡品有关?”夜贤尧有个猜测,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在些。

“不无可能。”顾浩然同意,在李家拿到,过了明路,是贡物也与她穆庄不相干了。

“三爷。”三人正沉思中,门外暗卫来报。“那几个招了。”

递上一份口供,两天两夜过去了,那几个人也该招了。除了死士当场气绝外,没几个受得了二爷手下的审讯。

夜贤尧接过,让人退下。“这破杀的人,已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将口供传于其他二人,破杀五年前是江湖上最大的暗杀组织,资源广,出手狠辣,可偏偏容不下一个刚出道的电阁。

这电阁刚出道时,不算有名,但口碑很好,无一失手率,价格也很公道,却无意中接手了一件,同破杀相同的目标案子,作为晚辈对前辈的尊敬,电阁让破杀先动手,哪知那货物太狡猾,居然溜了,最终仍是电阁出手解决的。

这本与电阁没有多大关系,可这破杀的老大就是不依,硬是找上门去闹了一场,双方老大打了一架,结果是无人知晓的,从那后,破杀便开始对外针对电阁了。

三年前,电阁的老大不耐其烦扰,一夜之间灭了破杀各处的大大下下堂口七十二个,从根上断了破杀的脉,这才让破杀老大消停下来,也从江湖上退得无影无踪。

昨个想找吴爷的另一帮人,便是这破杀的余部,说起这种盯人,抓人的小活,他们原是不屑的。

可如今……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可这勇字如今也没了,两天两夜便也招了。

“这幕后之人,倒也谨慎。”陶四最后一个看完,找的江湖组织,任务是从上往下派的,想知道谁是雇主,找到这雇主,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谨慎?不见得,若我们没遇上,足够了。”对付一个普通人,几个破杀杀手足以。

“查。”对外吩咐了一声,如今线索已到了自个手里,查起来了许多,破杀破败了,要起雇主信息来,应该没原来那么难了。

“穆庄。”顾浩然冷冷冒了两个字。

“是穆庄请的人?”陶四不信。

“你二哥是怀疑穆庄是那第三方。”夜贤尧摇头,这兄弟一个高深莫测,一个简单直白,他排在中间,有时真有点累。

“对噢。”直肠的陶四不觉得脸红。

“会是朋友吗?”他有些期待与穆庄合作,必定那个女子很让人心动。

“目前是,找到贡品了,就不知了。”谁知对方打了多少贡品的主意,他此刻也不得不怀疑,是穆庄将他们几人引到这封城来的。

其实他们给自己加的戏有点多,穆静安没想与他们合作,也没想引他们入局。

吴爷的出现的确是个意外,引他们过去只是个手段,寻自个想要的东西,有的是方法,她穆静安从不靠别人,只信自己。

从李府出来,按原计划很快就摆脱那群想跟踪的人,来到了在封城的小院,昨个住的地方,本就是个局,今个才是穆静安喜欢的地方。

干净、安静,离山林近。娘亲太会给自己取名字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喜吵闹的环境,一本书,一杯茶,一张躺椅,她能安安静静得呆上好些日子。

穆家小姐的到来,让这有些静的院子没添上多少人气,当然除了那个唯一话多的拾秋外。明夕有时都不太懂,这呱噪的声音,主子是如何应下的。

“主子,真的神了耶,果真有两批人马跟着,高明一点的居然是另一批。”办完后的人,一进门便吵嚷开来。

穆静安捧着茶没动,仍不妨碍吵吵的声音继续。“不过也就是多跟了那么一小会,看到自己跟的人换了,脸都黑了。”

作为身形与主子有些象的自己,作路引是最好不过的,外带主子的伪装术,根本不会让人把她那时的模样与在家的模样联想不起来,绝了。

“主子,我出师了吗?”她惦记那个出师的奖品好久了,那可是样与主子用的一样的武器。

倒不是她家主子小气,只是那武器用好伤别人,用得不好伤自己。

穆静安终抬头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拾秋的头搭拉了下来。

“这次任务完成了,可行。”刚好试试那几个人的水性,若是不深,捡早撇远点,免得耽误她的事。

拾秋的眼又亮了起来,狗腿得给主子续了一杯茶。“主子。”明夕进来递上了一份名单。

穆静安接过看了一眼,在意料之中,那对夫妻不是逼急了,不会跳墙的。

“主子。”明夕恭敬得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明天催催。”今个自是会有人去打探一番,两方人马遇上了就不好了。

“是。”明夕退下。

拾秋有些不明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们四人中,也就她笨上一些,听不太懂主子简短的吩咐。

原本为此她还曾苦恼过,后来朝月姐姐跟她说,主子愿意用她,定是她有可用之处,要知道等着到主子身边来的伶俐人可不知有多少。

让她做好自己就成了,她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叫干嘛就干嘛。

这不,这些年主子倒从未嫌弃过她,不明白她不问,也不纠结,便去忙自己的事。

穆静安勾了一下嘴角,这小丫头越发稳重了,不枉她上面几个姐姐费心调教于她。

第12章

不简单3

傍晚兄弟三人也收到了一份名单与信息,名单上是李刺史夫妇下午亲自或派人去拜访的人家,必定家里出了丑事,歉意还是要去传达的。

结交的人物无非就是那些,亲力亲为的几家也在礼数之中,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一切看似中规中矩,偏这中规中矩中又透出了几分不寻常。

有户人家能在上午被当场打脸后,下午便能似无事人样登门拜访的。

更何况方府中已传出信来,已原谅了那位未来的姑爷,必定他是不知情的,婚约照旧。吉日改定在十五日之后,二月二十二日。

消息传出后,有的人是认为方家大肚,且李家对穆庄是过份了些。

但换位而言,又无可厚非,得了一个土匪媳妇,确实登不得大雅之堂。

特别是女眷们,想着若是那女土匪,以后跟她们一块平起平坐,吃饭喝茶,便不寒而粟,恶心反胃。

有清流自正之人,则是摇头无语,难怪这两家人能起到一块,都是道德败坏,言而无信之人,唯有一小部分人,嗅出了点不同的味道。

论起来这方大小姐算是低嫁了,背靠附马爷,自己虽说只是个二品府官。

比起那李刺史来还是要高出那么一截,在姑娘今个受辱的情况下,居然仍霸着婚约不放。

是,悔了婚,有辱方大小姐名声,可就这样嫁过去,又对名声有多大的帮助?

落在身上的黑点一辈都洗不干净,推掉了反倒让人赞上一声有风骨,可事实却是……

一番消息下来,三兄弟越发觉得李府不简单了,当即决定晚上去看看。

早春的天还是黑得很快的,亥时初三人便已进入了李府。

这府上表面上没有超制,暗地里多放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倒不算什么,暗卫清了路,很快便到了李刺史的书房。

父子俩正对坐,商量今日之事的对策。“你岳家如何说?”一天下来的事,让李刺史身心疲惫,问起话来也有些有气无力。

“他能如何说?还想不结亲不成?”李元勤冷哼了一声。

暗处的三人皱了一下眉,这亲事越发不简单了,明明是低嫁,此刻听起却是不得不嫁。

“也好,省去一些麻烦,也算是他识趣。”李文才不觉得儿子的话有什么不对。

“父亲,这穆庄……”想到今天所见的那个女子,李元勤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别想了,难为已所用。”若是能拉拢,当初他何苦把自个儿子许了出去。

“不一定吧,女人,总不那么回事。”那个女子若能收入后院,不要她做些什么,每日玩弄着,也是一大乐趣。

顾浩然周身气势一冷,他现在虽未对任何一个女子感兴趣,可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儿,被这种龌龊的小人惦记着,还是让人极为不爽的。

陶子骏紧了紧拿扇子的手,真他妈想抽他,那种惊才艳艳的女子,也是他李元勤可以肖想的。

夜贤尧摸了一下下巴,这李家的好日子到头了,先别说那种人儿不容别人算计。

单说有这种想法的人,被自个遇上了,虽他只是个无什么实权的皇子,下点绊子,慢慢得磨死他李家还是有办法的。

“女人?你拿捏得住吗?把这想法给我收起来。”李文才就是李文才,算计了一生的老狐狸,到是明白这里的厉害所在。只是那藏在桌下的脚,不由瑟缩了一下。

李元勤恭敬得应了个「是」。心下却不以为然。

“她们的落脚处,查到了吗?”明面上不成,只得暗里来了。今个他栽了,不代表他就要把这口气给吞了。

“跟丢了。”李元勤很是懊恼,这人找不到,许多事都不能做。

“跟丢了?”李文才也有些不可至信,这里是哪?可是封城,自个的地盘,跟个人居然跟丢了,那小女子与自己有十日之约,是不太可能离开封城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不见了,不由惊得又出了一身汗。

仔细得回想了今天白日里与她的交锋,看似没什么细究之处,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个想法,对方似都了如指掌,看似是被逼无奈,实则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了对方的圈套,不得不妥协。

“穆将军就是穆将军。”他可不会认为这是那个刚刚及笄的小女子设计的,甚至连她的母亲穆娘子都不放在眼中。

必定当年,他只是略施小计,便让两大匪帮斗了个你死我活,他坐收了渔翁之利。

“穆将军不是作古了吗?”李元勤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当年穆将军离京,带走的无价之宝,不是那些御赐的贡品,而是穆家历代珍藏的机关、兵法、阵法的书籍。只可惜,他家已没了男丁,这些宝物终是没有往日的光辉。”李刺史不无感慨。

“那这穆家的小娘子,不是应该越发收为已用了吗?”李元勤仍不死心。

“收为已用?哼。”知儿子心思仍未放下,李文才有些生气。“你可知道当初穆将军带走的亲兵多少人?”

“多少?再多,不是都该作古了吗?”这都过去好几辈了。

“不多,百十来人,可这百十来人,个个忠心,他们的后辈,子子辈辈可都是穆家的忠仆,不容小窥啊。”

回想起那两次到穆庄的情形,单看那气派,仆人的气势,便知不是可以硬碰的主。

“那不正好吗。”又添了一大助力。

“穆家之女怎会与人为妾。”若是可以,哪还轮到这小子在这肖想。这回不止脚抖,手也抖了起来。

“不为妾?”李元勤愣了一下。“那又如何?”

“穆家之女为妾,是会被逐出家门的。”本不想多说这无关紧要的话题,现如今不点透,这孩子会闯大祸的。

他可不想后半生,被穆庄的人满天下追杀。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那是他亲眼所见,否则也不会在当初为孩子提亲。

第13章

不简单4

当年,他娶了亲以后,也是想过纳上穆娘子的,辗转又去了穆庄,巧的是也有人同他是一样的心思,想着一个土匪娘子,纳为良妾已算是高就了,岂知那人被打断了手指,脚指,被丢了出来。

他上去亲手摸过,看似完整的手脚,骨头已全碎了,想到这些,自己的手脚不由有些发冷,若不是许多万不得已,怎会轻易放弃这儿女亲家。

“元勤,若你想有命在,享以后的福,就别去碰那穆庄的人。”不得不再次警告独子。

李元勤知道当父亲逐字逐顿得同自己说话时,那后果是真真如他所说的那么严重,彻底傻眼,逐出了家门,没福可享,确实就没多大用处了。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终歇了下来。

暗处三人心下疑惑起来,是什么让李家如此忌惮,又是什么让李家在知道穆庄如此有用的前提下,还舍弃了,这里面的东西越来越有趣了。

“父亲,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收拾好心情的李家少爷,将话题带了回来。

“目前,穆家的事先放一放,京城来了人要小心些。”他还没查出到底是哪出了批漏,走掉了风声。

京城来的人对视,他们今天来对了。

“是,父亲。只是那么多药材就真的如此拱手让人吗?”一想到那张药单,便胃疼,而那只金丝血镯则是肝疼了。

“先备着吧。给不给到时再说。”李文才越发疲惫了。那小女子只给了十天期限,是拖不到京城人走的,本以为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谁知它又磨利了爪子,而这爪子薅到身上,真的会掉下一大块肉来。

李元勤沉默下来,今天看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遮羞布还真不能不举着。顾忌父亲与自己以后的面子,这里子该舍的时候,不得不舍上一舍。

“老爷。”这时门外传来了李夫人匆匆的脚步声。李元勤起身为母亲开了门,见她脸上的脂粉有些厚,便知下午父亲那一巴掌并没有留情,心下也有些埋怨,本指望她是个女人好解围,哪知底是越掉越多。

真说起来,也不能怪她,必定一个庶女,能有今天,亏得是外祖家没多的适龄女儿,再想想今个自己在方家的碰面。

背不由直了直,还是父亲的眼光好,这方大小姐,懂事又知情趣。

“老爷。”李夫人还是很怕李刺史的。这么些年下来,枕边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什么事?”李文才并不好女色,对姿质平平的老妻也不太嫌弃,今个动手,也是气极了。必定这蠢女人让他在外人面前有些下不来台。

“这单子……”他不嫌弃自个,自个知道,可她宁愿他嫌弃自己,也不愿如个下人般对待自己。

换句话说,嫌弃自己说明他对自己还有情,而不是这样,只是为了好用。不敢看那张曾让自己神魂颠倒的脸,递上手中的药单。

“怎么了?”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没有翻看。

“有些东西没有,也没处采办。”她就是个挂了个「夫人」名头的仆人。

“怎会?”李文才这才伸手去翻药单,当时他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前面几样无非是些滋补贵重点的药材罢了,人的惯性思维,厉害的,重要的,要么放在最前,要么放在最后,前面的他注意看了,后面的扫了一眼也很普通,便签了字,画了押,现如今……

“这中间写的七星草,便没听说过。”为显得不是自己无能,李夫人立马解释。

“什么?七星草?”父子俩同时惊呼出来,坐也坐不住了。

“对,七星草。”李夫人不明白一株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李元勤跳了起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四下看了看,见是父亲的书房,才放了点心。若此处不安全,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暗处的三人也是吃了一惊,这七星草可是南夷贡品之一,除了那地生长,便没有他处了,正因它生长地方特殊,药效除了几位医学泰斗了解以外,知道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

可现在居然有两家了解,穆家需要,却没有,说明它那有医术高明之人,作为贡品追查方,倒是可以暂时将其放在一边。

而这李家,可看不出有人会医,并与医术高深之人有瓜葛,且乍一听到此草药的反应,不像是惊叹,更像是不可思议,还有些许的心虚。

“这个先放着吧。”李刺史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咳嗽了一声,缓缓坐下。

“说不定,是穆庄的人写错了,先不予理会。”将单子还给老妻,挥手让她退下,李夫人接过,虽满腹疑狐,却不敢多问,退出去。

李元勤将她送到门外,又在左右都瞧了一会,才重新将书房的门关好,对父亲点了点,表示一切正常。“怎么办?”他必定年轻,有些沉不住气了。

“静观其变。”在不了解穆庄的底细之前,他无法衡量太多利弊。

“需要同那边通个气吗?”见父亲沉稳的样子,李元勤稍稍安了点心。

“不用,能不联系就不联系。”伸手在桌上敲了几下,像是拿定了主意,手握成了拳。“找,立即找,把那穆庄的人找出来。”

他一生小心谨慎,不相信任何巧合,唯一的解释便是穆庄的人知道了什么,而那才是他真正的催命符。现如今在他的地盘上,翻个天,也得把她找出来,否则迟早会坏事。

“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李元勤不敢耽搁,立马出去布置。

第14章

不简单5

等儿子走后,李文才这才瘫软在椅子里,这么冷的天,居然衣裳就没有干过,想到那些护卫,那对质的场景,还有那些遥远的记忆,突然有些怀疑自个是否真的能把握全局。

暗中的三人悄无生息得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老匹夫,贡品之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陶子骏愤愤得拍了一下桌子。

“是又如何?我们本就是来查案的。”夜贤尧情绪没有起伏,父皇这几年越发心慈手软了,有的东西不摆到明面上来,他都睁只眼闭只眼让它过了,岂不知又养了多少驻虫,又埋了多少狼子野心。

“二哥,我们该怎么做?”转向顾浩然。

“旦听三弟吩咐。”是兄弟没错,可身份这东西,距离这玩意,高位的人不在乎,自己却不能没了斤两。

夜贤尧内心异常满足的同时,面上带上了一丝苦笑,二哥永远都是这样有分寸,都这么疏离,不过比起其他人来,同自己算是亲近的了。

“要不,先把他抓起来,问问?”陶子骏在旁出主意。

“一位朝中大员,是你说抓就能抓的?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这丫的就是一乐子。

“抓了人,审了,证据不就有了吗?”陶子骏不以为然。

“我们是暗中行事。”揉了揉眉心。

“对呀!暗中行事,谁知道是我们,找到了贡品,找到了证据,不都解决了吗?”陶老四摊了摊手,仍觉得自己的主意好。“要不然,我亲自去抓,凭我的轻功,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夜贤尧一时没接话,开始衡量此事的可行度。

“找不到的。”顾浩然泼冷水。

“怎么会?”难得自个有个主意,陶老四坚持。

“他不是主使,只是帮凶,东西不在他这。”也就是说,所谓的证据找不到,姓李已知他们来了,一定有了防范,抓了前面,还有后面的,能让朝廷大员为其卖命的,这后面的人不容小窥。

姓李的只需咬咬牙,挺住了,自会有人捞他出来,且他们打了草惊了蛇,得罪了人,还会无功而返,没有一点益处。顾浩然想到了,也提醒了,夜贤尧自然也明白了过来。

“会是附马爷吗?”对幕后之人,第一猜测便是这位了,不过这位的行径,无论如何也同这贡品,还是使用贡品的目的挂起钩来,可偏偏这方向就是指向他。

没有人接他的话,皇室中人,作为臣子不是可以随便乱猜测的。

“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无策?”陶老四很是懊恼。这个问题夜贤尧也在想。

“等。”反倒是顾老二很淡定,应该说没什么能打破他的表情,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

“等?”夜贤尧似明白了这二哥的意思。

“等多少时间?”陶老四仍不愿去想。

“十天。”那女子与李家约了十天,其中有贡品,且看十天后李家如何交待。

“十天呀!”陶子骏觉得有点长。

“四弟,要知道,这趟我们可是准备无功而返的。”父皇还派没派人他不知道,只知道过去了这么久了,查不到的机率很大。

“好吧,那就等吧。”想想也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又心有不甘得问了一句。“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找人。”顾浩然没迈关子,直接给出了他们目前该做的事。

“对,找人,找与李家接头的人。”陶老四以为自己聪明了一回。

“不,李家不会与幕后之人接头的。”那老狐狸精着呢。

“那找谁?”搞了半天自己又错了。

“找穆庄的人,穆家小姐。”夜贤尧扬了一下眉,这穆庄定知道更多关于贡品的消息,哪怕不知,找到她,看她如何为贡品中的草药与李家周旋,定能找到突破口。

“难。”话多的陶子骏,难得只蹦出了一个字。今个甩掉了他们的追踪,又在李家的地盘上玩失踪,找人?难,很难。其他二人没有再说话,很是赞同他这个字。

时间过得很眨眼六天就过去了。这六天里,看似很是平静,实则风云暗涌,首先这穆庄之人如太阳下的一滴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方人马差点把这封城翻过来,愣是没找着。再则是李家,李家的三位重要主子,似被诅咒了般,每天一入夜必困,困了必睡,睡了必作恶梦。

那梦啊,还如现实般一样真实,场景多是这些年做的亏心事,愧对的人,在梦中不停得纠缠,不停得恐吓,一天,两天还好,这连续五天,是个人就受不了了,找名医看了,又没中毒,又没中蛊,也没中咒等,任何毛病都没有,可就是摆脱不了。

且梦境又不能为外人道也,只逼得三人疲惫不堪,到了发疯的边缘。

想着等儿子的婚事了了,得好好请个高僧来做做法,压一压这邪气,强打着精神,保持在外人面前的光鲜。

他们的异常,在第一时间便传到了兄弟三人手中,甚至他们还抽了一晚亲自去看了看,还别说,这三人人确实是一家子,混乱的梦话中,都先是道歉,再是威逼,最后是痛哭流啼的忏悔。只可惜,没有一句是提到贡品的。

第15章

合作1

第七日,神清气爽的三人又来到这座酒楼,要了雅间,解决温饱问题。

这酒楼的名字也怪,一个字「食」。同那个茶楼的「茶」字一样,龙飞凤舞的,大气,抵得上人家几个字了。

菜的味道还真别说,比起宫里的来只强不弱,连有些轻微厌食的顾浩然都有了些胃口,只要没事,便总会要这间雅间,点上几个合口味的菜,小酌几杯。

这雅间也着实有趣,竟是三面有窗的,三面各有三面的风采,面对着后院,小小的花园,有几位伶人在练功,晚些时候会在酒楼的舞台上献艺。

比起戏馆,伎馆的来,胜在清新、脱俗,技巧性的东西又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夜间酒楼的一大亮点,这个窗口一般是陶子骏的最爱了,就是好这一口。

一面对着远方的山脉,似周遭的环境都因它而安静下来,当仁不让的是顾浩然的。每每看到那远远的风景,树林,他周身疏离的气场才会柔和几分。

最后一面的,当然是夜贤尧的,眼前是另一番场景,有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世间的百态,尽收眼底,不得不说大楚这些年确实够繁荣的,若有一天,他也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思绪到这,立马打住,双手不由握紧窗棱,他是皇子,任何一个皇子都对那个位置或多或少报有幻想,只是他不太执着,他的外家太平庸了。

掌柜的虽不太明白这雅间的三位爷的身份,却也知道是贵人,轻轻敲开门,带着训练有素的小二进来,布置好酒菜,恭敬得带着就要退下。

“他,留下来。”顾浩然似随意得指了一下,留下一个矮小的小二。

酒楼雅间有这样的规矩,可以留下一个小二下来听用,只是这几位爷,从来没留过。今个到是奇了,也不多问,示意那小子留下,带着别的人出去。

陶老四与贤三也觉得奇怪,素知二哥是喜静的,今留个人下来想来自是有他的道理,也不多问,举止优雅得开始用餐,那小二也乖觉,站在不起眼的位置,保持极低的存在感,等候客人的吩咐。

「食」楼的菜品是精致可口的,三人都出自显贵之家,却没有浪费的习惯,很快解决了口腹之欲,从始至终到也没指挥那小二做点什么。

到了最后,准备离开了,顾浩然冷漠的,又理所当然的吩咐了一句。“带我们去见你主子吧。”

那店小二诧异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搭下了眉,垮下了肩,认命得在前面带路。夜贤尧还要好上一点,已开始猜测,陶子骏则是抓心挠肝的,不得安生。

三人上了马车,店小二替代了车夫的位置,向前驶去。

“三哥?”问二哥没用。

“我也不太清楚,到了就知道了。”他可没老二那般那么笃定,在他看来这店小二很普通。

驶车的店小二悠悠得叹了一口气,她的武器啊,又没戏了,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天呢?

不,两天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真不知道自己破绽在啊,等会得得好好问问。

马车行驶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停了下来,三人下了马车,已处在了一个院子中,看来主人已猜到了他们会来,大开了方便之门。

环顾了一下四周,所处的位置已有了大概的了解,真真没想到,找了这么几天的人,居然是明目张胆得住在这。

“这应该是沈阁老的房产吧!”陶子骏记路,记方向,记位置在行。“据说是一位沈老家的表小姐,借住于此,已有一个多月了。”

此地,他们与李家翻了几遍,住的什么人了如指掌。“不知这位表小姐,请我们来有何贵干。”蛮精明的一个人,一时也被蒙在鼓里,糊涂了。

“在下,夜贤尧,携两位兄弟前来拜访穆庄穆小姐。”不理会兄弟犯二,外交人员夜贤尧上前一步,自报家门。

“三皇子,客气了。”大厅里传来那个特殊的声音。“里面请……”

店小二与另一名丫头打起了门帘,恭候他们入内。

顾浩然、夜贤尧信步向前走,留下一头懵的陶子骏,直到两位哥哥都要进了厅,才回过味来,忙赶了上去。

“出门在外,我只是个普通的男子。”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似是意外,也似在情理之中。

“请坐。”隔着屏风,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听这语气,似比那日客气了几分。

三人落座,有丫头奉上了茶,陶子骏回过了神,接过茶杯,抬头看了一眼,差点摔了茶碗,这不是背大刀的那位吗?明夕瞪了他一眼,这套茶具可是小姐喜欢的,别弄残了。

袅袅茶香飘起,连挑剔的顾浩然都忍不住尝了一口。好茶,好水,好手艺。

“穆小姐,倒是个懂茶的人。”夜贤尧真心夸奖。

“诚意而已。”没这几人,她也能成事,计划时,可没他们的加入。

有这几个人,到也不碍事。不过,凭什么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拉进这个游戏里才更好玩。

“诚意?”顾浩然并不觉得一杯茶能代表什么,哪怕很合他的心意,哪怕这世间少有。

“无所谓。”穆静安实话实说。

“律法。”打贡品的主意,任谁都不行。

“合理。”那只是她的赔偿,至于李家从哪来的,与她无关。

瞬间两人交锋了几个回合,似顾浩然落败,在场的都有些懵。

第16章

合作2

“难。”顾浩然想了想挤出一个字。

“噢?”穆静安势在必得,她等得起,娘等不起。

“合作。”想了想,顾浩然决定。

“诚意。”穆静安有些不乐意了,她愿意时,你不乐意,现在……哼,哼。

“施压。”他们有身份,有背景,能做的很多。

“坐享其成?”这人有些讨厌,明明是自己棋高一招,莫名成了自个要巴结他。

“麻烦……”

听了这两个字,穆静安消了点气,有他们来入手,确实省了她不少麻烦,再次交锋,似穆静安落败。

“你们在说什么?”吞了口口水,陶子骏刷了一下存在感。明明都听得明白,为何又不懂是什么意思呢?且火药味有点浓。

“成交。”穆静安给出了答案,起身从另一个门出了前厅,不是她拿乔,接下来的事,她真的可以不管,本就不喜多话,并且按对面那顾家二少爷的聪明劲,想来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喂……”陶子骏不明白为何这主人走了,不是成交了吗?

顾浩然也不解释,盯着那个屏风,眼底闪过精光,少有人能跟自己这样交谈,默契得如多年的朋友,这女子的确值得他注意。

夜贤尧此时是最淡定的一个,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明夕,明夕微微点头致意,很快有人进来撤走了屏风,那后面已摆好了一张长桌,而长桌上是一张大型的图纸。

一位儒雅的公子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在下,穆留。旦听几位爷的吩咐。”

解惑的人来了,三人也不矫情,起身围到了那桌子旁,都不由瞪大了眼。

是地图,从南夷入境后的详细地图,比起他们见过的任意一张都来得精细。

意识到这东西的不简单,看向这位穆留的眼光也不一样起来。

到是他本人仍波澜不惊,走上前来,先将地图上标识的符号与图形各自代表的意义介绍了一番。

听完,三人沉默了好长时间,要知现存的地图是没什么可实际参考的价值,甚至连地名,距离都会出现极大的偏差。

“这是如何得来的?”可以想象,将整个大楚都绘制成这般模样,将会是多么得波澜壮阔。

“穆庄每年都要会派人去历练,而历练的任务之一,便是绘制出详细地图。”

穆留每提一次,对主子的敬仰都会增加一分,要知当初看到小小的主子站在桌前描绘这各图形时,还是很不屑的。

“你是说,全天下的地图你们都有?!”顾浩然盯着穆留的眼问。

“我们只是去我们感兴趣的地方。”穆留压下心中的惊骇,十分自然得回答。

主子已料定此物会带来多大的震撼,早就对他们警告过,被人问起,底气自然也是足的。

顾浩然不动声色得收回目光,这人没撒谎,却也没好好回答他的问题,感兴趣的地方,那不感兴趣的地方会有吗?

穆留暗舒一口气,这位顾爷的目光,比起主子的来,不相上下。

“你们怀疑哪几处?”

听到问话,穆留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地图上,这位三皇子,正如主子所说,算得上还是个明白人。

“第一年是在这,第二年是在这,第三年嘛……是在这。”

主子不让瞒着,自然有她的道理,指出了三批贡品消失的地方,前面两个离南夷很近,估计一进边境,便被人昧下来了,反倒是这第三处……

这第三处离封城不太远,可能也正是因为远了些距离,才会被人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为何这一次不在老地方动手?”难道不是越早截了,越安全吗?

“这次队伍中有南夷王的人。”这一点夜贤尧还是知道的,有时他都在怀疑,正是因为这位南夷王的人消失了,才引来南夷王的奏折。

“离这封城近,不一定就与这封城有关吧?”陶子骏随时随地得在刷存在感。“兔子不吃窝过草,一旦出事,第一个担责任的不就是他吗?”

“四个月前,他才刚刚到任不到一个月。”若说是他的罪过也定得下来,只是父皇为了显示自己是明君,很少如此牵连。

“他是从这升调过来的吧。”顾浩然指着平城,也就是第二次被截的地方问。

“不错。”这李家的嫌疑是越来越大了。

“这里,是他表舅的管辖。”穆留指着第一处。“他表舅于两年前,病故了。”主子要查的人,不底掉是不可能的。

夜贤尧皱起了眉头,这些被截的地方暗卫与朝庭的暗探都进报过,这穆庄又是如何得知的。“吴爷是你们的人?”想起另一个关键人物来。

“消息是向风阁买的。要的只是七星草。”穆留没有正面回答,给的却是对方最想知道的答案。风阁是最近五年斩露头角的消息交换地。

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财,或是足够可靠的有价值的消息,就可换取到价值相等的你想要的消息,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连皇帝进了哪个的寝宫,要了几次水,这都要比那敬事房来得更清楚。

“为了七星草,花费这么大功夫,值得吗?”有些怀疑他们的目的不单纯。

“值。”穆留肯定得回答。

“每年南夷成熟的七星草都用来进贡了,少有的几株也被用在了南夷皇室的药丸中,除了找到,别无它法。”

若不是这样,主子是不愿暴露穆庄的一丝一毫的。

至于那个可笑的婚约,爱在不在,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过。

第17章

合作3

三兄弟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我们能做些什么?”别人已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他们也不得没有任何表示。

“想来几位爷对李家已有足够的了解了。”穆留请三兄弟坐下,又奉上了香茶,才缓缓得开了口。

“的确。”尖锐的问题问完了,顾浩然闭了嘴,主场交给了夜贤尧。

“那几位爷认为他会乖乖得交出来给我们吗?”准确的说,应该是主子说的。

“不会。”那老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灯。

“近几日,他的神经已崩到了极致。”对,那家人作恶梦的事,便是出于穆庄之手,这一点都不用摭掩。

不用说,对方也应该猜得到。没想到三人中,存在感最低的顾二爷,气场打开是这样一幅样子,难怪主子交待对着他应慎之又慎。

“我们明白了。”一个喜算计的人,只有神经崩到极致时才会出错。而现在的情况,任何一点小差错,都可能倒置满盘皆输。

该了解的都了解了,接下来如何做也有了方向,三兄弟呆在这似乎也没多大意义了,准备告辞。

穆留起身相送,这时有人闯了进来。“等等。”是拾秋。

“拾秋。”穆留无奈得叫了一声,这小丫头被他们几个连带主子给惯坏了。

“穆留哥哥,我只是想问问。”小丫头的包子脸上,一脸的可怜样。

“要客气些。”没人能狠心拒绝,当然主子除外。

“问什么?小丫头。”陶子骏对这个拾秋很感兴趣,那天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格外活泼有趣。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盯着顾浩然,努力得挺直背,不让自己露怯。

“你……”陶子骏眨眨眼。“我能理解为,你就是那个店小二吗?”难以置信。

拾秋咬了一下唇,她的装扮明明是成功的,为何就让这人给看出来了。

“卖花姑娘。”顾浩然冷冷得丢出一个身份。

拾秋瞪大了眼。

“破脚的婆婆。”

拾秋的脸然开始难看起来。

“卖唱的丫头。”

脸色已由红转黑了。

“跑腿的小厮。”

再由黑转白。这几日她所扮的角色一个一个得被拎了出来,真个真的是失败,垂下头,退到了一旁,一副打击到了的模样。

反倒是陶老四与贤三震惊多与后怕,顾老二提到的这几个人物,是他们这几天出门偶然遇到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身形、相貌都有所不同,没引起他们的任何怀疑,哪知竟是这么个小丫头扮出来的。想想刚才的店小二的半装份,真真的与这眼前这人重合不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陶老四吞了口口水问。

“还是没能做到。”小丫头快哭了,还以为只是今天,结果哪哪天都是。

“哥,你怎么看出来的。”陶四撞了一下顾老二,要他有这眼力见就好了。

“气味。”顾浩然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卖花的女子身肯花香味正常,别的角色有这味道就不对了。倒不是有多浓郁,只是他的感观比常人强上了许多,自然分辨得出来。

拾秋抬起头,有些错愕,这才深深理解到主子所说的「细节决定成败」的意思。“恭送几位爷。”输得心服口服,退后了一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别伤心,我是没看出来,也没闻出来,我家二哥那是个异类。你做得很好了。”陶子骏悄声安慰那小丫头。

“嗯。”拾秋重重得点了一下头,一副越战越勇的样子,到让陶四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看着那鼓起来的包子脸,手指有些痒,看了一下环境,强忍了下来,捏紧了扇子。有护卫充当车夫,将三位爷送了回去。

李刺史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很不好过,先别说些时候,独子婚礼上闹的那一出,哪怕他再有手段,也抵不过在民间的威望下降。

明着不敢议论,背后的话却不少,家人,不,下人们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一些,气闷是肯定有的,要知他是好不容易经营才有了今天。

外加连续几晚的恶梦缠身,那些如同真实的梦境,在过去的日子里是真实得存在过的,也是他心底最阴暗,最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

如今自个吓自个,连个说的地都没有,两项相加,他哪里还能心平气和吗?保持谦谦有礼,那他就不是人了,是神,是鬼,是怪了。

揉着眉心,只希望这余下的几日快点熬过去,解决了穆庄,解决了儿子的终身大事,再以此操作操作,换个更大的位置坐坐,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些,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此时下人来禀。“锦安候府陶子骏,陶少爷到访。”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这几位公子爷到封城他是知道的,为什么来他也是知道的,那日请他们来观礼,来了,送去赔礼的东西也收了,原以为就这样了,哪知……

深吸一口气,起身去迎,不管对方目的如何,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做的。下人只禀报了一人,必定明面上只有陶少爷一人的身份是挑明了的。

等他迎出来,才知道三皇子也来了。那日,这位三皇子也是来了的,时值喜庆,还倍觉得有面子,虽是暗地里,仍是得意几分。

今个看到,不知为何有些气短,连额角的青筋都不由跳了几下,怕是来者不善呀。

恭敬得把人引进前厅,察觉这二位爷的座位已与上次不同了,心中的不安越发大了起来。

第18章

合作4

“陶二少爷,这位是……”不能没有表示。

“我哥,姓夜,行三。”本就来吓唬人了,先从身份开始。

“拜见三皇子。”李刺史顺势跪了下去,行了大礼,带倒一片进来同伺候的人。

“免礼,起来吧。”夜贤尧端起皇子的身份来,有模有样,本就是龙子,骨子里的东西不掩,自然高高在上。

“谢三皇子。”坐是不敢坐了,垂手站在一旁。

“坐吧,我们说说话。”意思很明显。

“是。”李文才恭敬得应了一声,让人奉上茶,挥退下人,抬眼看了一下门外,见随三皇子同来的随从,已一左一右站在了门口,便知自个的预感成真了。侧身虚虚得坐在椅子上。

夜贤尧掩下眼中的冷笑,若不是那晚亲耳听到这老匹夫的算计,还真个真被他这谦虚谨慎的模样给骗了过去。挥了挥手,门外的自己人会意,伸手带上了门。

随着门缓缓得被带上,李文才的心也提得更高了,是什么原因搞得这么神秘,莫非他们知道了些什么,想到他们这次来封城的目的,冷汗不由冒了出来,这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了。

按理说,李文才的性子是稳得住的,不是一个动作,一个身份,一点动静就能吓到的人,可偏偏最近整个人的状态极差,脑筋自然便没那么好使了。

虽说他外表看起来没多少变化,但在皇室里生存的人,哪个的眼睛不是贼亮的,隐藏的紧张感已暴露无疑。夜贤尧心中感慨,若不是穆庄布的局,他不会有见识到这种场景的机会。

“李大人为官多久了?”端着茶慢条斯理得开了口。

“在下为官已二十余年了。”强稳住心神,尽量维持原有状态。

“这么久了,也不知李大人上任过多少个地方。”似是闲谈,又似在追根朔源。

“不多,不多,四、五个地方而已。”心念急闪,猜测他此话的目的。

偏偏旁边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爷,陶二爷跟着来了一句,“听说李大人是从平城,升调过来的?”

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真个叫他们查出什么来了,这公子爷打小就与三皇子好,别看他不管事,也爱玩,但在京中混着长大的,没几个不是人精的。

更何况,这次同三皇子前来,不是皇子问的,也是他受意的,背不由挺了挺,思付着如何开口合适。

紧接着三皇子的另一句话,更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听闻,离平城不远的荗县,那位去世的县长是你表舅?”

什么念头都急得没有了,但长年为官的套路还在,上位若如此问定是有了依据,恭恭敬敬就了声「是」。

“听闻你那表舅也是个惊才艳艳之人,可惜了,不知是因何亡故的?”对方的小动作都收在了眼底,这顾二哥说的一点都没错。

“表舅打小身体不太好,荗县的气候又过于潮湿,一个没太注意,便……唉。”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短暂的失态后,迅速调整了回来,仍是对外冠冕堂皇的一套。只是捏成拳的双手,泄漏了心底的紧张。

“可惜呀,可惜。”叹惜着,却毫无诚意。

“即是如此,便不打挠了。”夜贤尧见火候差不多了,起身告辞。

李文才忙恭身相送,护卫已打开了门,三人又在门口寒喧了好一阵,讲了一番官场上的客道路话,才分开。在不明就理的人眼里,客是笑盈盈得走了,主人就有些失魂落魄了。

“可有异常?”上了马车,夜贤尧问陶四。

“有两个下人特别留意这边的情况。”办起正事来,只要目标明确,陶四还是很靠谱的。

“这草打过了,就不知这蛇到底窜不窜了。”今个他们来的目的本就不是探那李刺史的底,再怎么说,他们同那老匹夫相比还是嫩了些,还是在他有防备的前提下,更不可能了。

能做的便是惊了他,有两个目标可以实现,不论他身后的人是谁,都会放几个人到他李家监视,利益之间的联盟,没有制衡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种非常时期,任何一点不寻常的气息,都可撩动他们紧张的神经。

关门密谈,欢语送别,相信疲劳的李大人此时定有些魂不守舍,必定不清不楚的,刚好给有心人汇报的资讯,此为一。

还有一点就是,穆留与顾二同时分析得出相同的结论,此时的李文才是最易冲动的时候,他们只需稍加点刺激,让他做出点错误的决断,便是一个大的突破口。

而今个他的表现,已说明这猜测是多么的正确。现在不需再做什么,等着就成了。

“你二哥呢?”与这老狐狸斗法,还是挺累人了,揉了揉眉心,想起一个人来,不与他们同来的人。

“我们出发前,就不见了踪影。”这二哥本就是不合群的,现如今已有了眉目,该做的也做了,自然自个找地方躲懒去了,若不是明面上他的身份放在这,也不想去看那老东西的嘴脸。

眼珠转了一下,想起另一张可人的脸来,不由有了个念头。“三哥,要不我们去穆家?”

“不去。”先别说联系太多不合适,只说他们双方并没到那种可随意拜访的地步,说起来是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不过,那个女子……现在不是想别的东西的时候。

道理陶子骏都懂,问了一声,见没希望也不再提及,暗暗打算,什么时候自个一个摸去瞧瞧,最好是拖上二哥。

此时,把他们撇下的顾浩然,已打马来到了郊外。这里的山林气息才是他能呆得最舒心的地方。

放任爱马黑风自己去玩,找了颗大树,隐在树叶中先观察四周,远远的溪水边竟露出个不应该属于这里的物件,引得他皱了一下眉。

这里已离城门不太远,不属于风餐露宿之地,心下有些厌烦,正要打算离开,又想到了什么,反倒向那块地方跃去,倒要看看是做什么的。

第19章

意外1

安哲从帐篷里出来,伸了一个懒腰,也只有在这里,离母亲气息最近的地方,他才能睡个好觉,来到小溪边简单得洗漱了一下,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顾浩然隐在暗处,见是一个外表极其无害的少年,还是有些吃惊。

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的确只有他一个的存在,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大胆,又是谁家的长辈如此放心。

特别还是如此精致的模样,如此干净气息的小少年。有如林中的生物般,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

收拾东西的安哲指尖顿了一下,周围有人,一个,但没有任何敌意,想来只是出于好奇,便不去细究,拖出自己的睡袋抖了拌,开始打包。

顾浩然认真得看着少年的动作,初春的夜还是很寒凉的,他们这种习武之人还好,略略得寻个避风的位置,生一堆火,练一个功,一个夜晚也就过去了。

所以对这种繁杂的野外生存物件不是很了解,不了解归不了解,不妨碍他知道市面是没有少年手中这种的,抖开时看起来异常保暖,收叠起来又异常小巧的物件。

单凭这一点,这少年就不简单,更别说那帐篷的收拾方法,支竿居然可以一节一节得收短。

若大的帐篷收拾好,也只有平日所见的一半的大小,若能备上这么一套,哪怕是他这种武艺高强之人,也会很享受。有了移动的小房子,谁又愿意风餐露宿。

安哲收拾好行李,四周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个家伙出了门就越发野了,也不能怪它,常期野的性子,为了他关了这么长时间,也怪难为它的了。

打了呼哨,很快就有了动静,一匹灰色的俊马跑了过来。

欢快得围着他又是跑又跳的,时不时用它的头来蹭他,还用马嘴来叼他的衣袖,一副欢喜得不得了的样子。

“好了,六子。”少年的声音似在变嗓期,沙哑了一些,却不难听,甚至听到耳朵里,还有一点点享受的感觉。

不过这马儿的名字就……原以为自己给黑风取名字已算是敷衍了,哪知还有更敷衍的。

六子明显不知自己的名字太过简单,摇着自家主人的衣袖一个劲得撒娇,安哲被它闹得没办法,捧着它的大马头,在它鼻架上使劲得亲了一下,才消停,这性子真是……

唉,算了,谁叫是他惯的呢,若不是看它关得太久了,昨个他早就进城了,也就遇不上这位看他很久的年轻男子了。

扮男装时,虽没有女儿形态时那么喜静,少言。却也不太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哪怕这人的背景他都了解。也暗中交过几次锋。

再次暗中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细节,确信没了破绽,才悠悠然得往六子身上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顾浩然没动,这少年的气息让他很喜欢,装备也让他很惦记,连那撒欢的马儿也让他觉得新奇,所有的一切都好奇,却还没到能让他同陌生人主动打招呼的地步。

两人错身时,目光交流了一下,都点头表示了一下友好,这一眼让各自在对方眼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远看他的眉目已是很精致了,这近看越发出尘,虽说漂亮得有些过分,但不带半分女气,身量还未完全长开,若长大一些,定又是一祸害。

早知这顾家二少爷的相貌异于常人,原本以为是那种特别俊美的,岂知是如此立体的五官,有些异族人的风情,又揉和了本族人的优点,外加足够的身高,哪怕气势收敛,足足的阳刚之气满棚。

垂眼扫了一下自己,唉,再怎么装,也不可能真是个男儿身,但凭这身高就不谈了,好在,年轻,扮个少年到也不突兀,只希望以后还能再长长,不要求太多,过个一米七吧。好歹不算太矮。哪怕自个现在在这时代的女子中,算是个高个了。

顾浩然习惯性得用力吸了一下气息,记住了这少年的味道,同自己一样,也带有些山林的清香。

可这其中参杂了些药香,比起穆家那位小姐的来,两种都浓郁了不少,还有着点苦苦的余味,清淡又不伤神,相比起来,少年的气息更让他喜爱。

他的动作,一点不差得落在了安哲的感观里。她因自身身体的原因,习不了内力,却有着比超乎常人的无数倍的感观,平时里她都是收敛起来,不为别的,感觉到太多,太吵了。

此时,放任自个去感受了一下,也只是因为怕对方认出了自己。

不错,她安哲就是穆家小姐穆静安,带着她前世不好的记忆来到这世上的小孤女。

前世大半时间,她都是作男儿装扮,所以当她出门办事时,都喜以安哲的身份到处晃悠,这让她更自在,也很方便,必定这时代对女子的束缚有很多,还有就是她那模样……

想到这,摇了一下头,还是少让人见的为好,不是她长得有缺陷,而是太没缺陷了,没有得让人嫉妒。她周身的气势是清冷的,若顶着一张美艳的脸,会让人觉得很违合的。

哪怕朝花夕拾那几个,都说她这样本就是极好的,也不太能接受,已有了一世为容貌所累,她宁可自己平庸一些。

安哲现在的这张脸,还是在那几个丫头的强烈反对下,保存下来的,就她的本意,贴个大胡子,再画个在痞子,那就完美了。

想到这,心下不由叹了一口气,她这当主子的也太失败了吧,被几个丫头吃得死死的,明明平时都怕她来着,一到关键时候,一个比一个凶。

第20章

意外2

不过幸好有她们,在这一世时刻提醒着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在前世,这个性别却是她千方百计想去忘掉的,能接受这样易容相貌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这是她前世的相貌,可为男,可为女,而安哲则是她本就拥有的名字,好在,母亲今生也有了个这字给她,反倒又让她少了不少口舌。

出了山林翻身上马,还没行出几步,一道黑影冲了出来,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是匹黑马,全身的皮毛油光发亮,在阳光下微闪着光。

背上没有套马鞍,却套着缰绳,此时正围着自家六子打转,扬了一下眉,这顾家二少爷倒与自个一个样,心疼马儿,不给它背负太多的东西。

不过你家主子那么高冷的一个人,怎养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货,她家六子是个母的,也是她家的,你围着它撒个什么欢。

身下的六子刚开始不予理会,过了一会就有些烦了,打着响鼻,刨了一下蹄子。

安哲无法,从它身上下来,马儿的世界她不太懂,它们的事,便由它们自己去解决吧。闲闲得找了个树荫,静观事态的发展。

哪知那黑马竟舍了六子,冲着她来了,又是甩尾,又是点头的,一副讨好的样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管它唱的哪一出,六子不乐意了,自个的主人轮不到你个黑不溜秋的来讨好。

用力把它挤到了一边,用马头去蹭安哲,显示自己的主权。

黑马没防备,被撞得一歪,调整好了又凑了过来,可碍于六子过于强大,有些可怜兮兮得看着安哲,引得安哲很无奈。

她对人可以狠心,可对上动物,特别是有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的动物,抵抗力就极低了,不由自主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黑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撒娇般得蹭了蹭,哪知还没享受够这种感觉,一个大力从侧过撞了过来,挤掉了它所处的位置。一时有些懵。

六子生气了,对着安哲龇了一下牙,强行把自己的头凑了过去,安哲无奈得摇了摇头,不得不好好得摸摸它,还把脸凑了过去,挨了几下,这才安抚住了这醋王。

黑马这时也反映了过来,脾气也是个不小的,嘶鸣着警告六子,六子也顾不上与主人亲近,立马应战。

“六子……”

“黑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各人制住了各人的马。

“是你……”

“是你。”对于又见到对方,都有些意外。

“报歉……”

“报歉。”再次异口同声得说出一样的话,使原本就有点好感的两人,气氛一下缓和下来。

“应该是我报歉才是。”顾浩然拉住黑风,自个这匹马,平时是个高傲的,连他手下的几个亲近之人也不待见,今个倒是稀奇了。这发的什么疯暂时不去追究,可打扰到了别人是事实。

“那倒不必,它很可爱。”见马头又晃了过来,伸手摸了一把,六子哼哼了两下,倒没太大反映,反倒是黑风高兴得不得了,让顾浩然都有些拉不住了。

“黑风。”严厉得叫了声,才唤醒梦游般的坐骑。

“在下姓顾,名浩然,在家排行为二。”终制住了马,顾浩然正经八百得介绍自己,也是第一次如此介绍。

“在下姓安,单名一个哲字,排行第五。”安哲回了一礼,这人到与打探到的有些出入,不是说惜字如金吗?不过上次接触时,到确是那副模样,就不知今个吃错了什么药。

“在下大一些,可否能唤一声安五弟?”吃错药的顾浩然,自然而然想与这精致的少年交谈,想与他交朋友。

“顾二哥。”安哲从善入流,对于此时的顾浩然,她也是愿意交往的,单凭那几个不详,也想让她探究一下。

一个起了亲近之意,一个起了点好奇心,很快得熟识起来。

见日头已完全升了起来,便一同打马去往封城,对于顾浩然来说,本就是无目的性的,早回晚回早晚要回,对于安哲来说,该办的事已办完了,本就是要回的。

两人的骑术都非常好,哪怕是因两匹马儿斗气,不如平常听话,也影响不了两人的交谈。

一时间,顾浩然了解到了这位安哲安五少爷是个学医了,一直在外历练,走到哪算哪,今个刚好到了这。从他身上的气味,与马匹上的装备来看,也确是如此。

安哲也听到了顾浩然来这的一番解释,他同朋友一起到的封城,帮忙解决点小麻烦,今个无事,出城溜溜马。说起来这话没毛病,对他的信任值不由高了几分。

且听他同自己讨论起走过的地方,风土人情,美食美景,竟也是个行了不少路的人,共同语言也多了起来,暗下却是在称奇,这镇北候府的二少爷,能有如此眼界,是令人万万想不到的。

那样一个家境,是难培养出这样的人物来,祖坟上该是冒了多大的烟。穆静安也就是现在的安哲,放开了些感观,去观察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给自己的感觉很像是阿丑哥哥,阿丑哥哥对于自己来说是特殊的,最特殊的,没有之一,而是唯一。此时与他相处,竟难得生出几相似之感,话不由多了起来。

顾浩然也不露痕迹得打量身边的这个少年,除开母亲外,还是第一次有人与他这么亲近,没让他觉得不舒服。

因为某种原因,他能闻到,感受到许多隐藏得极深的东西,很多时候他都会尽量去忽略它们,必定那样,他根本无法与人相处,所以平日里,与几个交好的人都保持着刻意的疏离。

这个少年身上却没有,没有任何能引起他暴躁感的东西,如山林般能带给他自在,与安心。话语声轻柔了下来,交谈的欲望也被勾了出来。

第21章

意外3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官道上,还没走几步,便有仪仗过来,让他们回避。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两人随大流得退到了路旁,这才惊觉嗓子有点干,这么一会说的话,都可抵上这上十天的了。

有些懊恼自己的失常,也惊叹对方带给自己的影响,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二人没有太注意到正要经过他们身边的车架,而车里的人却在此时掀帘看了出来。

“停下。”一声女子娇俏的急呼,勒停了马车。

“主子。”护卫长站到车旁静听吩咐。

“他们两个。”女子似很随意得说了几个字,常年办这种事的护卫头领已经麻木了,不需多的要求,便知如何去做。

“二位,请同我们一起走吧。”

顾浩然冷冷得瞥了一眼不答话,那收敛的气势虽不太强了,仍惊得护卫抖了一下。

“为什么?”安哲年纪小,模样又乖巧,一时也做不来穆静安时冷峻的气场,且身旁还有一个火眼金睛的人,这马甲可得捂紧了。只得如常人般问上一句。

配上那小样,竟有些呆萌,引得一直留意她的顾浩然一阵手痒,拽紧了黑风的缰绳。那护卫长也被他闪了一下眼,心下暗道可惜了,如此干净的少年。

“二位可是去封城?”有了几分怜惜,问起话来也客气上了许多。

“是。”见顾浩然又成了初见时的模样,认命的自个来答话。

“那二位还是与我们同行吧。”背在身后的手,已做好发动的准备。

安哲垂眸,这群人来得很奇怪,他们的目的一时半会也不清楚,犹豫间又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听说最近封城附近出现了土匪。”

此话让安哲抬起了头,表情有些呆愣,什么?土匪?好像也是,不过有他们穆庄在,别的土匪可是不敢乱动的,而她们穆庄这近十年来,也没有土匪行径呀,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她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种别样的可爱外加不可置信,顾浩然的手又痒了起来,这小小少年一个,可真与自己投缘。

见自己吓唬到了两人中的一个,护卫长略松了一口气,在此处强行带走不是不可以,只是太麻烦了,进城时的盘查也难过关,上边可是交待,他们此行应尽量低调,切不可再多生事端。

“二位意下如何?”想到这些,护卫长表现得更为亲和。只不过,他那模样不明显罢了。

安哲思量了一下,反正目的地是相同的,一同走与不走没有多大关系,至于对方的目的……

她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现在是俩人。还是要征询一下旁边这人的意见才好。

将目光投向顾浩然,无声得询问。“可。”顾浩然对上安哲的目光,挤出了一个字,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安哲有些抵触得跳开,这人什么毛病,把她当小孩吗?见她炸了毛般的小样,顾浩然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至于旁边的人,早被他忽略掉了。

一行人再次出发,顾、安二人被安排在了马车旁,对于这个位置首先不乐意的是黑风,它看不到也闻不到那个让它喜欢的人,有些烦躁得跺脚,嘶鸣了一声。

顾浩然看了它一眼,明白了它的想法,微微收了点缰绳,落到了马车的后面,同时唤了一声“五弟。”通过刚才的一番交心,这个称呼似乎更合适。

安哲转过脸,以为他有什么要说的,拍了拍六子,将步调调得与他同等,一起走在了马车身后。马车里的人似乎轻哼了一声,不过没太引起他们的注意。

黑风圆满了,六子斜了它一眼,没有过多动作,同周遭次等的马匹相比,这家伙到勉强可以同自己并排。

“二哥。”人家都省了她的姓了,她不也得从善入流吗。何况,真有这么一位哥哥到是不错的选择。

“进了城,找机会离开。”两人并排,两匹马的气场又足,前后的距离比别的大上许多,低语时,还真不怕被人偷听了去。

“封城我不熟。”必定熟的是穆静安,而安哲是第一次来。

顾浩然轻皱了一下眉头,他忘了这一点了。“那你跟紧我。”

这少年明显没有内力,四肢又过于纤细,估计是个不会武功的,这群围着他们的人,越发不带好意,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至于跟他们一起走,无非是方向相同,目的地相同,避不避都无所谓了。听了他的话,安哲一时没反映过来,眨了眨眼,少有得范了迷糊。

不管前世今生,好像一直都是她在保护别人,而非是那个被人保护的人,直到头上盖上了一只大手,眼神才清明起来。

“我不是小狗。”搞什么摸头杀。

“嗯,只是没断奶。”顾浩然的心愿达成了,手指的痒也止住了,心情好了,难得开了个玩笑。

“臭二哥。”两人都在马上,作不出太多的动作,又在一群人的包围中,也放不出太多的狠话,外加安哲第一次被人护着,难得有了点小女儿心态,出乎自己意料外,没过大脑得回了一句,当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时,白皙的脸庞上,不由染上了抹红霞。顾浩然轻笑,果真还是孩子呀。

山林真的离城门不远,很快便到了城门口,护卫长拿出一张令牌晃了一下,城门立马大开,安哲与顾浩然的眸光不由紧了紧,这行人果真不简单。

第22章

意外4

本想着一进城就分开的二人,倒也不着急了,想去看看是何方神圣,要知道,这李刺史为了寻穆庄的人,进出城查得可严了。

这么大一支队伍,还有马车,又极其同穆庄的人相似,居然很快就放了行,不得不让人感兴趣。

同时,也在考虑,突来的势力人物是否与贡品有关,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两个人脑海中,所以进了城,心照不宣得仍跟着队伍走。

直到来到一座府门前,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家。为了各自所需,安哲与顾浩然算是把封城内大大小小的府邸都摸了个遍,如此的高门大户,只要有心人都知道是属于谁的。

顾浩然极其复杂得看了安哲一眼,如此干净又合他眼缘的少年,绝不能让此处的人粘污了去。

“一有机会,你就跑。”有了决定,便低声嘱咐起来。

“啊?”安哲有些懵,不是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这人会这样做。

说起来两人今天是第一次正面相对,哪怕相谈甚欢,相交也不到几个时辰,刚才想护她就算了。

如今到了地方,也知道这帮人的身份,仍第一时间想护着她先走,这感觉就别有滋味了。不同于母亲般的温暖,却也别样让人留恋。

“听话。”见她似不懂自己的意思,顾浩然有些急了。

“我,我跑不快的。”到不是不领他的好意,只是自己真有心去这府里探上一探。

这府邸有处很奇怪的地方,手下的人还没寻到办法,因自个的特殊原因,竟一直未能入内,此时到是方便了许多。

顾浩然眉头紧皱,看了一下四周,也对,入了城,打马快行已不可能了。跑?这小胳膊小腿的确实没多大用。

“那就跟紧我。”把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开始衡量若是带个人硬闯有几分胜算。

突然一只嫩白的小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二哥,要不,进去了再说?”

见这人护着自己,想要硬闯,只得开口给出别的意见,必定到时她是帮忙呢,还是不帮呢?

顾浩然被他动作晃了眼,随后他的话,却让他有些冒火。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可不认为是这少年被繁华迷了眼,单凭他这身上的衣物料子,便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二哥,我不傻。”她看上去有那么蠢事吗?“进去后,我用药,迷了他们再逃。”必定是个秘密计划,安哲惦了一下脚尖,贴着顾浩然的耳朵轻语。

少年温热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顾浩然的心底不由一颤,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异样。

幸好他自制力强大,没有失态,压制住了,却也没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什么?”

安哲瞪了这人一眼,此时自怎还带走神的,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顾浩然略作沉思,同意了。必定他也有所怀疑这家人家不干净,借此机会查上一查也好。

两人商量的时候,马车上的人下来了。是位女子,隔着幕帘打量了一下他们,挥了一下手,先得进了门。很快,从里面又跑出一队待卫,这时再想硬性突破,越发不能了。

安哲耸了一下肩,无奈得摊了一下手,似在说没法了,只能按她说的来了。

顾浩然浅笑,若暴发他的力量,带走他不是难事。不过,真还没到那个地步。有他陪着,去这肮脏之地,似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里是附马爷在封城的别院,附马爷姓方,本是一个出色的读书人,却被先帝的幺女,也就现在唯一存世的公主,皇帝的亲妹妹看中了,招了东床。

两人也曾琴瑟合鸣了一阵子,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翻了脸,明面上维持着婚事,私下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如今入住的这位女子,是他们的独女,被圣上封为荣华的郡主,可见当舅舅的该有多疼爱这个侄女。

正是因为这份疼爱,外加一个扭曲的家庭生长环境,养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又荒淫无度的性子。

先别说今已二十岁了,仍未招婿,单说那身边众多的面首,便足以划分为异类。

她喜美男,名种美男,刚开始还有所收敛,讲个你情我愿,渐渐得便不满足仅限于此。

偏偏她的父母都想疼她,又不知如何去疼,由着她不说,还配备了不少待卫。

于是,便开始大肆寻美猎奇,每每出事,花了点钱,施了点威,倒也摆得平。

在京中,富贵之地也不敢太过张扬,可出了京就不一样了,偏巧上个月过年,在郊外遇见了一个美男子,抢回家后,用了药,成就了好事,可哪知那男儿是个刚烈的,竟一头碰死在了她府门前。

本来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又这男子身份不简单,竟是沈阁老的内侄,这一下可就不得了了,闹到圣上面前,也终究不能胡弄过去了,夺了郡主的称呼,又关了月余的禁闭,见皇上气消了些,才央求躲了出来。

一则是为了不再去触朝中大员的霉头,二则也为了她那颗不安份的心,附马疼她,便建议她来这封城,必定这地也算繁华,不会苦了自家的孩子。理由也好找,他家侄女要成婚,来送个贺礼总不为过。

这一路走走停停,根本就没把那理由当个事,终在今个进了封城。

而这一路虽美相伴,但终归有些腻味了,好容易见到了两个极品,便不管那么多,让人给带了回来。

好在长了点教训,没太着急,一路也忍着没上前动手动脚,此刻到了自个的地方,自然不会让到了手的鸭子给飞了。加强了护卫把人领了进来。

既然决定留下来,顾浩然也没作抵抗,有些实力放在最关键的地方才最有效。半掩了安哲往里走。

第23章

意外5

安哲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抿了一下唇,似乎欠了一点这人的人情,哪怕是自己不需要的。罢了,贡品的事上就再配合一点吧。反正那些东西多了也烫手。

方曼婷入了厅,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立马就有美男送香茶,也不管有没有人,伸手还在那身上摸了一把,才坐正。等待今个的新人进门。

抬眼望去,一个高大冷峻的男子,从太阳下走了进来,这与在马车上匆匆一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不由捂上自己的胸口,这种男性气息有些生猛,好久没这么刺激了。想来不会令她失望。

随着男人的走近,才注意到他身后似乎还有一人,印象中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年,不过这种少年她后院还有,倒是提不起多大兴趣来。

“请坐。”万种风情流露。

“为何抓我们?”不想让安哲暴露,顾浩然只得自己开口,虽搬出自己的身份,便可大摇大摆得出去,但他不愿。如有可能,他宁可生在平常百姓人家。

“抓?”方曼婷的声音很甜,甜得有些发腻,让安哲不由打了寒颤。一个二十多岁的荡妇,装什么乖乖女。

顾浩然感觉到了她的不适,还以为她在害怕,不由又将她往身后扯上了几分。安哲有些莫名,不过没有多事,开始享受这种被保护的状态。

“没有,只是请二位来。”经历了上次的事,她不是收敛了,而是改变了策略,更何况霸王硬上弓也玩腻了,换方式乐呵,也不是不行。

“请?”扫了一眼四下。“承受不起。”

方曼婷狐猸得一笑,不就这个话题讨论,护卫是不会撤的。可话还是要接着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等了一会,见两个男子都不答话,又自顾自的往下说。“想来二位都是有抱负的人吧。”威逼一时用不上,利诱试试。

仍没人接话,这就不太友好了,好歹她是个女子,男人该有的礼貌被狗吃了吗?有些用力得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发出「碰」得一声响动。

吓得一旁伺候的美男哆嗦了一下,这动作提醒了方曼婷不要太暴躁,按下心中的不耐烦,再次开了口。“这里是附马的别院,我父亲可是一个惜才之人。”

一双眼不停得在顾浩然身扫视,引得顾、安二人一阵恶寒。

“二哥,附马爷不是不能理朝政吗?被他看中了有什么用?”

安哲不是好性的人,若不是有着别样的目的,早把那双眼给扣出来了,知顾浩然不善于人理论,那么换她来。

哪知这一开口便麻烦了,说话的内容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声音让方曼婷喜欢极了。

“过来,小弟弟。让我瞧瞧。”本来面目立马就要露出来了。

小弟弟个屁呀,你小,你全家都小,本想再出声怼两句,结果被顾浩然挡得更严实了。

那种目光看自己倒没什么,看小五就是不行。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变化,凶猛,阴狠,又十分霸气。引得厅里的人不由一阵胆寒。

只有被他护着的安哲眯了一下眼,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吗?倒不令人生厌。

方曼婷有点被吓到了,神情也清醒了许多,知道一时半会在这两人身上是讨不到好的,眼珠转了一下,决定继续进行怀柔策略。

“父王是不太管事,可好歹是皇亲国戚不是,若被他看中了,推荐那么一二,倒是很管用的。”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哄小孩子呢,无利不起早,三岁孩童都要知道。

“这不是我舅舅的天下吗?出点力也应该的。”本就是哄人的话,解释直来也干巴巴的。

“可我与二哥不想入仕。”安哲就是故意的,看对方如何往下编。

“好男儿,就该大展才华。好了,反正入了封城,总归是要住下的,先在我这安顿,明个再说。”

方曼婷的耐心已用完了,三言两语结束了话题,命人押这两人下去,过了今晚再说。

顾浩然与安哲假装性得抵抗了一下,被人带了下去。两人是一起来的,又是兄弟,又是新欢,下人们也很有眼力见,安排在了一个院子里,也不用放专人看守,还没见着一个能从原郡主手下逃脱的,当年碰死的那个是个例外。

没有了外人,安哲也随意起来,里外打量了一下院子,到是中规中矩,顾浩然则是静下心,放开感观,看看周围到底有多少眼睛与耳朵。

“二哥,来。”两人确定了说话不会被人听到,安哲对顾浩然招了招手,有点像是招呼小狗。

顾浩然顿了一下,没有拒绝走了过去。只见这少年在腰带里摸了摸,取出一个小瓶药丸来。

“给……”

“什么?”他没有去接,而是去她的腰封,少年偏于仟弱,腰本来就不粗壮,此时还能往外掏东西,可以想象那该有多么纤细。还是太弱了呀。

“没有别的了。”见他打量自己,明知不是那个意思,安哲却有意去曲解,不为别的,此人过于聪明,一点蛛丝马迹都足以撕开她的伪装。

顾浩然愣了一下,见她捂自己的腰,一脸防备,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先接过药瓶,再次开口“什么?”

“那女人不定怎么对付我们,这是用解迷药一类的,特别是那种,极品以下都有用。”

安哲挑了一下眉,对于医术,她有这个自信。而极品之说,得归于出自自己之手。

第24章

意外6

“你配的?”这种药,他也弄得到,只是药效可能就没这么夸张。

“我?师傅指导下配的。”一得瑟,差点露了馅。

顾浩然紧了一下手指,没有多说,现在他们是一个笼子里的鸟,只有齐心合力,才能逃出生天。

“这是什么?”指尖划过瓶子上的花纹,少有的感兴趣。

“是四叶草。”她的东西都有这标识。

“四叶草?”他不敢说对草木如何了如指掌,却也差不离。

“嗯,就是三叶草,万片三叶草中,未必会出现一片四叶的,所以寻到它的人都很幸运。”呸,这是别人的说法,幸运那东西似乎跟她有仇。

“幸运?”顾浩然眸光深了深。呵……

两人本就临近午时进的府,耽搁这么一会,也到了用餐的时间,方曼婷自是不会亏待他们,很快就有下人鱼贯而入,八碟八碗倒也精致。

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挥退下人,两人净手,相对而坐,都是有教养的人,用起餐来,都自带一股优雅的风范,看起来赏心悦目。

可是不多时,顾浩然便发现了一个问题,对面的这位只吃素食,不粘荤肉,皱了一下眉,难怪如此身材。“这菜有什么问题吗?”指着一盘肉问安哲。

“没有呀!”要下药也不是这个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吃?”

“我食素。”这些年很少与外人一起,自己的这个毛病,还是第一次有人质问。

“胡说。”明明见她与荤腥在一起的青菜也吃。

“今天不想吃。”扯不出别的理由了。

“这哪行。”顾浩然难得主动关心一下人,伸手用公筷为他夹了一点瘦肉。

“今个情况特殊,一会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力气,勉强吃点吧。”

放下公筷,自个都有些愣神,二十二年来第一次没经大脑,做了这样的事。

安哲有些纠结得看着碗里的那样东西,前世这些东西她吃过的,而且还很喜爱,也一直记得它们的味道,可今生……一看到它们,一些画面不由开始翻滚,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很想拒绝,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人,仍是那副别人欠他八百两银子的表情,但隐约中含有几分期待。

自个虽已计划好了如何还他的护着自己的人情,这一刻却不太想拂他的好意。

将注意力回放到前世的美味上,有些英雄就义般的感觉,将食物送进了嘴里,扒了一口饭,一起咽了下去。感觉了一下还好,不由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

顾浩然被她的这番小动作逗乐了,整个面部表情柔和下来,刚想再给她布一点,便见对面的少年冲了出去,很快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他呆滞了一下,有些懊恼得放下筷子,跟了出去,幸亏吃的不多,很快安哲便直起了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转过了头,双眼因生理原因,已被泪水浸满,湿漉漉的很可怜。

顾浩然难得心中一软,走上前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些了吗?”语调也是难得的轻柔。

安哲直起了腰,拭了一下小。“没事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没,只是不习惯接受这样的食物。”安哲揉了一下眉心,自然得回答。

说完动作不由顿了一下,她还没向任何人解释过这个问题,今个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因这人太像阿丑哥哥了吧,也许是因为他的气息让她不反感吧,或许还因为他曾护着自己吧。找了几个理由,算是揭过了这一节,不再去想。

两人再次回到餐桌旁,有了这一插曲,桌上的饭菜已没了刚开始那么香了,顾浩然还好,端起碗来继续食用,安哲坐了一会,才开动。

“若不想吃,就别勉强自己。”自个也经历这那种情况,知道那有多么难受。

“这环境可不容我任性。”安哲看得明白,身在虎穴,没有体力可是不行的。

顾浩然沉默下来,他能生存下来,正是因为知道任何时候,任何条件下都要保存体力与警觉。

没想到这个如此干净,瘦弱的少年也有相同的感受。心底竟范起了一点疼痛,果真每个人的生存都不是只有蜜糖的。

两人刚吃完没一会,管家带人来收拾,并送来了两身衣物。

顾浩然大爷样,不管那么多,站在一旁放冷气,安哲只得出来打圆场,此时间有些明白家中四朵花无奈时的心情。

“啧,啧。”尖着手指挑起衣物,发出一连串瞧不起的声音,管家本想呛两声,想到二位的位置,外加两位身上的装配,默默得咽下了不满。

不由有些担忧,这位爱翻天的小主子,估计又要闯大祸了。

不过,也不是他一个下人拦得住的,至于这衣服,不穿就不穿吧,行了一礼,准备带人下去。

“可以出转转吗?”问起话来,安哲还算客气,犯错的也不是这群人,何苦为难他们。

“不出大门,都要是可以的。”论起来,管家还是很喜欢这个少年,虽说小主子身边的俊男不少,可相比起来,这位更是精致与讨喜许多。特别是旁边还有个大冰块陪衬着的时候。

“多谢。”正合她心意。

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安哲不由打了个哈欠,她有午休的习惯。

“去歇会。”见她迷迷瞪瞪的,顾浩然建议。

“脏。”安哲拒绝,哪怕这小院的东西打扫得很干净,床辅上的东西都是新的,她心里仍很隔应。

“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见少年在这里呆得如此自在,对下人又客气,顾浩然笑问。

“我说了,我不傻。”安哲白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想想提提神。

“泡茶喝,不是更好。”桌上的东西齐全。

“太差了。”她安哲也是个宁缺毌滥的。

“对,是太差了。”顾浩然也赞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白水,静静得坐了一会。

第25章

意外7

安哲总算缓过来了,提议“去转转。”既要还他的人情,就该有所行动了。

顾浩然点头同意,他们想要轻易得脱离此地,功课还是要做上些的。

整个别院似乎很安静,跟着方曼婷的人都知道,小主子喜在晚上闹腾,还经常通宵,大多趁着她此时补眠,自个也去打个顿。

前院今个进门时,该看的该了解的都知道了,若想从那突破,困难大了一些。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居住的后院。

两人似无所事事,专门出来看风景的,闲庭信步得走走看看,终来到了安哲听说过的地方,是一片竹林,还未有所探究,便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别乱动,此处危险。”

安哲眸上一凝,闪过一丝慎重,她当然知道,穆庄的人探查到这,便进行不下去了,连穆清那样的高手都不敢随意进去,现亲眼来见了见,果真不简单。

而身边这人,自个还是不够了解,居然没人知道他也会阵法,且造诣不浅,赞叹是有一点,吃惊却还谈不上,她不小瞧任何一个人。

心思转了一大圈,面上是半点不显。就着他拉自己的力道退了两步,抬头,觉得脖子有些吃力,又退了一步才开口。“是有蛇吗?”

“你怕我?”见她拉开与自己的距离,顾浩然第一次自醒,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生硬了。

“怕?为什么?”两人不是在讨论有危险的事吗?

“为什么后退?”经过快一天的相处,顾浩然打心底是第一次想与一个人亲近,自然越发在意对方的感受。

“没事长那么高干嘛,抬头说话不累啊?”安哲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此种幼稚的动作,这两世也只是在这个人面前做过。

顾浩然没想到是这个,愣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得抬起手揉了一下安哲的头。“你还小,个子长得起来的。”

安哲躲开他的手掌,有些小脾气,仗着个子高欺付人,不自觉中又晃到了竹林的边缘。

还没等顾浩然去拉她,一个人影冒了出来,虽这人的存在两人一直都是知道的,作为身份的设定,安哲仍有些夸张得跳开,看起来的确是吓了一跳。

“二位请离开。”

“这竹林不让进,对吗?”明知就是这个原因,仍多问了一句。

“是……”

“为什么?”将一个少年的好奇心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处,住着的客人脾气不好,不喜旁人打扰。”这本就是一直对外声称的原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哲点头,表示知道了。和顾浩然一起很快晃悠回了自己住的小院,进了屋,不急不缓得关上了门。

“二哥,周围可有人?”有没有,她是知道的。果见顾浩然摇了摇头。

“那个地方很奇怪。”她想尽可能多得给对方提示,必定他们破了案,自个的药材也跑不掉。

“看出来了。”这小东西倒真的是不傻。

安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去寻来笔和纸,看了一眼那墨条,认命得摸出自个的炭笔,两世与这软趴趴的毛笔都无缘,还没画上一笔,手中一轻,笔没了。

顾浩然拿在手看了看,又凑进闻了闻。“木炭做的。”不是询问,是肯定。

“对。”惊叹这人聪明的同时,也有点傲骄,知道源头也没看你们做一支,哪怕不是自己发明的,也是自己想出来的替代品。

“写吧。”一天顾浩然的心情都不错,哪怕呆在他不想呆的地方。

安哲有些用力的夺过笔,一眼斜来,一副就你耽误事的表情。顾浩然的手又痒了。

安哲并不是要写什么,而是画一张平面图,一张关于这别院的平面图。

那张地图,这位已经见过一,不能再用相似的手法去标识,只得换作现有常用的板画模式,好在是自个常用的笔,难度不大,很快别院的整个面貌跃然纸上。

“这里是我们住的地。”顾浩然是个懂行的,一下就指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对。”安哲没有再去指引,让他自己去观察。

“这块应该就是那个竹林吧。”图画上明显空着的一块,是他们没能探查到的方位。

“很奇怪,不是吗?”目的达到了。

“是不对劲。”从刚才的试探,到现在的观全貌,明显这个地方的秘密太多了。

大楚朝的房子都跟风水有很大关系,权贵之人更甚,可从图形上来看。

若竹林存在一个院子,那么这布局便会突出来一大块,单凭那已见的竹林面积,在其后方是不可能再建一个,哪怕是极小的院子。

屋子都只能是一间,按他们自己人的解释,住着孤僻的人,完全没有可能。

“二哥,去探探不?”安哲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好奇心不要太重了。”探是一定要探的,不过不能带上这小子。

“说的,像你没兴趣似的。”安哲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再提这件事,反倒是抖开了她随身的包袱,开始忙碌起来。

周遭安静了下来,顾浩然竟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好看的眉轻皱起来,跟陶四在一块时,就觉得他聒噪,很烦。

他一闭嘴,整个人都会轻松许多,这小子的话也有些多,可他闭嘴了,为何会觉得太安静了呢?

静得他心情不由差了起来,还带上了几丝烦躁,揉了揉眉心,一时寻不出所以然,便放在了一边去,看那小子在做什么。只见她把几样粉末合在了一块,放进瓶子里。

“在做什么?”见她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才开口询问。

“迷药,顶极的。”反正这一院子里没几个好人,迷晕了,才好找茬。

“也是你师傅教的吗?”

“嗯。”安哲又拿出一个荷包,闻了闻,又加了几味药。

第26章

意外8

“你怎背这么多药材出门?”这才注意到她打开的包袱很特殊。

常见的物品几乎都没有,都是一个一个的小袋子,小袋子里要么是药材,要么是药粉。

“吃饭的家伙,当然得背在身上。”这话半真半假,平日这个移动大药包是用不上的,可昨个听说吴叔的腿疾发了,拎着这大药包便走了,今个到是派上了用场。

“我有点好奇,你师傅到底是谁?”哪个师傅带出来的奇葩徒弟。他一点都要不怀疑,让这个小子配一副杀人的毒药,也是分分钟的事。

“你带我去,我就告诉你。”今晚的机会难得,安哲努力争取。

“还惦记这事。”这小子到是执着。

“我不会拖后腿的,那地方估计防范得也严,我能帮得上忙。”摇了一下刚配好的药。

“若我仍不同意呢?”顾浩然已然松动。

“连你一起迷晕。”安哲瞪起眼,一副很凶的样子,可周身却没有一丝敌意。

顾浩然伸出了手,本想去摸摸他的头顶,见她「凶狠」的样,又避开自己的动作,轻轻一笑,转手将她手中的荷包抢了过来。

“不会的。”随即又把荷包系在了腰上。

安哲撇了撇嘴,这人也太聪明了些,竟知道这是给他配的防顶极迷药的香囊。这个话题两人都没有再讨论,必定结果已在那了。

很快夜幕降临,二人在院中用过晚餐,没多一会,便有下人来请,这位到是一会都等不得了。也好,有些事也须大量时间去完成。

安哲当着顾浩然的面,将自己的包袱彻底抖开,竟是一件长款的外衫,穿在她身上么,也相配。

“你还没告诉我你师傅是谁?”这奇奇怪怪的地方太多了,虽说很实用,可也得亏人去想啊。

“邪医,听说过吗?”反正把他当朋友,透点底也不是不行。

“邪医?!”顾浩然的脚下一顿,这称呼如雷贯耳,也只是知道这个称呼而已,没人知他男女,没人知他年纪,没人知他相貌,找到他靠的是缘份,能医你靠的是缘份,毒害你也靠的是缘份,把一个邪字刻画得入木三分,有棱有角。

但有些东西,却是可以肯定的,医术天下第一,只要有缘医治的人。

除非已被阎王收了,怎样也能给你延个一年半载的,毒术天下第一,没有他解不开的毒,而他的毒却没有几个能解得开。

想找他的人很多,找他治病的人多,找他买毒的人也多,可愣是就见不到首尾。

所以咋一听这个名字,连一向淡定的顾浩然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是啊,那老头可好玩了。”安哲无所谓耸耸肩,先是跟她拼毒,又跟她拼医,最后跟她拼药。

结果……咳,说起来都是泪啊,反正背着一个师傅的名声,干着徒弟的活,还一直乐此不疲。

“噢,原来他是个老头子呀。”总算搞明白了一个方面。

“你怎就不长点心眼。”看了一眼矮自己一个半头的少年,这江湖经验着实让人担心,“这是二哥你问,才说的,别人,哼。”

安哲很不喜他最后的那个评价,跟她玩心眼的人,坟头上都长草了。也只有这个自然而然爱护着自个的二哥,才让她少了些许防备。

顾浩然弯了弯嘴角,还是个孩子啊!

两人低声交谈着,很快被引到了主院,方曼婷是个会享受的人,这别院自己的地方,当然要按自己的心意来。

不过这排场,这布局,包括这颜色,对于刚来的两人来说,是瞧不上的。

被押着进了上屋,室内飘荡着一股甜腻的气息,让两个感观敏锐的人,很不舒服。

安哲抖了抖衣袖,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飘散在周身,连带着顾浩然也觉得好过多了。

“原来,是个精致的小弟弟呀。”白日里顾浩然护得紧了些,方曼婷这才得以好好得打量上这个年纪较小一点的男子。

不过也没让她失望,那样的嗓音,配上他这般的模样,不禁让她酥了半边身子。想来,到了那种时候,这少年更能满足她多方面的要求。

而他的这位哥哥,到是可以弥补别的方面,这两人的到来,终让她觉得生活完美了一些。

想着,身体不由有些燥热,本就只是披着簿纱,此时已滑落了不少,露出圆滑白皙的肩头,里面红色的抹胸,以及发育过好的酥胸。

论起来,也算算得上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可惜她面对的是另类的两个人。顾浩然又下意识得把安哲拉了一下,挡住他的视线与大半个身子。

五弟还小,别让这些污脏的东西带坏了他。

“二哥。”这女人是个自来熟,不管别人的真实姓名,直接换上了亲昵的称呼。

“大婶。”不是安哲开的口,是顾浩然。

安哲在他身后扬了一下眉,咦,这二哥也有如此毒舌的时候。

果见方曼婷气红了脸。“你……”染得鲜红的手指差点指到了顾浩然的鼻尖。

顾浩然本是半垂的目光,扬了起来,冷冽的气势外放,竟生生逼得方曼婷退了一步。

“我就不信,一会你还能这样嘴硬。”被强押进来的烈男,她又不是没见过,可到最后呢,哪个不是乖乖得当了她的裙下之臣。

顾浩然眯了眯眼,再次感受了一下自身,仍未能察觉出一丝异样。

掩下一丝笑意,身后的少年又抖了抖衣袖,然后打了一个哈欠,看来没睡午觉,着实让她精神不好。

方曼婷因那一声「大婶」的称呼,气得不轻,也懒得一步步来,拍了拍手,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亲自上前又往香炉中加了一块香料。歪在软塌上,等待着她想要的结果。

第27章

意外收获1

“你很累了,也困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方曼婷不由打了个哈欠。

“睡吧,睡吧。”随着这个指令,很快得闭上了眼。

顾浩然回身看了一眼安哲,见她很是无辜得眨着眼,想问的话竟一时间问不出口。

安哲认真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情形,先上前灭了香炉,又推开了窗,让屋外的空气进来,才长舒了一口气。

方曼婷有个习惯,与人玩乐时,会把下人打发得很远,必定玩起来的时候太疯了,她可不愿让一群奴才听了过多的墙角去。

所以这边不合常规的动静并没有被人发现,随着室内这股不太正常的气息开始飘散,整个别院不一样起来,而行事者,却在忙另一件事。

从衣襟处取出一根长长的银针,缓缓得扎进方曼婷的脑袋上,因穴位被刺激,她不自然得抖动了一下。

“这是在做什么?”见少年扎了三根银针才收回,顾浩然感兴趣得问。

“让她忘了我们,然后……”安哲眸光冰冷。“然后变得慢慢痴傻起来。”

这种人渣,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这人的身份不允许自个快意恩仇。换种折磨的这种方式,也不是不行。

顾浩然看了一下他的侧脸,不再去管那位穿得单簿,又在夜风中熟睡的丑恶嘴脸,两人直奔今晚的目的地,整个别苑此时已陷入了鬼诡的寂静中。

“不愧是邪医的徒弟。”停在了竹林外,顾浩然终忍不住去揉那个小脑袋。这么一会,便放倒了所有人。

“那是。”借那老头的名好行事。安哲也不计较谁高谁低,不过眼前这人这一天似染上了个坏毛病,总喜摸她的头,她又不是宠物,也不是小孩,这个动作很烦,知不知道。

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把人掀翻了,不是看在他还有点用的份上,哼,一边躲这人的大手,心下一边绯腹。

“你确定要进去吗?”转向竹林,顾浩然面色凝重起来。

“喂,不会到这时还想甩开我吧。”小脾气一来,称呼都变了。整个人象一只炸了毛的小动物,气鼓鼓的,直呼气。

“不是闹着玩的。”这阵法越高级,护着的东西就越不简单。

“我像是在玩吗?不会拖累你的。”安哲正了正神色,不过配上她那小模样,真还让人看不大变化来。

“好吧。”顾浩然妥协。“跟紧我。”信自己定能护她周全。

观察了一下开始步入,安哲在他身后眯了一下眼,跟上。

这顾家二少爷到是处处给她惊喜,这阵法虽不顶级,也是有些难度的,这家伙居然这么一会就开始了,要么是胸有成竹,要么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过,她信他是前者。

有人费心思,自个也就乐得自在,跟在他身后见几处危险都完美避过,便习惯性开始开小差,这毛病是没得改了,只要不是去做全神贯注的事,她总能走会神,特别是这一世。

可能是因为有了两世记忆,身上又有那种奇怪的力量,让她分心的时候越来越多,可思绪还没飘出去多远,手上便多了一抹温热的触感,立马回了神。

“快到阵中了。”也就是说危险越来越多了。

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握着的大手,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它甩出去,今天跟这个人说也罢,玩也罢,讨论也罢,肢体的触碰也罢,那都是隔着一层的,有头发与衣服的阻拦,在肌肤没有直接相触的情况下,一切都还能够接受,可现在……

安哲眯了一下眼,他的手掌是干燥温暖的,同自己的不太一样。指节分明,掌内有茧,明显是练功所至,组合在一起并不会令她生厌。

不过,真的很烦哪,想拒绝,想发脾气怎么办?但对方明明是好意,而且身处的环境也不太允许她做大的动作,强行忍耐着,眼底已开始范红。

顾浩然没有过多去注意身边这个少年,也就没能发现他的异常,抓他的手是下意识的行为。

手中柔软的触感虽令自己晃了一下神,却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也不喜同别人有肢体接触。

可是作为男人,很多时候是避免不了的,倒没有太多的不适,更何况这只手给他的感觉也很温暖,且不讨厌。

在安哲的忍耐达到极致时,阵法终于走完了。随之顾浩然也放开了她,终长舒一口气,背对着这人开始打量四周,她不想让这人看到自己赤红的双眼。

顾浩然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掌中的温热感消失,竟有些不习惯,还伴有一点不知名的情绪,让他也不太想直面面对安哲。同样略略避开对方打量起四周。

他们身处一个凉亭,四周除了竹子就是竹子,夜晚已经降临,微弱的月光照在此处,给原本应该有些诗情画意的地方,描上了一笔狰狞,一阵风吹来,带动竹叶,那声音不由透上了几分诡异。

“怕吗?”顾浩然轻问。这个安五个子小,人年纪也小,让他不知不觉总想护起来。

“怕?我就是个鬼,怕什么?”安哲的情绪还没收拾得太好,话语间略带上了点戾气。

“怎么了?”本就是敏锐之人,怎会听不出来。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没什么,怕到是不怕,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安哲暗暗舒一口气,迅速调整自己,转过身故作轻松得来了一句。

顾浩然看着她,眼底闪过了一丝了然,这小五眼底有血丝,估计真如她所说,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并没有去追问。

“还好吗?”没安慰过人的人,挤出一句干巴巴的问候。

“还成。”安哲的状态回来了。

将目光投向他们所处的凉亭,摆出这么大个阵仗,就为了护这么一个亭子,打死她也不信。不,打死顾浩然她也不信。安哲愤愤得想。

经历过那件事后,从未有成年男子能如此长时间与自己有肌肤的相触,破例了。

哪怕对方不是故意的,自个也暂时同意的情况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当是被只大型动物拉了几下吧,心下果然好受多了。

第28章

意外收获2

一个亭子四个角,四根柱,三方长凳,除外连个桌,连个椅都没有,借着微弱的月光两人开始探寻,对于阵法,顾浩然没有问题,可对上机关术,就要差上一些,那老和尚也不太懂。

安哲转了一圈,便随意得靠在了一根柱子上站住了脚,有些恶劣得看顾浩然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他关心的话传了来,才收起了心思。

“五弟,可有不适?”必定他刚才状态有些脱框。

“嗯。”安哲不由反思,自个是不是有些过份。唉,暗叹了口气,谁让自个欠他的呢。“这亭子没建几年吧。”伸手在最近的柱子上拍了一下。

还没等顾浩然答话,亭子中间的地下就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顾浩然第一时间飞纵到安哲身边,一副保护样,安哲抿了一下嘴,神情严肃下来,人的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这人是真的在守他的承诺。

亭子中间的石块开始向上打开,一条楼梯向下延伸,顾浩然略皱了一下眉,看向安哲刚才拍的地方,昏暗的光线下,并没有什么特殊,安哲摊了一下手,表示也很无辜。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毫不犹豫得往下走。顾浩然在前小心得探路,安哲在后仔细得观察,地下到不黑暗,每隔五米就会有一个点亮的火把。从地道的墙壁与地面来看,建成最少存在五年以上。

“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的。”安哲走上了百米后断定。

顾浩然点头同意,空气是流动的,用毒的机率不大,地面墙面都是原有的状态,布置机关的可能性也极低,必定那么高深的阵法,外加几乎可以算是完善的机关,且处在这权贵深院中,真的无需再去费心费力布置点什么了。

现在就是不知这个地下通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好在,地面上的事不用担心,也有足够的时间去看看。两人开始往深处进发。

“出去后,有住的地方吗?”本特喜静的顾浩然,想到安哲刚才那点特殊状态,忍不住开始扯话头,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触发了她的失态。

“到封城来,是拜访师傅的好友。”邪老头对于她来说亦师亦友,这样说也不算骗人。

“嗯。”听到身后之人的语气平缓,顾浩然放了心,并没有邀她去自己的住处,总觉得她不是那种喜与权贵之人交往的人。

“你呢?”明知故问,安哲这个身份本该如此。

“与朋友住在一起,租了个院子。”院子不在陶四的名下,算是吧。

“会呆很长时间吗?”也不知还见不见得到。

“不知道。”安哲老实回答,她断定七星草就在这封城附近,什么时候能到手还真不好说,幸好她还等得起。

“那还能再见吗?”若不是种种原因,顾浩然真想与这少年再拜一次把子,真的很合他的胃口。

“有缘再说吧。”安哲觉得这次还了这人的人情后,最好是不要再见了,这人太聪明,敏锐,也伴随着同样程度的危险,对猛兽天生的预防心理,是真的不愿再与他有瓜葛。

可这缘份还真不好说,要说怕,到也不至于,至于的是这人影响了自己对一贯事物的决定。

可安哲却不知道,她只是为顾浩然破了一次例,而顾浩然已因为她破例了很多次。

天聊到这,似已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周遭除了他们轻浅的脚步声,再次安静下来,没有交谈,却也不感到尴尬,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却也不会感到陌生,明明没怎么深入交流,偏偏又透着一股子默契。

大约一个时辰后,通道到了尽头,是一个石门,而开门的机关明目张胆得就在门旁边,安哲细算了一下,他们的方向与距离,对门后的地方有了大概的了解。

而顾浩然更为简单,伸手探了一下从门缝吹进来的风,轻嗅了一下,便开了口。“这里应该是山林了。”

“你怎么知道?”安哲把角色扮演得很好。

“方向,距离,风速,气味。”

说出来的,倒是与自个了解的因素差不多。“二哥,好厉害。”

顾浩然深深得看了安哲一眼,没有说话。安哲被看得后颈的毛发都立了起来。

这一刻让她觉得自己的伪装都无所循形。“怎么了?”必定是千年的狐狸,仍是安哲式的问话。

“不觉得二哥很可怕吗?”顾浩然明显是因为别的。

“怕?为什么会怕?”安哲这回是真的不懂了。

“还真是一个孩子。”顾浩然轻松了下来,伸手去摸她的头,被她躲开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十五了。”什么鬼?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

“走吧。”顾浩然也不解释,转身往回走。

“这……”安哲指了一下门。“好吧。”随后也放弃了。

见安哲没有询问便同意了自己的决定,顾浩然有点意外。“不好奇了吗?”

“好奇什么,一个大林子吗?”切,都不知这人在想什么。

“说不定,附马爷的秘密就藏在林子里?”顾浩然心下这时十分松快,有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我,不傻。”安哲一而再而三得申明这个问题,有什么秘密藏在这暗道不就好了,费什么劲去埋林子,埋得好还得找人看着,埋得不好,被别人得了去,哭都没地哭去。

“不知道怕,还不傻?”要知当年他无意中展露了一下自己的头脑与感知,老三与老四都是有些害怕的。

安哲再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骂她傻大胆呢,她大人有大量不与这人计较。哼了一声,赶在他前面往回走。

“你说这人修这么个暗道有什么用?别告诉我,是为了逃生。”

哪怕它看起来就是个逃生通道,可这封城的地理位置不在边关,动乱这种东西,一百年都可能遇不上,何况这还是近几年修的。

第29章

意外收获3

“的确很奇怪。定有我们还未发现的东西。”顾浩然深表赞同。

两人的返程慢上了许多,目的地没有用,定存在他们疏忽了的小地方,差不多回走了两百米左右,安哲率先停下了脚步。

“发现了什么?”顾浩然全身不由紧绷起来,上下打量他们所处的位置,可偏偏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如果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安哲忽然明白了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

“直觉就直觉吧,谈什么怪物。”要说怪物,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怪物。

“好吧,说实话,是因为它。”说是直觉也不为错,走过去这一块时,她就感觉到了异常的气息,只有那么一丝,不太敢确定,回来时,她摇醒了七儿,这小东西对气息的敏感度可比她强。指着左侧的那面墙,这不正欢快得在她手腕上扭着。

顾浩然顺着她的动作看去,一条青绿色的小蛇正盘在她洁白如玉的手腕上,对着一面墙吐舌信。

“你养的。”想到她的师傅,有这东西倒也不奇怪。

“嗯,这是七儿,同二哥打个招呼。”给双方介绍了一下。七儿微扫了一下蛇头,很是不屑。

顾浩然眯了一下眼,小蛇抖了一下,似受到了惊吓,小身子往安哲的衣袖里又钻了钻,寻找安全感。有人要杀蛇!蛇宝害怕!

可它的主子,明显没有注意到它,精力都放在了那面墙上。仔细得打量下来,仍没有太多特殊之处。

“会是什么?”顾浩然也凑近瞧了瞧。

“不太清楚,七儿感兴趣的东西很多。”比如说美女,比如说高级草药,比如说巨毒之物。而这三样,都是她所拥有的,这才让它赖在她在身边不走。

“你信它吗?”看着眼前的情形,安哲担心得问。

“你信,我就信。”顾浩然仍在观察,头都没回。

安哲扯起一个古怪的微笑,算你走运。“光线有些暗。”走运的人,帮助的人也多,这处正在两个火把光线的交界处,是相对而言昏暗的地方。虽说别的地方也不算得很明亮。

两人默契得各走一边,取下最近的火把。“为什么会不一样?”

会合时,安哲发现手里的火把与顾浩然的不一样。自己取时,火把单只是取不下来的,只能连着把座一起拿下来,而顾浩然的,明显是单只。

“可能是坏了。”一时想不出别的解释,注意力放到了机关上,光线明亮起来,许多细节看得更清楚了,人也更加迷惑了。

这地道的墙面没有费人费力搬来石块砌上,只是本有大地的颜色,因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已产生了许多裂纹,有的大,有的小,若将粗大的裂纹看成是一个通道的入口,那么整面墙上的这种纹路也过多了些。

安哲陷入了深思,而手腕上的七儿却仍在躁动。东西是肯定存在的。

她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此路不通,换一条,开始寻找此处空间的不同。

顾浩然陪着她,为她补齐照明,现在他已可以肯定,这个小兄弟是个机关高手,刚才在亭子上的那一下,决不是巧合,而是特意而为。就是不知,此刻这小子为何不再伪装下去了。

安哲寻了一圈,在一个墙根处蹲了下来。

“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顾浩然也看到了地面墙根处斜着突起的一块。

“你仔细看看。”这人信任她,她也不妨多教他一点东西。

顾浩然闻言也蹲下了身,在两只火把的照耀下,突起的一块每一处都很清晰,这通道平时应该没什么人来,灰尘不多。

但肯定是有的,特别是在人走不到的地方,比方说这墙根,早已积上了厚厚的一层。

那这突起的一块,周围少了一些的灰尘告诉他,曾有人踩过,这么边远的位置,不是有意为之,是不可能触碰到它的,就是它了。伸手拉起安哲,将她挡在身后。

“我来。”对待未知,总抱有几分小心。

安哲已习惯他的保护姿态,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踩用力些,一脚到底。”轻声提醒,谁也不知用力的对否,会不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顾浩然点头表示明白,选了一个两人都能安全脱身的位置,启动了开关,预计要打开的方向没有什么动静。

反倒是另在面墙上出现了一个九宫格,而每个格子中都有个黑洞。

哟,这就有意思了,将暗道伪装成逃生用的,再建一个九宫格的机关,选对了,恭喜发财,选错了,难以逃出生天,这人到是心慎密的很。

两人聚在一起看向这格子,几乎一样大小,一样深度,周围又没有任何提示,这题就难办了。

安哲上前,用手指准备去触摸圆洞的边缘。“小心些。”顾浩然握住,阻止她的动作。

“只是摸摸,不会有事的。”手上又传来他的温度,这一下竟没有刚才在地面上那么难以忍爱,可能是因为已破了戒的原故吧。还没等她细细去追究,顾浩然便松开了手。

“警惕些,不对劲立马后撤。”他也认为问题不大。

安哲点头将手指探了上去,摸了一下,缩了回来,闻了闻,又将手擦了擦,再伸向第二个。

顾浩然没有出声打扰,安静得陪着她,身体却处于戒备状态,预防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九个圆洞已摸完,安哲已有了计较,将目光转向四周,象是在寻找什么,直到眼睛落到自己与顾浩然手中的火把上,才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二哥,若我选错了,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百分之百正确的。

“我定护你周全。”顾浩然很是随意得回答。

安哲嘟了一上嘴,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嘴上小声嘀咕了两句,连她自个都没听清,更别提旁人了。

第30章

意外收获4

别人既然信自个,自个就没什么好在矫情的了,将火光凑近,再核实了一下,毫不犹豫得将自己手中的,有底座的火把插入了左上角第一个格,斜着插入,然后扭正。果然对面墙体里发出了「咔咔」的声。

不是他们预料的正前方这面墙,而是左前方的墙壁被打开,开的只是一个可容一人入内的小门,一切可活动的痕迹都隐藏在那些无规则的裂纹下,对能做出此机关的人再次惊叹了一把。

两人相继入内,仍是顾浩然打头,虽信这小子,可在未知领域里,潜在的危险,是无处不在的。

安哲轻摸了着七儿,安抚着它,这里面明显没有它喜欢的东西。

小门内是一间极大的屋子,错落有致得摆放着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满是厚重的书籍,而屋子的墙壁不再是火把,而且夜明珠。而且每个书架上还有吸湿用的炭包,空气中还有极淡的驱虫药包的气味。

看来这些书对于它的主人来说很重要,连存放都要放得格外小心,对于喜欢读书的安哲来说,到是格外感兴趣,只是这书名……

“大楚年史,这种书也需要放在这吗?”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孤本秘芨之类的。

顾浩然也读书,只是相比起机关术这种,刚打开的知识大门来说,重心更驱于后者。听到她的问话,这才从门后隐藏的轨迹上转回注意力。

“这种书,很常见。”边说边看了起来,伸手将柜子高层的书籍取了一本,交给安哲,没敢再提身高的事,好像这少年很在乎这事。

安哲欢喜得接过,算这人识相,打开书来看,翻了几页,脸色就变了。

“不对。”她初来大楚时,对大楚史是认真拜读过的,必定这里与她认知的年代是不相同的,只有了解了,才能好好得生存下去。

一百多年前的大楚是如何建立的,与此书中所描写的完全相背,不可否认,上位者编写史书,会以胜利者的姿态,美化自己的形象。

可这种美化都会有个度,必定刚刚建朝,发生的一切都还在人们脑海中,想要天下稳,就不能太过。可……

这种完全相反的论述,到是难得一见。顾浩然听闻她的惊呼,也凑了过来,翻看之下也很吃惊。安哲用指尖划着自己的下巴,细品这其中的奥妙。

哪知这个动作刚巧落入了顾浩然的眼,白皙的下巴上,点着根盈润的指尖,好看是好看,怎觉得差了点什么,不自觉将手也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上,有点扎手。

对了,知道差点什么了,眸光不由深了深,又扫向她的衣领处,一个小小的喉节打消了他的疑虑。

还是年纪太小的原故,处在变声期的少年,胡茬没自己的长得快,到也情有可原。

安哲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差点掉了,从思索中醒过了神,伸手又拿下一本书,此书一入手,便察觉到了不对,这么厚的书籍,不应该是这种重量。

先确认了一下书籍名「潘家史一」,才小心得打开,此书非书,而是做成书本状的盒子,盒子中放着一张张信笺,捡起一张看了一下,写的是,某位姓潘的大员,在大楚建国X年X月X日做些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随手翻了翻,几乎都要是那五年内的,这潘户人家的秘密,到是与她的风阁,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怪了,找这么个地方放着,若是能为她风阁所用,倒还算是不能错的买卖,不过……

看向顾浩然,见他也同自己一样,发现了此处的秘密,盘算了一下手头能动用的人手,估算着能否在五日之内复制出这么大个信息库。

安哲在算计着如何发财时,而顾浩然却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拿出这里任何一家能牵扯到当朝的官员的秘密,足可能让之为已所用,扫了一眼能看到的书目,相信朝中大员已占了大半之多。

没有的,怕也只是没什么根基的寒门学子了,再次看了一眼,将书本放了回去,明显不感兴趣的安哲,心下赞叹她的乖巧,要知道,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还真是个孩子呀。

到不是安哲想不到顾浩然想的这样,而是她对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太多的归属感,自然也就想不到保家为国这一方面去。

比起那些大事,她更在意靠她生活的那群人。该如何吃饱穿暖,有质量得去生活。

“这里没有七儿想要的东西。”她已估算好了,五日不行,可以花上十日,路她探好了,这里被明面上接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做不到的,正好给她钻个小空子。

“你是说,还有别的这样的密室。”顾浩然也放下手中的东西,只要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这些东西就在这,迟早会收缴上来。

“我没告诉你吗?”安哲心情好,眨了眨眼,表示很无辜。

“走吧。”同样好心情的顾浩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率先出了门。

安哲出来后,又将火把转了回来,小门关上,才将火把座退了出来。

没有迟疑得插入了正中的那个,扭动。这次开的是中门,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没有迟疑,直接走了进去。

安哲手腕上的七儿已化为一道绿光窜了出去,只奔多宝格上的一个盒子,不用看,这就是吸引它的东西。不过那盒子盖得严,七儿有些可怜巴巴得叭在上面,等待主人来帮忙。

安哲没有动,职业习惯让她先打量起这些密室来,同样是夜明珠照明,却没有吸潮与防虫的物件,可空气中浮动着药香味一点都不少,仔细得辨别了一下,眸光更为闪亮。

“都是好东西呀。”不由感叹。

顾浩然见她这副,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的小模样,不由失笑,想了想做了决定。“有特别需要的吗?”有收获,这小子功不没,当是给他的报酬。

“先到的先得,懂不懂。”本就没想同他讲什么客气,自己除了这点爱好,也就没别的了。

上前顺着隐隐的药香,已寻到了自己有却已不多的草药,不客气得扒拉到屋子中央。

第31章

意外收获5

看着小少年如小老鼠般快乐的搬运着,顾浩然竟产生了一丝诡异的满足感。

要说这里的草药她需不需要,都需要,可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急需的几样拿了就好。总共也就五件的样子,安哲便住了手。

“就这几样吗?这种不需要吗?”手中盒子里是一支品相极好的人参,不太懂的顾浩然,都知道是上上之品。

“这些东西花钱便得得到,不稀奇。”安哲飘了一眼,比它好品相的,自己库里就有两根,不贪。

“你到是活得明白。”年轻的小小的一个,居然看得这么清楚。

“明明是糊涂好吧,聪明人不都是要打包回家吗?”她宁可做糊涂人,也愿象现在这样活得太明白了,累。

“你排行老五,养了个六子,又有个七儿,叫着到也顺口。”

对于她的回答,顾浩然到是猜着了几分,不与她理论,变相提醒她那还有只缠着盒子不撒手的蛇。

“不行啊?”心情好的安哲,说话正好相反,喜欢与人拧着来。

不过一点都不惹人讨厌,反倒透着几分亲切。反正顾浩然是这么认为的,安哲走到七儿旁,敲了敲手指,七儿不情愿得认开,才使得她能打开盒子。

“七星草?!”知这男子不知这是何物,故意惊呼了一声。

“什么?七星草?”果然,顾浩然急冲冲走了过来。“你敢确定?”盯着那盘绿绿的小草,顾浩然双眼闪过亮光后,又陷入了昏暗。

“肯定。”安哲知道事关重大,也不迈关子,伸手取出一颗。

“此为成年后的七星草,每颗只长七叶,长成七叶七日后,便会枯萎,只有在第七日摘下,才能保持药效,且长青不衰。”

将手中的七星草递于顾浩然,而七儿早已贴到了草盘中,一脸享受了。

这种草只生长在南夷,且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南夷皇室也只能派专人看管与培养,一年下来才有这么十几颗。

而绝大多数却是拿来进了贡,并不是它的功效有多么神奇,比如说延年益寿什么样的,只是它生长太过坚难了些,才显得物以稀为贵。

大楚的医者们对此种草药了解得不算透,最多用在提升别的药效时,补上那么一些,却不知这是很大程度上侮辱了它,而南夷王这边,药效只是掌握在少数几人手中,比国宝还国宝,怎么透露。

好在安哲两世都爱读书,且在前世书籍中了解过它,才知它最大功效是与治疗植物病人有关,这才千方百计来寻。

顾浩然接过草药,数了一下,确实有七叶,而且草木的清香味,一直在最新鲜的状态,可以肯定没错了。

“二哥,我可以拿几株吗?”作为穆静安时,已定好了几株,可她没用过,不敢保证一次就能成功,不得不多备上一些。

顾浩然看了一眼那只拽自己袖子的聪白手指,没说话。

“要不,别的我都不要了。”安哲小心试探。

“不都是草药,为何拿走这株会与我商量?”顾浩然就是顾浩然,再亲近与喜欢一个人,也没放下所有的戒备。

安哲心下咯噔了一下,糟了,忘了两人身份马甲。“因为这是贡品。”她必须先承认这一点。

“你怎么知道?”顾浩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对气息敏感的安哲知道,他在防备自己。

“年前,就听人说了,封城边的故事很火。”这本就是她放的鱼饵。

“那为什么问我可不可以?”周身防备气息更浓了,他查贡品,纯属是给贤三帮忙,可这少年若是为了这个搭上自己,就有些可恶了。

“我听说过黑风。”黑风是顾浩然的座骑,爱马之人都有所耳闻。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便知道,他是镇北候府的二少爷。

“为什么不说?”顾浩然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二哥不愿提,定是不喜这个身份。我为什么要说?”安哲来了小脾气,没这样的,知不知道又怎样,尊重你才问一声,不尊重你,打包走人,你能怎么的。

“再则说了,与我相交的人是顾浩然,顾老二这人,又不是那什么狗屁顾家二少爷。”

“不许说脏话。”脑门上挨了一记,顾浩然看着委屈巴巴的少年,耳过回响起她刚刚说的话,火气一下全没了。

细想一下他们的相知相识,真还没一点功利心在里面,包括现在。

若不是把自己真的当二哥,抱着药材走了就走了,自己还真不好挽留,必定能以什么身份呢?搞不好还得罪了这小五。

“疼。”安哲揉着脑门,她感观好,疼痛的感觉也敏锐,按前世的计算,敏感度是前世的五倍之多,而痛疼感成正比得增加。

这十五年来,她已慢慢习惯了这种疼痛的敏锐,却不妨碍她此时抱屈。

顾浩然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何时自己与人如此亲近,先别说让人接近了,何曾主动动手与人亲昵,满眼复杂得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她此时正报怨着轻揉着额头。

理亏是理亏了,却不想道歉,皱了一下眉。“怎跟着小姑娘似的。”边说边伸手想去帮她揉一揉。

安哲本听到他的话就愣了一下,见他伸了手,越发不待见了,跳到了一旁。

“什么小姑娘,我可是纯爷们。”话说得有点快,细想了一下,才发觉不对,不由惊得自己呛了一下。

“咳,咳。”失策呀,怎就记不住自己是个女子呢。

“好,纯爷们,就是没长开。”顾浩然不禁有些好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顺气。

“长开了,就不会叫你二哥了。”心虚的安哲略呛声,才继续这个话题。

用手指了指那盒子草药,有些眼巴巴得看着。倒不是她卖萌,这个萌字从来都与她不相干,但偏偏生成了那样,也是没有办法。

顾浩然当然被她此般模样勾到了,走了一下神,才想起最开始的话题,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没用多大劲呀,不过看到少年额头上红了一片,还是有点不自然。

“你既然只把我当二哥,没当成什么顾家二少,还管它是不是贡品。”咳嗽了一声,强行忍住手痒。

“故事里不是说,三年未见吗?若朝庭派人下来查,怎么办?”安哲一副我很老实的样子,可下一句话却有点欠抽。“我倒是不怕的,入了药,影都没了。你还是少了立功的机会。”

第32章

意外收获6

话说开了,还的人情也可放到明面上来了。

“我不稀罕立那个功。”顾浩然眸光一冷,看着这个小矮子,眸温又升了起来。“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帮到了我的朋友。”

若没有她,这东西自个是认不出来的。

“那我拿了。”安哲捂好马甲,愉快得进行自己的老鼠事业。

盒子里放着的总共只有十株,安哲只取了三株,必定她还定了一株,若那三兄弟讲道义,再分个几株给自个,倒是足够了。

“拿一半吧。”顾浩然出声,别人有没有他不管,他五弟这边先给足了,谁能证明是他们先拿了。

“啊!好嘞!”没想到他这么大方,乐颠颠得又装了两株。

顾浩然再次看到了安哲的包袱变型。此时,已将药材包裹进了开襟长衫里,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包袱背在了背上。这鬼机灵的明堂就是多。

两人从中门中出来,才想起七儿还在里面。

“不进去抓它?”顾浩然见安哲没有返回的意思。

“它鬼着呢。”自己养的自己了解,刚将手放在了火把把座上,一条绿影便窜向她的脖子,安哲没理,扭动了机关,关上了第二扇门。

七儿围在她的脖子上,讨好得蹭了蹭她的脸,安哲嫌弃得瞪它,看在它立功的份上,摸出一粒专门给它配的药丸,七儿高兴得吞下,又回到了她的手腕上。

“到是乖巧。”他不养宠物,许多动物看到他就怕,如此乖巧的真的少见。

“不喂它吃试试。”嘴上十分嫌弃,手却轻轻摸了摸七儿。

顾浩然轻轻摇了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个嘴硬心软的。

“估计什么时辰了?”这没个日没个夜的地,也不知天亮了没。

“我们花一时辰走到了底,这两间房总共消耗了我们一个时辰,亥时出的发,现在估计寅时了吧。”顾浩然自有一套计算时间的方法。

安哲十分佩服得对他挑起一个大姆指,她到了这十几年了,愣是没记住时辰这么个事,没块手表,几乎都没什么时间概念了。

在庄里还好,熟悉的环境,能猜出个大概来,在外面就只能抓瞎了。

“还探吗?”说起来时间不早了。

“还有几个?”到现在顾浩然还没把那个九宫格看明白。

“一个。”知他不懂,心情好的安哲也愿解释那么几句。

“这个的边缘比别的圆滑些。”指着右下角的这个,让顾浩然摸。

“而且洞口的灰尘少了些。”这也是为什么她摸一个擦一次手的原因。别看面上有障碍物挡着,只要不是抽的真空,空气灰尘是无处在的。

“原来如此。”上了手,终是明白了过来。

总结起来,这个机关并不难,难就难在环环相扣。首先是其的隐蔽性,其次是九宫的隐藏,而开启机关的把座,与密室的入口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一是凭运气,二是凭常识,三便是胆量了。

“我们还有时间吗?”惊叹了一下少年的头脑,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有,没我出去,他们晒上一时辰的太阳才会醒。”本就是作的两手准备。

“探。”顾浩然作了决定,亲自开启了第三个。

这回是右侧,一开门一股异味便飘了出来,顾浩然与安哲同时皱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安哲刚到门口,便被先他一步的顾浩然虚虚挡住了眼。

“乖,别看。”声音略带了几分严肃。

“是死人,对不对?”她已闻了出来。

“是。”男子的声音很是低沉。

“好,我不看。”安哲主动转过了身,接受他的好意。

顾浩然垂下手,心情不由沉重起来,这屋子比那两个要小上许多。

可是堆的东西不少,也不知哪些是如何处理的,没有腐烂,没有发臭,而是一具具干尸,重叠得堆在那,目测有的已成了白骨,有的则是刚开始加入不久。

想来都是一些知情人吧,顾着身后的少年,而且此时也不是细究的时候,顾浩然决定先不管他们,但有朝一日定会让他们沉冤昭雪。

关上门,又将两个火把放回原位,再次检查了一下,两人便开始返程。

因为最后一间密室,两人本有些高兴的心情沉到了谷底,没有交谈,加快了脚步,从原路返回上了凉亭。

看到四周仍是他们来时的模样,不由还是松了一口气,出阵法时,安哲百般保证会跟紧顾浩然,拒绝了他的牵扯。顾浩然也没有坚持,终在卯时三刻出了竹林。

站在竹林外,两人相对,一时都不愿开口道别,一天一夜相处下来,对方给自己感觉相当投缘,也是人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每个人身上都有责任与义务,没有时间过多得去矫情。

“你……”

两人又是一同开口。

“先走……”

异口同声的话,再次让气氛缓和下来。

“保重……”

“保重。”同时抱拳道珍重,也同时转身,各去各的归途。

第33章

分析1

安哲骑着六子,熟练得避开了清晨略有些拥挤的街道,回到了居住的地方,没从明面上的大门进入,而是绕到侧边的小路上,两边都有高大的院墙。

无论何时都是阴暗的,拍了一下六子,六子与她亲热了一会,才自寻了去处。

放开感观,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才射出手上的飞虎爪,抓在自家的墙头,翻身入内,请原谅她的无能,两世都不会那个什么内力,更谈不上轻功了,前世是因为不需要,而这世是因为想练练不成。

落在自家院子里,很快就被自家人给围上了,见是自家主子,又隐身了回去。

安哲扬了一下眉,看来他们也习惯了。不再耽误,迅速往议事厅走去,收到消息的明夕匆匆赶来。

“少爷。”几个丫头已习惯根据她的打扮变化来称呼。

“请穆留。”此时的安哲已没了那个单纯少年的影子。

“是。”明夕很快退了下去,没有过多去打听自家主子这两天的行踪。

很多时候,没什么大事,主子都喜一个人呆着,去了哪,去干了什么,无人知晓。

相比老主子还在主事时,避让了许多,要知老主子好好的那几年,这位可是一跑就是大半个月。

安哲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一天一夜不休息,不算什么,可这样耗费心力得破机关,还是让人有些疲惫。端起明夕送来的茶,押了一口,精神好了不少。

论起来这几个丫头各有千秋,而明夕是里面最细心,也是话最少的一个。见自己风尘仆仆的,泡的可是自配的提神茶,难为她了。

穆留来得很快,他主管风阁,知主子这次对七星草势在必得,便亲自守在她身边,随时听候调遣,别看他年纪比上主子大上不少,而眼光却没主子远,也没主子脑筋灵活。

十年前,也就是老主子受了重伤时,年仅五岁的主子走到了人前,私下里找他密谈了一番,告诉他,信息不灵的各种弊端,也告之了她想建立一个全面信息网的想法。

而当年只有十三岁的他,竟然决定干了,按着主子的规划,自己寻了人脉,五年里建起了信息网,取名风阁。

有了网,有了消息来源,便开始对外兜售消息,必定若大个体系的运转,也是要钱要人的。

随着名头的打响,渐渐开始日进斗金,主子的压力才小了不少,这么些年,她的压力,她的势力,与她的辛苦都落在了他们几个兄弟的眼里,疼在心里。

明明是一个比他们小上好几岁的女子,就那样被强制性得推到了人前来,扛起了大梁。

心疼的同时,还有敬佩,所有的一切又转为了忠心与努力,别人他管不了,自个这一辈子就认她一人了。

见主子身着男装,坐在那里面露了几丝疲惫,压下的心疼又加重了几分,终究还是自己的能力不足,又让她劳神费力了。

“少爷……”

“穆留来了。”安哲放下手指,这是最早跟着她的几个人之一,能信一个五岁孩子的话,没把她当作怪物已是很难能可贵了,何况自己本身还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

“跟穆清要一个阵法高手过来。”作为不会轻功的自己,这次行动还是不参加的好。

“有大发现?”主子这般模样,定是有收获了。

安哲也不耽搁时间,简短得说了第一个密室里的东西,至于她是如何去的,跟谁一起去的,绝口不提。

穆留也不多问,搞情报的,自然知道这里的信息量有多大,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封城这边速记的人手有十个,十天时间,够了。”兴奋的同时,也报告了任务能完成的程度。

“好,召集起来,等穆清的人一到,今晚开工。”这事易早不易迟。

穆留立刻下去准备,临走时,安哲又加了一句。“不要尝试去别的密室,也不要去开那后门。”

既然要还别人情,不该动的还是不要去动,至于那后门,想来那个男人顾二哥定是会有所安排的。

穆留也不问原由,应了是。转身下去忙,到是安哲有些若有所思得盯着自己的手,发了一会呆。

果如安哲所料,顾浩然一与另两兄弟会合,第一件事便是安排人去那林子里守着,他的方向感、距离感极好,那林子他也熟,安排下去的指令明确,执行起来也确实有效。

捧着杯中的白水押了几口,才缓缓开口与另外两人交换信息。“如何?”又恢复成了惜字如金的顾老二。

“啧。”陶老四感叹了一声。“你没瞧见,那姓李的难受的样。”

这二哥不太合群,该出的主意出了,该帮的忙帮了,该出的面能不出就不出。

这不,一躲就躲了一天一夜,幸好,事情不急,也算顺利,到是不着急找他。但此时见他问,不勾他两句就不是陶老四了。

“意料之中。”穆庄已把前面的事都做了,贤三再用身份压上一压,火候足以。

“喂,二哥,你就不能表现得意外一点,高兴一点吗?”真没见过他这张木头脸上有过别的表情。

顾浩然抬眼看了一下他,又垂下了眼眸,都是一样的兄弟,为何这个如此呱噪,那个又是如此可爱呢?

可爱这一词冒了出来,顾浩然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还是第一次对人对事物用上这个词。

夜贤尧在一旁见他皱眉,将其理解成了别的意思,忙开口介绍昨天一天一夜的收获。

“昨天上午的敲打,引出了两封信出了李府。”那老狐狸不在状态,否则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说到底,还是风阁太厉害了,让他们打蛇打到了七寸上。

顾浩然伸手接过,一封是幕后之人的眼线,汇报这段时间李府的事,说到还算公正,唯一加了一点的猜测便是三皇子的到访。

要知谈的什么内容是不知道的,只能从当时他们的语气与语调,及表情上来作判断。

这时的主观意识便点了主导,这眼线的心理素质明显不强,竟含沙射影得怀疑李文才脚踏两只船。而他所做的这一点,正好达到了他们之前的预计。

另一封也是复抄件,必定原信件必须都得保证送到幕后之人手里,后面的戏才唱得下去。

这一封的信息量就更大了一些,估计原件是李刺史亲自手书的,语气、格式都放在那呢。

第34章

分析2

仔细得读上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看出了什么?”转脸问夜贤尧。

“似乎很平常。”夜贤尧接过,又翻了翻,没有结论。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提到了婚礼当日发生的事,自然也就提到了那个赔偿药单,无可避免得说到了七星草,最后提了一句日期紧迫,望相助。当然还攀扯了一下交情,特别是在平城时的回忆。

“平常吗?”顾浩然冷笑,这贤三还真是太嫩了些。

“不平常吗?”陶老四拿了过去,又看了看。

“老狐狸写东西,不平常就不对了,落人手中不就成了把柄。”这封信表面上来读,就是一封求助信,什么名头都安不上。

“若是你收到了信会有什么感觉?”这两人都没有小五的敏锐。

“觉得他很难,想要帮。”陶老四回答。

“那是你不是幕后之人。”放在那个位置上想想,难得有心情教他们。

“不帮不行,有威胁。”夜贤尧终是转过了弯。

“在哪?”陶老四仍不明白。

“单凭平城二字。”指着那一笔带过的话,看似随意,其中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牵扯。

“何止。”顾浩然又押了一口白水,不知那少年到地方没有。一夜的奔波,还是蛮累人的。

“二哥。”陶老四想不到,只得求饶。

“好好说话。”小五用这种语调叫自己,倒是好听。

“二哥。”陶四立马严肃起来。

“你们不觉得他说话太随意了些吗,没有一点出了批漏,担着的小心吗?”

估计这二位一直是被人巴结的对象,没有小心得巴结过别人,自然不懂,犯了错的下属是如何试探着,让主子帮他收拾残局的。信可以写得模糊,可语气不会如此随意,甚至带上了一点威胁。

贤三,陶四面色更为凝重,仔仔细细得读了几遍,终于承认自个理解上是差了一步。

“二哥。”贤三有些自责,第一封信让他看到了曙光,忽略了这第二封信包含的巨大信息。

“不是你的错,你的身份……”顾浩然不太会安慰人,三人中也就他见过的人情冷暖最多,自然也是看到了各式各样嘴脸最多的一个。

“谢谢。”夜贤尧真诚得道谢,也只有他们,才能让这顾家二哥费上点心思教导。

“兄弟。”顾浩然只回以两个字,代表了所有。

“好吧,你们两个都厉害。我衰。”陶四这才想明白其中的原由,见三哥与二哥还互诉了衷肠,不由自嘲了一下。

“是笨。”夜贤尧气笑了,三人又玩笑了两句,将话题又引了回来。

“也就是说,这姓李的与他幕后之人,不止是上下属的关系,而是互相利用的。”陶老四总结。

“不止,估计姓李的手中还有这幕后之人的把柄。”夜贤尧刚才是一叶障目,此时也清醒了过来。

“幕后之人与附马有关。”讨论完他们的,顾浩然开始与其分享自己的所得。

“附马?”陶四不明白没关系,夜贤尧的感受就不一样了,常听心腹们感叹过这位的惊才艳艳,那位附马爷,十个就有八个说他的才华,若是能得附马爷的相助,事半功倍。只可惜,他不能入朝,也自我放弃太多年了。

顾浩然的讲述同安哲一样,都隐去了对方不说,连过程都极为相似,无意间闯入,无意间探得,必定被人当作面首是附马别院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若真的是附马,他预意何为?”勾结朝庭官员,贪末贡品,能做的事太多了。

“别问我。”陶四举手,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皇家的事。”顾浩然的回答极为明确,他不参合,此行本就是帮兄弟的忙,找到了贡品,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往里走,不想不愿也不感兴趣。

夜贤尧暗叹,这二哥就是这样的性子,若他肯帮自己,单他那个头脑,他想要的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罢了,他非长非嫡的,母妃也不是一个爱争爱抢的人,做个闲散王爷到也不错。

“我们这个消息也得给穆庄那边送一份吧。”陶四见商量完了,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

“可行,说不定他们那的信息能多点提示。”夜贤尧觉得穆庄的人不简单,特别是那位穆小姐,若能找到别的突破口,事情就更好办了。

“我,不去了。”顾浩然不感兴趣。

“二哥,去吧,万一我们又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呢?”夜贤尧轻劝,他不敢保证,自己能面面俱到,有了二哥,心里的底气会强上不少。

“好吧。”顾浩然盯着他看了一会,无奈得同意,这三弟不是个糊涂的,只是心性太浅,经历的又少,起身拂了一下衣摆,一天一夜在外,衣袍还是有些折皱。

“二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戴这些玩意了?”陶老四眼尖,一下便注意到了垂在他下衣摆上的荷包,伸手便要去拿,却被顾浩然先他一步捏到了手里,被这小子一提,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样东西,此时才察觉又是一个例外。

“女子送的?这么宝贝。”难得看一次二哥的笑话。

“一个朋友送的荷包。”顾浩然垂下的眼眸中滑过一丝柔光。

“防迷药用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免得这人又说有的没的。

“噢。”陶老四没了兴致,的确有股淡淡的药香味。

兄弟三人没有马上动身,必定顾浩然刚刚回来不久,又是熬了一宿没睡,虽说一天一夜不算什么,可到底精神还是差了些,回房准备洗漱一下,再补会眠,然后再出发。

脱衣时,顾浩然有些随意得将荷包取下放在了桌上,看了一眼,又想了一下,重新拿起来与自己的东西归为一处,才去继续该做的事,等他起身吃了点东西,一起出门,去往穆庄人所住的沈院,此时已到了末时初。

第35章

分析3

两府离得并不远,三人仍乘的是马车,沈府那边对外也好,对他们来说也罢,住的都是位女眷,三个年轻男子上门,会让有心人说闲话的。

看门的人很有眼力见,知是上回来过的三位,很快将门打开,连着马车一起让其入内。同时也有人去禀报主子。

穆静安也是刚刚休息起来,对这三人的再次到访,并不意外,单凭那个顾二木头昨天走的那一遭,信息量就不少,如若今天他们不上门,这种合作就没任何意义了。

她穆静安甩开他们也一样可成事,更何况手中已有了她想要的东西,剩下的只是收拾那个姓李的而已。点头示意让话多的拾秋前去迎人。

而自个则是在明夕的帮助下,顺了顺长发,唉,请原谅她的无能,梳男子头是被逼练出来的,这女子头还是算了吧。惹烦了她,一剪刀剪了它都有可能,只是那样,可能会让几个丫哭死。

穆静安已经及笄,不管是从出生的日子算,还是从被捡到的日子算,都到了。

明夕的手巧,为她挽了一个简单又不失美观的发式,这点让她很是满意。顺了一下家常衣裙,带上面纱就往外走。

“小姐,换一件吧。”明夕有些无力,除了正式场合,这位就没好好打扮过,那次去李家,想来不是去炫气场,估摸着也是这样随意了。

罢了,罢了,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些年来,小姐有多累,她是看在眼里的,在自个家里就随意些吧,她们这边耽搁一会的功夫,拾秋已赶到了前院,开始接待来人。

“小丫头,是你呀。”陶子骏热情得先打了招呼,上上下下得再次打量着她,真是难以将她今天的模样与那天那个店小二联系起来。

可偏偏就是同一个人,他的目光除了好奇还有一丝欣赏,到不是那么引人讨厌。

不过对于一个男子如此打量一个女孩子,已经算是犯规了,于是得了拾秋一个白眼,避开他,恭敬得同他们三人一起打招呼。

“恭迎三位爷。”管你什么身份,到了穆庄,认你是什么就是什么。

“请。”按理说男客不应由丫头一类的下人来接待,可偏偏这府上的主人是女子,倒也不突兀。

顾浩然与夜贤尧微微点头,示意带路,反倒是陶子骏先凑了上去。

“丫头,我姓陶,你可以叫我陶二爷,你叫什么呀?”那模样让另外两位不忍直视。

“请。”拾秋性是有些跳脱,却不代表她不守规矩,不懂礼仪,不会处理突发情况,若是那样,也轮到她到主子跟前来,而对待起这种情况来,她采取的最佳方法,便是无视。

见人又绕过自己往前去了,陶子骏不由摸了摸鼻子,难道是自己魅力下降了?

要知,他无论在哪个府上,包括三哥府上也是如此,只要是感兴趣的丫头,聊上那么两句,无往不利。今个到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碰了壁,不过这兴致到是越来越大了。

将人引入了前厅,拾秋转身又去泡了茶来,顾浩然的鼻尖动了一上,第一个端起了茶碗。

夜贤尧挑眉,这穆庄的底蕴确实雄厚,居然有二哥也稀罕的茶,要知自个专门为他准备的,都未必有这穆庄待客用的,能勾起他的兴趣。

“明前雨水,明前茶。”只是闻了一下,便已判断出了茶的品质与用的水。

“行家。”门外传来一个略沙哑的女声,这家的主人到了。

顾浩然恍惚了一下,明明是两个不太相同的音质,为何让他有种熟悉之感,看来是听那小子说多了,略有相同的声音,都会勾起他的回忆。

主客寒喧,再次落座。夜贤尧偷眼打量这位神秘的女主人,今个可能是因为在家,穿了件半新不旧的青底白花衣裙,隐去了那日的几分凌厉,显得更为端庄随和,坐在那里全没那天那么随意,却仍带了几分慵懒。

没让人觉得被轻视了,反倒是透着几分亲近,只是可惜,面上仍附着面纱,看不见真容,不过那双眼眸仍光彩照人,吸引人想去探究。

“请。”落座后的穆静安,端起茶杯,敬三位客人,略带磁性的声音,惊了一下走神的夜贤尧,心口处不受控制得跳动了一下,这感觉从来没有过,很是新奇,却不令人生厌。

三人,包括顾浩然在内,同举茶杯,回谢。闻着清香的茶,喝入口更是回味悠长,不愧为极品。

“多谢。”这么好的款待,值得一个谢字。

“别谢我。”穆静安轻笑。“这丫头泡茶有些随心所欲。”她可是实话实说,所幸什么茶用什么水,倒是从未弄错过。

“这茶,小姐不是说一般吗?”拾秋站在她身后嘀咕,在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叫一般?”陶子骏憋不住话,难道他以前喝的那都是树叶吗?好吧,说错了,是老树叶吗?

“自家茶山收的,是一般。”穆庄后山上有一大片茶林,她又有点爱茶,那几位老的,便倒腾着来种了一些,这种确实是一般般的。

陶子骏闭了嘴,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品了一会茶,众人才将此行来的目的引了出来。

两封复制的信也带来了,每个人的解读是不一样的,还是原件来得更好一些。

穆静安接过,没有敷衍,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哪怕自个已看过了,她做事从来不会将筹码压在别人身上,知道他们盯着李府的同时,自己的人也没撤。

甚至在他们行动后,自己也来了那么一回,谁都不知这种利益的合作,到底有几分诚信在里面。

必定她似乎已将自己手中的筹码都交了出去,以眼前来看,这三人的人品还是可以的。不,是两人,顾浩然一直都不错。

第36章

分析4

“这个眼线,个人意识太强了,幕后之人不一定信。”指着第一封信发表自己的想法。

夜贤尧听闻不由陷入了沉思,他与陶四一样接到信,就以为挑拨成功了。

一旦幕后之人生了疑,办起事来就更容易些,哪知竟有不同的看法。

“不会吧。”明显不同意的不是他一个人。

“很有可能。”顾浩然略作思考后赞成,他对自己的手下训练时,都是要求按原样复制下来,不可带一点私人的判断力在里面,为的就是让自己能最直观得了解真相,所以第一时间看到这封信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穆静安看了顾浩然一眼,果然这人是最明白的一个,她到所以有这样的敏锐度,完全是在建立风阁时被锻炼出来的。

风阁初建时,什么样的人都有,都是占在各种各样的职业、位置上,不能进行过多得培训,只能是训练一批火眼金睛,来辨别消息中的有多少水份。而她则那个唯一的老师。

从昨夜的布局,与密室中一路走来,这幕后之人也是个极其聪明的,那他对手下的消息,也会有一定的筛选,所以她说出来的话,绝不是信口开河。

“那我们的戏不是白演了?”陶子骏不聪明,但决对信服比他强的人,虽不大懂,却坚信不疑。

夜贤尧没说话,深深得望了一眼穆静安,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可明显她没那个意思,而他的行径正好被正对着他的顾浩然看在了眼里,轻皱了一下眉,下意识得开了口。

“没白演。惊的本就不是这条蛇。”

“惊到的那条蛇,已自露了马脚。”穆静安莹白的指尖轻扣了一上桌上的第二封信。

“手下的信,会令他生疑。”信不一定全信,疑肯定是埋下了。

“这封信再去了,就有意思了。”穆静安接了下一句话。

“这才是你们说的打草惊蛇?”陶子骏明白了一些,虽跟自己的理解有些出入,但大致上差多。

“有一点,必须注意。”夜贤尧也醒悟了过来。“这两封信的顺序不能弄错了。”

姓李的信先到了,便是求助,线人的信便成了挑拨。

“不会的。”穆静安异常肯定,别看她不在家,没亲自下令,手下的人也定会如此打理。

顾浩然与夜贤尧看向穆静安的目光不由深了深,特别是夜贤尧背上还不由冒了点冷汗,如若他们今个没来……

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自个提议来,二哥也不会多嘴,大的建议他会提,这种合作的细节,他是不会去管的。

一是因为他的身份,二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事实上,他还真没想过来讨论这件事,必定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若不是对她有那么几兴致,也不会走上这么一遭。

看向穆静安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几分火热,这样的女子若能为自己所用。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会受益无穷,他的目光极为隐蔽,外带听了这话惊叹而火热的不止他一人,到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这封信,更有意思了。”穆静安抖了抖那张纸,看向三位少爷。

“你们怎么看?”刚才她故意小露了一手,自己的眼光与实力,要的就是告诉他们别小瞧了她去。而现在,则是他们展现实力与眼光的时候了。

“他在求助。”陶子骏的表现是重在参与。

“他在威胁。”夜贤尧直接跳到了最重要的部分,他想引起她的注意,相信话少的二哥是不会介意的。

果然,顾浩然安静得没有开口,也没有一丝不满,反倒是与他并排落座的陶子骏皱了一下眉。

“用什么?”穆静安终于正眼看了一下夜贤尧,饶有兴趣得扬了一下眉。

夜贤尧温和得笑了笑。“平城……”

“噢?”穆静安兴致更高了一些,能看出这两点来已不简单了。

“应该是在平城时,让他抓住了这幕后之人的什么把柄。”

这话没跟二哥商量过,可他就是这么觉得的。现在美人在问,自然而然得就出了口。

陶子骏的面色已经不太好了,难得端正坐好,不发表任何意见。顾浩然却是目露欣慰,这贤三也算成长了一些。

“那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穆静安可不认为他们来找她只是单纯得报个信。

若真是那样,不应该第一件事是说昨晚的发现吗?难道是顾浩然没跟他们通气?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她拍死了,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小兄弟都照顾有加。

更何况是这么多年交往的人,想来是这位三皇子的意思吧,他总把自己位置摆得很正。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何谈,谈什么,哪为先哪为后,顾浩然都没有太参合,原本的想法真的只是来听听,免得有遗漏。而如今,一个女人都有如此见地,到引起了一些他想探讨的欲望。

一听这话,夜贤尧暗道不好,他似乎又弄反了顺序,等会若再跟她分享,附马别院的事,会不会显得太急功进利了一些。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有回转的余地。

他是皇子,而对面再强,也不过是个女人,认错,不可能!“我们想来看看穆庄这边,是否有点这方面的信息。”硬着头皮往下说。

“没有。”穆静安回答很是干脆,有也不告诉你。

干脆的回答让气氛一僵,夜贤尧转向陶子骏,想他出来打打圆场,可陶子骏此时似对茶很感兴趣,挡住了脸。

“穆姑娘。”听到二哥开了口,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别看那小女子只说了两个字,可那气场,竟与父皇平时发怒时的气场不相上下。

对上顾浩然,穆静安还是有几分好脸的,在作为安哲时,印象是很好的。

刚才也谈不上生气,只是不想搭理他们,现在听他叫自己,耐心才有了几分。

第37章

分析5

“还有一事,需告之。”见她不说话看着自己,顾浩然便自顾自得往下说。

要说讲话,特别是对不熟悉的人,顾浩然真的是能省则省。

这不,一晚上的事,对上安哲可絮叨半天,对上兄弟也就十句话的事,对上这位合作的伙伴更简单了。只有一句。

“我们在附马别院密室中发现了贡品七星草。”

陶子骏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也只有二哥能把惊心动魄的事,如此简洁化。

穆静安眨了一下眼,昨夜的惊险未必是在做梦?如此带过就完了?不过转念想到这个身份同他接触,倒也释然了。

“附马?”穆静安念叨了一下这个词。三兄弟都有些期待她的后话。

“不了解。”三个字把三人好好得噎了一下。顾浩然还好,没报太多希望,陶子骏则是没故事听的失望,而夜贤尧就有几分失意了。

他可以想象,她不了解的原因,想来是与她无关的人,都没费过什么心吧,哪怕你是皇子,你是国戚,包括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面对自己,她也没有一点想法与敬畏之心,一直是以事论事,甚至还有几分犀利,看来想得到她,真的还需费上几分力气。

“那可有什么想法?”想到这些,语气不由也平和了几分。

穆静安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三人的身份,她都是知道的,论起来,刚才她可是直接拂了三皇子的面子,现在居然能如此平和得向自己商量,倒是不错。

略有的一丝不快,随之也放在了脑后。“先猜猜幕后之人接到信会怎么做?”说是合作者,让他们出点力,也不为过。

这个问题三兄弟是想过的,本想着多拿到一些消息再分析,哪知这条路给堵死了。不过,同眼前这位女子一起讨论,说不定收获更大。

听到她的问题,也不再藏着掖着,很快各舒已见。

“派个人来瞧瞧?”陶子骏思想简单,表示自己在参与,先抛了块砖。

“派人来瞧的意义不大。”夜贤尧摇了摇头,若是上午,他也会认为对手会这样做,可听了这女子的一番言语,便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确实,暂时不会派人来。”顾浩然同意,上位者有自己的判断力不说,且说姓李的言语间存在的威胁,想翻脸,或想收拾,不会急在这一时。必定现在是非常时期,矛盾一旦爆发出来,乱了阵角的可是他们自己的。

“人可能暂时不派,忙却不会不帮。”穆静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这小动作是她算计人时的预兆。

明夕与拾秋对视了一眼,就是说吧,惹了主子不快,哪那么容易放过。

“也是,日子快到了。”陶子骏浆糊一样的脑袋,终有清明的时候,今个已是第九日了。

“还别说,他现在的名声是一半一半,若再不能按时交出那赔偿,那可是真臭了,想必幕后之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舍弃一方大员。”

不得不说,这穆庄帮了大忙。

“确是如此。”夜贤尧点头微笑,陶子骏场起一抹得意的笑,对着拾秋眨了一下一只眼。拾秋面无表情,心下暗骂「二愣子」。

“他原本可没打算给。”穆静安浅笑,捧起茶碗,若不是自己藏得好,被那老的拿了,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那我们怎么做?盯紧李府?”陶老四还是想再表现表现。

“这是最笨的办法。”顾浩然摇头,一株草太容易带进去了。

“的确,还不一定有效。”夜贤尧也想到了。

“釜底抽薪。”顾、穆二人同时出了声,场面一时静了下来,穆静安有些懊恼自己多话,顾浩然则是在想另一个同自己有默契的人。

“你们是说……”消化了一下他们的意思,夜贤尧才开口。

“是,东西既然知道在哪了,就好操作了。”见穆静安没有接话的打算,顾浩然只得开口同自家兄弟解释。七星草会用的人不多,余数应大部分都要在那个密室里。

“我们把它拿出来,让幕后之人无草可给,然后他们两人就……”陶子骏很快明白了过来。

“高啊。”不得不说这招好用,他一直着力于活跃气氛,刚好也找到点上。

“介时,还得劳烦穆姑娘一二。”夜贤尧温和一笑,把个翩翩公子扮演得淋漓尽致。

“好说,不过……”要她唱戏,可不是白唱的。

“七星草双倍奉上。”东西到了手里,当然自己可以当家作主了。

本以为自己很是慷慨了,哪知有了顾浩然的珠玉在前,他这点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多谢。”于是穆静安的语调越发没有了起伏。

“奇怪了,贡品不算太多,也不少,可为何就只剩下草药了?”陶子骏一直觉得奇怪。

话间落下好久,没有人搭理他,他环顾了一下,两兄弟和这家的主人都似在关注别的什么,伺候的一个丫头出去办事了,只余那个圆脸机灵的丫头瞪着自己。

“你瞪着我干嘛?”他想引起她的注意,可不是这种注意。

“小姐,我能说吗?”拾秋有些憋不住了。

“说吧。”穆静安无所谓,她的人本就不比别人差。

“截了贡品不用,截着干嘛?当祖宗贡起来吗?”拾秋毫不客气奚落了几句。

“对噢!”陶子骏似恍然大悟。“你挺聪明的,叫什么?”真当他傻呀。

“拾秋。”被人夸奖了的小丫头报了名字,完全没有被人套了路的感觉。

穆静安轻笑,小拾秋还是单纯了些,跟这种风月老手斗,还是嫩了点。等会交待一下明夕,不能随便让人叼了去。

第38章

对策1

三兄弟刚要起身告辞,见明夕匆匆从外赶了进来,也不避会他们,将一个他们未见过的竹夹子递给了穆静安。

穆静安接过,将自制的文件夹打开,仔细得观看起来,明夕是有分寸的人,若不是与贡品有关的紧急消息,不会如此快得递进来。

三兄弟安静得坐在位子上,静待下文。每人投向穆静安的眼神不一样,研究的东西也不一样。

陶子骏在研究那个活页夹子,若厚一点的信笺,用这玩意传递起来到是方便,必定折子那样的纸张,一般人家是不能用的。

夜贤尧却是在研究穆静安这个人,她的眉目,她的手指,以及她的神态,只是可惜,一直是那种状态,没有丝毫的变化,这种处事不惊的稳重劲,比起家里的那位来不知要强上多少。一想到自个已有了正妃,不由有些皱眉。

他可是听李刺史提过,穆庄女子绝不与人为妾,不过想想自己的身份,许她一个侧妃之位,也无不可。

再说论她的出身,到了这个位置已算是顶尖了,只要她能为已所用,抬举就抬举一下吧。

顾浩然则是注意到了那个竹夹外两个小小的标记,在上角似有一个花纹,极目去看,确实是有,还是他见过的四叶草的图案,手指不由在袖中摩擦了一上那个药瓶,可以断定是一样的东西。

而竹夹的右下角还有三撇划过,似无意对竹面造成的伤害。

顾浩然却是知道那是有意留下的,他明面上的身份是顾家二少爷,一位无权无势,又不受人待见的二少爷,实则……

这标志代表着「风」,也就是说这是「风」阁送来消息。要知他也是曾向风阁买过消息的。

穆静安毫无压力提顶着三人的目光将消息看完,合上放在了桌上,直接迎上了三兄弟的目光,说了一句。“附马已到了封城。”

所有人都一惊。

“消息确凿吗?”夜贤尧严肃得问,这个变故有点大。

“风阁从来不卖假消息。”怎么感觉自己有点亏。

“是昨日到的吧。”顾浩然思绪飞转,就是说嘛,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贡品的事一在封城爆出,那位前郡主便被发配到了这来了。

“是。”回答是肯定的。穆静安心情也有些郁闷,昨夜闹的事,莫不是落入了那人的眼中?

就那人的智商,想糊弄过去,很难。不过,转念又轻松起来,若真那样,他们是出不了附马别院的。

估计,他一到封城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没太管自己那个女儿。更何况,那阵法与机关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极为放心的。

顾浩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现在另一个问题更让他疑惑。“怎么会去查他?”明明上一刻还说不了解的人,此刻已有了最新消息。

穆静安面纱下扬起一抹甜笑,就知这人反应够快。“昨天封城来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人物。”

表面上她面对的是他们三个人,莫名顾浩然觉得她盯的是自己,且眼里还有一丝笑意,立刻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还闹了点不大不小的动静。”可不嘛,那一队护卫,一辆豪华马车,两个清贵的少爷,动静能小到哪去。

“顾二少爷,不知道吗?”听问,顾浩然难得身体僵了僵,对自家兄弟都隐了去的真实情况,此刻怎么会去承认那丢人的一刻,哪怕当时是权益之计,收获也颇丰。

“到是略有耳闻。”

他微小的变化一点都不差得,落在了穆静安的眼里。心下一阵畅快,让你总反应快。

“只是耳闻吗?这以为是亲眼所见呢!”反正现在她不是安哲,调侃调侃也无所谓。

“昨天出城了。”赶快掀过这一节,没什么重要的。可偏偏有人按住了,不许动。

“什么动静?我怎么不知道。”也别怪陶子骏好奇,他的任务就是在外打探消息,昨天上午在李家,没见到。

那方曼婷入了府后便安静了下来,每天进出封城的人不少,阵仗大的也有几位,倒真没太引起手下人的注意。

再说了,一位除了名的郡主,又是女子,真不在他们的人之内。

“附马爷的女儿,昨天进了城,据说……”穆静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浩然打断了。

“附马昨天进的城,定是隐藏在这批人当中。”他神态严肃认真,倒让人忽略了他打断别人说话的不礼貌。

只有穆静安似笑非笑得看了他一眼,不再提此事。

“于是,穆小姐便让人去查了?”夜贤尧注意力放在了刚才的话题上。

“这种时候,到封城来,不可疑吗?”这是最完美的解释。

“每个来的大人物都查吗?”据他了解风阁的价钱可不便宜。

“闲的!李家要娶的人可姓方。”查了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话让三兄弟才记起,此事的源头在李家的婚事上,而这位是被舍弃的那位,说到这份上便有些尴尬了。

“对不起,穆……”夜贤想道个歉。

“别,本就没把这当个事。”她懒洋洋的话又让夜贤尧记起了当天的情形,还真的没当个事。

自始自终要的只是个赔偿,外带的便是打脸。这性子还真土匪。以后放在身边得让她收一收,若不小心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计划得变。”顾浩然不想再听到任何一点关于姓方的女人的事,直接到了主题。

“是得变。”穆静安也严肃下来,正主来了,说不定那东西已取出来了,还会很快得送过去,必定先把明面上的帐了了,再从长计议,是他们目前最好的办法。

“若是能知道姓李的把草放在哪就好了。”刚充满斗志的陶子骏叹了一口气。

“老四,有你的。”顾浩然眼前一亮。

第39章

对策2

“我说对什么吗?”陶老四一脸懵。

“二哥,这是想从姓李的那,把七星草先拿出来是吗?”夜贤尧轻皱眉,这个难度有点大,有如大海里捞针。

“为何不能凭他有贡品,直接抓他?”见三哥的模样,便知事情不太好办,干嘛不打直拳。

“他有贡品,就能抓,我们还至于这么为难吗?”夜贤尧苦笑,随便一个解释便对付了过去,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人。

“我来办。”顾浩然在他们对话时,已想好了办法,有点冒险,但可以试上一试。

“若是有个能寻草的帮手就好办了。”穆静安似无意中提到了一句。

顾浩然目光晃动了一下,面部表情柔和了几分,但没有说话。

几人就会出现的几种情况又商量了一下,才先后散去。顾浩然晚上有事,没有同陶子骏与夜贤尧一起回去,而是信步在街道上走了走,思考晚上行动的细节。要知时间可不多了。

所要找的东西又太小,这李府又不是那么熟,还真是有点伤脑筋。

可他又不能不去,若是成功了,首先李刺史的名声想翻身就有点困难了,其次会令他与他的主上之间,间隙越来越大。

顺着这条缝,他们的目的也就会很快达成了。而最后便是还上了穆庄的人情,别看只是一个庄子,凭那样的财力,物力,人力,外加一个聪明的领导者,确实不容小窥。

她说他们自己是土匪,顾浩然想着,这个女子若真的想当个土匪,这江山都会被她算计得收入囊中。这一点,他决不是危言耸听。

财力一说,单凭向风阁买的这些消息就不是小数目;

物力来说,不是谁家都能把那样的茶与水当作一般的;

而人力,是让他最忌惮的,那天所见的护卫,整齐划一,气势逼人。

而他相信,这还是她穆庄最不起眼的一批,那穆老将军手下哪里会有弱的练兵手法。

好在,不是那种喜欢权势之人,这十年来,也没听说过关于穆庄的任何消息,真个真的是在归隐。

若不是这个婚约,估计还不会入世,思绪似乎飘得有些散,脚步自然而然就有些漫不经心了,一股脂粉气息扑来,自身的反应力还在,立刻让开,人跟着也回了神。

“这位爷……”一个女子似是崴了脚,蹲在他身边可怜兮兮得看着他。

顾浩然冷冷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这种把戏他见得多了,也是他一直不愿呆在人太多的地方的原因之一,没去管身后的报怨与指责声,开始下意识得寻小路走,终走到了个僻静的位置,放了信号召唤手下过来会合。

一股药香引起了他的注意,四下是没有危险的,至于环境到是第一次打量,这是一片中等之家的住宅区,没有贫民区那么脏乱,也没有权贵之地那么豪华,透着一股子安静与祥和。

手下来得很快。“爷……”

“亥时三刻,李府,你,秦木。”他的命令一向简短。

“是,爷。”来人是秦落。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恭敬得递了过到。

顾浩然接过,扫了一眼见是个地址,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后,吩咐手下去守那个出口时,多给了一个任务,便是查找安哲的落脚处。

一天一夜他们谈了许多,却是忘记问他的年纪,他的落脚点一类的常规化问题,只得命人速去查来,必定他手中有七星草,只有知道了他的下落,才能更好得保护他。

“不错。”难得给了一个肯定。

秦落心下一喜,爷可是开了尊口了,也不枉他去找风阁的人买消息了。

这封城自己的人不多,带来的人也不多,找一个半大的小子,如大海里捞针般。

爷又要得急,只得花钱买消息了,好在这人普通,也没花几个钱,值了。告了退,隐去的身形带了几分飘忽,回去可以向秦木他们几个吹吹牛了。

顾浩然将地址又看了一遍,记在了心里,才开始打听,哪知才问了一个人,便得了一个古怪的眼神,定睛一看,原来自个站的这个地方,正是他要寻的地方。

到底是与这小子有缘。上前轻扣了一下大门,静心聆听里面的动静,预想的脚步声没有传来。

反倒是有种「沙沙」的细碎的声音,接着又响起了一个沙哑的男孩子的声音。

“六子,开门。”

顾浩然失笑,也就他了,叫一匹马来开门。安哲这个时间确实在这,应该说,到封城这段时间,有一半时间在这。

她喜欢自己打理药材,每到一地方,当地特有的,能收集到的,属下都会帮忙收罗些,都会堆在一间这样不打眼的屋子,让她慢慢忙活。

而这种时候,她不是穆静安,只是安哲,也是两种身份身上气味略有不同的原因之一,今个本是不过来的,那三兄弟走后,风阁便又有信息来了,有秦帮的人上门打听安哲的住处。

这秦帮是个老帮派,在江湖上也是几起几伏。在二十年前还曾一度消失过,据说当时的帮主娶了不该娶的人,生了个不祥之女。

对这种说法,安哲是很不屑的。果然,十年前,秦帮又横空出世,用雷霆般狠厉的手段,收拾了几个原来的仇家,强势得回归了。

若说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一时还不好说,说是商会也算,生意遍布天下;

说是黑帮也行,只要它占了理,自有它收拾人的一套法则,且官府也无可奈何;

要说它是个镖局也行,只要你有门路,托到它手里,护什么,走什么,万无一失,旱路,水路,都有它自己的路子。

它不为非作歹,也守江湖道义,就是出手时狠了些,手段厉了些,而里面的人彪悍了些。而它的主子是一个叫秦俦的男人。

只知他的性别,其它一律不详,连风阁至今都毫无收获。

好在这五年里,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到也相安无事。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一些往来。

第40章

再遇

被这样一个帮派打听,安哲下意识觉得不是件好事,可又想不出能坏到哪去,细细想了想这些日子她的行踪,似乎也只是昨个用这个名头在外走动了一下,且只交往了那么一个人,打残了那么一个人,打残的那个到是可以忽略不计,交往的那个嘛……

问了下下单的时间,还真是他们分开后不久,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属下把自己这个住址泄漏了出去,按常规收一下信息费便可,有些东西越是捂着,越是出问题。

有了猜测,又有了下午的商议,若真的是那个人的话,倒是不介意再帮上一帮,有了这样的想法,很快伪装好,便入住了这个小院。

她不会傻等着,谁知别个今天来不来找自个,便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听到了敲门声,双手正忙活,哪有时间开门,六子正闹着,反正它会,便让它去了。

有了准备,知道是匹马来开门,顾浩然没有太惊讶,退开了一步,躲开了那探出来的马头,伸手便要去拍它,六子犹豫了一下,嗅了嗅,勉强没有去躲。

“谁呀?”少年的声音清晰起来。

“小五。”顾浩然进了门,顺手又把门关上。

六子看了一眼,又自个玩去了。入住的小院不算小,可房间却不多,空旷的地方正适合六子撒欢。

“二哥。”果真是他,这人的身份倒是有意思得紧。“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

顾浩然明显愣了一下,拿到地址就想见见他,还真没想好托词。

“这不是,不是路过,闻到了满院子药味,便想着……”有点说不下去了,理由过于牵强。

“噢,原来是这样。”一个不太会撒谎的人,也是难为他了。安哲没细问,他牵挂着自己,这没坏心便成了。

见安哲没追问,顾浩然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到她现在的打扮与忙活的事。正穿着一件奇怪的粗布外衣在收草药。刚才那「沙沙」声便是这个了。

“要帮忙吗?”

“不需要,我很快就好。二哥,先进屋里坐吧。”

两人相交不长,分开的时间也不长,可就是有那么一股子亲近随和之意。

顾浩然知自己不懂,也不乱参合,站在一旁等她。安哲很快收拾好剩余的药材,放归库房,来到了井旁,顾浩然已打好了水,先让她净手。

安哲洗干净双手,随意在外衣上擦了擦,便探手去解身后的系绳,见她不方便,顾浩然主动上了手。

两不由站得很近,少年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更清晰,原本同自己一样的气味还在,药草的香气似乎更浓郁了些。

如此接近,两种气味中竟还参杂了一丝别的味道,似一股幽香,很好闻,却又形容不出,吸引着他想再靠近一些,意识到的自己的失礼,顾浩然控制了下来,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衣服到是特别。”见过别人用手袖与围裙的,没见过将一件衣服完全反过来套在身上的。

“我设计的,方便做事。”边脱衣,安哲过解释。这个时空的衣服做起事来有些碍手碍脚的,不得不想些别的法子。

“你这身也方便。”见她里面的长袍也作了修身的处理,特别是衣袖处,少了不少篇幅,透着几分爽利。

“是吧,只敢在家穿穿。”那四朵花可不准她如此上街。

语言没什么变化,模样也还是常见的样,可莫名听了,就觉得她有些小报怨,蛮可爱的,再次想到这个词,顾浩然竟有一丝不自然,抬头看了一下天,提起另一件事。

“到了这个时辰了,吃饭了没?”

“什么时辰?”一到这个问题,安哲就迷糊。

“快戌时了。”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摸头会长不高的。”安哲抗议。一米六八的男子算矮子了。

“没事,你还小。”顾浩然失笑,和他在一起,总是很轻松,哪怕昨夜回想起来有些心惊,可最多的感受仍是这个。

“我算小,你算老吗?”两世加起来,她都有四十五了好吧。

“我才二十二,不算老。”谈到年纪,顾浩然算了一下,报出来的数字居然有这么大了。

“我十五了,不算小了。”边说,安哲边踮了一下脚。

“小小五……”

“老二哥……”

两人打着嘴仗,往屋里去。室内一直点着灯,到也不昏暗。“就你一人吗?”不是说住在师傅老友那吗?

“老爷子,走亲戚去了,过两天回。”这小院确实是在个老人家的名下,只是她来了,避出去了而已。

“你吃饭了吗?”喝了一杯水,想起了这人刚才的那个问题。

“没。”这个时候顾浩然才感觉到腹中有点饥饿。

“桌上有药茶,自己倒,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前世扮作男子时,与人随意惯了,一点都不觉得什么。

倒是让顾浩然有些不适应,无论是在贤三那,还是以陶四那,似都没有小五这自在。不像是在做客,更像在回家。

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药茶,比起单纯的茶味来,这味道丰富了许多,本以为自己会接受不了,哪知押上了一口,竟觉得也很不错,最起码,喉咙里的干涩瞬间好多了。不禁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

“不错吧。”转回的安哲浅笑,这人的口味倒是与自己有些相同。

“不错。”顾浩然实话实说。

“家里只有点青菜与鸡蛋,准备下面条,行吗?”她很少自己动手做饭,不是不会,也不是懒,是四朵花不让,哪怕到了这来,都是按时按点送。

若不是今个有交待不让打扰,也不会到了这个时辰晚饭还没到口。

“行。我来帮忙。”顾浩然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富家子弟。

第41章

再遇2

两人一起到了厨房,一个烧火,一个擀面,到是分工明确。“今天的面一定特别好吃。”水开了,安哲边下面边说。

“为什么?”灶蹚的火光印在顾浩然清冷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烟火气息。

“堂堂顾家二少爷,烧的水,能不好吃吗?”有些怀念前世与老流氓一起打趣,斗嘴,开玩笑的时光。

“为何不说是安五少爷亲自做的,才好吃呢?”

看她的样子,是个会做饭的,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这样的孩子。

十五岁的年纪又聪明,又懂事,会做饭,医术高,机关也厉害,估计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等他去发现。真是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是不是谁受的表扬多,就可以多吃一碗。”有段时间,为激励她做饭,老流氓就是这样对付她的。

“煮的不够吗?”顾浩然不太会做饭,还以为是做得少了些。

安哲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一个不留神,又神游了。

“管够的……”

见她笑了,顾浩然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抬眼去看她,上升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把带笑的面容显得不那么精致,幻化出一种温柔,有如母亲……

有些慌张得收回目光,他这是魔症了吗?

安哲没注意到他短暂的失态,将煮好的面,配好青菜与鸡蛋起了锅,两人一人一大碗,捧着回到了厅堂。

“怎样?”安哲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才问顾浩然。

“不错……”顾浩然也算是个吃过山珍海味的,京中各式酒楼也去过,这面虽说算不上极好,却格外得合自己胃口。

“你不是不吃荤腥吗?”见少年将鸡蛋吃了,没什么不适的反应,顾浩然觉得有些奇怪。

“我又不出家,只是红色的一类有些接受不了。”安哲很少将这些秘密告诉别人,身边的几个知道她一些饮食的习惯,却不知她只是对这类过敏。

顾浩然眸光一深,红色的肉类?难道是因为什么不好的经历吗?

张了张嘴本想问一下,转念又放下了,那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还是算了吧。

“喜欢做饭?”这么个少年,也不是穷人家的孩子,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别的来。

“算吧。”喜欢还真谈不上,前世那老流氓喜欢吃,自己不会弄,倒把她给逼出来了。

“你家人倒是明理。”一个男孩,这么小便有手好厨艺,家里人不同意,是做不到的。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了。”五岁时养母在那场大战中受了重伤。

“那你父亲呢?”本是闲聊,下意识得往下接了一句。

“父亲?是我没见过的生物。”安哲的表情很平淡,两世都没见过这种东西,老流氓到是算半个,可更多是朋友与师父。

顾浩然沉默下来,明明看起来阳光、干净的少年,原来生活也不容易。

想来他学医便是为了他病重的母亲吧。“别……难过。”有些后悔自己的问话。艰难得开口安慰。

“难过?不。”安哲到没什么感觉,本就是没指望过,哪来难受这一说。

她的态度让顾浩然心下更为不舒服了,因为没得在乎才如此坦然吧,就像是自己。

两人很快吃完晚到的晚餐,收拾了一下,一人捧着一杯药茶,才开始进入正题。

“二哥,天色可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见顾浩然欲言又止,安哲先打开了话题。

“我……有点事想请五弟帮忙。”本不是扭捏的性子,只是冒然开口怕对方不好想。此时也确实不早了。

“有事呀,哥,直说。”哪怕不知是为什么,安哲对待这个人还是很爽快的。

“想跟你借一下七儿。”对方的态度,让顾浩然放松了不少。

“七儿?哥,可是要去寻什么宝物吗?”

看到少年亮晶晶的双眸,忆起他贪婪的小模样,不禁眉眼上挑,嘴角也扯起了一个小小的狐度。“算是吧,对什么感兴趣,二哥去给你弄来。”东西不能白借。

“怕是不行。”安哲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会拒绝,顾浩然愣了一下。也没有多大失望,必定刚开始这少年不在计划之内,只是有了七儿,更快捷一些而已。“没事的……”

“好处理吗?”见对方不坚持,安哲有些意外,细想了一下也明白了他的打算,不由得生起了几分敬佩之意,这人的确是个可交的朋友。

“遇到你,本就是个意外。”只要不关机密之事,他没什么不能对这位小五弟说的。

“二哥,不是我不借,而是七儿只听我一人的,它的语言也只有我懂。”很少解释自己的行为的人,在这人身上一而再而三得破例。

“那就更没关系了。”就知小五是个好孩子。

“我可以一起去吗?”听他的意思明显是已放弃了这个提议,安哲立马建议,李府已探过了,可现在出现了新的状况,能亲自去探上一探,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呢?

“你……说不定很危险。”本想拒绝,可那双眼的期待太明显,居然开不了口。

“有二哥在,不怕。”虽她不会飞檐走壁,论起打架来,还真没输过,不过很多时候她不太愿意动手罢了。

顾浩然深深得看了她一眼。“好吧,我护着你。”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我们去哪?”安哲觉得应该问这么一句。

“你个小迷糊,都说要去了,才想来问。”揉了一下他的头,这是个被逼出来江湖小子,以他这样的性子,很容易吃亏的。

“无所谓,跟着二哥去哪都行。”安哲大气得挥了挥手。

“去……”话还没说完,便被少年捂了嘴,淡淡的药香充满鼻腔,柔软温热的触感,让顾浩然一阵恍惚,还没细细感受,那温度又没了。

“我不想知道。”安哲的处事原则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不怕我把你给卖了?”顾浩然站起身,有些不自在得理了理衣摆。有多少年没与人如此亲近,都快忘记了那种感觉。

第42章

夜探1

“卖?昨天好像是二哥跟着我被卖了一次。”安哲轻笑,以这人的性子中,不是因为他,算是不可能被那个恶心人的女人带走。

“你呀!”顾浩然无奈得摇摇头,他们之间不似只相识了两天,而像是交了半辈子的朋友。

既然决定去,安哲自然是要做些准备,回房又拿出了那件百变的包袱,以及那条厚厚的腰带。

顾浩然这才注意到,少年的腰果然极细,而那腰带也是真的很厚。“你太瘦了。”有些感叹。

“我也不想。”两世都是光吃不胖的。

“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我手下有人,护得住你。”有些心疼他瘦弱的身体如此负重。

“带着,我觉得更有安全感些。”靠人不如靠已。“更何况说不定用得上呢!”安哲挤了一下眉眼。

顾浩然记起了今天收到的消息,姓方的女人确实是忘了他们两个的出现,她不提,下人们也不愿自找麻烦。

更何况昨夜似出了点状况,谁都不愿承认自己出了错。事情就这样奇异般得掀过了。

收拾停当,两人按时到达了与秦帮属下约好的地点。顾浩然这次对安哲有了新的认识,晚上出门,骑马套车都不太方便,他们出门的时间又有些晚了,快到亥时。

此时封城已经宵禁,原来的封城是没有这个规定的,还不是为了找穆静安吗,临时改的。两地离得还是有点远,若他一人,运着轻功,一刻钟出就到了。

可偏偏这位是没有那种功夫的,按安哲的原话说“你先走,我马上就到。”可他就是不放心,本想带他一起,被他严厉拒绝了。

一个男人带着另一个男人飞,算是怎么个事。于是,便就成了,安哲在小道里快速得穿梭,而他则是在屋顶上跟随。

还真别说,这小子速度够可以,体力够可以,灵敏度也高,愣是按时间到了。

且到了的时候,仍是神清气爽,连大气都不带喘的。

“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为何不练武?”有疑问,自然得问出来。

“小时候毛病多,体内的经脉不通,内力运行不起来。”这是实话,两世的大实话。

只是这一世体内多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掌握起来很困难,可等她掌握了,运用起来并比一个内力深厚的老怪物差,只是全力运用后的结果,有些难以承担罢了。所以,不到紧要关头,她一般都选择将那股力量遗忘。

“遗憾吗?”他见到自己飞身入林时的羡慕样,仍印在脑海里。

“不,我会的东西,你还不一定会呢!”她也能飞,只是不能自己飞。

“嘴硬吧,你就。”顾浩然摇了摇,不信她的话。

安哲耸了一下肩,表示你高兴就好。

两人交谈间,几名手下已在暗处聚集等待命令了。秦落对着秦木挤了挤眼,秦木没理。

秦落这心如猫挠一般痒,什么情况,这还是爷吗?同一个半大的小子在拌嘴。打死他,不,打死秦木他也不愿相信,看到的这一幕。

还没等他怀疑够,顾浩然已发出了指令,命先入府。看着高高的围墙,安哲有些为难了,纠结着要不要再装一装,哪知腰上已搭上了一只大手,耳边响起了顾浩然低沉的声音。“别怕,我带你进去。”

于是,安哲第一次有了搭人行飞行器的体验,还真别说,比自己飞省力多了。至于腰间那只大手……算了,又没摸着肉,可以不予计较。

看到怀中的少年因跃起兴奋的双眼,顾浩然越发肯定了他刚才是嘴硬,不过他是太瘦了些,几乎没让他感觉到什么重量,只是这腰……

上了手更能了解到它的纤细与柔软,莫非没有练过武的男子都是这般?

还有就是……有时鼻子太灵真的是一种苦恼,身前的人儿身上那股傍晚间,闻到的幽香,此时越发得浓郁与清晰起来,竟让他忍不住想去探究。

好在如此的亲密接触的时间不长,一落地,第一时间便放开了她。安哲没在意,必定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与人接触的人,这个度刚刚好。

“有大致的方向吗?”警惕得打量四周,轻声得问了一句。

“有。”顾浩然还在别扭中,难得对着她也只蹦了一个字,好在地点特殊,到没什么突兀。

“先去……”

“书房……”

顾浩然的自控力与调节能力是一流的。已打听过了,李刺史今晚有个应酬,书房此时无人,过了亥时的李府并没有多少下人在忙活,路上也很顺利,一会便到了目的地。

见一把铁将军挂在门上,顾浩然不由皱了一下眉,这李文才没秘密,鬼都不会信,谁家书房还上锁。这倒是冤枉了李文才李大人。

不是说他没有秘密,而是他习惯了,从小住的地方不大,出门就要锁门,后来当了官,成了家,可习惯却改不了了,不锁上总不踏实。

下人们也知他家大人对独有领土的护食性,也不提醒与打扰,久而久之便成了惯例,哪怕配有专人打扫,也会在无人的时候锁上门。

上前拉了拉,这锁还真是很结实。观察了一上环境的安哲走了过来,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有些嫌弃他发出的动静。“我来。”无声的两个字,顾浩然收了手。退到了一旁警戒。

还没等他一圈看完,门已经开了,挑了一下一侧的眉先,这小子一定是常用干这事,否则不会这么快。心里暗暗记下,找个时间问问他。

第43章

夜探2

安哲将锁头挂在门上闪身进去,又关好。顾浩然默契得把门锁上,在窗户打开的那一刹那,飞身而入。眨眼间,院子又恢复了平静。

“有吗?”书房一般是重地,秘密定是不少,可现在放在第一位的当然是找草。

“没有。”七儿在手腕上没有丝毫反应。

两人打量起书房,想看看有没有异常,远远的一点动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顾浩然立刻运功听了一下,知是那李文才回来了,带着安哲便从另一侧的窗户飞身躲了出去。而安哲则表现得不明所以。

顾不上说太多,顾浩然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安哲适当得闭上了嘴,同他一起隐在了窗台之下,细听屋内的动静。不一会便听到了开锁开门的声音,屋里的灯也被点亮了。

一个年轻一个年老的声音都有些气急败坏,明显是李家父子俩有些气不顺。

“这群狗东西。”先骂人的是李无勤,这是在应酬上吃了不少瘪,李家这段时间在外名声,唉……

“不急,不急。”老狐狸似成事在胸,对外界的各种变化,不太以为意。

父子俩拖开椅子坐了下来。“父亲,那些药材真的要给那个土匪女人吗?”发泄了那么一句,李元勤的心里舒坦多了,接着便开始心疼别的东西。

“给,当然要给。”李文才很是平静。

“父亲。”李元勤拨高了声音。

“勤儿,学着点,想取之必先允之。”找不到那女子的藏身之处,那便先给她,再夺回来,就不信了,这次他如此充分的准备,就拿不住一个翻不起浪来的小女子。

再说,打开门送上赔偿,也彰显了他的气度,对挽回名声也大有进益,至于别的……

呵,他还有用,有大用,手上也有保命符,倒不太担心被人灭口。只是这保命符……

想到这,李文才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事得抓紧了,又为明天的事嘱咐了儿子几句,才命他退下,歇了一会,才叫了属下进来。

“那女人怎样了?”这似乎是每天都会问的问题。

“老样子。老爷。”心腹属下也很失望。

“确定是疯了?”对上这事,李文才也很无力。

“一年多了,装也装不了这么久吧。”

“不一定,这女人可比我那表舅聪明多了,否则当年她不会让人杀不得,又留不得。”

李文才儒雅的面容上带上了几分狰狞,拿捏那人的把柄可就在这女人身上,想飞皇腾达,必须要撬开她的嘴。

“这样,勤儿的婚事忙完以后,先把别的事放放,抓紧时间把这事办了,至于方法,允许你采取非常手段。”

“是,老爷。”男人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丝兴奋。

“悠着点,别把人玩死了。”李文才不贪女色,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些好色之人的想法,不过他要的是结果,目的达到了就成了。

“那爷,我们能换个地方吗?那地也实在是……”那女人看起来是疯了,住的地当然也是干净不到哪去,真想象醉香楼那样布置一间房。

“想什么了都。”

“不敢。”算了,好在那女人各方面都不错,将就就将就吧。

窗台下的顾浩然与安哲皱眉,虽不太清楚来龙去脉,可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顾浩然似想到了什么,浑身透着一股苍凉,还伴随着一股可袭卷一切的风暴。

安哲一惊,这二哥不简单她是知道的,脾气不太好也猜测得到,只是现在这种状况……

不能让他发展下去,否则今晚的事就泡汤了不说,还会坏事。不自觉得握住他一只临近自己的手。

手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处在暴发边缘的顾浩然清醒了一下,就这么一下,他又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逐渐收敛起了全身的气势。

但仍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双目盯着那温软的来源,那是一双比自己小上许多的手,虽说也牵过,但现在的感觉却有所不同,似乎更温暖一些。

感觉自己完全正常了,才抬起双眸去看安哲。

“还好吗?”安哲试探性得问了一句。这男人太过深沉,除了感觉到他收敛了一些外,还真感觉不出太多的情绪浮动。

“吓到了吧。”顾浩然知道自己爆发前自己有多恐怖。

“吓?二哥很可怕吗?”安哲眨眨眼,还真不觉得可怕,到是有些小担心。

“真的还是个孩子。”顾浩然虽不舍但仍抽出手掌去揉了揉她的头,两个大男人牵手起来怪怪的,哪怕他很喜欢那种感觉。

安哲想躲,可没躲开,见他正常了,便也由他去了,至于是不是个孩子这话,就不与他计较吧,必定不是什么好谈话的地方。只是……

看了眼自己的手,微微皱了一下眉。

刚才的变故,室内的二人不知道,却同时感觉到了有些冷,阴风习习的那种,果断得结束了话题,从书房退了出去。

暗处的二人才得已起身。“再去哪?”这个地方没什么秘密好挖的了。

“跟我来。”顾浩然抓起安哲的手,奔向夜色中。安哲懵了一下,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手上又有了一个已经有点熟悉的温度,不过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强烈的反应,但仍有些不适。

双标,自己碰别人可以,可别人碰自己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感觉大手中的小手有些挣扎,顾浩然紧了一下手掌才放开。“路你不熟。”握紧掌心的温度解释了一句。

屁,老子比你熟。心里暴了句粗口,而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我会跟着哥哥的。”别再牵我了。

“好吧。”看着她将手背在身后,顾浩然略有些尴尬,可他就是有些忍不住。

第44章

夜探3

这回他们来到的地方,是李家的库房,计划的第一站是书房,因为早一点时间那个地方没人,晚了,说不定李文才会宿在那里。

第二站,便是这里了。晚上什么时间来都挺合适的。最后一站,便是李夫人的院子了。

李文才在外的名声是真好,一位夫人,连个小妾都要没有,若不是给儿子悔了一次婚,再加上穆庄整故事爆光,他们家算得是清正之家了。不过,若能圆满得解决穆庄的事,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有安哲在,进个小库房轻而易举。这里的环境让人轻松了一些,进去关好门。顾浩然终忍不住疑问得开了口。“这手跟谁学的?”

“自个练的。”可不是吗?想当年,老流氓丢给她一个锁头,打不开就不给饭吃,一提这事都是泪啊。

“干嘛练这个?”小小年纪不学好。

“锻炼手指的灵敏度。”老早就想好了借口,边翻查库房的东西,边回答。

“为何?”这个理由倒还成。

“师傅说,手指头越敏感,越能把得好脉,也越能感觉出细微的差别。”这可是在实话。“就比如说,这根参是用五十年的,伪装成了八十年的。”

没有灯光,只是摸了摸,药材的各方面都清楚了。其实她的手指没有那么神,神的是那股力量,聚集一些在手指,那地方就像有了眼睛一样。

顾浩然猛得觉得有些心疼,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为了练这一身本事,是吃了多少苦。

“苦吗?”不自觉得问了出来。

“啊?”安哲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现在的侧重点不是七星草吗?

“练就这一手,苦吗?”顾浩然以为她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又详细得重复了一遍。

「苦」这个字,似乎是安哲这么些年来很少能体会得到的,好像每到这种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逼着你向前进,本事到了手,到是忘了学习的难度。

此时他一提,当时的感觉一时竟清晰起来,原来不是不记得了,也不是不没有感觉,而是没人关心过,也没人心疼过,再苦也无人可诉罢了。

“还好。”安哲的声音不由略带了一丝酸涩。

“小五。”顾浩然越发是没安慰过人的那个,一时心也难受,却不知能做点什么,好在安哲不是矫情的人,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

“这家人家,弄这么多假药材做什么?”脑念急转,换了一个话题。

“是给人备下的赔理。”见他没受什么影响,顾浩然暗舒了一口气。有些责怪自己,不该去提那些。

“赔偿?”安哲重复着这个词,扯起了一抹凉笑,好啊,你个李文才,竟想用这些东西来打发她。

又随手翻开了几个盒子,有的对,有的不对,暗暗记在心里,拾秋应该很高兴又有事要做了。

“找到了吗?”顾浩然也翻一圈,不懂的东西,兴趣自然不大。

“七儿没反应。”正事可没忘。“还有别的可疑地方吗?”

要她来猜,定会猜李氏夫妇的院子,必定只有那个地方是十二时辰都有人的。对于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么放在隐蔽处,要么放在眼皮子底下。

长期的当然挖处密室什么的,短期的嘛……想来这个男人也会想到这一点。

“等一会去李夫人的院子看看。”

果然。“什么时辰了?”请原谅这是她的短板。

“子时三刻。”他们来了一个时辰了,走了两个地方,比计划快了许多。得亏了七儿的存在。

“现在不去吗?”见他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等他们熟睡了再过去。”本来就是这样计划的。李文才太精,迷药不太敢用。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安哲突然有些不满,走过去,难得居高临下得看他一次。

“什么?”顾浩然难得糊涂一次。

“是不是还想去当面首?”气性有点大,话一出口,安哲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

顾浩然看着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他五官敏锐,此种微弱的光线,对于他的视线来说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于是安哲精致面容上的小懊恼,和现在的小尴尬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已越来越想用可爱来形容他。

“难道不是我们两人一起吗?”若是别人提起来,他定会翻脸,而她嘛,却让人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女人?还是算了吧。”听到他这口气,安哲轻松了下来,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现在去?”

“听你的。”他是真忘了这小子那手用药的功夫,说实在的,很多时候他没把她当成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而是当成了弱小的,应被保护的弟弟。

站起身,向他伸出手,安哲看了一眼,拒绝。他的小模样再次落到顾浩然眼里,又引起了顾浩然的笑意。莫名想起她拍着胸脯说的话。“我可是纯爷们。”

等她站起身,顾浩然又去揉她的发。

“坏二哥。”对付头发有困难症的安哲,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可谁叫她矮呢,又刚想站起来,躲又躲不过,果不然,本就扎得不紧的头发,散开了。

安哲立马背过身,嗡声嗡气得说。“你赔。”若是让他看到自己此般模样,以他的聪明劲,怕是自己会露馅,必定自己是个如假包的娘们。

第45章

夜探4

“好。”顾浩然难得声音中带上了一点笑意,伸手捧起了那头柔软黑亮的长发,非常熟练得为她挽好一个男子发髻。

安哲安静得站着,感觉那双手穿过自己的发,不同于明夕她们几个给她的感觉,有点奇奇怪怪的。

“好了。”顾浩然放下手。

“好了?”安哲伸手摸了一下。“嗯”比自己梳得强,抬步就要往外走。

“去哪?”顾浩然拦住了她。“我都赔了,还生气?”

“我把七儿放出去了。”这人似乎忘记了今个是来做什么的。

“地方不熟悉,可以吗?”顾浩然扭头看向大门,当然是关着的,只是个可以去寻的方向,看起来很是自然的动作,只有自己知道此时自己有多尴尬,跟她在一起,有时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今个忘了自己的目的。

“不熟也不怕,它是动物,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何况,我们这之间也有联系的方式,到不算什么大事。”

安哲对自己信任的人,不会太过于去关注他的周身气息,因而也就没有发现同伴刚才那一瞬间的僵硬。

“那走吧。”顾浩然调整了一下,帅先一步去开门,领路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我送你的药包带了吗?”因为一会要用药,安哲轻声问了一句。

顾浩然手指轻触了一下贴身带着的荷包,轻声应「是」。

“这药包可保管一个月,一个月内什么迷药对你都无用。”上次忘记告诉他了。

“我知道了。”哪怕无用了,这样东西他也会下意识得不想丢掉。

两人的行动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东西在这。”还未入院子,安哲便报了喜。

“七儿在这。”顾浩然肯定得说。

安哲扬了一眉,骄傲了一小把。

看了一眼自己刚梳好的头,磨了一下手指,还是算了吧。

安哲抖了一下衣袖。“让你的人最好退远些。”她可不想等会太麻烦。

顾浩然弯了一下唇,对暗处打了一下手势,很快几道气息便没了。

可剩下的都呼吸轻浅起来。揽着安哲的腰,从墙外一跃而入,有了七儿的指引,两人很快来到了李文才的卧房。

室内还点着一盏灯,光线不算太暗。安哲挑了一下眉,看来这对夫妻最近吓得可不清,睡觉都怕太黑。顾浩然也注意到了那盏不应该出现的光亮,冷哼了一声。

正是因为光线,让他看清了床上的两人此时的造型,可算不得文雅。

低咳了一声,挡住了安哲看向那边的视线,对于他的这个小动作,安哲眸中滑过一丝暖意。

这人总是在有意无意中护着自己,不再耽搁,直接去向七儿所呆的位置,那李夫人的梳妆台,东西其实就摆在面上。哪怕她不带七儿来,也能找得出来。

打开七儿盘着的锦盒,一株七星草躺在里面。“给。”将草取了出来,递给顾浩然,边递边说。

“二哥,是有什么用吗?我那还有,在这费个什么劲。”

“不是有用,这只是个引子。”看着干净的少年,顾浩然没细说,不太想让她知道那些背后的算计。

“哦。”安哲也就意思意思得问问。“小东西,寻宝还寻上瘾了。”回手抓七儿,抓了个空。

“什么样的小五,养什么样的小七。”见她乖巧得不再追问,顾浩然的心情极好,也有心情说笑两句。

“哼,过河拆桥。”安哲扭过头,不去看他,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欢快得斗了两句嘴,开始去抓那个淘气鬼,就在这屋里中间的桌子底下。

探到那条小蛇,小东西已缠到了桌底下的什么东西上,摇头晃脑得在邀功。安哲伸手就要去摸。“我来。”顾浩然先探手。

七儿「咝咝」得警告着,这人气息是熟悉的,但不表示它愿意将宝贝交给他。

顾浩然不得不收回手,看向安哲。

“这才是小五的小七。”少年当然又要傲娇一把。

“小心些。”见她伸手去拿,顾浩然提醒,看不到,只摸得到的东西,总让觉得不太安全。

安哲触到东西的手指顿了一下,心脏某个地方不规则得跳动了一上,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压下那丝异常,平静得取出了那个绑在桌底的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不好奇吗?”见很安全,顾浩然放也了心,却没伸手去接。

“对我不一定有用。”七儿会寻到什么,她已有了猜测。

顾浩然深深得望了一眼安哲,这才伸手去接过。盒子很小,也没多余的机关与锁头,打开来是一枚小小的印章,还有一团小小的药草。

将青草递给安哲,这方面她比自己在行,而自己则是列关心这枚印章是谁的。

「鲁」,摸出了上面的那个字,有些东西开始明朗起来,这应该就是那李文才那位表舅的东西了。

自己的猜测很快也与安哲的判断对上了。“这是七星草,比那晚的,应该早那么一年。”

“它的功效很多吗?”为何这么多人想要这草药。

“七星草的功效并不多,却因难生长,而显得珍贵,南夷王为抬高它的身份,也做了不少功课。”将手中的草递给顾浩然。本来卷曲着的草叶,已缓缓舒展成了原来的模样。

“它的形状,颜色,特性都是一绝,自然编得出来的谎言也就神乎其神了,比如长生不老之类的。”

顾浩然看着手心里的草药皱起了眉,若真有此说法,为何皇上对这几年的贡品如此不上心。

“只可惜……”安哲冷哼一声。

“什么?”迷团马上就要解开了。

“只可惜,上一任南夷王就是死在这种药上。”

原来如此,皇上是位很谨慎的人,打下南夷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却没有去做,自然也有足够的了解,才会放手。若真存在这种神药,哪还轮到它的存在。

可这也解释了,为何位边关鲁姓官员会冒大风险,隐下这么一株来,想来也是为了长生的诱惑。

“可有收获?”对于刚才的两样东西,不管是安哲,还是穆静安都不感兴趣,她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得到七星草,二是搬倒李文才,目前已经都实现了。

“嗯。”顾浩然点头,看着手中的药草划过一个念头,细想了一下,越发肯定了这个计划的变更。

第46章

各方反应1

“你怎么把它放回去了?”见他将手中的七星草,放进了梳妆台上的那个盒子里,作为安哲是好奇的,作为穆静安是佩服的。这点变动过后的效果,比下午制定的那个更为完美。

“有时候,多出一样东西,比少了一样东西更可怕。”他不好解释得太细,但他相信以小五的聪明应该会懂的。

“噢。”果然少年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七儿有些委屈得盘回到安哲的手腕上,自个忙活了半天,主人啥都没得到,安哲摸出一颗药丸安慰它,此情形落在顾浩然眼里,心不由范起一些欠意。

“小五,辛苦了。”若没有小五的前来,今个的收获会折半。

“怎么谢我?”安哲半开玩笑得讨要自己的好处。

“随你。”顾浩然却是认真得在回答。

见到他真诚的目光,安哲竟一时开不了口。唉,她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以后再说吧。”

“成,哥哥一定应你。”这小子还是善良的。

“有哥哥这句话,我就再帮帮你。”帮你也是在帮自己,安哲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株草,那模样与七星草有些相像,取出一个小瓶子,将它放了进去。

晃了晃,拿出来,再随手用房间内的软布擦了擦,一株完美的赝品便出现了。

“怎样?”她相信这人会懂的。

顾浩然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太懂他了,不多说,收入怀中,见时辰不早了,两人从容得从李府里退了出来。

顾浩然当然会送安哲回家。

“会在封城呆多长时间?”分别前,他问。

安哲顿了一下,按她的计划是明天收完帐就会走的,相信这兄弟三人,会把那姓李的办得死死的,可因为眼前这人,居然有些小好奇,他们将如何做了。

更何况,那幕后之人,附马爷还是个未知数,在没弄清楚这个,对穆庄是否有威胁之前,还是多停留几天吧。

“看情况吧,刚来,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是有可能的。”就看你们的行动速度了。

“那……我有时间还能找你吗?”对这小子的好感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喜欢与她亲近了。不知她的住处也就罢了,如今……

“随你。”明天穆庄的人就都撒了,她就余这么一个身份了,倒是很方便。

两人道了别,各自散去,安哲回了房,将今晚的收获和意外情况,捡有用的写下,交于黑八,相信那几个会懂的。

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开始补眠,天亮后的事,她可是没打算出面的。美得它!李家还不够她费神的格。

顾浩然回到家,也将今晚的情况大致通报了一上,至于今天白日的行动也没打算参加。

不过,他就没有安哲好命,简单梳洗了一下,又出了门,寻到自己的手下,有的东西安哲不去查,他不得不去查。而正是知道他会去查,穆静安则选择不予理会。

天亮后,李府的门口不自觉得聚了不少人,今天便是十日期限了,想看热闹的人可真不少,他李文才再有人缘,再有威望,可也抵不过朝中也有对立的人。

虽说,十日前有些丢脸,可必定他挽回的还不错,理由虽有些牵强,面子倒也马虎得说得过去,外加穆庄的人没有穷追猛打,留了几分面子,倒也算不上什么把柄。

而这几日的暗中搜查,没摆到明面上来,也都可以忽略不去计较。

可若是今个这个赔偿出点什么问题,参本的人力度会更好拿捏一些。

于是,在穆庄的人还没来之前,李府大门也热闹如市了。

李文才有了七星草,心中也有了底,大手一挥,让人开了门,将准备的东西让下人摆到前院来,高调得亮出了赔偿这物,倒叫有心人暗叹了一声老狐狸。

辰时三刻,夜贤尧与陶子骏受邀来到了李府,二人一早起来,还在想以什么理由去李府比较合适,哪知那李府便有人来请,请他们去做个见证,见过找死的,没见过如此着急上路的。

也不耽搁,乐得顺水推舟,很快随人乘车前来,反倒走在了穆庄的人前面。

好在,两人没顾浩然那么挑,捧着茶与李文才东一句西一句得拉扯着,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而穆庄的人也不没让他们多等,辰时末终入了门,来的除了熟人穆留,明夕,拾秋外,还多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少爷,对上众人探询的目光,还时不时红个脸,到是少见。

“李大人。”穆留十日前有事没有赶来,进门行了礼,便开始介绍自己。“在下穆庄管事穆留。”态度不卑不亢,是穆庄的范。

“穆管事。”李文才有些不乐意了。

“李大人莫怪,我家小姐必定是小姐,有些事,还是让做手下的出面为好。”

若不是他那天没到,哪会轮到小姐亲自出面教训你们。心下冷哼,面上笑得越发柔和。

这很具有欺骗性的笑容,赢得了在场许多人的好感,是啊!

人家穆庄总不能让一位没有出阁的小姐,回回前来主事吧。再说了,那可是她自个的婚约,如今没了,更是少出面,便少出面吧。

可这笑容落在陶子骏的眼里,不由打了个冷颤,暗叫了一声「笑面虎」。

李文才听闻,知是这个理,便也不再去计较是哪个出面了,只是想快些了了这桩糟心的事。挥挥手表示可以开始了。

穆庄今天来的人也不少,很快有人上前开始打开箱笼。

“这是干什么?”心里有鬼的李夫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难道我们刺史府,还会赖一个小小穆庄。”

被人称为「小小的穆庄」,穆留也不气,跟着小姐练了这么多年,这点气度还是有的。更何况,这个老女人的目的他再是清楚不过了,越发气不起来。

第47章

各方反应2

“李夫人说的是。”穆留笑得更为亲和。“正是因为这样,小小的穆庄当面点过了才好,必定民不与官斗嘛。”

话说得似乎无无懈可击,人也显得恭敬,可那周身的气度,手下人的气势,明显就是别一回事了。

李夫人不是傻子,话都到这份上了,再让人拦着就不合适了。

庆幸自己只是在质量上动了些手脚,数量是没有问题的。就不信了小小的穆庄会,那群土匪就能认得出来。

“知道就好。”算是接受了这个台阶。李文才没说话,但明显对李夫人今个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的,可下一秒就被打了脸。

“这根参不对。”说话的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少爷。

“你懂什么?”见有人一眼便挑出了自己的毛病,李夫人先声夺人。

小少爷明显是个不善言语的人,憋红了脸,到最后只是吐出了三个字。“就是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陶子骏似是好奇得问了一句。

“这是五十年的,做了手脚,扮成了八十年的。”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小少爷说话就顺畅多了。

“不可能,买的时候,掌柜的可亲口承认是八十年的。”李夫人强行镇定下来。“小小年纪,你能懂得什么?”

“他是年纪小了些。”憋了半天的拾秋终有了开口的机会,上前挡在了红透了脸,却怎么也说不出话的小少爷面前。

“但他三岁开始摸药,十岁开始开方,十五岁时名震天下,如今十八了,仍很是低调。”

小少爷看了一眼站在身前,小巧柔弱的女子,听她这样介绍自己,不由耳朵尖也红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平日里总欺付自己,也是最凶的一个,没想到到了外面,也是最护着自己的一个。

众人听到这个介绍,愣了一下,有见识的,比如说夜贤尧这一类的,很快便对上了号,没见识的,比如说李夫人这一类的,则是冷哼了起来。

而老狐狸李文才虽不属于这两类人中的任何一类,多年来为官的直觉,还是让他察觉出了这话中的真实成份居多,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是何方人物。

“你个小小的穆庄,能有什么大佛?”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家女人又开了口,这回他的感觉开始不好起来。

“是呀,我们小小的穆庄,确实没什么大佛。”拾秋挺直了背,我家主子一个顶十个,顶百个。

小少爷的脸在听到这话时,迅速得由红变白了,他还是不算穆庄的人吗?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伸手拉了一下拾秋,换自个出面。

“在下姓白。出自药王谷。”

身份一亮出,周围静了一下,随后爆发出了更大的讨论声。

“姓白,药王谷。”

“十五岁成名,莫不是药王谷的小谷主?”

“别扯了,穆庄还能请出小谷主?”

要知道这少谷主可是出了名的药痴,无关药的事,算是请不动他。今个这样算是与药有关,可也至于让堂堂少谷主亲自动手验药。

“请问可是少谷主,白浩泽,白少爷?”陶子骏又出来发挥作用,这人他不认识,可他三哥认识。

白浩泽没说话而是看向拾秋。

“这位是锦安候家的陶子骏,陶少爷。”拾秋开口介绍。

“陶少爷。”白浩泽拱手行礼,弯了一下腰,正好露出身后的拾秋,陶子骏抓紧机会对她眨了一下眼。

拾秋没理,两人一番见礼,已将自已的身份摆到了明外,自然对这根药材的真假定了论。

“怎么办的事?”李文才当面开始训自家夫人。

“我……我也不懂,是到城里老字号福安堂买的。”打死也不能承认。

人群中躲着看热闹的福安堂掌柜的,立马意识到不好,就知这女人会把责任推到他们头上。

药王谷是不管世事,可只要是让他肯定了某个药堂出售假药,那这个药堂也算是走到了尽头,必定许多珍贵药材要想进货,药王谷可是为数不多选择。

今个这事若落到了他身上,东家非撕了他不可,可这李刺史府上也是得罪不起的。“李大人。”眼珠转了一圈,有了个主意。

“福安堂掌柜的,有何事?”李文才已信不过自家女人了,亲自出面解决,只希望这人聪明一些。

“小的给大人赔个不是。”掌柜是个能曲能伸的。“昨个送货的是个新伙计,药材送错了。”相信私下这位大人也是不会让自己吃这个亏。

“怎么办事的?”是个有眼力见的。

“是,是,小的的不对,立刻换回来。”挥手让伙计进来。

“你想好了,只有这一件拿错了吗?”拾秋轻问,管你们谁的错,自家小姐没吃亏就成。

“这个……”掌柜的没法接了,这李夫人没在他那买几样,这参是其中之一,可别的,谁知还有没有问题。

李文才隐蔽得看了一眼自家女人,便知问题还不少,心中暗骂成事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只得自己周旋。

“这样吧,你都看看。”丢了一个放心的眼色给掌柜的,掌柜的立马应是,上前命人将所有锦盒都打开。

第48章

各方反应3

白浩泽有些郁闷了,其实三年前那个救人的方子,他只有一半的功劳,而另一半是穆姑娘的,可她却把名声都让给了自己。

这几年跟在她身边又让自己学了不少东西,只可惜除了药材与药方,自己毫无所长,许多事都帮不上她的忙,知今个,有一批赔偿的药材要到手,才自告奋勇得来验货。

哪知刚一出手,便无了用武之地,原不觉得自个这个不善交流的性子有什么不好,现在却有些生厌。

正在懊恼之时,身边的小丫头扭过身,对他挑了一个大姆指,晃了晃,这是表扬他的意思,心情不由开朗起来。原来自个还有点用处。

两人的互动落在了一直注意这边的陶子骏眼里,莫名有几分不舒服,觉得那人很是碍眼,没用的东西,还让一个小拾秋来安慰。

很快几样做过手脚的药材清理了出来,掌柜的手脚也快,让人立马回店里去取来补上,白浩泽上前看了一圈,点了点头,表示已没了问题。

穆留拍了拍手,立马有穆庄的人上前收拾。“李大人,是不是……”有的话点到了,明白人都知道。

李文才当然是这类中人,从李夫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了过去,他这么多年来在李府说一不二,也相信自己一直守着的东西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于是一直没有打开来再次确认一番,而顾浩然放的地方,也不是看上一眼就能见到的。

穆留伸手去接,不知是因为一个人手松得太快,还是另一个人没有拿稳,盒子落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掉了出来。

两株碧绿的小草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很是明显。穆留很快蹲下身去,将两株小草捧了起来,轻握着,不甚欣喜得说。“多谢,李大人。”

李文才愣了一下,一时反映不过来为什么是两株,可穆留没有多给他留余地,将七星草放入了怀中。取出了当初李文才签了字的字据,还了回去。

李文才轻皱着眉头,不太敢有情绪外泄,再多疑惑,再多不愿,此时只得压下,快些解决眼下的事。

两人的动作算不上慢,可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各方表现不一,穆庄这边当然是高兴。

特别是白浩泽,穆姑娘说过有多的,定会给他一株。看来他的愿望达成了。

夜贤尧作为证人,外带震摄者,有些吃惊,二哥只说过计划有点变动,让他们见机行事,却没说这草由单变成了双,不过这效果可就不止翻倍这么简单了。

而附马爷的人虽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可也把这意外的一幕牢牢记住,回去后好如实禀报,留心的人都选择沉默,可偏偏就有不嫌事大的。

“药单上不是只有一株吗?为何你拿两株走?”李夫人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很是不乐意。

穆留轻笑,不说话,看向李文才。李文才的脸都黑了,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便是娶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一株草药罢了,便送于穆庄吧。”留不留在手里都是一身骚,不如快些打发了,再按计划拿回来。

“那怎么行……”李夫人别的不知,这株草药来得不易还是知道的。刚想上前理论,被一直低调的儿子捂住了嘴,拖到了后面。

“李大人?”穆留客气得询问。

“请。”李文才耐住性子送客。

穆庄的人有序退了出去,见自己手下的人也跟上了,李文才的脸色才缓和了些,热闹看完了,人群也逐渐散去。看到仍老神在坐着的两位大爷,李文才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本以为是找回了面子,风光的一回,哪知愣是让那个蠢女人给毁了。

幸好那福安堂的掌柜机灵,好歹糊弄了过去,可明的人都清楚这其中的猫腻,更何况那多出来的草药……不由一阵头疼。

“三皇子。”先得把这尊神送走了再说。

“听闻李大人的棋艺高超,不知能否请教一二?”请神容易送神难,今个他可是要在这耗上一耗。

李文才的头更疼了,可是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把人请到书房,命人摆好棋盘,恭敬得陪三皇子下棋。

“李大人的棋术,本皇子早就听说过,切勿回某的身份,故意谦让呀。”落子前,夜贤尧似玩笑般开了口。

第49章

各方反应4

听得李文才背冷汗淋淋,心中的一些小算盘不得不放下。

幸好,元勤还在府里,相信余下的事,能够处理得好。当他将全身心应对已摆开谱的皇子时,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位李元勤已殷勤得陪着陶子骏出了府,能结交到这样的贵少爷的机会可不多。

于是,急忙急慌回来请示的属下便傻了眼,老爷那不能去寻,少爷又找不到,急得在府里打转,也不敢轻易拿个主意。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等三皇子心满意足得出了李府,已错过了所有的机会,被他们围在一个院子里的穆庄众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文才黑着脸听完汇报,差点没崩住自己常有的谦和形象,摔了一个茶碗后,挥退了下人,开始思虑接下来的事。

草药,特别是七星草是追不回来了,既然追不回来,便不再去想这条出路,只能想办法解决后续。

三皇子那他倒是不担心,七星草的出现,他可以有无数理由推托,他可不相信堂堂一位皇子会与一个土匪的女儿有所勾结。

目前要抓紧处理的就是多出来的那株七星草,这多出来的七星草是哪来的,他有个猜测,那就是附马爷对他的试探,试探他手中到底有没有那样东西。

若他能正常应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更微妙一些,比如不再是附属,而是平等。

附马爷到底有多心狠手辣,他是清楚的,若不是他手里捏着点东西,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也是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不过险中求富贵,他相信自己能走得更远,但首先得撬开那女人的嘴。

现在的李文才是正常的,连续休息好了几天,也有精神与体力来应对接下来的事,却不知,就是前几日小小的失常,以及没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已让第三方撕开了一个口子,张开了网,等他去投。

这颗多出来的草药引起的连索反应,当然不止李府这边。

第一时间附马府上的主子爷也知道了,他听闻了封城的事,也知老三到了这,借着自家闺女的行径,不急不不缓得来到了这边。刚好赶上了这出戏的高潮部分。

“爷。”在一个偏僻却又舒适的院子里,回禀完的属下恭敬得站在一边等待吩咐。

“李文才,确实挺有才的。”方附马是一位中年美男子,若不是这副相貌,当年他也不会入了公主的眼,只是这种入眼……

“爷。”疾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用,由他蹦跶吧。我累了。”男子把着手中的玉器。疾风垂眸退下,他越来越看不懂爷了。

“婉婉,我累了,你说我若是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一句似有若无的话飘散在风中。

夜贤尧与陶子骏回府时,顾浩然还在忙,秦帮的事不多,可大主意还是得他来拿。

更何况昨夜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女人,现在成了重中之重,这些事本可交二夜贤尧的手下去做。

可他信不过,他无心于名与利,却对事极其认真,既然答应帮忙,有的事就由不得不去操心。

安排好一切,回到住处时已是酉时中了,一进门便听陶子骏在报怨。

“真是的,我们帮她把人拖住了,不谢也就罢了,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拖住李家人,不就是好让她们脱身吗?”夜贤尧象征性的劝了一句。

“哪用那么着急,李家的人又找不到她们,更何况不是还有我们护着嘛。”今个忙,忙得都没来得及跟拾秋那小丫头说上几句话。

“她们用不上我们护。”夜贤尧垂着眸,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从一开始,他还认为自个的身份,地位,权势,以及相貌品行都是一流的,足以让人称赞,足以让人依靠。

可这次出行,在穆庄,穆静安身上深深得挫败了,论起来,聪明不如她,眼光不如她,甚至手下的人也不如她的人。

若二哥没有发现那个小丫头的端倪,估计连这个合作都不会有,从始至终,她都有办法达到她的目的。

若是自己一直这样下去,他有什么优势让她为自己驻步,除非……

那颗本不太上进的心,不知是第几次开始渴望那个位置,也许到了那样的高度,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顾浩然没有进去打扰他们的讨论,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对穆庄的离开没有意外,也没有不舍,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想了想,有的事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同他们说,便也歇了心思,先休息一下吧。

被惦记的穆庄人,确实已全数撤离了,留下的只是安哲,比起那个高冷的穆庄穆小姐身份,这个装扮更适合她。

该吃吃,该喝喝,听到的想到的,相信那个顾家二少爷会做得很好,自个只是个看戏的。

有了明确的定位,安哲的小日子过得不错,甚至有点闲,这一闲下来,六子就不乐意了,它本就是一代马王,因喜爱主人的气息才入了城,这么个小院,再怎么让它撒欢,终归还是困住了它,便闹着要出门。

于是,没歇上两天的安哲,便骑着这匹不怎么打眼的灰马,溜溜达达得出了城,由着六子在上次的林子中撒欢,自个倒在溪边的草地上发呆,晒太阳。

这样悠闲的时常可不多,她得好好得享受享受,哪知偏偏就有人见不得她好,半个时辰不到,便听到了六子发怒的嘶鸣,这马儿自从跟了她后,脾气可是好了不少,能让它发毛后定不是小事。

打了个呼哨,引导六子往她这来,不管是什么,这边总是开阔些,动起手来也方便,对上人,丛林作战是最好,可对上动物,那还是算了吧,那才是它们的上场。更何况护六子地小了也不行。

第50章

北疆来人1

六子对于安哲来说是匹听话的马,舍了惹毛它的东西往主子身边跑,有些委屈得低着头,等待安哲的安慰,安哲摸了摸它的马头,又掏出它最喜欢的零嘴,算是安抚住了它的小性子。

“这马是你的?”此人说话的腔调有些古怪,一听就不是本地人。甚至算不上是大楚国的人。

安哲没有马上转身,而是又摸了摸六子,让它去玩,才慢慢开了口。“你说呢?”能一眼看出六子是匹好马的人不多。

“让给我。”来人到是毫不客气。

安哲气笑了,她就是个土匪,没想到还有更土匪的。“噢?”缓慢得转过身打量来人。

见他虽穿着大楚的服饰,却明显得不太合适,到不是衣服尺寸不对,而是有种违和感,想到对方对马的了解,以及那不太柔顺的发型,心下已有了猜测,还真是牛鬼蛇神都来了。

“小白脸,你配不上它。”少年精致的面容让男子放松,可下一秒又开始鄙视起来,在他所处的民族里,粗鄙,力量,那才是美的。

“噢。”对上这种人,安哲一般都是懒得理论。

“它应该属于英雄。”男子上前一步,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你吗?”安哲勾起一抹邪笑。

“我比你强。”这点男子很自信。

“是吗?”安哲捆好自己的袖口,好久没跟人动手续了,手指到是有点痒。

“是。”话音未落,眼前一花,一个清瘦的人影便攻到了眼前,慌乱之中急阻挡,可终是晚了一步,被人一拳打到了肚子上。

急急后退,完颜康揉了一下肚皮,直起了腰,还别说,这小白脸真他妈的有劲。不是他强压着,真能吐出一口血来。

“偷袭,算什么本事?”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速度够快。

“欺付我家六子算什么本事?”别以为她看不出,这人强行骑了六子一下。

少年终肯说出超过三个字以上的话了,那沙哑的嗓音,格外好听。

完颜康确实不是大楚人,自然也没那么多讲究,伸手掏了一下耳朵,丢掉一直存在的酥麻感。

“真是个想让人欺负的小可怜。”在他那,这样的声音与相貌就是个玩物,此时他已忘了肚子刚才有多疼。

“是吗?”安哲看起来很是平静,但懂她的人就应该知道,她生气了。前世今生让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可怜二字,再次欺身上前发起了进攻。

这次完颜康有了准备,两人很快缠斗到了一起。安哲习的是杀人的功夫,此人虽可恶了些,却还不到让她想灭了的地步,此时她完全是把对方当个人肉沙包在打,为的只是个单纯的发泄,自然实力的发挥只有平日的六成。

而只是这六成,便也逼得完颜康不得不拿出认真的态度,五成以上的功力来应付。

他喜欢这马是没错,却也没想过强取豪夺,只想刺激着让对方自己放手,哪知竟引来了一场架打。

不过,与这小子动手到是乐趣颇多,都有多长时间没这样单纯得打过架了。

见这小子没有内力,完颜康也索性不用,两人到也斗得旗鼓相当。

安哲酣畅淋漓的同时,也在观察与学习,这是她几百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习惯,只有从对方身上学习的同时,才能使自己更快得成长。

渐渐得便摸底清了完颜康的路数,终在上百招后,打到了她一直想揍的那张脸,付出的代价,只是让对方的拳头擦过了自己的脸颊。

看起来白皙的小脸上红了一块,但绝对没有对方不久将青紫的拳印来得严重。

两人因为这一对招,暂时分开了。“拳头到是挺硬的。小子。”完颜康揉了一下有点麻的牙床。

安哲不言语,冷冷得看着他。

“我收回刚才的话。”完颜康的性子够豪爽,说错了话就得认。

“切。”打了一场,对方算是道了歉,安哲的气也消了大半,抬脚就要离开,完颜康伸手拦住了她。

“小子,你叫什么?”不是没有人能跟这小子一样打到自己,只是这样纤细的半大小子,有如此强的爆发力还是第一次遇到了。此时对他的兴趣已超过了那匹马。

“让开。”安哲却不搭理。

“名字。”完颜康性子很执拗。

“让开。”安哲又有些发毛。任谁被这样对待也没个好性。

“名字。”完颜康可不管是不是没礼貌,看这小子变脸还是蛮有意思的。

安哲再次出手与这人缠斗在了一起,而这次更多的是一个走,一个拦。

“小五。”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令两人动作一顿,下一秒安哲便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离了现场。感觉到来人是谁,安哲悄悄收回已露出尖角的独门武器。

顾浩然扶安哲站稳,转过她的身面向自己,看到她脸上的擦伤,目光不由深了深。

今个骑着黑风出来办完事,在这看到了六子,便知小五就在这附近,跟着六子寻了过来。

哪知平日温和的半大小子居然在跟人动手,一看那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打伤了她。“可还有别的地方伤到了?”伸手摸了一下她擦红的地方,关心得问。

有些粗糙的指腹划过自己的肌肤,从没有过的触感让两人都一愣,安哲皱眉,自己何时对他如此不设防,顾浩然则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个动作,必定他也不喜与人接触。

这点吃惊,足以让他忽略掉了手指下不同于常人的细腻与温软。两人都是反应快及自制力很强的人,很快回过了神。

“没有。”安哲记得回他的话,而顾浩然则是去面对那个带有危险气息的男子。

第51章

北疆来人2

完颜康在顾浩然出现时就察觉到了威胁,他这类人对于强大的对手有种天然的敏感度,当看到两人亲昵的举止时,不由皱起了眉头,为何两个大男人如此亲近竟没有半点违和感?

不由他多想,威胁已经接近。“是你伤了他?!”顾浩然现在已很少生气,他越来越喜欢冷眼旁观一切,而不去牵动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的情绪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这五年来,基本上真如一个出家人般,没了什么情绪的起伏。可此时,竟难得有些动气了。

完颜康摊了一下手,暗戳戳得用舌尖顶了一下还有些发麻的脸颊,好像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不过这一点他是不会承认的。

顾浩然当然也不会在意他的承认,一问没有回答后,直接上手过招。

安哲退远了一点,将战场让给了他们。看别人打斗不是第一次了,可如此赏心悦目的,又受益良多的打斗还是第一次见。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刚毅俊美,一个粗旷肆意。

外貌上各有千秋,功夫上一个大开大合,一个沉稳有力,到也旗鼓相当。

自己没尽全力,那人也没尽全力,这点安哲是知道的,而此时明显,这个野蛮男人保留的可不少,看着他更加凶狠的打法,暗暗盘算自己如果对上,会有几分胜算。

至于顾家二哥,暂时还不想去研究,就凭他这么几次主动护她,她就不想与他为敌,也不想与他动手。

顾浩然与完颜康是交上了手,却不是那种拼命的打法,必定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后,以顾浩然成功得在同一个位置给了完颜康一拳才各自收了手。

他的这个力度,自然与安哲的力量不可相比的,很快完颜康的脸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完颜康不在乎得用手指将血渍抹去。

“镇北候家的二少爷,名不附实呀。”这位二少爷外界传闻只是个身体不好,不学无术,上不得台面的小可怜。

“北疆三王子,完颜康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与顾浩然的名声相反,这位北疆王的三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好斗,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北疆?”安哲听到这词若有所思,上下打量了一下完颜康,终对他初见的怪异之处有了解释。不过,此时这人到大楚,且到了封城来,预意何为。

“是啊,北疆,小五弟,跟哥哥到北疆去玩如何?那里才是马儿的天堂。”完颜康完全是个自来熟。

“哼……”

“哼。”换来的是另外两人同时的冷哼。

“还有事吗?”好像他们一见面,总会不约而同得说些相同的话。

“没有……”

“没有。”习惯的两人,仍是各作各的回答。

“一起回吧。”男人间的小矛盾,打了一架就解决了,没必要抓着不放。

“好。”至于多出来的那人,被彻底无视。

“喂。”完颜康忙出声,展示自己的存在。

“两个大男人不会这么记仇吧。”好像他也没做什么,而他的话换回的仍是两人的漠视。

招来六子,当然黑风也跟着,明显这两匹马的感情比上次好了些,只是当黑风仍往安哲这边挤时,还是会被六子撞开。

黑风很委屈得叫了一声,引得安哲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了它,才转向不乐意的六子,用脸贴了贴它的,才让这不乐意的情绪收敛。

“真是匹好马。”完颜康不无遗憾,他的马也不错,却没有这样的灵性。回答他的只有六子的一个响鼻。

两人翻身上马,准备离开。“等等我。一起。”完颜康的脸皮不是一般厚。

“三王子,确定要与我们同行?”顾浩然拍了拍黑风的头,让它老实点。

完颜康若有所思得停下了脚步,迟疑了这么一会,安哲与顾浩然已扬尖而去。

“有意思,有意思。这次入楚,倒是不虚此行。”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整个人的锋芒毕露。作为北疆内定的继承人,怎可能是个蛮夫。

对于他的改变,顾、安二人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安哲是本就不关心,而顾浩然则是早就了然于胸了。

他没入朝为官,也不想入朝,在镇北候府没多少地位,也不想有多少地位,却不代表他不了解天下的人物,以及各路人马,秦帮是娘亲这边唯一留下给他的东西,要想经营好它,许多事由不得他不上心。

只是这么多年了,秦帮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可仍是找不到她的下落,有时让他不得不怀疑……

不,她一定还在这世上,收回跑远了的思绪,看向并排骑在马上的安哲,见她脸上的红印,似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不由有点担心。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点药?”

安哲眨了一下眼,没太明白他在说什么,见他盯着自己瞧,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用手摸了一下,摇了摇头。

“就是擦了一下,真没事。”她皮肤好,又嫩,印子上去没那么快消,看起来严重,其实没什么。

见她如玉的手指,搭在红印上,自己的手指不由回忆起那抹柔滑的触感,耳尖不由自主得红了起来,是何种原由,自个说不清楚。

“你会武?”不说点什么,更难过。

“嗯。”跟这人在一块时间长了,有些东西想瞒也瞒不住。不过,她根本就没想过去隐瞒这一点。

“可你,没有内力。”这点很早他就确认过了。

“没内力就不能习武吗?”又是内力这玩意。

“那倒不是,你也不像是个会外家功夫的样。”习外家功夫的人,体格一般都会壮硕许多,哪像他一副没长开的样。

“瞧不起人是不是?”安哲斜了他一眼,大有你承认试试看的意味。

“没有。”顾浩然失笑,这孩子倒闭更可爱了。

“哼。”安哲冷哼,也不与他一争长短,自个知道自个的能力就成了。

第52章

北疆来人3

“这北疆的人来干嘛?”话题自然而然得聊到了惹事人的身上。

“离他远一点。”顾浩然警告,以这小子特好奇的性子,说不定又会做出什么来。

“切,我忙着呢。”安哲扬声,算是应下了。不过对这位的到来,已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猜测。而她相信,这顾浩然也猜到了。

两人打马刚要到城门,远远得便有一人一马急驰而来,定眼一看,安哲不由撇嘴,今天真不是个出门的日子。

“二哥。”陶子骏很是欢快,看到后面慢悠悠骑马过来的夜贤尧,安哲知道是躲不掉的,扭头去看顾浩然。

顾浩然收敛了展现出的,为数不多的柔和,从黑风上下来,见此,安哲微微扬了一下眉,原来不是穆静安惹了他,而是安哲惹了他。从善入流得下了六子。

“黑风。”陶子骏特喜欢这匹马。

黑风扬头不让他摸,还跺了跺蹄子,它与六子一直走得近,一个大幅度动作便影响到了六子,而六子更不喜生人近身,张嘴便去咬。

“六子。”安哲及时喝住。六子委屈,黑风委屈,安哲只能叹气,一个个安抚。而陶子骏则是惊掉了下巴,连招呼都忘记了打。

夜贤尧过来时,正好看到他这副傻样,不由叹气,摇了摇头,直接转向顾浩然。“二哥,这位是……”

二哥身边这位少年刚开始时不打眼,若不是两匹欢闹的马儿,以及与二哥过于亲近的距离,真还让他注意不到,这种感觉与二哥不愿在人前显眼时的感觉一样,就不知是刻意还是天然。

“安哲。”见问到自己,安哲自我介绍。

顾浩然的眉眼柔和了几分,他仍记得小五跟他介绍自己时,话可比这多多了。他承认论起亲和力来,自己不如老三,但他仍希望这安小五更亲近自己。

“在下,夜贤尧。”看清少年精致的眉眼,夜贤尧有了几分想结交的兴致。

安哲点头示意。

“我,陶子骏。”陶子骏终放弃与黑风纠缠,过来打了个招呼。

安哲同样回以礼貌的点头。

“你不爱说话?”陶子骏是个自来熟。

“不熟。”安哲作为男子时,比穆静安话要多上几分。

顾浩然暗暗扬了扬眉,原来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愿交谈。

但对自己可是没一会就很熟稔了。想到几次与她默契的对话,心下不由对她更亲近了几分。

一闪身挡在了她面前。“安哲年纪小,刚出道,话少。”下意识的不愿再叫她小五,只愿自己一个人当他的异姓哥哥。可偏偏就有人同他抢。

“没事,哥哥以后照着你。”陶子骏一副哥俩好的样,想同安哲亲近,六子不乐意了,马头一晃,把他甩到了一边。

“哟,这还护主了,我又不是坏人。”陶子骏没防备,退了好几步。

“这马不简单。”夜贤尧没完颜康那个眼力,却也感觉得出来六子的不一般。

“你们出城干嘛?”顾浩然扯开话题,不愿别人将注意力放在安哲与六子身上。

“这不是没事,出城转转吗?”陶子骏抖了一下衣袍,夜贤尧笑了笑,眼眸一直在安哲身上打量。

“那你们去吧。”顾浩然把路让开。

“二哥,不一起吗?”陶子骏热情得邀约。

“我刚回来。”他在外跑了几天了。

“那算了,我们也回吧。”夜贤尧决定。这个城的风景,没有研究二哥的小变化来得有趣。

“好吧。”陶子骏在哪都是玩,顾浩然见甩不掉,也不强求,看了一眼安哲,见她一脸无所谓,也不再多话,翻身上了马,准备入城。

城门已没了前几日那么严的盘查,见这几位非富即贵,问都没问一声便放了行,城中的气氛已恢复了往日热闹的场景。

眼见快到午时了,陶子骏提议吃了饭再回去,顾浩然闻言去看安哲,知她一人在家,同他们一起吃了,也省去麻烦,何况今个同她相遇,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安哲,一起吧。”别看话短,已惊到了其他二人,什么时候这二哥邀人同桌进食了?

他们二人还是这么多年的交情才走到了这一步,莫非这小子也同他们一样,与这顾老二交往多年?可看来不像呀,也从未听二哥提过。

“也好。”一人回去做饭是个小事,收拾起来太麻烦了,本就打算在外混一口吃的,此时正好。

四人一起来到了「食」楼。“安哲第一次到封城吧。”自来熟就是自来熟。

“嗯。”以这身份在封城跟你碰面是第一次。

“哥跟你说啊,这地的东西可是真的不错。”也不知是谁来封城还没半个月,一副我很熟的样子。

四人的模样本就是出挑的,一进门,自然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所以掌柜打算盘的手抖了一下,不算明显。

“几位爷好。”亲自迎上前来招呼。

“雅间还有吗?”知这生意好,不预定往往都没地了。

“二楼是没有了,三楼还有一间。”不着痕迹得看了一眼安哲。

“三楼?”来了不少回了,三楼还真没去过。

“三楼。”掌柜的垂下眼,不敢给主子找麻烦。

“可比二楼强?”

“当然。”掌柜的不由挺了挺背,他可是为数不多见过主子的人,也是为数不多能亲自为主子服务的人。哪怕主子需隐藏身份。

陶子骏拍了板,让掌柜的带路,夜贤尧见状,略顿了一下,也没阻止,平日里京城,各大酒楼掌柜也是如此,亲自为他们服务,到了封城这么些时日,来这也不下十次了,还是第一次让掌柜的亲自接待,还真是让人有点疑惑。

第53章

结交1

“今天掌柜的很闲?”身份的特殊性,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那倒不是,是伙计们太忙了。”掌柜很是自然的回答。他可是训练过的,怎会让人抓到把柄。

果见,跑堂的伙计们都在忙碌着,这就合情合理了。到了三楼,自然是要经过二楼的,楼梯转角处意外得遇到了一个人。

陶子骏觉得有点眼熟,却没有去细想细看,必定对方是个女子,而安哲与顾浩然瞟了一眼便已知是谁了,必定前不久才见过,哪怕她周身的气质改变了不少。

不过多去留意,随着掌柜的往上走,两人的心思却各不相同,安哲信自己的能力,而顾浩然则是感叹她的能力。

四人的雅间是「食」楼最好的一间,宽敞明亮,布局大气中又透雅致,让人不由自主身心愉悦。

“这里还真是不错。”转了一圈,陶子骏表示以后都要定这间了。

“报歉,这雅间今天是唯一没被人预定出去的。”掌柜的笑眯眯得回答。

“这么受欢迎?”在京城都很少有他陶家二少爷定不到的地。

“报歉。”掌柜的也不解释,热切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但安哲懂,这是为她专门留的,无奈得轻摇了一下头,罢了,由他们去吧。反正雨阁的钱是越来越多了。早过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了。

“请几位点餐。”捧上华贵的菜谱。

陶子骏接过,他已习惯了这种点餐的方式,不过一打开还是吃了一惊。

“这样东西怎么在二楼没见过?”放在前面的几道大菜,明显就是生名字。

“这些菜式复杂,一天只能供应极少的几份,很早就被定完了,唯这三楼,每日不得不预留一份下来。”从知道主子来了封城开始,他们就是这们做的。

“好吧。拿手的只管上,没吃过的,还有的只管上。”陶子骏大手一挥,定了下来,就不信了,除了他们常来吃的几道美味,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掌柜的应是,心满意足得下了楼亲自去安排。茶水很快送了上来,一闻这味,便知不是凡品,挑剔的顾浩然也打开茶碗,押了一口。

“啧,啧。”陶子骏摇头。“难怪了,这三楼总没得空的时候。”就凭这菜单,这茶水,有钱的大爷,谁不愿来享受享受。

“喜欢这茶。”顾浩然见安哲双目弯弯,轻声问。

“嗯,很对我味口。”她的喜好,他们总是记得。

“你这嗓音到是怪好听的。”难得这小子说超过了两个字的话。回答他的是顾浩然的一个冷眼。

“二哥,不带这样的,我可是你弟。”厚一个,薄一个的。

“赖上的。”几人结拜本就不是他所愿。

“那你也是我哥。”陶子骏强调。

“好了,安哲年纪小,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夜贤尧观察了半天,已得出了结论,他家二哥对这小子不一般,不一般得亲近,不一般得关心,不一般得好。

“也是,你多大了?”看她那小胳膊小腿的。

“十五。”年纪不是秘密。

“确实小。”他们几个都过了二十了。

“你……”刚再想问点别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谁?”这三楼的伙计怎不如二楼的,进门前不是应该敲门吗?

“我来找漂亮哥哥。”推门的是位女子,一开口便是不讨喜的话。

什么找哥哥?还漂亮的?把这当成什么地了。若你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到也罢了,明明比自个的年纪还大。装个什么嫩?撒个什么娇?

“小姐。”身后的仆人急红了脸。

“叫郡主。”来人正是方曼婷。

“郡主。”下人不得不改口,这些日子这位主子的脾气越来越怪,越发不好伺候了。

「郡主」这一称呼出来,陶子骏与夜贤尧二人终想起了刚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原来是那一位。

“漂亮哥哥陪我玩。”方曼婷扭着身子提要求,陶子骏觉得一阵恶心,先不说她那名声,单只说一个成熟的女子做如此幼稚的动作,便让人受不了。

夜贤尧也别开眼,正好看到顾浩然若有深意得看着安哲,再等细瞧,又没看出个什么,安哲异常淡定,痴傻症状已初显了。

“漂亮哥哥。”方曼婷见没人理她,也不生气,叫着就往最近的一个人身上扑,离门口最近的陶子骏遭了秧,被抱了个满怀,又不能打又不能推,举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这……”刚进门的掌柜的搓着手,也不知所措,眼神却留意到主子的命令,「不管」。也是,这种事他可以处理,可面对这几位那就暴露太多了。

“还不将她拉下去。”夜贤尧有些火了,好好得吃个饭怎遇到了这么个疯子,威严得对随后进来的,方曼婷的护卫发号命令。

护卫本不想听,跟着这小主子疯了这么些年,更荒唐的都做过,何况这小儿科的,可下一秒看到对方手上的令牌时,差点吓尿了。

哎呀,妈呀,那可是皇子令牌,今个算是踢到铁板了,刚要跪下行礼,又听那位爷吼了一声。

“快点。”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上前便去拉自家的小主子,可偏偏又拉不下来。

“打晕。”夜贤尧是真的生气了,护卫手下也不敢留情,忙照做,带着晕过去的小主子退了出去,终于安静了。

“对不起,各位爷,是小店招呼不周。”掌柜的忙赔不是。

“哼。”陶子骏冷哼,抬手整理自个被抓乱的衣服。

第54章

结交2

“打折。”虽说有点隔应,但对他这种百花丛中过的人,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哪还能再让您付帐,这顿算小店赔不是了。”也不再多言,忙命人将菜肴端了上来。

“算你识相。”被打搅的心情好了不少,美食总会令人心情愉悦的,特别是摆盘精美,味道又超极棒的食物,一顿饭下来,几个的心情可以用好来形容。

席间,安哲的饮食习惯除了顾浩然,还真没多少人注意。

而这次,他也没也再次让她尝试接受,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暗暗担心,她身体的营养不够。

酒足饭饱出了「食」楼,马儿们也被照料得很好,牵了过来,当然六子是个例外。

“小兄弟,哥哥带你转转。”对于这个刚认识的少年,陶子骏极有好感,哪怕她不爱搭理自己。

“下次吧。”安哲不露痕迹得同他拉开了距离,这人太爱动手动脚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哥哥刚好有空。”陶子骏还想往上凑。

“他还有事。”顾浩然看出了安哲的不乐意,挺身挡了一下。

“那就下次吧。”夜贤尧温和得解围,他算是看出来了,二哥对这个小兄弟可比对他们这帮结拜兄弟好上太多了。随时随地都顾忌着,能让二哥如此亲近的人不多,他何不送个顺水人情。

“再会。”见都说清楚了,安哲告辞。

“我送你。”想着自己没什么事了,顾浩然还想同他多相处一会。

“不了,去休息吧。”安哲表示不需要,找了个推辞,可听在别人的耳里就是格外的关心。

“嗯。”顾浩然对着她扯开一抹柔和的微笑,让安哲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一个总没太多表情的人,展开一抹暖笑,杀伤力可为惊人。

“傻了。”她呆愣的模样,取悦了心情本就不错的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我不傻。”安哲回神躲避。顾浩然身材高大,相对来说安哲就显得娇小得多,被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的互动,看到的人不多,看全的人没有。过于亲昵的交流,也就没引起身边人们的注意。

三兄弟目送着安哲先行离开后,陶子骏凑了过来。“二哥,这小子你认识很久了吧?”

“嗯。”

“怎么没听你提过?”

“没必要。”

“别呀……”

啰哩啰嗦得说了很多,回答他的是无语。

“好了,知你喜欢那小子,以后有机会会见到的。”夜贤尧好笑得拍了拍陶子骏,还真别说如此干净精致的少年,连他都有兴趣结交,只是没这陶老四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三兄弟在外转了一圈,才打道回府。安哲是真的有事,一进门整个人都不好了,上辈子不想当个男人婆,女人的那点事倒没什么感觉。

今生倒想做个男人了,可偏偏这东西又出来掏乱。她知道是什么原因,任何一个初生的女婴,被放到深山老林的雪地里,大半个时辰能活下来就算是奇迹了。

捂着肚子去寻那四朵花为她准备的东西,幸好不是第一次,一番收拾一下来,天也快黑了,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把自己丢到了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安哲是被饿醒的,对时辰没什么概念的她,睁看了一下屋檐下的阳光,也知午时已过了。肚子的抽痛感已好了很多,药还真是没有白吃。

运转了一下那股气息,勉强压下最后一丝疼痛,把自己从床上拎了起来,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简单得洗漱后,有些想念四朵花在身边的日子。不过也就那么一会,要知两世为人的安哲,从来都不是什么娇宝宝。

又胡乱得吃了点东西,寻了条薄毯窝到院里树下的躺椅里,这个时候她总是很困倦,身上没有那种用不完的精气神了,想来是平常日子里耗得太多了,此时在她最虚弱的时候爆发出来了。

作为医者,她当然知道有许多行为是不合适的,甚至应该算得上是禁止的,可更多时候都由不得她娇气,挥开难得的矫情情绪,将注意力放到手边的事情上,可是没一会,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柔软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靠背上,衬得她的小脸越发得苍白,熟睡的她比清醒时更加无害,柔软得不可思议,长长的羽睫,形成一片小的阴影,印在如瓷的肌肤上,令树荫下的少年美得不似凡人。

而这一幕正好落入顾浩然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让他茫然、惊喜,又有着丝丝甜蜜,伴随着丝丝懊恼,五味杂陈,竟一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安哲能安心得睡,一是此处几乎无人打扰,要来的人也是自己人,二是院子里有六子,树上挂着七儿,任何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而能让它们俩都不示警的人,只有自己人,被六子放进来的顾浩然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由放轻了脚步,越发有些迟疑。

第55章

是心动吗1

任何被人盯着看半晌都会有反映,何况是安哲,抖了抖睫毛,悠悠醒来。“二哥。”刚睡醒的嗓子没有打开,两个字如猫儿般挠了一下人的心弦。

「哄」得一声,如有什么东西在顾浩然的脑内炸开,炸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安哲打了个哈欠,双眼不由范起迷雾,神态更加迷离。“有事吗?”嗓子倒是打开了些,可模样更想让人欺负。

顾浩然身体不由紧绷,一种从未有过的欲望猛然升起,让他,让他……想把眼前的这个人掠进怀里,好好欺负。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异样。

“很累吗?”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有点。”安哲本就是个随性的人,又常年混迹于男人中,此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外带对眼前这人的信任,便更随便了。也不起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开了点的地方,示意他过来坐。

顾浩然刚放松点的脊背又僵硬起来,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离她远些,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得走向她,亲近她。

在她身边坐下,这么近的距离他才看清,少年的脸色极为不好,原来她就白皙,是瓷器那种的润白,而此时却带了点灰,显得格外苍白,且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不由皱眉。

听到他的疑问中带着肯定的语气,安哲哑然,这都是什么鼻子。“老毛病了,发作了,放点血就好了。”可不嘛。

“经常发作吗?”不懂医,也不懂女人的顾浩然,当然想不了太多。

“有时吧。”安哲又靠了回去,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跟顾浩然说话,由于她的动作,一头乌发散下来,盖住了她小半张脸,越发衬得脸色的差劲,却也有种别样的脆弱之美。

“可吃了药?”顾浩然将手指藏入手中,不让它出来作乱。

“吃了。”感觉到此人身上的热源,不由往他身边靠了靠。

“那你好好休息吧。”顾浩然似被烫了一下,立马站了起来。

“二哥。”听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的称呼,却让顾浩然呼吸一乱,不由停住了往外逃的脚步。

“是找到了那个女人吧。”完全清醒后的安哲,脑筋转得很快,也懂这顾家二哥是不想打扰她的纠结。

“是。”他不想骗她。

“有些麻烦对吗?”安哲抱着毯子坐起身。

顾浩然不语,若不是时间太紧,自己又确实没了办法,也不会来找她。

“我去看看吧。”这傻二哥没说什么,可行为举止已表达出了太多的关心。

“不用。”顾浩然不忍心,她带病劳累。

“我不傻。”又是这句话,可表达的意思又多了几层。我不傻,知你为难还不出手;我不傻,自己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你的身体……”顾浩然转过身,仍很担心。

“又不做什么体力活,去看看,又有什么?”从躺椅上起身,已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好,帮着出出主意就好。”想想也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个少年会有办法。

陪少年进屋,见她只是把头发拢了拢,用一根黑绳系上便打算出门,不由皱起了眉头,散发的少年过于精致,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准确来说象是一个妖精。他不喜欢别的人看到她这种模样,哪怕只是他的属下。

“为什么不把头发束起来?”

“忘了。”

信你有鬼。“坐下。”伸手取来梳子等待她的配合。

安哲浅笑,理所当然得坐好,身上不得劲,梳头什么的本就麻烦,有人代劳当然最好了。

顾浩然的手很轻快,不久便将一头乌丝梳理整齐,终将个妖精变加了少年惯有的模样,不由松了一口气,还是面对这样的小五来得轻松。

从李家救出的女人关在秦帮的一个秘密基地,同穆庄一样,也是选择了大隐于市。

于是在一片高门大门的院落中,走进了密室,安哲觉得并不惊讶。

“可有眉目了。”当晚只听说有这么一个女子存在,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是个与李家表舅有什么关系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查了,据说是姓鲁的外室,名唤娇娘。”

安哲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事她没让风阁的人上报,一个外室女人查起来的工作量有点大,更何况她相信秦帮也不是吃素的。交谈间很快来到了女人所在的牢房。

这间密室里有刑具,也有几间不同形式的关押牢房,而这女人关的这间,应该是最普通的,但此时已被里面的人弄得面目全非。

本就猜到这个女人的神经有点问题,见了面才有更直观的感受,可以说她已将所有能撕的,能扯的,能到处丢的东西都糟蹋了一个遍。此时,正哼哼唧唧得啃床上的稻草。

“可问出什么了?”站在门外的安哲仔细得观察。

“完全没法开口。”也就是说,除了把人找到,带出来,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她是在装疯。”安哲观察以后得出了结论。

“噢?”顾浩然也相信这点,只是不知是为何。

“她的手指甲太过干净了。”一个喜用手乱抓的疯子,是不可能有那么干净漂亮的手指甲的。

“那就可以上刑了。”在顾浩然这里可没有怜香惜玉一说。

这安哲表示同意,打倒李文才的关键在这女人身上,对她心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第56章

是心动吗2

“我送你回去。”顾浩然引着安哲出来提议。

“先等等。这女人心智不一般。”若她没记错,姓鲁的死了有一年多了,那这女人落到李文才手里,最少也有半年多,她可不相信那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也好,你先去歇会。”还记得她身体不适。

“没那么娇气。”虽拒绝了,可心底到底是温暖的。

“那手谈一局如何?”顾浩然没怎么陪伴过人,尽量回想夜贤尧他们是如何做的。

“费神。”她就是懒得动。

“那……”一时没有更好的提议。

“要不,你去忙,给本书我,打发时间。”见他为难,安哲提议。

“不忙。”他想陪着她。

“二哥可是懂茶之人。”见他同自己一样嫌弃过别人家的茶水,想来也是同道中人。

“请。”他家小五就是善解人意。

两人来到书房,顾浩然亲自去取茶具与用水,留安哲一人到处参观,书房的书并不多,种类也很单一,阵法兵法一类的,到是很附合顾浩然的性子,对此类书,安哲看得多了,也没发现多稀奇的,便也不感兴趣。

转身来便看到了多宝格上有一枚玉制的九连环,这个倒是可以玩玩,这种材质的玩具,特考验人的手感与技巧,要知道任何一点不对劲,都极易损坏它的存在。

于是当顾浩然返回时,便见到窗棱下坐着的少年,正专心得在解玩具,果真还是个孩子。

不过这手速也着实快了些。安哲将手上的东西拆装了两遍,感觉手指的灵活度锻炼得差不多了才放了手。抬头便见顾浩然已开始准备泡茶。

她手下的人茶道多少都会一些,因为她喜欢,可男子能做到如此赏心悦目的可不多见,优雅得接过属于自己的一杯,浅品,确实是个中高手。

闻着淡淡的茶香,感受手心里的温热,有些烦躁的两人都静下了心,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与动作,便打造了一室的温馨。

品着茶轻声交换几句对茶的见地,很快时间便滑走了,只到有属下来秉是否传膳时,才知道已到黄昏。饭菜是按安哲的口味来准备的,唯一的荤腥便是那碗黄澄澄的蛋羹。

“都吃了。”顾浩然将蛋羹直接推到安哲面前。

安哲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容拒绝,咬了一下唇,终还是接了过来,拿起汤匙,小口小口送入嘴中。

见她乖巧得开动了,顾浩然松了一口气,要知他有多困难才能对这小五摆出一张冷脸来。她太瘦了,又在生病,再不吃点好东西,真怕身体会熬不住。

“我们去看看吧。”晚餐后,安哲提议。

“不急,先散散步。”那刑房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是个吃完饭就该去的地方。

安哲很想说不用,要知她曾经对着人的尸体吃饭的次数可不少。不过,这个好意她决定还是受了。

这间院子很大,最起码比沈阁老赠与她的那间大,风景也不错,虽天色昏暗了些,逛起来也还不错,转了有一刻钟,属下匆匆来报,那女人晕过去了,可还是什么都没招。

顾浩然的脸色冷了下来,属下不由打了个寒颤,爷生气了。

“我去瞧瞧。”这在安哲的预料之中。

“转换个地方。”顾浩然吩咐,干净阳光的少年不该去那种地方。

“二哥,别把我想得太好。”他的保护有些过了。“说不定,我也是个大恶之人。”这可不是玩笑。

“嗯,我知道,只是我不喜那样的环境。”他当然知道他家小五不是善类,单凭那手用药的功夫,以及那天与人动手的狠辣,就很清楚了。可在他这,他就是不乐意让她接触那些东西。

安哲无奈,只得由他安排。不过也提了几点自己的要求。“一间房,两把椅子,周围绝对得安静。”

“你想怎么做?”顾浩然隐隐有点猜测。

“听说过催眠吗?”既然等会要用,不如如实相告。

“催眠?”这词新鲜。

“说白了就是糊弄对方的神智,让它听命于你,把你想知道的东西,毫无保留得告诉你。”催眠当然不止这么简单。作用也不止这么一点,可在此时此刻,这种解释足够了。

“难吗?”顾浩然曾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过一点,有认知,却不了解。

“为何不问精通吗?”好像这二哥的关注点有问题。

“精不精通没关系,别太为难自己。”这小五本就只是来帮忙的,太过劳累就不好了。

“哥,相信我就成。”这男人真的很优秀呀。

娇娘被略微收拾了一下,带到了一间房,人已被弄醒,此时正坐在椅子里享受难得的放松。

“不装了?”安哲的嗓音是好听的,此时问话,在顾浩然看来是过于温柔的,可落在娇娘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刚才就是这个少年,直接肯定得掀开了她这一年的伪装。

对于这个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安哲也不见怪,寻了一处坐了下来,正好与娇娘相对。“让我猜猜你在想些什么?”安哲开始轻扣着椅背。

当然没有人回答,安哲也不在意,继续开口。“你在想,我不说,我就能活。”

似闲聊,又似在试探,娇娘闭上眼,拒绝任何交流。可那低哑的声音似无孔不入,时刻围绕着她的神经。不自觉中,将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个声音上。

“笃。”“笃。”不知不觉中被吸引住了整个心神,连那少年再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

见火候差不多了,安哲的手指急速得扣了两下,娇艳娘猛得睁开了眼,精明的眼神已经转为了呆愣。

第57章

是心动吗3

“二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安哲起身,往门外走。

“不必避会。”顾浩然拦住她。

“不是,去透会气。”

顾浩然这才看到她额上细密的汗珠,事情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轻松。收回拦她的手,现在不是心疼她的时候,否则她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目送她出了房间,开始抓紧时间问他想问的问题。而屋外的安哲则是选了一根廊柱靠了上去,她出汗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因为她又疼起来了。

那股气息用来做别的,这肚子便开始造反了,又不敢过多使用,那副作用能不承受就不承受,屋内的问话如何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这一疼就想睡觉。

这种时候精神本就不够用,又费了一些用于催眠,不困是不可能的。缓缓靠着柱子坐了下去,开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于是当顾浩然问完话出来,便看到了月光下已熟睡的少年,心底不由得极为愧疚,明明想护好她,照顾好她,哪知却把她累成了这样。

弯腰下去想把她抱起来,这样睡不更容易生病。因不是自己的地盘,安哲睡得很浅,一有人靠近就立马惊醒了,手下意识得就去掐来人的要害。

顾浩然没有挡,仍保持着想去抱她的姿势。不过,她眼中闪过的那丝杀意,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原来他家的小五也是个受了不少苦的孩子,要不也不会有如此重的防备心理。

安哲睁开眼,见是熟悉的人,又有熟悉的气息,很自然得收回了手,重新闭上,这回顾浩然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了,可心里却似被塞了些什么东西,满满的,闷闷的。

这是心大呢,还是太信任他呢,两者都是有的吧。抱起少年,再一次感叹她真的很轻。

安哲感受到了热源,不由往那个方向动了动,这回顾浩然有了感觉,怀中的人儿温度比自己低上许多,双手隔着衣服,都要能感觉得很清楚。再一次懊恼今天不该让她来辛苦这一趟,哪怕她给自己帮了一个大忙。

“取披风来。”动了动唇,传音入密得告诉手下。

暗中的秦落与秦木感觉有些惊悚,自家主子何时让人能如此近身,又何时如此温柔待人了,又是何时为点小事居然用上传音入密了。

告诉我,莫非换了人!一时间愣在当场,没作任何反应。

见手下未动,顾浩然不由抬起眼冷冷得扫了一下二人,有如实质性的不愉,终惊醒了两秦。好吧,爷还是那个爷,忙去干活。

也不怪他们大惊小怪,一则是顾、安二人的相处,平日里都是没人看到的,二则为了安哲,顾浩然也确实打破了自己多年来的为人处事习惯。

接过披风,把安哲仔细得裹了裹,扣在怀里,温度适宜了,安哲更迷糊了。

“在这,还是回家?”知她龟毛的性子,趁她还有意识轻问。

“回。”安哲如小猫般轻哼了一声,若不是她不舒服,又因这个怀抱是如此的让人温暖与安心,她也不会懒成这样。

顾浩然闻言有些怔忡,白日里的那种陌生的感觉又袭卷全身,这次他没有去刻意忽略掉,而是记在了心里,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时辰已经不算早了,过了霄禁已有一会了,摸了一下她的温度,感觉已好了不少,决定还是不去动用马车了,必定那样的目标大了些。

不再犹豫,抱起安哲开始送她回去,秦落与秦木对望了一眼,掩下惊讶跟了上去。出门不久,一行人便遇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咦,这是在玩什么呢?”不太顺畅的大楚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同时也表明了来人的身份。

“让开。”顾浩然本就是冷面冷情的性子,因意识到怀中人儿对自己异常的影响,脾气就更是压不住了。

“你告诉我,我就让啊。”完颜家族与镇北候本就是宿敌,多年来的对抗,谁看谁都不顺眼。

顾浩然不想与这个人废话,也怕惊醒了安哲,选择避让前行。可完颜康偏偏不如他的意,欺身上前。

“咦,这不是小弟弟吗?”为方便安哲透气,她的脸并没有完全被包裹住。

“啧,这大晚上的,你们俩个大男人……”边说边摇头,动作让人无限遐想。

“吵。”因他的接近,嗓门又大,终是影响到了睡得不算熟的安哲,皱眉提了意见。同时把脸往顾浩然的胸口挤了挤,想屏蔽掉这个讨厌的声音。

顾浩然周身的气势柔和了下来,而完颜康则是若有所思,要知道这安哲一个字的发音是无意的,虽说与他平日的声音差不太多,但多少有些区别,外带若有若无的气息,不得不让他多想。

顾浩然搂紧了人,想早些赶回去,可归路再次被人阻断了。

“你也太禽兽了些,怎把人弄伤了。”

“滚。”顾浩然警告,同时安哲也出了手,抓到什么是什么,随手扬了出去。

完颜康暴退,下意思得便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拦住他。”为防止这人再次贴上来,顾浩然下了命令。

秦落与秦木立马出了手,两人显不是完颜康的对手,合力拦下他,问题到是不大。

很快,顾浩然抱着安哲到了他住的小院。六子动了一下马蹄没出声,七儿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吐了吐舌信,又退了回去,暗中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叫了那么一声。

顾浩然不由失笑,这小五的住处到是比他那更安全。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床上,安哲似感受到了熟悉的环境,这才松开一直拽着他衣服的手。滚进了自己的小窝。

第58章

是心动吗4

怀中一空,顾浩然竟有些失落与不适应,帮他盖好被子,散开发丝,做好了这一切,直起身才发觉比他打一架还累。床上的小人儿此时已熟睡,比清醒时更是乖巧了几分。

墨发铺散,小脸的温度适宜,已没有了白日的苍白,透着几分红润,妖异感更浓了。让顾浩然不禁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她,感受她的温度、柔软。

当指尖即要触到她的脸颊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收了回来,狠狠得皱起了眉头,脑子里不由回起完颜康那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可也就是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点醒了他。

让他想明白了自己今日几次不受控的冲动与举止,莫非……他对男人动了情?准确来说对安哲动了情?这个认知让他吓了一跳,苍惶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得便是想去逃避。

转身便往外走,可到了门口,不由自主得回身张望,少年躺在那是纯良无害的,为了他,挺着生病的身子奔波忙碌。

而此刻却因他不齿的冲动,想将她弃之不顾,这样做,他还是人吗?

可他又不敢再呆下去,怕自己做出更多不受控制的事来,纠结了许多,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再见她的好,寻来纸笔,思量许久才写下了一张便条。

望下次相见,还能是朋友,普通朋友。

安哲醒来时又是第二日的午时,生理期的病状好了不少,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不禁有些懵,昨天最后的意识还停留在那个温暖的怀抱,揉了一下额头,准备起身。

不管是作为男人还是女人被男人抱,对于她来说,都没太当个事,前世是在男人堆里混过的,连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今生还没长到她该接受男女有别的教育时,便没了教育她的人。

起身洗漱,换掉了已睡了一夜,皱皱巴巴的衣袍,这才注意到留在桌上,写得龙飞凤舞的便条。顾浩然的字同他的人一样,冷硬中带着张狂。

赞叹好看的同时,也让安哲羡慕,两世她与这软趴趴的毛笔都不对付。

“多谢,保重。来日再报。”只有八个字,却包含了顾浩然无比纠结的心情,只是这种情绪到了安哲这,却是不能理解的。在她看来,这人太客气了些,语气中竟带上了几分生疏。

这点认知让她有些不爽,不过这种情绪只停留了一会,对于她来说,顾浩然只是一个茫茫人海中偶遇,愿护着她的那个二哥。

而这份相护之情,她安哲也用自己的形式回报了,至于以后,她从不去设想,也去期望,她要做的,便是按她的计划去完成她必须完成的事。

两人似乎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生活的轨迹,并没有因对方的出现而改变什么,很快风阁那边便传了消息,密室里的消息都已采集完毕,人员已安全退出。同时送来的还有关于那位娇娘的后续。

原来这位娇娘果真是那姓鲁的外室,不过这外室放得有点近,一墙之隔而已。娇娘聪明,善解人意,比起鲁县长家里的黄脸婆来强上百倍。

所以大小秘密她都知道,第一批贡品的失踪,确实同姓鲁的有关,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身处南夷边关,且多年前曾受过附马爷的恩惠,也有一是颗向上爬的心。

两人一拍即合,做下了第一个大案,也不是因附马爷心大,还是姓鲁的太会做戏,连贡品的用途都交到他的手里,而这人也是真大胆假小心。

每一笔,每一人都记录了下来,形成了一本特殊的帐册,而这本账册在保护他的同时,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在意识到自己将被舍弃之前,他将帐册存入了吉祥钱庄,表明除了他本人外,只有两枚印章同时出现,才能取走柜间里的东西。

这份小心也就造成了他虽丧了命,他那亲亲表侄儿也拿不到他保命的东西。

在这个局里,娇娘当然就是另一枚印章的保存者。也正是因为她的装疯卖傻,才多活上了这么一年多。

这件事情后续还在发展,可安哲已不太想过问,无非便是几方势力的角逐,论起来可能顾浩然这边要强上那么一点,必定大部分证据都已被掌握。

而李文才的下场她已可以预见到,便不去过多得关注,看来离开封城的日子近了。

小院里的东西都不需带走,要带走的也只是她随身的一些小物件,很快收拾停当,准备第二日便回山庄。

也不知那一老一小对七星草研究得怎样了。清晨安哲锁好门,牵着六子准备出发,但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黑八的到来改变了她的行程。

黑八是一只海东青,跟着她也有两年了,当初熬它还是很费了点心力,好在这小东西物有所值,伴随着她药物的滋养,也是越来越有灵性了。

正如此时,赶到她身边来,不是高傲伸出脚,而是亲昵得停在她肩头,用自己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似在说“我来了,不表示表示吗?”

安哲轻笑,伸出手抚了抚它的毛,黑八欢快得叫了两声,表示自己很满意,一旁的六子打了个响鼻,似很不屑,而七儿只是探了一下脑袋,又缩了回去。

黑八是来传信的,而它带来的消息是这次意外获得的资料库中,对她最有用的一条,目的地指向京城。罢了,还是去那权利中心走上一遭吧。

经过这十年的磨砺,山庄也好,四叶门也罢,包括她自己都准备好了,调转马头,迎着朝阳上了路。

她刚走没一会,顾浩然慢悠悠得走了过来,最近他很忙,也是故意让自己这么忙。

只有忙一些,才能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可现在能做的都做了,一空闲下来,那思念如草一身疯长,钻得心口一阵阵痒,他想见她,特别想见她。

哪怕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与她相对,也想看看她,不知不觉中,一放任自己的脚步,便到了这。门上的大锁告诉他,主人外出不在家。

理智告诉他,到此为止就算了,应该转身离开,可是似有指引,仍是翻过了院墙进了小院。

家里自然是没有人的,可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晒草药的她,井边洗手的她,还有躺椅上小栖的她……

躲避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如此清晰得都记得,这是要疯了。

抬步走进屋内,是简单干净整洁的,主人似离开的时间不长,到处还有那种专属于她的气息,让他一直慌乱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坐在床边,难得在这这一刻竟然能心平气和得放松,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规化,也什么都不去顾忌,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他遵从本心,歪在她气息最浓的地方,慢慢合上了眼,睡了过去。

第59章

是心动吗5

顾浩然这么多年来,睡眠质量一直不好,要么难以入睡,要么睡得很浅,可在伴有她气息的环境里,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从清晨入内,到黄昏睁开眼,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此时室内的光线已极暗了,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睡好了的人,心情自然也是美好的,开始盼望着那个可爱的少年早点回来。看着她,听她说上那么一两句便好。

来到院中,观察了一下时辰,皱起了眉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真不知在忙些什么。算了,打算先进屋把灯点起来,再等等她吧。

刚转身,便顿住了,一种可能浮上了心头,急忙得进屋,对于别人来说幽暗的光线很讨厌,对于他来说没有一丝影响。放着她出行物品的地方,已空无一物,她……走了……

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气,可下一秒又泄了气。

她凭什么非要通知他,与他告别,要知自己那天的留言里可是故意透着生疏。

以安哲那么聪明,敏感的人,怎会察觉不出。捏了一下拳,又松开,又再次握紧。

罢了,若是有缘再见吧,但若真的再也见不着了,他便把她放在心底收好,如若再次让他遇到,她还来招惹自己,就别怪他不放手。

管她是男是女,只要是她安哲,那个干净可爱的人,便足以。

终理清了自己想要的,顾浩然也不耽搁,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很放松的小院。

而被他一直惦记着的安哲已到了第一个落脚点,准备投宿。「有家客栈」的掌柜的接待了她。

“可有上房?”

“没了,不过有间小院,不知您住吗?”风阁自有的传信速度很快,雨阁自然而然便是接到了有贵客的通知,不认识人不要紧,时间的预算,客人的模样,口音,气质都有所了解,更何况本是如此出色的人物,更是不会认错。

安哲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失笑,这群手下越来越了解她了,也是越来越会照顾她了。

“住。”不住就太辜负他们的这片心了。

刚接过钥匙,还没拿稳,便有一只手伸过来抢,只是入了她手的东西,是那么容易被抢的吗?就势一抛,转身便接住,握在了手心。

“我也要住这小院。”是前后脚进门的另一批客人,但明显很不礼貌。

“已经是我的了。”安哲陈述一个事实。这种富贵人家的坏孩子,她可不想代他父母教训。抬步就往自己住的地方去。

“站住。”那少爷的护卫拦住了她。

掌柜的沉下脸,刚要发手,见安哲打了个手势,只得退在一旁静观其变。

“没听见我家主子说的话吗?”狗仗人势。

“你的,不是我的。”推开拦在身前的那只手,继续前行。

“小子,你找死。”护卫是名壮汉,凶相毕露时,还是挺能吓唬人的。

“你吃吗?”安哲的回答出乎意料。

“什么?”一群人没一个听得懂。

“你找,他吃也不错。”安哲继续毒舌。

众人反复嚼了一遍这话,终有人明白了,看热闹的当然哄笑起来,而当事人则气得发晕。

“打。给我打。”少爷必定是读书人的模样,反应还是快上了一些。

“打?这是要打谁?”

安哲刚作好准备反击,一道有点印象的声音响起,暗道“这人也离了封城?”

“小子,不关你的事。一边去。”护卫见来人身高体壮,一看就不是善茬,忙想着把他踢出战圈。

“不关我的事?这可是我小兄弟。”完颜康边说边往里走,很快来到安哲的身边。伸手就要去搂他的肩。

安哲一晃,使巧得让开,让他扑了一个空。

“别呀,哥错了,还不成吗?”

安哲继续不搭理。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他们的互动,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不熟。

“呵。”完颜康不论是身份,还是个性,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对安哲有耐心,那是因为感兴趣,别的,还是算了吧。更何况这群人已打扰了他与小兄弟相处了。

一抬腿便打翻了一个,两方人马立马战到了一处,反倒是安哲落了单,不感兴趣得看了一眼,转身去了自己的住处,有掌柜的在,该丢的丢,该赔的赔,相信会处理好。

于是,等完颜康收了手,才发现自个显摆了半天,最主要的看客已不见了,本想追去她的住处再聊聊,可想到她的态度,还是算了吧。这路上遇到了,日子就还长着呢。

随便要了一间房也住下,至于被他放倒的那些人,呵,真没心情去管。

如此这般,那位悲催的少爷,挨了打,赔了钱,还不得不另寻住处,到于找这家店的麻烦,还是算了吧,想住这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位东家的后台子硬,环境好,安全,舒适吗?

一夜无话,在身体舒适的情况下,安哲还是很自律的,大清早起来,在屋内做了下常规锻炼,便准备起程。

掌柜的适时出现,首先奉上的是早餐,是安哲喜欢的口味,接着是个包袱,里面是简单的午餐,此去路上并没有太好的,可供爷吃东西的。

“你倒是仔细。”对做得好的属下,安哲从不吝啬夸奖。

“是弄花姑娘嘱咐的。”掌柜的不敢居功。

“嗯。”伸手接过。单凭她现在看到的,弄花将雨阁打理得很是不错。

六子没让人牵,已自觉得等在了店门口。见安哲出来,扬了一下蹄,打了个招呼,凑过了脑袋,表示亲热,而黑八则是停在马头上看着,表示自己也在。

每每它们的争宠,安哲都很无奈,分别摸了一下两个,算是公平对待。

第60章

是心动吗6

“现在就走吗?”这人明显没睡醒。

安哲不语,翻身上马。

“喂,小兄弟。这就不地道了。”见她又想甩下自己,完颜康彻底醒了,过来拦在了马前。

安哲拍了拍六子,六子向后退。完颜康以为自己成功了,背着手等对方下马,哪知六子一个后蹬发力,从他头上跃了过去。一溜烟便没影了。

掌柜的偷瞄了完颜康一眼,以为他会发怒,哪知竟看到了一张笑脸,嘴里还嘀咕着。

“够劲。”不禁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的心思太难猜了,特别是以他们家的主子为甚。

只要这人不找主子的麻烦,那他就可以不管了,转身去忙自己的。

一路急驰,午时左右安哲找了一个林子歇了下来,既然有午餐了,就不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了。找了根顺眼的树,盘坐在树下,开始休息。

“分我一点。”阴魂不散的声音又传来。

这次安哲终拿正眼瞧了一下,六子的脚程很快,虽没发挥到极致,一般的马儿也是追不上的,她先手,此人后跟,能相隔这么短时间便相遇,便表明了他也有一匹很不错的马。

“怎样,哥还成吧。”终见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不知为何完颜康的心底竟有一丝雀跃。

“马还成。”中肯得评价。

完颜康愣了一下,也不恼,厚着脸皮便往安哲身边挤,一道绿光迎面袭来,让他不得不退开了一些。当七儿返回时,也终让完颜康看到了它本来的面目。

“咦,你的手腕可真细真白。”

安哲难得抽了一下嘴角,这人的关注点是不是总不在点子上。

“小兄弟。”见对方又不理自己,完颜康又想往跟前凑,瞟了一眼她的手腕,还是选择就地坐了下来,那玩意给咬上一口,估计比那天的药粉更让人难受。一想到这个,不由有了个主意。

“你是不是欠我一个道歉?”

安哲静静得看着他,等他自己表演。

见她如此表情,完全颜康便知她忘记了。让他难受了那么外,始作蛹者居然忘记了,是个人就接受不了。而偏偏又想与这人亲近,只得压了下来,咬牙切齿得帮人回忆。

“那晚,姓顾的和你在一起。”

安哲仍没动,大脑却在高速运转,调取回忆。

“他抱着你……你们……”完颜康暧昧得扬了一下眉,不敢把话说透,必定他只是怀疑,总觉得这两人不一定就是那种关系。

他的引导终让安哲有了点记忆片断,只记得在那个温暖怀抱里睡得正香,被一个声音吵醒了,顺手丢了点什么东西出去,莫非……

事后她也清查过了,少了点朝月他们配的痒痒粉,这种中低级的药粉,现在她已不用亲自动手了。

“还想试试?”事情搞明白了,不代表她就该有歉意,相信一定是眼前这人先招惹了。

“喂……”完颜康还想强硬起来,可那滋味……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那晚,你们在干嘛?”对此他还是很好奇的。“你好像很累了。身上还股血腥味。”

“我们很熟?”安哲起身,决定还是赶路的好。

“别走呀,那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容易遇到了人,岂是那么容易放人离开的。“你是去京城的吧,我也是,一起呀。”

“完颜康。”安哲决定把话挑明了。

“啊。”还真别说,这少年叫自己的名字就是好听。

“你想接近顾浩然是你的事,不要想着利用我。而且,我跟他也没多少关系。”

安哲说得很慢,算得上是一字一顿,人也渐渐得往完颜康身前逼近,身上的气势全开。

完颜康没料到一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子有如此猛的气场,不由退了一步,同时也恍惚了一下,这点时间也足够安哲与他错身,去牵六子。

“我不是……”他想解释,换回的是对方的冷哼,看着那又跑远的背影,完颜康扯起一抹邪笑。“这么聪明,还真是有点不可爱。”

不错,作为北疆的狼,怎么会如此轻易得就松开自己的猎物。“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于是两人又在下一处落脚的地方相遇了,不过这次完颜康没有再死皮赖脸得凑上去,必定话都到这份上了,装,就没多大意义了。

耳根清静了,安哲也不在意他的存在与跟随,由着他不远不近得吊着,共同赶路,共同寻地住宿。两天后,已到了京城的城郊了,住上一晚,明天大早便可以进城了。

安哲住的仍是一个小院,而完颜康也土豪得住在了她的隔壁,对于这种投宿法,安哲表示无所谓,可到了半夜就有点烦躁了。

这家店不是自家的,越是往大城市靠,她就越低调,也尽量避免同门中之人打交道,到不是嫌弃,是怕自己的出现,影响到他们的任务完成度。

就这样,没有门中护卫的小院便被人打扰了,本很不想搭理,但也不想惹麻烦。

特别是与北疆有关系的麻烦,不得不起身,先拽进那个求助的,已半死不活的人。这才去面对已受不少伤的三个杀手。

“小子,别多管闲事。”

“呵,今天也有人对你说这句话了。”

安哲没接,自有人接话了。

“看来你还有力气。”一个男人比一个女人都烦。

“好吧,我闭嘴。”完颜康也知她喜静,此时,自己的命已靠她救了,不得不乖巧些。

“你们弄脏了我的院子。”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狼藉,安哲皱起了眉头。

第61章

是心动吗7

三个杀手愣了一上,这小子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对,就在定恍神这时,还没看清对方的动作,有两人的脖子一凉,便向后倒去,连杀他们的武器都没看清。

“你……”第三人惊到了。

“作为杀手,话太多,会死得快。”在最后一人瞪目惊叹时,安哲已面无表情得送了他一程,给了一个忠告。她杀人时从不费话。

屋内的完颜康吞了口水,天啊,这倒底是个什么小怪物,他与她交过手,可现在的这人同那天的那个小子完全没有可比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自己没有真的得罪她。

“去出。”麻烦解决了,安哲下了逐客令。

“我受伤了。”完颜康扮小可怜。

“试探得有个限度。”出了手,才知道这三人不足以把他伤到这个地步。

目的被人揭穿了,完颜康不觉得有什么,撒去伪装,站直了身体。“就知瞒不过你。”周身的气势也跟着改变。

安哲冷笑了一下,这才是北疆的三王子该有的面目吧。

“我真诚得邀你入北疆。”这少年非等闲之辈。

“你认为我会答应吗?”她看起来很好说话?

“不试试,不会死心。”能得这么一位,他的霸业何愁不成。

“死心了就滚,带走外面的那几只。”安哲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了。

完颜康苦笑,这一路被她骂得都习惯了,叫自己滚,居然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退出了门外,刚想再说上那么几句,大门就被关上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一点都不可爱。”这才转身去收拾那个烂摊子。作为堂堂三王子出行,怎会孤身一个,自有人去打理这些,而想杀他的人,心中已有了名单。

不过这位在,他离开之前还得好好再争取争取,开始盘算明天的事。

若能同她一起进城,在她身上打上与他一伙的标签,是不是更容易劝动她。

对,就这么办。哪知,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落空了,等到日上三竿,见安哲还没动静才发现不对,哪怕那匹叫六子的马还在。

翻身入户,已人去屋空,问了掌柜的才知道,天刚亮,便有马车来接那位小少年了,至于这匹马,小少爷交待不用管,它自个会去玩。

磨了一下后糟牙,完颜康不得不独自起程,骑着马跑了好一段,心情才好起来,既然目的地都是京城,总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半个月后,京城的表面似乎还是那么平静,只有几嗅觉敏锐的老狐狸察觉到了风雨来,而这里也包括沈阁老。

沈阁老已年近六十了,历经两朝,且膝下无儿无女,又德高望众,是朝中的一股清流,当今圣上也对他信任有加。

到今仍不愿放他告老还乡,平时也不拘着老臣,没什么大事也不召他入宫,反倒是朝中最舒服,也是最不招人嫉妒的一位。

今个他是没去上早,早早的便与老夫人一起等在了前厅,很快便听下人来报,表小少爷人到了。

“来了。”沈老夫人先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迎。阁老端了一下,只是坐直了往外看。

很快一位年轻的小少爷打外走了进来。“见过祖父,祖母。孙儿给您请安了。”不跪天不跪地的安哲,自然而然得却愿意去跪这两位。

“这孩子,还行什么大礼。”沈老夫人一把托住了她,抓好在手里就不放。

“祖母。”安哲甜甜得叫了一声。

“哎。好孩子,又瘦了。”有一种瘦叫祖母觉得你瘦。

“我要吃好吃的。”只有在这二位面前,安哲才会露出少有的少年形态。

“有,有,祖母早就让人准备了。昨个呀,一接到信,便准备了。”

没儿没女是沈老夫人一生最大的痛,可上天却给她送了个如此好的干孙子,足够弥补她这辈子的遗憾了。

拒绝外人亲近的安哲,任由祖母拉着她问东问西,说了不少闲话,直到沈阁老端不住了,才下去安排家事。

“祖母身体调养得不错。”安哲坐下,伸出手,等待沈阁老的反映。

沈阁老虎着一张脸不乐意,可看到少年认真的表情还是伸出了手。

“最近忧思了吧。”没说好也没说坏,间接得提了一句。

“有什么忧值得思?”阁老冷哼。这小子没批评,便是表示自己没事。“回来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半个月了吧。”安哲实话实说。

“哼,还记得这把老骨头呀?”很是不开心。

“这回要多呆上一段时间,接触过多不好。”她的身份复杂,麻烦也多。

“我还怕了不成,一把老骨头了。”沈阁老知她好意,可就是越是知道,就越是心疼。

当年不过对穆家有点侧隐之心,种了一个善缘,结的果却是他与老伴这些年最开心的日子。

且不说把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单说这多出来的一个孙子,便足以慰怀,孝顺不说,本事也大,人也聪明。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忙,也太顾忌,呆在自己的身边时间不长。

“老骨头自然是不怕,可穆庄那边的房子,可还等着您老去看呢,难不成,说话不算数?”

这些年,安哲自然知道如何劝慰两老,刚开始只是为了报恩,到了后来是真心把他们当成自家老人看了。

“哼。”沈阁老不敢多说,他可是眼巴巴得盼着那一天,穆庄他老两口是去过的,是个养老的好地方,更主要的是那里人人和睦,团结友爱,没京城这么多糟心见的事。

“陪我杀上一盘。”不让埋怨就不埋怨,干的点别的。

“成。”今个本来就是专门陪两位老人的,做什么都成。

日子已进入三月中了,天气更暖和了,让人把棋盘摆到了花园凉亭到是正合适。

“这回回这么长时间,是有什么大事吧。”除开刚见面的激动,沈阁老转入正题。

“算不上,查点东西的下落。”跟这位老人下棋,不动脑是不行的,安哲格外认真。

“难吗?”这就是帮忙的意思。

“已有眉目了,不打紧。”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打扰两位老人的生活。

“小小年纪就爱逞强。”跟他那个干闺女一个样。

第62章

重逢1

“最近,您抱病吧。”棋局未到中场,安哲冷不丁得来了一句。

“你也嗅出味来了?”穆家的孩子就没有简单的。

“不是嗅,是知道。”她不希望两老被朦在鼓里,做出错误的判断。

“贡品的事,你插手了?!”沈老有嗓门提高了些。

“里面有我要的草药,不过定是正大光明拿到的,没麻烦。”李文才家里的事,还不足以报到阁老府上来。

“嗯。”这孩子办事还算靠谱。

“三皇子一行人手上,应该掌握了附马爷侵吞贡品的有效证据。”怕老人多想,安哲直接给出了答案。

此话一出让沈阁老下棋的思路彻底断了,放下手中的棋子,叹了一口气。“这方家小子终是可惜了。”

“可惜吗?不见得吧。”有时候人总是给自己的行为找无数个借口,可再多借口也掩不住不堪的本心。

“孩子,你不知道啊。”不能责备小阿哲,必定当年知情的人不多。

“你可以告诉我吗?”到不是好奇,某些时候别人的经历是最好的借鉴,在以后的日子里,安哲无数次感叹自己的这个好习惯。

沈阁老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能对孩子说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以及外面流传的,公正客观得告诉了安哲。

总的来说,是一个非常无奈又可悲的故事。附马爷姓方,名振云,不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孩子,却也家道殷实,从小就人才出众,品貌俱佳,二十二年前,十九岁的他入京赶考,取得头名状元。

还没等他一展抱负,便被折了羽翼,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为了攀龙附凤,选择了尚公主,甚至有传闻,是他在琼林宴上对公主不轨,才成就了姻缘,实则恰恰相反。

方振云是被人算计的,先皇想招他为附马,他当场就拒绝了,推说家中已订了婚,可偏偏就入了公主的眼,琼林宴上不是他算计人,而是被算计,要知道一个毫无根基之人,在宫中能做的事几乎没有。

亲事被迫订下,方振云是个烈的,在被囚禁在宫中时,也曾以死相逼,可后来还是不得不妥协。

原因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但在附马与公主两年后决裂时,还是透露出了一二。

那便是方家父母成了筹码,作为读圣贤书的学子,孝字大于天,不得不委身于权贵之下。

听完沈老的讲述,安哲沉默不语,这确实与她得到的消息相背,不过过去二十年了,皇家秘辛不是那么好打听的,且不在她感兴趣的范围之内。

想明白了安哲起了身,恭敬得行了一礼。“孙儿受教了。”这何偿不是老人给她上的一课。

“好孩子。”沈阁老很欣慰,要说傲,他家孙儿也傲,要说有才,他家孙儿不输于任何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有才又有傲气的孩子,在面对自己的缺陷时,不是避让,摭掩,而是虚心学习,努力填充,怎能不让人不喜爱,不欣赏。

安哲安安静静得在沈府陪了两位老人一天,临走时,又留下了几瓶调养滋补的药丸,她来时,坐的是马车,六子性子乖张,不适合在京城里撒野。

赶车的当然是她四叶门的人,上了车,迎着夕阳缓缓驶出这片富贵之地,微风吹起窗帘,时不时得将她的相貌展露在人前,再次感叹这个时代还是男装方便,微闭上眼,享受着一些时日以来难得放松的时光。却不知她这般模样无意间已撞进了某个熟悉的人眼中。

镇北候府也在这条在路上,在顾浩然回京后,很少出门,今个若不是皇上招他过去问话,他宁愿呆在自己院写写画画,看看书。

此时,那熟悉的面容一闪而过,才无比庆幸自个的幸运,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才没有立马去追那辆马车,从他理清自己对她的情感开始,时不时得就会想起她。

也不能怪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对,从小就没有父母的教导,在一群变态手下讨生活,长大了些,又跟一个和尚学着压制自己的性情,哪来人教会他,该有什么样的性取向。

更何况,贵人圈中也不是没人好男风。只不过,他自己清楚,他不是喜欢男人,而只是喜欢安哲,只是一个他而已。他说过,不要再让他们碰上便罢了,再让他遇上,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不见到人还好,现在晃过的这一面,思念便如疯草般长得异常茂盛,满心满脑都是她,坚难得抬步进了府。

下人们敷衍得对他行礼,他表面也是往常一样不在意,心底却第一次埋怨这府里的人太多了些。

保持不变的步态回了自己的院子,立马招来秦落,让他去查安哲的住处,特地嘱咐留意那种有药香的,又安静的角落,凭自己对她的了解,只有这种地方才适合她的居住。

有了他的提醒,很快在第二日上午,便收到了准确的信息。盯着那地址,顾浩然决定立马就去见她,不过他该穿什么好呢?

打开衣柜才发现,他似乎除了身上这个颜色与样式就没有了别的衣服,有些自嘲得关上柜门,整了整衣袍,已不再作重新打扮的打算。

第63章

重逢2

刚出院门,下人便来请。“二少爷,候爷有请。”顾浩然略一思量便知是为了什么,看来这候爷也终于嗅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若是旁人,他是可以不予理会的,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见还是得见上一见。

跟随下人来到大书房,推门进去。叫了一声「候爷」,便立在一旁不说话。

顾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这个儿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无疑这孩子的才干与外表都是极为出色的,甚至比起自己的长子来毫不逊色,只是……

盯着顾浩然的眼不由有些飘忽,他的娘原先长什么样,似乎不太记得了,唯一印象是有一个异常好听的声音。

当年,他受了伤,受她的照顾,正是因为这个声音才让他放松,让他着迷,才有了这个儿子。

而这个儿子打小就给了他太多的意外,首先是他与他娘的刚强,宁可自己在外吃苦,也不愿入他当时还是将军的府邸。不过,后来他娘是变了,可这孩子还是一根筋到底,到是可惜了。

其次便是他的血脉,没想到自己这一脉的那种隐藏的顶级血脉,居然会在他身上显现。

而正是这个血脉,才让他不得不认回他,不得不忌惮他,不得不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哪怕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是。

可他知道,如果这孩子愿意,他的整个候府,整个家族,都可以是他的。

这也是最后一个大的意外,要知道为了这些东西,可有的是人争得头破血流。

这虽是他的孩子,却从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幸好,他还有一个后手,只希望永远不要用得上。

顾浩然安静得立在一旁,任坐在位置上的男人打量,思量,他在想什么,自己已不再关心,也不想再去奢求什么。

若三岁时想像过父亲的样子,那么六岁时便开始厌恶了,八岁时曾幻想过他会来救自己,那么十岁时他便当他死了。

自己身上发生的匪夷所思的变故,来源便是这个男人,自己曾经恨过,怨过,可到了今天,他已坦然接受了,就如那和尚年说,事已至此,除了按佛祖的安排走下去,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切,伪和尚。不过他承认正是因为这句话,他眼界开阔了,内心的暴戾也平复了许多。父子俩各自思付着,书房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候爷。”门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静宓,顾浩然扯起了一丝嘲讽。

“有事吗?”顾云听出是发妻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您早上吃的太少了,我做了些糕点,给您送了些过来。”陆雅琴的声音越发柔和。

“进来吧。”顾云已过了好女子颜色的年纪,对自己这个一起吃过苦,受过累,相伴走来的发妻,也是越发尊重起来。

“候爷。”陆雅琴保养得益,快四十岁的年纪,仍如刚开满的花儿般,美丽优雅,又有着青春少女没有的成熟韵味,体态稳重又不失妙曼得走进了书房,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打开,一一摆放出来。

“这些事让下人来做便好了。”很是享受她如此对待自己的顾云,还是假惺惺得客气了一下。

顾浩然觉得有点恶心,情绪也有些急躁起来,看这两人对演,还不如去找安哲多说几句话。想着便付之了行动。

“候爷,告退了。”父亲这两个字他是不会叫的。

“浩儿,等等。”顾云无意识称呼,让陆雅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凭什么叫这个贱人的儿子为浩儿,他不配同自个儿子有相同的字。

“夫人,你先歇着吧。”见儿子止了步,有的话该问的还是要问,不过不能当着内人的面问。

“原来二少爷也在这啊。”陆雅琴似才注意到这里有个人存在。“瞧我……”

论起来顾浩然的存在感确实不强,可书房的地界也不大,若高若大的身形还是很醒目的,这话是真是假,明眼人都知道,可偏偏顾云便是个眼瞎的,或者说是个习惯偏眼的。

“跟你母亲请安。”

“夫人。”父亲都可以不认,哪还来的母亲,若不是为了找娘亲,他真不愿在这候府里住着。

陆雅琴见贱种垂目同自己打招呼,心情才好了些。“候爷……”不能增加他们父子独处的机会。

“退下吧,我们有事要谈。”女人的小心思,顾云不清楚,又要打发她走。

“是,候爷。”陆雅琴的伪装是极好的,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情愿,可打小就知道她的顾浩然,却明白这女人恨不得自己去死,只是他有那么容易死吗?

经这么一打岔,话题倒好继续了。“说说你们这次封城的收获。”

回来两天多了,进了宫后,也不知主动来找他这个父亲汇报一下,想到同仁们那种高深的打量表怀,不由火气直往外冒。

“已报给了皇上。”就是说我没义务跟你汇报。

“我是你爹!”顾云憋了半天,只觉得这个理由强大。

“候爷。”顾浩然冷冷得恭敬得又叫了一声。

顾云一下泄了气,对上这么一个儿子,他总觉得很无力。“那你说可跟候府有关?”

“候爷做没做过,心里不是很清楚吗?”顾浩然抬眸看了一下座位上的人,很是讽刺。

“不是没做过,就可以安心的。”任何意外情况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好。

“多做多错。”顾浩然言尽于些。

顾云气得想请家法,可偏偏又没个正当理由。“滚。”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就扔。

第64章

重逢3

顾浩然淡定得避过,他还要看安哲,弄脏了衣服就不好了。

行了一礼退了出来,一早上的好心情打了不少折扣,可是见安哲的心越发迫切起来。

按着那个地址寻了过去,门上一把锁将军等着他,看着那把锁,不好的记忆涌现了出来,在封城也是这样,他晚到了一步来告别都没来得及,莫非……他真的与安哲无缘吗?

手指缓缓得攥紧,一种悲凉的气息漫延,这些年他一直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许多时候不是他想不活就去拼命,而是拼不拼命都得去。

有时扪心自问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在这世上最留恋的是什么,好像都没一个明确的答案,唯一的便是那么一抹不甘心吧。

现在,他终于有了喜欢的,想要的,想保护的人,那人同一抹阳光一样照进了自己黑暗的生命里,只想让他抓住,抓紧,可偏偏……

情绪开始翻滚,有些不受控制,手指开始颤抖,指尖的指甲开始发生了变化,变细、变长、变得尖锐。

“二哥?”一声熟悉的呼唤,唤回了快要入魔的顾浩然,快速转回头,终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儿。

顾不得太多,猛得上前几步,将人拥在了怀里,才压下那种毁天灭地的暴戾。

“二哥。”安哲又轻唤了一声,这人怎么一上来就抱,若不是刚才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她才不会让他如此接近。

不过,他身上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绝望,似根针扎到了她的心里,微疼微痒。

“二哥。”见叫了一声没反应,安哲又叫了一声。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算怎么个事啊。

更何况还在外面,好在她选的小院,算是独门独户了,没有那些嚼舌根的邻居。

“阿哲。”感受到怀里人儿的温度、气息、声音以及一切,顾浩然慢慢开始恢复。

“是我。”这人怎么回事,叫起她名字来似乎变了一个腔调,弄得她耳朵痒痒的,连带着心里也痒痒的。

“阿哲。”越是肯定是她,就越是不想放手。

“喂,我提得好累好不好。”心里的酥麻感越来越强,甚至让她忽略掉了与这人的过于亲近。只是这样一直抱着也不是个事啊,不由有些毛躁。

“累?”顾浩然终于完全清醒了,退了一步,扶着她的肩头,才看到她双手拎着不少东西,掩下自己的失态,忙伸手接过。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你……没事吧。”见人正常了,安哲小心得问了一句,还真没多少人能得她如此小心得关心的。

“没事,能有什么事。”幸好还差一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猛得想起另一件事,愣在了当场。

“真没事?”此人明显不对。

“没事。”顾浩然收拾好自己,不再外露一点情绪。

“那好吧。”安哲也不再追问,走在前面去开门。

顾浩然紧了紧双手,他得慢慢来不能吓到小安哲,等到有机会了,再告诉她自己的状况,若是,若是,她怕了,不接受,那……那……

顾浩然发现他连那种结果都不敢去设想,即是这样,那就瞒一天是一天吧,而自己现在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便是护着她,宠着她,还有尽量不打扰她。

进了门,两人默契得没再提及之前的那个拥抱,顾浩然是不愿,安哲是不忍。

“何时到的京城?”帮她把买的东西放下,如老朋友般轻问。

“有半个月了吧。”对日子安哲没太留意。

“从封城离开,就直接过来了?”牢记他们分开日子的顾浩然,很快将她的行程对上了号。

“对呀。”安哲净手去泡茶,顾浩然紧随其后。

“为何不等我一起回来?”全然忘了是自己先躲开的。

“你不是先道了保重吗?”他忘了,安哲没忘,那张字条她可是当分别信在理解。

“那不是,不是……”总不能说是自己怕自己会对你动情吧。不过结果还是没有逃开。

“好了,我知道,是怕牵连我。”以这顾二哥一贯对她的风格,护她好像是放在第一位的,她猜测定是当时听到了什么不好的结果,怕连累她,才决定远离。对于感情这一块,想都没有想过。

“你能理解就好。”对于这个误会,顾浩然乐见其成。

茶水烧开了,两人对坐,捧着茗茶开始享受。

“你几时回的京?”他们回了,自己还没太用心关注过。

“两天前。”阿哲这是在关心他。

“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不过他也不想瞒她,应该说能不瞒她就不瞒她。“昨日见到了你的马车。”

安哲回想了一下,也了然,必定是在一条街,这种巧合是存在的,再以他秦帮帮主的身份查一个她,在京城还是容易的。

“来过京城吗?”上次到封城,她说的家族历练。

“来过。”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那这次来……”自己手头的事忙完了,或许能好好陪陪她。

“找点东西。”她的四叶门存在的日子还是短了些,说不定秦帮的老根子里能挖到些什么,就不知这人愿不愿意帮忙。

“要帮忙吗?”

安哲哪知对面这人早已把她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

“呃,暂时不用吧。”他太热情了,安哲反倒不好开口。

第65章

重逢4

“是药草吧。”想到她对药草的喜爱,顾浩然猜测。

“嗯,八齿叶。”他到是对自己够了解。

“我帮你打听着,有消息,再告诉你。”已经开始盘算着可以动用哪些渠道。

“不要。”安哲反对。

“为什么?”见她拒绝得干脆,顾浩然皱眉。

“八齿叶在百年前便绝种了,传世的不多,幸好用到的地方少,存世的可能还有吧。”不是这样,也轮不到她亲自来寻。

“我会暗中打听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谢了。”相信对方已明白事情的难度系数。

“不用。”我能帮到你,便是幸运。

“是谢礼吗?”安哲骨子里是个女人,对于那张刻意疏远的字条,还是有些在意的。

“不是,是赔罪。”顾浩然此时无比后悔,当时冲动的决定。

要是知道自己是如此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儿,也许,也许……

好吧,他也是会这么做,因为他只给她一次逃离的机会,以再次遇到她为重启的契机。

“哼。”安哲轻哼,也算是间接得接受了道歉。明明当时看到的不气,现在见到人了,回想起来,又莫名得有些小情绪。罢了,本不是爱纠结的人,此事算是翻篇了,不会再提。

经过一番交流,又是重逢,两人的情感似又进了一步,最起码顾浩然是这样觉得的。这不,小安哲留他下来吃饭了。

“没有荤菜,出去买点。”系了围裙的安哲指挥。

“你不是不吃那些吗?”洗菜的顾浩然停了手。

“我不吃,你吃呀。”安哲觉得理所当然,两世接受的文化都是以礼待客。可这话到了顾浩然这就是别样的关心。

“你不吃,会做?”心情极好得提问。

“小看人是不是?”想当年,可是被老流氓逼出了一手好厨艺,而那「食」楼的厨子,又有几个不是她的徒弟,徒孙。

“那什么样的荤菜你也吃?”小阿哲还是太瘦弱了些,印象中她好像她是吃鸡蛋的。

“白色的那种吧。”安哲想了想。“鸡,鸭不行。”又补充了一句。

顾浩然失笑,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挑剔。“好吧,我去瞧瞧。”倒不是他自己想吃点什么,而是得想想让小阿哲补补身子。

“嗯。”安哲没在意,接过他手里的活,上次请他吃饭,好像太随意了些。

顾浩然净手出门,很快便买了菜返回,厨房里的安哲已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看着那抹忙碌的身影,顾浩然竟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就这样在她身边,过一辈子便是最美好的选择。

“你买了鱼?!”伸手就去接。

“我来。”回过神的顾浩然,接下了这活。

“你会吗?”安哲有些怀疑,不管是平民,还是权贵,会下厨的男人可不多。

“我只是在顾家挂了个名而已。”对上安哲,他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哲扬了一下眉,不再坚持,单凭他资料里的那几个不详,便知又是一个深受胡乱关系茶毒的血脉。见他动作熟练,干净利落,安哲也不再去留意,时辰不早了,该做饭了。

别问她为何现在弄明白了时辰,因为她肚子饿了。两人合作,一顿午饭花费的时间并不长,相对而坐,开始享用。

“这鱼你也不吃吗?”同她一起吃饭,食不言寝不语那是什么。

“麻烦。”前世同老流氓抢食,被鱼卡过一次,从那以后为避免那种危险的发生,除了无鳞鱼外,吃上那么一点,便都禁了,而今生,算了,不吃也罢。

顾浩然一时间没太明白她说的麻烦是什么,细想了一下才想透个中原由,不由失笑,夹起一块鱼肉到自己盘中,细细得将鱼刺挑尽,再放到了安哲的碗中。

安哲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没有说话,盯着那块已无「武器」的鱼肉看了一会,才缓缓伸筷放入了口中。

顾浩然有此紧张得观察,见并没有象上次那样的不良反应,不由喜上眉梢,更加勤奋为她再挑了一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安折盯着碗里又多出来的食物,声音冷得刺骨。

“因为你是阿哲。”顾浩然没有被那冷得掉渣的声音吓到,放下筷子抬起头,平静得看向对面的人儿。

因为你是阿哲,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阳光,唯一的喜爱,唯一留恋的一抹温暖。

安哲听到回答,猛得抬起头,与他对视,她想象过他的各种答案,唯一没有这个。他看自己的目光是平静的,平静得让她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撒慌。

“呵。”一丝自嘲的笑声溢出。

“你了解阿哲吗?”自嘲后是犀利的提问。

“没完全了解,或者说,正在了解中。”顾浩然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了解还处在片面中,可这已有的一些,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不要对阿哲这么好,阿哲实际上不是一个好人。”就知是这样。他对自己坦诚,自己也不用藏着掖着。

“我也不是好人。”好人这种词的定义,永远都没有一个固定的概念与尺度。

“只要是阿哲,不管好坏,不管对与错,只要是他,我便会选择他,对他一直好下去。”

话都到这份上了,不说清楚,误会了,以后会很麻烦。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现在所想的。

“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安哲心底一阵颤动,她不想承认她被打动了,冷冷得再次追问。

“可不可信,没关系,日子还长,阿哲会看到的。”只要能留在她身边,等待不是什么难熬的事情。

第66章

重逢5

对方随性的态度,让安哲皱起了眉,以她对他的了解,不应该是这样。

顾浩然是傲的,傲然,傲气,冷傲。任何一个词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他也是有权有财的。

无论是顾家二少爷的身份,还是秦帮老大,任何一个位置都足以让许多人仰望。

再论个人能力,武功、学识、头脑,无论哪一点都足以让他排在天之骄子之列,可偏这样一个人,居然愿意无条件得对自己好,为什么。

她不是怀疑他话中的可信度,只是怀疑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性,可以让他驻留目光。

“多吃点,阿哲还是个孩子。”顾浩然说完上一句,又将注意力回归到挑鱼刺上,将再次整理好的鱼肉放进了对方的碗里,才补充了一句。

“我不小了。”安哲瞪眼,已不再去纠结。

“嗯,不小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安哲躲,没躲开,心中冷哼,手长腿长了不起呀。好吧,自己作为「男人」确实是矮上了不少,有些泄愤得夹起碗中的鱼肉大口得咀嚼着。

顾浩然眼中带着笑,很满意得看着,心底软成了一滩春水,原来对人好是这种感觉,随后的日子不会再那么无趣了。

顾浩然是一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当晚就命人买下了这附近隔壁的院子,总来找她没有那么多的理由,不如就住在她附近,随时照顾她,最起码在她在京期间是这样。

若是以后她离开了,也无所谓,他本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人,跟着便是。

安哲不知自己被个大尾巴狼盯上了,满心欢喜得送走了这个恼人的二哥,自己为他破的例,犯的错,不受控的情绪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当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相遇时,一个是满面春风,一个则是不可置信。

甚至于安哲「当」得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再次打开,都没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盘算着如何敬而远之。

“这是我的住处。”顾浩然指了一下刚搬进来的院子。

“是吗?”安哲不信。

“镇北候不是我家。”陈述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这本就是事实。

安哲却听提心里一紧,莫名为这个人难受。顾浩然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心下高兴的同时,面上却冒出了几分落漠。

“早早的便想寻个住处,搬出来,可一直没合适的,昨个见了此处,到是不错,便寻了来,若是打搅到了阿哲,还请阿哲原谅。”

高大帅气的男人,如被人遗弃的灵爪类大型动物般,可怜兮兮的,没几个人能够忍住不心动。

更何况安哲内心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不知的角落里,本就对这人开了一扇门。

就这样,顾浩然堂而皇之得经常出入安哲家,甚至有时一整天都泡在她这边,临近休息的时辰才会返回自己的住处,也在他潜移默化中,安哲对他的防备越来越少,与他亲近的时候越来越多,对于他的存在也越来越习惯。

在京城不知不觉又呆了一个多月,八齿叶的进展并不大,而贡品的后续已轰轰烈烈展现了出来,各方人马都有掉队的情况,以大皇子夜贤光的手下为甚。

本这一切事都与顾浩然和安哲没有多在关系了,可偏偏就有人想拉他们入局。

五月初一,顾浩然又赖在安哲的小院自在得呆了一天,至于为什么用赖,很简单,没有任何理由的邻居串门,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

下午末时刚过,秦落便带着陶子骏匆匆赶来,为了不让人打扰到安哲的生活,作为疼爱她的哥哥,连自己的几个结拜兄弟都没告知。所以当两人出现时,便知有关大事发生。

“二哥。”见到顾浩然,陶四似一下有了主心骨。

“不急。”有些事是急也急不来的。

安哲敏锐得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便想从屋里出去。顾浩然轻摇头阻止了她的动作,他不想把她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安哲若是否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大呼,你摒闭吧,最好是都摒除掉,她不喜知道那么多,去操那么多的心。

走是走不了的了,选择了一个安静的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哥,被召进宫一天了。”陶四一急,有时说话条理上就会差上许多。

“他进宫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单凭这件事没有任何苗头。

“他让人传出了信,说是附马招了。”

顾浩然皱起了眉头,附马被带回了已有一个多月了,招不招是早晚的事,可陶四单独提出来说,外带贤三入宫一天,两者合一,事情就不简单了。

“你们手上可都干净?”查到了贡品的下落,又有帐册为证,按理说是大功一件,可偏偏附马别院里那三个密室,太匪夷所思,存在的时间已超出贡品太多。

剿毁别院时,他破了阵,打开了密室,将主动权便交于了贤三,当时便提议过,不可贪,特别是那一屋子秘辛。别看贤三平日里无欲无求的,可作为一个皇子,没有野心是不对的。

“我什么都没拿。”陶四闻言立马表态。

“三哥……也没拿。”他与三皇子的关系,要亲近许多。

“是吗?”顾浩然这个疑问不需要人回答,明白的人都清楚,拿不拿没多大关系,关系在于知晓,在于利用,比如说安哲……

“可在第一时间将所有证物都呈上?”他与他们不是一起回的,虽先到了京,被召入宫也是在皇上单独见了贤三以后,他不要功,也不争功,当然所有后续都交于了老三来得更好。

“是。”陶老四肯定,这可是二哥一而再,再而三叮嘱过的。

“那就没什么大事了。”第一时间呈上所有的证物,皇上再疑心也疑不到哪去,别看老三出个门的人手不少,可眼线也不少,磊落些,麻烦自然就少了些。

“那就没多大事。”陶四百分百相信二哥的分析。

第67章

新消息1

“若是附马反咬一口呢?”安哲本不想插话,见两人都有放松的趋势,不得不开口提醒。

“所以,自己手头干净,第一时间上报很重要。”顾浩然柔和了嘴角,阿哲这是在关心他,将目光投向陶四,想他现在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提问。

“我相信三哥做到了。”不知是给自己打气,还是安别人的心,陶四强调。

“我们先回府。”顾浩然起身。陶四点了点头跟在其后,必定他们三人一起办的事,若是有意外,皇上会找他们两个的。

刚走了两步,顾浩然停了下来。“你们先出去,等我一会。”

秦落这些日子已习惯了爷跟这安五爷之间的相处,点头称是退了出去,陶四没那么明白,看了一眼自家二哥,又转身安静的安哲,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又见面了。

“出去。”顾浩然有些不耐。

“快点。”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这是陶四一贯的原则。催了一声,也退了出去。

“阿哲,不用担心。”快走几步,在小人儿身前站定。

“我没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论主不是他,论功不是他,那么论错也到不了他头上来。

却完全忽略了自己这种态度,不是无所谓的那种,而是分析了利弊后,显现出来的“不担心。”

“那我走了。”一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去吧,去吧。”安哲显现了几分不耐烦,挥了挥手,哪知却被人一把握住,不由皱起了眉,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这才让他得逞,没第一时间挣脱。

“等这件事了了。”顾浩然知她不喜,仍没马上放开,自顾自得说自己要说的话。“我便放下这边的一切,同你一起去浪迹江湖。”

安哲猛得抬起并没有,眯着眼审视,完全忽略掉了与人肌肤相亲的不适。他是认真的,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为什么?”放下一切就意味着身份、地位、权势,甚至这里的人脉,都要舍弃掉。

“若我说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才不累,才活得象个人,你信吗?”

他不敢说喜欢她,他可以断袖,却不能拉上她。若她也喜欢上了自己,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不喜欢,或是不是那种喜欢,就这样以哥哥的身份护着她,也不错。就是太在意,不得不小心翼翼。

安哲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可下一秒又转为了了解。“等你能脱身了再说。”想收回自己的手。

哪知对方一个用力,整个人都被他带入了怀中。“等我。”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忘记了挣扎。

用力抱了一会,顾浩然很快便放开,他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过了就不好了。

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得离开。安哲默立了一会,耸了耸肩抖掉一些莫名的情绪,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果然,陶子骏与顾浩然回府不久,皇上便要召见了,而一去便是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两家府里的人不由紧张起来。

锦安府陶子骏的父亲锦安候,到处打听,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一无所获。

甚至托人找关系,照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孩子,不要太遭罪就好。

至于会不会是祸事,倒不是很担心,必定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大不了不要这个候位便是了。

而镇北候却恰恰相反,多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似乎没多大关系,只要不牵连家族便好。

至于顾浩然的生死,比起家族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甚至顾云还暗中庆幸,这孩子的名字没上这边的族谱,很多麻烦都可以省去,到不是他不念父子之情,而是根本就没多少父子之情。

两府一摸黑的同时,有一人已了解到了大概的情形,那人便是安哲。

当晚无心做事的安哲便启用了风阁,她安慰自己说,她的时间不多了,没空在这等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二哥,早点了了这事,也好早点去寻别的草药。要知唯一能进雪山的季节马上就要来了。

事实如她与顾浩然所料,姓方的附马口供很有问题,他供出的幕后之人居然是林贵妃,也就是三皇子的母妃。

乍一看,这是不可能的,必定是三皇子亲自去破的贡口案,也是他亲自去抓获的附马爷,可偏偏主审的是天下疑心病最重的皇帝,不禁猜测这是不是一出丢卒保车的戏码。

于是招了夜贤尧进了宫,好在这三皇子听了顾浩然的话,什么东西没留,第一时间便将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得呈了上去,除了被攀咬的这一点,倒还真没什么污点。

当今皇上夜啸言虽算得上是位明君,可一般掌权人的心思都不好猜。

这不,圈禁了三皇子不说,还招来了同他一起去封城的顾、陶二人,什么话都不问,直接打进了天牢,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

捏着手里的这几张纸,安哲陷入了沉思,封锁消息吗?她手里的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她可没有自大到,认为短短十年的布局,便可在皇帝身边安排贴身的眼线。这怕是那皇帝老子故意放也来的消息。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目的是什么?真的怀疑自己的儿子就是幕后吗?

别说安哲不信,是个人就不会信,到不是夜贤尧不优秀,也不是他没那野心,而是他根本不可能布这么大的局。

一个皇子命人都劫了贡品,然后自爆出来,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名声吗?

贡品三年来的资金量并不大,在京城随便搂搂都不止这个数,显摆自己的能力吗?

要知当今还正直壮年,能力暴露太多,是想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吗?怕是赶着找死吧。

所以安哲不信将帝王之术玩得熟练的皇上会看不出来,那接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那便是皇上在钓鱼,先用贡品钓出了附马爷,再将无辜被泼脏水的人员圈禁,造成烟雾弹,逼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坐不住,出来蹦跶,再收拾。

想明白了这些,安哲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在担心,担心那个强硬闯入她生活范围内的顾浩然,顾二哥。

不过,对感情有些迟顿的她,并没往深里想是为了什么,只当是一报还一报,一护还一护吧。

同她一样看得清楚的明白人还有一个,那便是皇帝的枕边人,三皇子的母妃林婉儿。

没有去求情,也没有去过多关注,更没有去刷存在感,关起了自己的院门,谢客,对外声称病重。

至于是不是病重,或皇上相不相信她病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举定会获得皇上更多的喜爱与疼惜。

转眼四天过去了,正值五月初五端午节,京城的老百姓日子还是很平静的,欢欢喜喜得包棕子,泡雄黄酒过节。本来过日子就糊涂的安哲,也受了感染,带了些糕点回来应个景。

一杯茶还没泡好,一块糕点还没入口,黑八的到来打乱了她的节奏。

终于啊,八齿叶有下落了。她会来京城就是因为这,在附马那一室的消息中,有一处提到过八齿叶,那也她查找了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条日子最近的消息,而它出现的地点就是这京城。

第68章

新消息2

在京城的一位已消失的曹姓太医手里,获了罪的人,许多东西都会是下落不明,寻起来自然费力了些,今个总算是有了明确目标。不过……看着目标人物的所在地,安哲叹了一口气,这莫非就是天意。

亥时中,安哲晃晃悠悠到了天牢门外,再次叹了一口气,无奈得摇了摇头,还是抬步往前走去。

门无声得打开,没有任何阻拦,如同自家后花园般,安哲信步入内。身后的大门又无声得关上了。

这天牢两年前她来过几次,接过善缘,也了过恩怨,到是不好奇这里的构造,也不怕有人看到她,一间间的牢房都是石头砌成的,除去门上的小门可以打开外,基本上与外面隔绝。

若是关押的是普通人,有不少都会趴在那块往外瞧,必定一个人呆得时间久了,会疯的。

可是这里不同,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或是极有身份的人,不管是哪一种,都做不出那样小市民的事来。

她今个来不是找任何一名犯人的,而是来找那刑房的人,准确来说是管理刑房,修理刑具的人,此人姓刘,天牢里的人都叫他刘跛子,早年间便这天牢的看守,后因公受了伤,托了人,手上又有点修器具的手艺,便留在了这刑房,混饭吃,因长年在这天牢里,又干的是最恐怖的活,久而久之也古怪起来。

将家也搬来了天牢不说,对待那些刑具如命根子般,除了睡觉,真算得上是没日没夜得与那些东西作伴。好在他除了古怪之外,并不妨碍别人,到也由之任之。

刑房在天牢的最深处,不是开放式的牢房,就用不上威慑的手段。

更何况大多是有身份的人,岂知有没有翻天的一天,行个刑什么的,还是避着点的好。

路过一间牢房时,安哲顿了一个脚步,这里关的可是个熟人,略偏了偏头,还是不打算去看他,不为别的,怕他不愿自己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必定坐个牢什么的,都不是好经历。

刚想抬步离开,门上的小门传来动静,跑是肯定跑得掉的,可她不想,并将目光停留在那个小门上。

顾浩然这几日过得还不错,比这更差的环境他都呆过,更何况还有吃有喝的,对于皇上的用意,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也就是再关上个几天的事。只当是休息休息了。

唯一的遗憾便是见不到小阿哲,也不知她担心了没有。不敢多起,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出去寻她。

只得强迫自己摒除一切杂念,开始练功。只有使自己不断变强,才能更好得保护她。

一个周天刚刚转完,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很轻,若不是他,估计没人听得出来,他不是安哲,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对时间的概念把握得还是很精准的。这个时辰,不应该有这种动静,除非……

想到这,他决定开小门看看,于是,不期而遇。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便撞进了眼中。“阿哲。”不意外是假的,高兴的同时,还伴随着震惊与一丝恍惚。

“你怎么来了。”

安哲摸了摸鼻子,这让她如何解释,说是来办事的,太不近人情了,说是为来看你的。

好吧……这句是假话,打一开始她就没准备见他,必定她知道他是没事的。何必多止一举。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得先撒个谎。

“二哥。”先打个招呼再说。“你……还好吧?”

看到这小子眼中的那丝不自然,便知她不是来看自己的,甚至没想到会与自己相见,心中酸涩了一上,又坦然,也是了,一个游历的小少爷,哪能明白权利游戏的弯弯绕。

“开个门。”既然她来了,不与她亲近一下,对不起自己这几日的相思。

“呃,好吧。”安哲有些后悔那天在李府露的那一手,在锁里捣鼓了一阵,门应声而开。

顾浩然闪身出来,立刻将门关好。牢房就是这牢房,再怎么不受罪,里面的味道终归是不好的,可别熏着小阿哲,却忘了自己也曾是里面的一份子。

安哲不动声色得看着他的动作,属于天牢独有的味道飘近,有些明白他的用意,目光柔和了下来,被人总是小心翼翼得在意着的感觉真的不错。

“二哥。”别人都小心呵护自个了,自个也得表示表示不是,主动靠近他。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站远一点,味道不太好。”顾浩然仍在顾忌。

“这里不都是这个味吗?”安哲没动。

“怎么来了?”顾浩然浅笑,他的小阿哲就是懂事,抬手去摸她的头。安哲忍着没躲,刚表示不嫌弃,怎样也要坚持一会。

“来看二哥。”反正已经这样了,话就顺着说呗。

“调皮,说实话。”明知是假话,听着还是蛮受用的。

“好吧,来找人的。”不用撒谎当然是好事。

“到这里来找人?”顾浩然已开始回想自己的左邻右舍了。

“常住人口。”安哲故意迈了个关子。

“我同你一起去吧。”附马爷也关在这,莫非是那一位。

“好吧。”放他出来,就没想过避开他。两人并肩往深处走。

“噢,对了,这个给你。”安哲从怀中摸出来几块糕点。

出门时,见买的糕点在桌上,顺手捡了几块在怀里,此时也不算空手来看他。

“到是难为你记得今天过来。”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带了进来,给了自己,这一点就足以让顾浩然欢喜半天。

安哲回以尴尬的浅笑,很快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刑房?”这出乎顾浩然的意料。

“不然你以为是哪?”安哲没想到他想差了。

“先告诉我,你是来找谁?”拦住继续前行的人,有些严肃得问到。天牢刑房有个怪人不是秘密,隐形的危险摆在面前,他不得不防。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安哲明白他是猜出来了。

“非找他不可吗?”那人对天牢看守的人还好,对外来的人就不一定了。

“他或许知道八齿叶的下落。”将此行目的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第69章

新消息3

顾浩然捏了一下拳,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找这种草药,却也不会自以为是得去阻拦她。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逼不得已的。

“跟紧我。”既然是必须要做的,那就让他来扫清障碍。

安哲看了一眼身前高大的背影,两个多月前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当时只是轻微得触动了一下。

而现在却是一股溶浆冲进了冰冷的心房,很烫很灼热,眼神变得不一样起来。

若这个男人真的愿意当个好哥哥,那么她也会把他当个亲哥哥来对待。

刑房的门被推开,里面正在擦拭刑具的刘跛子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得又去干自己的事,对突然出现的两人,似乎感不到一丝好奇。

顾浩然略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安哲,见她自己也不清楚的表情,略略皱了一下眉。“你是刘跛子?”他试探着开口问话。

刘跛子没有回音,将手上的鞭子挂了起来。

“你知道八齿叶吗?”这种人安哲也没遇到过,想了想还是单刀直入得好。

刘跛子似没听见,转向下一套刑具。顾安两人对视,都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响起了一个破锣嗓间。“这是铁钢针,专钉人的指尖,那力度完美。”刘跛子似在跟自己说话。

顾浩然却不由全身紧绷,对危险的敏锐度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御,而同时防备的还有安哲。果不然,两枚钢针扑面而来,有准备的两人安然避过。

接着便是四枚,顾浩然有些恼怒了,自己没问题,伤了阿哲怎么办。一挥手,带了五分内劲,将钢针打落在地的同时,还毁了一根。

“你大胆。”刘跛子大吼一声,余下的四根急驰而来,速度快上了不少。

顾浩然挥手阻挡,哪知那老货还存了一根,在他面对这四枚时,那一枚随后就到,避开他的衣袖直奔安哲,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攻击目标。

顾浩然大惊,想要回身相救已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得看着那枚凶器擦袖而过。

“阿哲。”在他惊呼的同时,安哲似漫不经心得抬了一下手,撞到了钢针的横面,金属相撞的声音传来,钢针也应声落地,并断成了两截。

“没事吧。”顾浩然扶着她的双肩急问。

“能有什么事?”安哲一脸无所谓,再多几根,她都没问题,自个又不是纸糊的。

“吓死我了。”双手一个用力,将人搂到了怀里,心慌的感觉才好些。

安哲本想挣扎,可那明显慌乱的心跳,让她安静了下来,看来是真的吓到他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我没事。”对他对自己的关心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顾浩然被安慰到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抱了她,本不想松开,可地方不对,环境也不对,还有危险存在,不得已将人护在了身后,转身面对敌人。

“你用的什么武器?”刘跛子终有了不同的反应,双眼冒狼光得看安哲。

顾浩然这才回神,忆起刚才那声金属的碰撞声响。

“你的东西并不完美。”这种眼光她见过,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让我瞧瞧。”刘跛子往前冲。顾浩然阻拦。

“二哥,暂时没事。”被完全挡住的安哲,试图想让顾浩然放松些,但效果不明显。

“让我瞧瞧。”刘跛子又伸手去抓安哲。

顾浩然这次没留情,一脚便把人踹翻在地。若不是阿哲找他有事,杀了他的心都有。

他留情的原因安哲明白,同样刘跛子也明白。“呵,呵……”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笑出了声。“这样,你给我瞧瞧,我告诉你呀!”

“瞧?怎么个瞧法?”安哲晃出半个身子,这人对武器的痴爱估计已入了魔。

顾浩然有些不赞成得用手拉她,被她握住了,还安抚性得用大姆指蹭了蹭他的手背。

于是他的注意力便放到了手背火热烧起来的那个地方,忽略了始作蛹者已走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

“放到你手里,让你伤害我吗?”安哲没太在意自己的举动,她已有了对付刘跛子的办法了。

顾浩然这次没有反对,他也看得出刘跛子的异常,更何况难得触摸到的小手在自己的掌心中,这感觉……绝了……

“不用,我远远得瞧瞧它的破坏力便成了。”刘跛子修了一辈子刑具,对于各种材料了如指掌。

顾浩然那种内力的破坏在预料之中,没什么稀奇,反倒是这位,没什么内力的小子用武器居然能打断他完美的钢针,怎令他不疯狂。

“那你先告诉我,八齿叶的事。”安哲提出自己的条件。

“小子,你先给我看看。”刘跛子急不可耐,见对方仍不太愿意又加了一句。“我打不过他,不会赖帐的。”

安哲抬眸看了一眼顾浩然,觉得有这个保证在这,还是很靠谱的,更何况单凭自个,也不是让人赖了帐去。

“好吧。”欣然同意,自然而然松开顾浩然的手,去掏自己的衣袖。

顾浩然手一空,虽不乐意,却不敢表现,心中的不满,转为死死得盯着地上的刘跛子,都是这人惹的祸。

安哲的武器说起来也很普通,是一根两头尖尖的粗形钢针。一筷子长,一筷子粗,可真正论起来,还真没人用这样的东西当武器。

虽说古怪,但放在安哲手里,莫名觉得异常合适,反正顾浩然是这样觉得的。

刘跛子动了一下,要去碰,又想到自己的承诺,转为坐直了身体催促。“快用用……”

安哲也不与他费话,随手扔了出去,钉在墙上的镣铐上,粗壮的铁环应声裂开落地。而钢针则钉入墙体半寸有余。这还是在安哲随意发发力的情况下。

刘跛子的眼神更加火热,这材质绝了。“快点告诉我是谁,又是如何打造的。”

顾浩然与安哲同时冷哼,告诉你再让你去害人吗?不理会那人,安哲上前取下武器收入袖中,寒光一闪,明显她袖中不只一根。而顾浩然则是向前逼了一步,冷喝出了一个字“说。”

刘跛子的眼神清明了一些,不敢再无理取闹,这种东西见过一次,也算是无憾了,现在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第70章

新消息4

“十年前,牢里曾关押过一个太医院的掌首。”

这同安哲打听到的一样,十年前,八齿叶确实落在一位姓曹的太医手里,而那人临死前也确实坐到了太医院院首的位置。这人死在天牢,而最后见他的人成谜。

家中收藏的草药明面上是没有的,可私下的想必是用来交换了什么。

她笃定刘跛子知道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从那以后,刘跛子便再也没出过天牢,且他唯一的亲人也不见了踪影。

“死之前,将他的私藏都交给了一个人,换取了一条血脉的存活。”刘跛子的话证实了安哲的猜测。

“是谁?”顾浩然冷喝。

“不能说,不能说。”刘跛子似受到了惊吓,摇着头,将自己缩成一团,喃喃低语。

“这是你儿子的吧。”安哲早有准备,将一个物件丢了过去。

刘跛子接住,仔细得瞧了起来。“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明显他刚才的害怕是装出来的。

“自然是他给我的。”安哲的话,很具有说服力。

“不,不可能,十年前你才多大。”这是他儿子的东西,为了这唯一的血脉,他才没有出过天牢。可答应保他的人,正是他守的这个秘密。

“你怎么认定这是十年前就到我手里的东西?”安哲哧笑。

刘跛子摩擦着那个物件,没有马上答话。“他不在了,是吗?”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不停得告诉自己,一切坚守都是值得的,而此刻这个诺言像气泡一样,不用太给力就已经破了。

“呵,呵。”刘跛子精神状态面临崩溃。

“你明知道会是这样不是吗?”安哲在加稻草。“是你太贪生怕死,还是太相信那人会守承诺?”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刘跛子被压塌了。“不是的,我没怕死,我是想护他来着。”

安哲同顾浩然一起皱眉,都说护犊是本性,可在生死面前,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选择,看着有些疯魔的那一坨,很是恶心。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很多时候很多人,在不能接受事实时,都会选择一个可以骗过自己的理由去解释,而刘跛子的选择便是不相信。

安哲递给顾浩然一个小药包,另一只手挥了挥,致幻的药物便飘散在空中。此时刘跛子精神的防备是最薄弱的时候,引导一下更好得到答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安哲的声音压了下去,似一个痛苦的少年在质问,清醒的顾浩然扬了一下眉,她会的东西可真是不少。

“孩子,孩子,爹是疼你的呀!”刘跛子的心理建设本就以为是假的,听到与自家孩子相似的声音,便开始慌忙解释。

“疼我?是让我去做下人,任人打,任人骂吗?”声音中的痛苦加了倍。

“好孩子,你听话,熬出来了,就好了。”在把孩子交出的那一刻,刘跛子便知道了他的待遇,必定一个把柄,一个牢头之子,还想要什么好的待遇。

“再好,也是个下人。”收起痛苦,多了丝报怨。

“下人,亲王府的下人,在外也是高人一等的。”为了哄骗自己,不知不觉便交待了那个幕后之人。

安哲的目的达到了,冷冷得看着那个还在喃喃自语,已陷入无限幻想中的小人,周身营绕着鄙夷,还有着一股悲凉。

鄙夷顾浩然能够理解,这悲凉……他可不信安哲会对那个做了筹码的孩子有多少感情。

“走吧。”信息得到了,安哲转身离开。

顾浩然停顿了一下,在确保她走到了安全范围,才转身随她离开。

“别妄动,等我出去了,再去寻那八齿叶。”他腿长,快走几步,便与安哲并肩。

大楚现存的亲王只有一位,皇上的同胞弟弟恭亲王夜啸天,若不是某种不为外人知晓的原因,天下还指不定是谁来坐呢。

“嗯。”安哲不有些不在状态,随口应了一句。

“阿哲。”对于身边这人细微的变化,顾浩然反应是很敏锐的。

“我没事。”她只是有点同病相怜罢了。两世她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没事就好。”见她不愿意说,顾浩然也不勉强,相信有一日她会对他言无不尽的。

走到顾浩然的牢房门口,安哲驻足,示意他该归位了。

“我很快就会出来的。”她是不是真的担心自己不要紧,自己权当她关心自己就好了。

“等我。”再次强调这两个字。

“嗯。”安哲点头答应,这个人确实值得她等上一等。刚想再把锁还原,大门处传了说话声,压得很低听不太真,隐约有几个词飘来。

“附马。”

“手令。”

两人对视,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顾浩然毫不犹豫得推开了关押附马牢房的隔壁一间,连同安哲一起带了进去。

为防止犯人串供,关押里,都是分隔开的,此时到是大大方便了他们偷听。

牢房中间的高墙也是石头砌成的,年岁久一,之间的缝隙不可避免得大了一些,寻了一处一高一矮都方便的地方,开始观察隔壁附马爷的情况。

附马爷两人都从未见过,可第一眼,他们便确认无误了,倒不是他的穿戴有什么特别,比起顾浩然这种走过场的,附马是实实在在在坐牢,身上穿的也自然是囚衣,而且受了刑的血渍已干涸在上面,又脏又破又狼狈。

可他整个人坐在那,那气质,那眉目间流露的风采,就足让人相信,百年难遇的人才便是他了。

第71章

新消息5

“这人活不久了。”安哲将头贴近身边的人,小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心痒难耐,至于她说了什么,到没太在意。

“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安哲不知这人因自己的接近,有些心猿意马,接着自己的思路跟他讨论。

“是啊,为什么?”顾浩然下意识得接了一句,看着一低头就在怀中的人儿,在想,他的阿哲气息怎会如此干净,温暖。

“没什么想法吗?”听对方只是顺着自己的话说,安哲有些奇怪,不由抬头去看他,而在顾浩然正低头仔细得去瞧她,不期然间顾浩然的唇落在了安哲的额头上,两人一愣,一个是因意外而迷茫,一人则是心中深深叹喟了一声。他与他的阿哲肌肤相亲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发怔的安哲首先回过神,掩下眼中的尴尬,很是自然得垂下头,事发突然,以至于她没太在意额头上的温度,也没有因与他接触,而触发别的症状,只是有些责备自己的鲁莽,明知给他们的空间太小,不乱动个什么。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顾浩然的眼神已柔成了一汪水,抿了一下唇,阿哲的味道真好,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他如此亲密接触。

两人并没有意识到两个大男人,这样很不对,一个是因为总有人在她耳边提,她是女子,没有完全走偏,一个是从未有人告诉他不能喜欢男人,只是任由自己的本意去接近与喜爱。

这一小插曲,让先前的问题自然也是讨论不下去了,而此时隔壁房间的门正好被打开了,都稳了稳心神,将注意力放在了来人身上。

来人从头到脚裹在一个斗篷中,从身形上来看,是位女子。果不然,便听方振云叫了一声“婉婉。”声线极其得温柔倦恋。

安哲不由搓了一下胳膊,真有些受不了。而顾浩然则在想,好像叠音字更能表达情感,若不然把阿哲这个称呼再换一个。两人对这个称呼都有一定反应,反倒是当事人毫无动静。

“婉婉。”方振云无奈宠溺得又叫了一声,想从地上站起来,试了一下,极为力不从心。

“为什么?”女子终于出了声,不过很是冰冷。

“是怨我诬陷你们母子吗?”方振云艰难得靠直了身体,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些。

“哼,尧儿很聪明。”女子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偷听的两人皆是心中一惊,别小看这短短的两句对话,这女子的身份已显露出来,且非同小可。

“是啊,你教出来的孩子,定是出色的。”方振云的声音一直是温柔的,包容的。

“我只是教了他,而你却生了他。”女子的情绪似波动了一下,颤了两个音。

顾浩然皱紧了眉头,而安哲则是瞪大了眼。

“只可惜,他不是我们俩个人的孩子。”方振云叹了一口气。

“我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在养。”女子情绪流露得更多了些。

“婉婉就是心善。”方振云近乎贪婪得盯着心心念念的人儿看。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女子冷笑,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当初入这皇宫就没想过平庸,既然想不平庸,自然就不能善良。

“不管什么样的婉婉我都喜欢。”方振云有些自责,婉婉变成这样定是同自己有关,若不是当初他负了她,她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变成她也不想变成的样子。

“喜欢?呵。”女子轻哧。

“婉婉。”方振云低唤,许多东西不是道歉就有用的,却不知那斗蓬下的女子双目充满了算计。

“别这样叫我。”女子让声音透出几分痛苦,落在方振云耳里无非是天赖。

可暗处的两人都觉得不太对劲,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就是如此。

这女人一进门的姿态就摆得很高傲,说是在兴帅问罪的,不像;

也是来探监的,至始至终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论起来两人的关系非浅,甚至可以说是一条船舶上的人,可这态度,怎么看都带着点欲摛故纵的意味。总感觉这女人是在利用那个人。

“婉婉。”方振云又低唤了一声。“让我好好看看你,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女人身子轻颤了一下,似在隐忍着什么。

方振云展开一抹笑意。“婉婉,我受伤了。”他那模样不用做什么,就已经很惨了。

女人身形动了一下,似在怀里掏出了什么。“这是伤药。”

一只美丽的素手伸出了黑色的斗蓬,衬得肌肤更加白皙,光凭这一点,便足以见得是个美人。

方振云含笑去接,可终究是离得远了些。女子不由向前走了几步,哪知距离足够时,便被看起来没多少力气的男子一下搂到了怀里。

因用力前倾,头上的帽子也被掀了下来,露出一张不青涩,花开正好的美妇脸。

“放开。”女人挣扎了一下,可下一秒,便被男子吻住了,又挣扎了几下无果,似放弃了。任由那个男人作为。

偷看的两人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与男子的表情,了解的不算多,但也足以判断,这两人是情人,此时的相拥亲吻都沉迷其中,哪怕女子曾展现出不乐意。

果不然,许久,两人分开,女人已歪在男人怀里,任由他轻抚自己的脸,默默得不说话。

第72章

新消息6

“过几天便是你的生辰了。”见时辰不早了,方振云有些艰难得开口。

“你出来为我庆生。”女人似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如小猫般在跟男人撒娇。

“好。”男子纵容。

“骗人。”素手搭在他肩上画圈。

“呵,看出来了。礼物倒是准备好了,过几日便会送进京。”男人用下巴在女人头上蹭了蹭。

“我不要别的,就要你出来。”此时的女人才展现出一个情人该有的模样。

“先收礼,乖,我很快就会出去的。”男人安慰。

“骗人。”女子生气得支起身,却被男人拽了回去。

“不骗人,只要你不怨我才好。”方振云看向前方,目光中带上了一份决然。

“怪你?不会。”女人没看到这个目光,轻摇了一下头。

“是不是你身后的太厉害了,为了保护尧儿才这样做?”丢开刚开始的针对,女人对男人展现出了别样的依赖。

“就知你懂。”方振云苦笑,他不能告诉她全部,可他能为她做到全部。

“等你出来了,便与尧儿见上一面吧,好歹他是你儿子。”女子支起身,将手轻抚在男人脸上。

“不了。他是你的孩子。那人的孩子,跟我没关系。”声音里一点慈父的心疼都没有。“从抱离我身边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

此话一出,更加明确了先前话中的指引,暗中的两人都心知肚明了女人与她孩子的身份,震惊的同时,却不能交流,一个扮的是江湖安哲,一个是不希望让这些乌糟事脏了小人儿的耳。

“若我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们骨肉分离。”

男人表现再坚决,对怀里的女人还是显露出了几分不忍心。

“都说了,不是我的骨血,别替我遗憾。”男人回捧住女人的脸,满是疼惜。

“只有我们的孩子才是我的最爱,只是可惜了……”似不愿提到这个话题,男人把女人的头搂进怀里。

“是啊,可惜了。”女人轻叹。“他出生在冬月,若是活着今年也该有十五岁半了。”

“怪我,若我能早些去庵里陪你们,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方振云满是自责,这也是他一生的痛。

顾浩然瞪大了眼,捏紧了拳,这对奸夫淫妇,原本只是以为他们是对苦命鸳鸯,必定方振云成为附马算是公主夺婚,而他们所提到的李代桃僵的孩子,他也给他们找了一个理由,那就是一个女人在后宫,没有孩子傍身,是很难生存的。

只是附马大胆了些,用自己的孩子顶上了而已。难怪听闻,当年公主生下的是龙凤双胎,只是男孩子没立住。

原来是换进了宫,当了皇子,而这个皇子便是三皇子,对,就是夜贤尧,而这女人正是称病重不出院子的林贵妃。

林贵妃这些年对老三还是不错的,比起宫里别的母妃来说,算得上是尽职尽责,只是在听闻他们十五。不,十六年关曾苟且在了一起,并有了个孩子,这就不得不让他厌恶了。

他可不信两人之间是情不自禁。方振云可能是,必定他许多表现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好,而这个女人,也就是林贵妃。

更多的时候更像是在做戏,算计,甚至他怀疑,当初抱贤三进宫都有着不凡的打算。

要知据秦帮了解,这位得宠的林贵妃手段很不一般。幸亏这孩子没有活下来,否则在面对自己身世时,该有多得崩溃。而且,他的兄弟,贤三该如何来面对世人的目光。

作为被叫了这么多年的二哥的人,心不得不偏向他那边。想得有点多,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个同样叫过二哥人的异常。

安哲确实不对劲,是从听到那孩子的年纪与出生的地方开始的。非常遥远的记忆,终在这一刻开始清晰起来。

“娘娘。”一位老妇人轻唤。

“生孩子太辛苦了。”刚生产完的女人轻叹。

“您这是头胎,自然吃力了些。”老妇人轻言安慰,换来的是厉声低喝。

“闭嘴,胡说什么?”

“是,是,老奴说错话了。”老妇人忙垂头认错,有些事就该牢记在心底。

“是男孩?还是女孩?”女人身边没有别的人,放轻了些问起了孩子的性别。

“是个小公主。”老妇人将怀中的孩子往前送了送。

微靠在床头的女人垂眸看了一眼,正好与女婴的双目对视,眼中闪过厌恶与不耐。

“送去处理了。”直接决定了女孩的命运。

“为什么呀?小公主很乖,又长得漂亮。”老妇人又在多嘴。

“奶娘,你不是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吧。公主?还是算了吧。”伸手推开身前的襁褓。

“可皇家公主少,就当……”看着怀中孩子可爱的小脸,奶娘不忍心。

“少?幸亏少,多了好去抢更多人的夫君吗?”女子冷哼。

奶娘闭了嘴没说话。

“奶娘你可想过,如果这孩子长大了,她的血脉将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若是个男孩到也罢了,帮着尧儿登上那个位置,女孩,还是早处理了的好。”

女子身边无人可用,不得不放低的姿态与声音,同自己奶娘好说。

“要不,送去方……”奶娘还想争取。

“不行。”女子厉声拒绝,也落实了刚出生的孩子的命运。

第73章

新消息7

奶娘知不能违命,照顾好女子后,抱着小女婴出了门,门外已是一片雪白,庵堂在山上,冬日比山下自然更冷上几分。

只得为孩子多裹上些厚衣物,走得尽量离庵堂远上一些,放在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只希望在孩子冻死前,有人将她抱走。可这天气,哪会有人出来呀。

“孩子,来世投个好胎吧。也别怪你娘,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容不得一丝批漏。更何况她那样心比天高的性子。”

作为自己从小奶大的孩子,奶娘还是很了解自己的主子的。正是因为了解,也知她的不易,她才选择无条件帮她。

这是一段安哲一出生就有的记忆,成人的灵魂驻进一个婴儿里,了解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因为不愉快,也因为从未享受过母爱,所以她将它下意识得封存。不想不去奢望,自然也就不会遗憾与痛恨。

可此时,却因这一男一女的对话将这段深埋的记忆勾了出来,能对劲才怪。

好在,她一直修身养性,到也控制得住,告诉自己,在没看到那女人的脸面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顾浩然不知被他认为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极有可能便是身前的这位,有感而发得嘀咕了一句“恶心。”

“确实。”已回神的安哲,表示赞同。若自己真是那个孩子,也会觉得里面两人的关系很是恶心。

任何借口都不能成为出轨的理由。更何况还是那种一边享受身份的便利,一边违背道德底线的出轨。

隔壁牢房的人又亲热了一会,才分开。时辰必定不早了,林婉儿决定离开,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裙,当她抬起头时,安哲看清了她的面容,不由得「呵」了一声,周身的悲凉气息浓郁起来。

这回顾浩然注意到了,不禁双手扶住她的肩。“怎么了?”压低声轻问。

“没事。”安哲背着他摇了摇头。同时摇去的还有泪水,原本以为自己不在意,可等到真相来的那一刻,还是有些难过,她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哪怕她没做错什么。

“阿哲。”感观敏锐的顾浩然察觉得出,她并非自己所说的那种状态,关心得轻唤她的名字。

安哲不语,顾浩然见那女人已经离开,隔壁也安静了下来,拉着安哲来到另一端,让她面向自己,仔细得观察。刚才在面对刘跛子时那种不好情绪似乎更浓郁了些。

“可以跟我说说吗?”他不喜欢她这种将所有人隔离在外的表现。

“人可以选择出身吗?”安哲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顾浩然。

“人哪能选择出身,只要保持本心就好。”想来定是刚才的事触动了她,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来。

“本心?”安哲在思考。

“对,本心,或者说做自己就好了。”若让他选,他也不愿做这什么镇北候家的二少爷。若不是老和尚教了他那么多,他自己也不可能看得这么开。

“嗯,知道了。”钻进牛角尖的安哲,走了出来。眼前也开阔起来,心情也好了几分,管它父母是谁,她就是她,是安哲,也是穆静安,是穆素妍的养女,是穆庄人都疼爱的小小姐,便足够了。

“傻阿哲。”顾浩然伸手去揉她的发。

安哲难得没躲,还蹭了蹭他的掌心。两人间的气氛越发不一样起来。

“记住了,有什么事都可能跟我说。”双手落回到她肩上,微躬下腰,让她与自己平视,不要把我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

“那你有什么事都会对我说吗?”安哲眨眨眼,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似乎与他结交以来,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安危,就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最多是在意自己的情绪,作为平等的两个人,自然而然她也想了解他。

不同世界不同的逻辑,她这里是想到了平等,相互信任,而在顾浩然那则是开心得以为,小阿哲同样在乎他,关心他。

“会的。”不由情不自禁得拥她入怀,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安哲懵了一下,怎又开始动手动脚了。

不过这个怀抱到是令她不及抵触,既然双方都想保持一种友好的状态,那还是不要拒绝得好。任由他抱了自己一会,安哲才退了出来。

“我该走了。”今天的收获可为不小。

“嗯。”虽舍不得放开,顾浩然却知不可再继续。

“照顾好自己。”两人同时出声,同时愣了一下,又同时笑了笑。

“走吧……”

“走吧。”对于这种默契已到了适应的地步。

安哲无声无息得从天牢出来,子时过后的京城很是安静,连巡防的人都会能懒就懒上一会,她住的地方离这边不近,却也不算太远,走走还是挺好的。

不算太凉的夜风吹来,一些信息整理起来更加清晰了些。

有两件事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八齿叶在恭亲王府,她与夜贤尧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想到这个,安哲不由呵呵了,真他妈的狗血,转念又释然,出身既不能选择,那她为什么要为这个出身烦恼,还不如同顾二所说的那样,做自己就好。

想到顾二,安哲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终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太多不同,在他第一次牵自己手时,自己还想过毁天灭地,可后来呢……

什么时候竟习惯了他手掌的温度,还有那个额头上温热的碰触,当时太过尴尬,又是因为自己的原故,来不及细想,转过头才发现,竟与他那么亲密,想到这些,那一块地方不禁火烧火燎起来。

细品一下这种感觉,讨厌的成份居然没有多少,甚至算不上有,是她变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半年前还曾因为别人的冒犯,切去了那人的五根手指。

最后便是那个怀抱了,虽没有肌肤上的亲近来得直接,可他的气息却在那时无时无刻不在侵袭,许多年没被异性抱过,竟有些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莫非都是这样让人放松与安心。

安哲思及至此,不由失笑,自己何时将安心放在了别人身人,那种东西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目前有些弄不清楚这顾浩然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去强求,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想必终有一天会搞清楚的。

第74章

朋友1

丢开这些个烦恼的问题,安哲继续赶路,很快回到了入户前的小巷,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不寻常的声音。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这让她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夜路真的不能多走,是真容易见到鬼。将身形紧贴在墙壁上,隐去自己的气息,黑暗仍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光线确实极暗,对于她来说到没什么阻碍,将那股力量抽了点放在双目上,一切场景都印入眼底。

是三人在围攻一个,若论单打独斗,三人中任何一个是不够看的,可如今三人联合,已不是一加一加一等于三那么简单,好在那一人的武功高强,外加这巷子窄小,影响了那三个的配合,一时半会倒也势均力敌。

力敌是力敌了,受伤却是免不了的,有时甚至是在用自己最小的代价换取对方更大的伤害。安哲不由有些佩服,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很多时候,她也是这样,或者说局势逼迫她这样,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四人的缠斗还在继续,朝着安哲隐身的地方逼近,她有些后悔不该躲在这里看热闹,容不得她过多纠结,既然躲不过,那便不躲了,主动加入了战局。

“小子,不关你的事。”三人中的老大警告。两方本在僵持状态,任何一个外力都会打破平衡,哪怕是个看起来没有武功,柔弱的半大小子。

“你们会放我走吗?”安哲的加入,令双方暂时停了手。前三,后一,将她放在了中间。

“哼。”三人帮中有人冷哼。

“这不是结了吗?”安哲摊了一下手,很是无辜。

“小兄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安哲暗暗咬牙,难怪刚才觉得这人的身手与身形熟悉,原来是他。任命得闭上眼又迅速睁开,厉声喝到“闭嘴。”

完颜康闻言直乐,好像见到她,受的伤也不疼了。三人见二人认识,也不再费话,想着先解决了这一个,那一个总归是跑不掉的。

交上手的安哲心下冷哼,她看起来象是个软柿子吗?好吧,她外表确实弱上了一些。手下不由又狠厉了几分,将遇到这意外的郁闷之情发泄出来。

三个人的配合其实已蕴含了阵法,外加多年的默契,才能有惊人的效果。

所以当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得抢占位置后,才完全意识到,这人是他们应付不了的。

三人对视一眼,决定先行离开,再找机会。

“嘿,我还没死呢。”本有点担心的完颜康早已放下了心,就知这小子厉害着呢。见有人打不赢就想跑,笑眯眯得出来拦截。

三个刺客见任务完不成不说,连命都有能会交待在这,也是发了狠,一个拖住安哲,另外两人急攻完颜康,不论怎样,杀了他才是最终目的。

这咱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也让双方僵持不下,可终竟他们是太小看安哲了,三人打的是巧,一人那就是拼能力了,杀人吗?还没遇到比她更厉害的杀手。

武器出手必见血,而见血后便是死亡,很快解决了这一个,安哲并没有打算去帮忙解决那两个,这个姓完颜的很让她反感,先是利用后是试探,还给她带来麻烦,有多远滚多远。

不再理会缠头的三人,向小巷深处走去。完颜康见那人解决完对手便举步离开,不由乐了,还真是个记仇的性子,不过昨这招人呢。

手上又加快了几分,杀这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心下一急,又有些轻敌,这种拼命的时候,还是犯了大忌,解决是解决了对手,只是自个又挂了彩,且这回彩挂得有点重。

“小兄弟……”想去追那人,可终是体力跟不上脑力,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等他睁眼悠悠醒来,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周围很是安静,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香,感受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危险,才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简洁的房间,从摆设上看不出任何不同之处,自然也就猜测不出房子主人的任何信息,唯一可断定的是,他被人给救了。

扬了一下眉,看来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从床上想支起身,这才发现被子下面的自己竟是一丝不挂,大小伤似都上了药,也被包扎了起来。

这就有意思了,他何时如此不设防了,记得上次受了伤,还曾失手打死了一个救他的大夫,莫非真是自个这些日子太累了?在他胡思乱想时,房门被推开了,有人逆光进来,让他看不清模样。

“你也该醒了。”来人一开口,完颜康乐了。就知这人不会丢下他不管。

“小兄弟。”出声叫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像话。

“喝水。”安哲递过去一杯白水。

“我伤了,你喂我。”病人耍赖。

“爱喝不喝。”惯得他,将杯子放在床头,还有意离得远了些。

完颜康没辙,只昨支起身靠在床头,一饮而尽,干涩的喉咙总算是舒服了些。“是你救的我?”舒服了就要说话。

安哲不言语,这不是废话吗?

“喝药。”递了另一样东西过去。

完颜康也不气,对于他这种爱搭不理已习惯了,好像还乐在其中。豪气得接过药碗,仰头倒了进去,接着便苦出了生理泪水。

“这是什么呀?”是他这一辈子喝过的最苦的药,没有之一。

“毒。”安哲恶劣得欣赏了一上他的狼狈,挤出了一个字。

“不会。”完颜康忍住那难受劲,立马搭腔。

“哼。”安哲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还没被苦傻,等会继续。

见人走了,完颜康也顾不得形象,伸出舌头,张开嘴不断得哈气,想将苦味散一点出去,不自觉得开始四下寻找可以压压的食物,终见桌上还有一碗白粥,这口是心非的小子。

也顾不得有没有衣物避体,以及浑身伤口的疼痛,跌跌撞撞起身,将那碗白粥倒进了肚子里,等吃完,才发现居然味道还很不错。

第75章

朋友2

刚放下碗,门口又传来了动静,完颜康一个激凌忙坐下,拉过桌子把自己的下半身藏了起来。安哲似没有见到他的窘迫,将手上的包袱扔在了桌上。

“你可以走了。”

“喂,我还伤着呢。”好不容易离他近了些,哪那么容易离开。

“是啊,还伤着呢。”安哲扯开一抹邪笑,对这个不得已带回来的,存放在她环境里的人,充满了不耐。“若我把你丢出去,你能挣脱几分。”

“呃……”完颜康没料到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别呀,小兄弟,救人救到底嘛。”反正已够狼狈了,求求她也没什么。

“你是我什么人?”安哲异常冷酷。

“为什么这样对我?”收了玩笑,完颜康认真得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谁给你的自信。”把话说清楚也好。

“我……”完颜康语结,想想自己从一开始与这小子的接触,似乎都不是很愉快,打她马的主意,利用她,试探她,也确实不太对。可他心底真的把她当成了位可交的朋友,小兄弟。

“你也这样对顾浩然吗?”想起那晚,他遇到他们两个时的情形,有些没好气得问。

“啧。”安哲摇头不予回答。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那为什么救我?”这个问题成功拦住了安哲想离开的步伐。

“北疆三王子死在大楚,是为了给你们开战的理由吗?”这么多年来,大楚边境还算平和,唯独北疆那块有点闹腾,必定好战民族不是白叫的。

“镇北候还不是他顾浩然的。”莫名他就是想针对那个顾二。

“那是他不屑。”话一出口,安哲自己先愣了一下,何时自己如此了解他了。

“还不公平!”见她明显偏袒那人,完颜康莫名火更大了。

“什么公平?”安哲不懂了。

完颜康张了张嘴,正想说他们二人间的关系不正常,可见到她此般模样,又改变了主意,这个干净的少年不是那种人,而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若他说破,说不定还会把她推远。

“为什么不能把我当朋友?”舌头打了转,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上。

“何为朋友?”安哲反问。

完颜康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北疆的男儿谁的拳头大,就信服于谁,那种不是朋友,接触到的大楚文化中有一条,说是朋友应该相扶相助,而这样的人,他真的没有。

看到顾浩然与这小子相处,莫名就是嫉妒,想去破坏,难道这就是他所得不到的友情吗?迷茫得想了许多,似又什么都没想明白。

等回过神来,屋内又只有他一个人。将目光放到了桌上的包袱上,伸手打开,里面是一整套衣物,还有几瓶伤药,以及自己身上带的一些锁碎物品。

看着这些东西不由再次问自己「何为朋友」,论起来安哲给他准备这些早已超出了陌生人的范围,赶他走却又是冷酷无情的,想来是自己做的不好,否则也不会让她如此反感。

完颜康难得得自省了一回,想明白了,也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买的衣物不是最好的,却也舒适合身,将其余的东西都收好,来到屋外。

五月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很暖的,柔和了那抹在翻晒草药的身影。

“大恩不言谢。”完颜康上前,正正经经行了一礼。

安哲诧异得挑眉,这人又是在唱哪一出。

“若我不是北疆三王子,你会同我做朋友吗?”完颜康轻问。

安哲抚额,这孩子咋就跟朋友二字杠上了呢?“你是什么身份不重要。”仔细说起来,这人正经起来倒没那么讨厌。

“是因为我的态度吗?”没有朋友的人,需要指明灯引路。

“是因为朋友的定义。”两世她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朋友确实是个难得的生物。

“若我努力,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吗?”完颜康第一次将自己的真诚情绪外露,他不想被她排斥在外。

“你很缺朋友吗?”这人怎就跟自个磕上了。

“我没朋友。”完颜康苦笑。

安哲表情严肃下来,这人应该也有二十了吧,一个二十岁的人没有朋友,这日子……也是没谁了。

“若你诚心结交会有的。”她不善安慰人,也不想去安慰这个人,只是实话实说。

可莫名完颜康就被安慰到了,对着安哲展开一个难得的真心笑容。“我会的。”郑重承诺。

安哲眨眨眼,这个疯子,居然笑起来还有如此阳光的一面。倒是稀奇。

没等来回音,完颜康也不气馁,一拱手告辞,大步离开。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实现今天的承诺。

打发走了碍眼的人,安哲的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很快三天过去了,到了五月初八,也就是那位贵妃的生辰之日,因那日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就不得不留意起这个日子来。

第76章

出发1

都说听话听音,她注意到方振云那天说的是送进京,以她对这个人的分析,定不是什么小手笔。一个快死之人如此折腾,不做点大事,对不起他的人设。

果不然,这日一封密报送到了御前,写奏折的是镇南王的副将,全文字迹凌乱,且通篇血迹般般,想来书写之时已命不久已。

密报的内容总结下来很简单,无非是解释了那三批押送贡品的官兵去处,这也正是皇上最担心的一点,原来真正的大头在这。

这镇南王五年前便开始吃空响,养私兵,打压不服气的众将领,不臣之心昭然若见。是个当权之人,没有不振怒的。立马招来心腹,商量成全之策。

安哲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结合方振云的话,她已可能猜测出新的镇南王会花落谁家,真是布得一手好局。不过这一切与她已没多大关系,她要的只是七星草。

至于被没被利用这一点,到是无感,算起来是各取所需罢了。

只是略略感叹,这么一个有才之人,居然到最后如此窝囊得离开这个世界。

莫非情之一字,真可以叫人生死相许?对于自己无感与不善长的领域,安哲的一贯处理方式便是置之不理。

现如今该弄明白的事情弄明白了,她外出的日程也该提上来了。远去雪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择日就可以出发。

只是这个择日着实让安哲犯了难,原本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因顾浩然的那句「等我」,居然开始踌躇不前。

罢了,才只等了四日,还给他一天时间,按理来说皇上应该没了钓鱼的心思。

还真别说,安哲猜皇上的心思还真是一猜一个准。初九的傍晚,关押在天牢的顾浩然与陶子骏被放了出来。陶子骏被家人接回了家,而顾浩然则是孤身一人来了安哲隔壁的小院。

秦帮的人早已在此等候,沐浴整面,收拾好的顾浩然终可出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儿面前了。不过他的不是温暖的笑脸,而是一个空落落的院子。

压下心头的恐慌,不断告诉自己,阿哲一定会等他的,稳住有些慌乱的步伐,在房间里转了转,终松了一口气,寻了一处坐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腿软。

不由失笑,何曾自个如此患得患失过,不过也更确定了一件事,他对安哲的喜爱已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也越发肯定了自己守护她的心。

一口气刚缓过来,门口就传了动静。

“你回来了。”

进门的人是安哲,一见面又是相同的话打招呼,相视一笑,关心,默契,温暖在两人间流淌。

“可吃过了?”

似乎不一起说上那么一两句,初次见面就不算过去。

“一起……”

“一起。”两人相伴到了厨房,今天的晚餐很是简单,葱油面。家里的食材不多了,想着没几天就要走了,安哲也没补充。

一个人烧水一个人合面,仿佛日子就该这么过,配合默契得做好面,吃饱,收拾好,终可以安安静静得说会话了。两人都有饭后消食的习惯,不由在小院中一起散步。边走边聊。

“我看你收拾了行李,是要离开了吗?”若不是那堆东西,顾浩然不知自个现在会是个怎么样的状态。

“嗯,京城的事差不多了。”安哲本就是在等他,自然也不瞒他。

“那八齿叶……”他出来的时间不长,可京城的大小事都还是很清楚的。

“放在亲王府,不急在这一时。”有了下落就好办了。更何况那种地方,也不是说去能去的。

“也好,我让人先盯着点。”当初说帮她,不是说着玩的。

安哲看了他一眼,本想说不用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安哲,论起来确实没有穆庄的能力。

“准备去哪?”见小阿哲没有反对,顾浩然嘴角又柔和了几分。

“雪山。”去那是一年前就计划好了的。

“雪山?”顾浩然停住了脚步,皱起了眉头,见安哲还在走,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那里很危险。”

“我知道。”安哲对胳膊上的大手,没有太多反映。

“非去不可吗?”盯着小人儿的眼,问得极为认真。

“非去不可。”

果然,见到了一双认真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

“好,我陪你。”不问原由,不问坚辛,便作了决定。

“顾浩然。”难得把他名字的三个字叫全。

“我在。”见她严肃下来,顾浩然平静得应声。

“你知道那里很危险。”这人有病吧。

“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愿放你一人去冒险。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想不出理由来。

“好吗?我不觉得。”你是上我唯一想对她好的人。

“你是认真的?”安哲有点生气。明明是个严肃的问题,为何这人不正视。

“是。”见她皱眉,顾浩然也很无辜,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再真不过了。

“理由。”在她这,很多时候都是等量交换,只有被纳进自己人的范围内,才会无条件去付出,与无条件索取。

“阿哲,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相帮,是没有理由的。”这执呦的性子,可爱倒是蛮可爱的,但有时还是有些令人头疼。

“朋友?”这两天是不是同这个词犯冲,拒绝了一下,又来了一个。不过,若是眼前这个人,纳入朋友的范围内,倒不是不可以考虑。

“二哥,你可想好了。”别看平时叫得亲热,真正的那条线可还没过。哪怕他一直游离在她底线附近。

“从第一眼开始,便认定了你。”话不知不觉出了口,顾浩然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下意识那么早便已把她列入了朋友的行列。

“作我的朋友,最起码的一条,便是不能欺骗。”似对自己的破例找到了一个好理由,原来是把他当朋友了啊。

“好。”顾浩然的回答简短,有力,比任何承诺都让人信服。

“好,二哥。”安哲也痛快,接受了就是接受了,伸出了右手,顾浩然不太明白,却不妨碍他同样伸出右手与她相握。

“作为我安哲的朋友,可要有被坑的觉悟。”接受了他,比安哲想象中要愉悦一些。

“乐意之至。”愿在你身边被你坑一辈子。

“什么时候出发?”手中的温度撤了回去,下意识得蜷了一下手指。

“你真的要去?”同完颜康所说的,朋友间的真诚,不是开玩笑的,在朋友关心自己的同时,也不愿朋友为自己冒险。

“阿哲。”顾浩然无奈得叫她,怎么绕了半天,还在问他这个问题。

“好吧。”安哲举起双手,表示不再反对。

“衣物,行李你自己准备。伤药,防护我来。”那地方她是去过的,更有经验。

“好,由你来准备。”只要你答应让我跟着便好,别的都无所谓。

“明天一大早出发,可以吗?”早就该走了,就是为了跟他告个别,哪知竟等来了一个「朋友」。

“没问题。”刚经过牢狱之灾的顾浩然,似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百倍,光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两人朝夕相处,就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事情商良好了,两人便分头去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安哲背着包袱出了小巷同,巷子太窄,马车是进不来的。

第77章

出发2

“六子呢?”牵着黑风的顾浩然问。

“六子性子野,这京城是呆不惯的。出了城就去寻它。”伸手摸了摸凑过来的黑风,引得黑风高兴得踏步。

“走吧。”喂了点吃的给黑风,准备上自己的马车,还没等她靠近,黑风便先她一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它什么意思?”对动物们简单的心思,安哲还是很了解的,不过不能越过它的主人不是。

“它想让你骑它。”不愧是他的马,懂他的心思。

“骑它?你呢?”黑风是匹好马。

“一起。”只想象一下那画面,顾浩然便觉得很开心。

“不了,以后有它辛苦的。”这一路就凭六子的脚程,也得走上一个多月。

黑风没有六子的灵性,但在马中也算是聪明的,为了让这个香香的人骑自个,也是拼了。

冲到那匹拉车的马前,就是一通威胁,厉害的马倒还好,可普通的马就不成了,不安害怕得跺起了脚,若不是车夫有经验,估计早就跑得没影了。

安哲一看傻了眼,这车估摸是坐不成了。顾浩然也精,上前付了车钱,打发那车夫先行离开。“你呀。”还装模作样得转过身去批评黑风,暗中塞了点它喜欢的零食。

看了眼已跑远的马车,又看了眼已上马等着她的顾浩然,安哲只得认命上了黑风。

将小人儿困在自己胸前,顾浩然圆满了。黑风也不要他指挥,颠颠得往城门去。

他们出发得很早,街道上还没什么人,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倒也不突兀,顺利得出了城,在不远的山坡上,便见了等待许久的六子。

六子与黑风又是一通闹,等都安静下来上路,天色已不早了。

身后的京城也已完全苏醒过来,渐渐热闹起来。只是那里的热闹同他们无关便是了。

被解了禁的夜贤尧休息了一夜,先进宫去给父皇磕了头,乖巧得听了几句训斥与勉励的话,才请示能不能去看看自己的母妃。

原本他不用这么小心,可必定被无缘无故关了这么几天,万事小心为上,更何况此时不卖乖卖惨,何时进行。

果然,皇上有些内疚了,让他先去,通知他母妃那边准备,晚上会过去用晚膳。

这在后宫便是要留宿的意思,夜贤尧明白这是种变向的补偿,礼数周全得离开,去了林贵妃所在的院落。

“母妃,安好。”进门先给林婉儿请了个安。

林婉儿正着一套常服歪在软塌上看书,见他来了,挥退了左右,有些话不能让人听了去,而这孩子可是她的未来。

“可受苦了?”语气很是轻柔,透着关切,眼神也满是关心,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对了,少了点母子间的亲昵,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夜贤尧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比起别的母妃,让皇子去争去抢的,自己的这位已好了很多。“儿臣在自己府上,哪能吃得了什么苦去。”

“没有,就好。”扮演完慈母,该进入正题了。“这次的事,可有什么想法?”

林婉儿教孩子不激进,用的柔风化雨的一套,培养他野心的同时,也让他学会收敛。

“雷霆雨露皆君恩。”想法?他敢有吗?在封城吃苦受累的是他,劳心费力的是他,好不容易把差事办完了,没落到好不说,还被当成鱼饵用了一回,任何人没点情绪都是不可能的。

“你有气?”表面上是个正规正矩的回答。

夜贤尧垂眸不予回答。

“皇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林婉儿轻笑出声。

“母妃。”母妃同自己不亲昵,可是疼爱自己却一点都不假,许多东西都是她教的。

“坐,母妃慢慢说与你听。”若是别的时候,她不愿多说什么,可现在这个点,是个大转折,有的话就该摆明面上来了。

“皇儿,你告诉母妃,你想要那个位置吗?”见他坐下,林婉儿单刀直入,开口就是吓人的问题。

“母妃。”听闻,夜贤尧猛得抬头与她对视,在她眼中看到了少有的认真。虽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还是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你身为皇子,本就比旁人高贵,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要的就是他有这个心。“可想过如何去做?”

夜贤尧思虑了一下,摇了摇,有许多想法,可总觉得不成熟。

“对,就是什么都不用去做。”林婉儿不管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接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夜贤尧迷茫,一脸不懂。

“论起尊贵,你上面有皇后所生的嫡子,夜贤明,还有皇长子夜贤光,这二人可都是有手腕的。”

可不嘛,皇上这么多年没立太子,就是因为这两方势力太过平衡了,一个占了嫡,一个占了长,长子能出生长大,他的母妃贤妃就不是一个平庸之人。

“母妃是说让他们二人先争?”夜贤尧也明白自己的劣势在哪里。

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的血脉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夜贤尧没有一点信心,他弱就弱在没有什么人可以帮衬于他,外家也好,人心也好,势力就更不谈了,他拿什么服众,拿什么与人争,又拿什么拼。

哪怕有穆庄那样的能力也好啊,包括那个穆静安在内,有她的头脑帮忙到也是一大助力。

“你是觉得你没有外家帮衬会……”林婉儿一语点破这孩子后面没说的话,这一点也确实是个弊端,论起来,后宫是左右不了朝堂的。

“你若说的是明面上的那些,你确实不如他们。”你亲身父亲可是为你准备了不少,他现在走了,有的东西倒是可以让你知道一些。

“明面上的?”夜贤尧当然听得明白母妃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

“母妃。”双眼雪亮得看着林婉儿。

“好了,我问你,这次的事,有什么想法?”话题又绕了回来。

这回夜贤尧没有立刻回答,说了这么多,他再不好好想想,那个位置还真就别想要了。

“下马的官员虽说位高权重的不多,可都在关键的位置上,这其中有老大的,也有老二的。”

跳出自己的不平情绪,许多东西明朗起来。见母妃点头,夜贤尧的猜测就更大胆了些。

“再次安排进去的人手,相当于把势力再次洗衣了牌。”

“不错,是我们的人,不过在暗处。”那男人布的局,岂是什么人都看得破的。

“还有……”按耐下心中的激动,夜贤尧进一步分析。“我的囚禁,看似吃了亏,受了污蔑,实则是把我从这件事中完全择了出来。”思路打开,许多东西不知不觉得越来越明朗化。

林婉儿欢喜得点头赞同。

“为什么是我?难道是因为我去办的这件差事吗?”两项猜测合起来,似乎太巧合了些。

“这个局本就是为你设的。”一开始让他去封城,不,应该说一开始动贡品,就是为了这一天。

“啊?您是说附马是我们的人?”夜贤尧震惊了。他还曾想过把那人归为已用,原来不知何时那人本就是自己的人。

“他是我结拜义兄,许多年前,我父母救过他的命。”事实是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知道他与她之间秘密的人都不存在了。

第78章

出发3

“可惜了。”用他的性命去换的筹码,似乎不对等。

“你是说他存在的价值会更大些吗?”林婉儿冷笑,果真是父子联心。

“儿子只是觉得,能有别的法子去做这件事,何必扯上贡品。”要知道那可是父皇的东西,动则是死罪。

“若再加上一个镇南王呢?”她与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镇南王?”他刚解禁,许多消息还没得到。

林婉儿递过去几张信笺。夜贤尧接过,越看越激动,原来整个事件的目的在这,别的都只是附带的。

“那……”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一位附马在位,当然比不过军权在握的镇南王了。可……

“他得了重病,命不久已。”林婉儿平淡得叙述事实,完全没有在方振云面前扮演的那种一往深情。她决定入宫时,便断情断爱了,要的只是所有女人中最高的那个位置。

“可惜了。”这声叹息更为诚肯一些。

“不要去冒然接触他们中的任何一位。”林婉儿警告。

“是,母妃。”母妃为他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当然心甘情愿意得听话。

“那密室里的东西,好好利用。”别以为她不知道,他默下了什么,不过那东西本就是给他准备的。

“母妃知道?”夜贤尧还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呢。

“他不会无聊到收一屋子什么价值都没有的书。”她不会告诉他,这本就是她的主意。

“是,母妃。”夜贤尧更加恭敬得应承。

“还有谁知道这些东西?”他手下的人,都是她安排的,到是可信。

“镇北候家的二少爷,顾浩然。锦安候府的二少爷,陶子骏。”

准确来说,没有二哥,他也得不到这些东西的。不过,他不会在母妃面前承认,那会显得他太没有用了。

“这二人可可靠?”谋大事者,必须步步小心。

“可靠。”二哥本不是多事的人,老四对他很是忠心。

“嗯,两人身份都不错,同他们交往也不打眼。”林婉儿很少过问他身边的朋友。到了这份上,就不得不操心一二了。

“去吧,跟平常一样便可。”该说的都说了,林婉儿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慵懒的样。

“是,母妃。父皇说他晚上会过来用膳。”临走时,不忘及时报告这个好消息。

“嗯,知道了。”林婉儿丝毫不在意。

夜贤尧也不多话,行了礼退了出去,母妃争宠手段不是他能懂的。

保持不变的步调出了宫,才暗暗舒了一口气。镇南王呀,居然已经是他的人了,若不是时机不对,真有点想仰天大笑三声。

同样与他一起念叼镇南王的还有一个,也是三王子,不过是北疆的。

完颜康到京城不是来玩的,权利的中心也不可能没有人手,只是他的消息来得没有安哲与顾浩然那么快,也没有林婉儿那种近水楼台。可等了一天,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呵,是说呢,唱这么大一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在这摆着呢,就是不知这新上任的镇南王谁的人?”

还真别说,方振云把人藏得深,从表面上看起来,还真的只是一个保皇党。

“爷,人找到了。”属下来禀。看戏只是附业,找人才是主要的。

“哦?”平时完颜康也不是个多话的人,除了想逗安哲的时候。

“确实是镇北候的人。”属下将资料已整理好,递了过去。

他们这次选这个时候入京,一是为了来看热闹,让外人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所在,二便是找这位失踪了八年之久的北疆王室的公主,也就他的小姑姑。

八年前,十五岁的小姑姑突然失踪,了无音讯,北疆王室子女多,又是个女孩子,找了些日子,便也放弃了,直到去年年底,无意中听说曾在大楚京城见过这么一位相似的妇人,才让他起了心思。

别人他不知道,他自己可是清楚这位小姑姑,当年是被什么样的人拐跑的,能隐姓埋名八年这久,不让他好好利用一下,对不起他那么小就帮她瞒着这个秘密。

果不然,资料上写着那男人现在的职务,以及小姑姑现在的状况。

“啧。啧。两儿一女,他们倒是挺能生。”生得多好啊,生得越多,他就越好拿捏。

“属下去抓来。”明显手下人误会了。

“不用,让人看着,取点信物便可,不要打草惊蛇。”这把隐形的刀,迟早要派上大用场。

解决完了手头的事,完颜康的返程也提了上来,出来的日子不短了,家里那几只怕是又在可劲得折腾,折腾好啊,不折腾怎么让他出手收拾呢?不过走之前,他得去个地方,算是道个别吧。

也不知怎地,偏对那小子上了心,轻车熟路得来到安哲的小院,看到门上的铁将军,不由轻哼,又不知哪去野了。

翻墙入户,是熟悉的药香味,这才记起来,自己一直没问他,那碗苦得发齁的药方是谁开的。

今个等她回了,得好好问问,然后再试探试探与她能不能做个朋友,相信与她做朋友,一定是种新奇的体验。

只是可惜,他一时半会找不着人了,想做朋友的人,已与她刚结交的朋友在百里之外了。

有了顾浩然的陪伴,弄花安排好的一切,就不太好拿到明面上来,好在安哲也不是什么娇娇女,走走停停,住店入宿,有时甚至露宿野外,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倒是顾浩然,觉得很稀奇,打从第一眼见她,那衣着那做派,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现在如此能吃苦耐劳,真真让他刮目相看。

今个是他们出来的第十天,由着六子的性子跑上了一会,便又错过了宿头,好在不是第一次了,顾浩然熟练得选择了一块避风的住处,开始营露宿。

不由再次感叹,阿哲准备的东西就是好,小小的单人帐篷占地不大,又挡风又好收拾,还有那软软的睡袋,走到哪都不吃亏。

在他忙碌的同时,安哲已觅食回来了,一条鱼,一只山鸡,还有些野果,便已是晚餐。将鱼与山鸡在溪边收拾干净,便开始做晚餐。

顾浩然忙完手中的活,也过来帮忙,跟着阿哲一起久了,好像她做什么都不觉得奇怪,比方说现在她用大的树叶将腌好的山鸡包裹起来埋在地下,再在上面生火,然后再在上面煮鱼汤,里面放上些风干的疏菜以及干面饼。

第79章

途中1

“好香。”不得不承认她的厨艺是真的很出色。

“经常在外跑,总不能亏待自己。”安哲自然而然得同他聊天,不知不觉中,在面对他时话就多了起来。

安哲是没注意到,顾浩然却感觉到了,小阿哲任何一点的变化都在他心中。他潜移默化得又成功离她近了一些。

“为什么总在外跑?”她的一切,他都感兴趣。

“呃……采药吧。”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更多的可能是为了生存。

她回答的犹豫,顾浩然看在了眼里,没有去追问。相信有一天,阿哲会完完全全都告诉他。两人闲聊了一会,晚餐便做好了,移开火堆,下面的山鸡也熟透了。

将山鸡递给顾浩然,接过他为自己乘好的鱼汤面,两人默契得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食物诱人的香味飘散在空中。

“好香。”引来了一只馋猫。“小兄弟,原来是你呀。”还是一个熟人,不,一个讨厌的人。

安哲捧着碗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小口小口得喝自己的汤。

顾浩然更绝,对方的出现他早已察觉到,不过没想到会是自己认识的人,此时仍优雅得撕着山鸡,不予理会。

完颜康见没人搭理,也不生气,寻了一处坐了下来,开始寻找食物。只是可惜,他来晚了,除了那两人手上的,确实没有多余的给他。

“没吃的了吗?”

“看来我来晚了。”

自言自语了一会,只得从怀中掏出先前备好的干粮,开始解决温饱问题。

“你们这是去哪?”肚子饱了,话也更多了起来。

安哲不想说话,将又烧热的水倒了些出来。顾浩然自然得放进棉布,就着温热的毛巾,两人擦了擦手与脸,一天的风尘仆仆总算得以缓解。

“咦,啧,真是公子哥。”完颜康有些看不惯,在外跑的人哪有这么讲究的。

其实顾浩然也是不讲究这些的,必定男人嘛,过得还是糙了些。可安哲不同,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的洁癖总是要出来捣一下乱。

弄得一路下来,连顾浩然都习惯了,不过这样打理一下,感觉也着实不错,收拾了一下,两人准备休息。

“喂。”见自己完全被无视了,完颜康跳脚。

顾浩然冷冷瞥了他一眼,都是这人,害得他与小阿哲说话都不方便了。

“你们不用守夜的吗?”见一人进了一顶帐篷,完颜康问,他还算计着,小兄弟守夜时多套点近乎呢,回答他的是虫鸣。

有些不甘心得去掀安哲的帐篷,一条绿光飞了出来。好吧,又是那条小蛇,若不是她养的,真想灭了它。不过有这东西在,她确实不需要守夜,至于另一个,切,管他死活。

回到火堆旁,看来只有他才算得上是露宿野外了。不过,今个能追到他们也算是缘份了。完颜康算起来比安哲他们晚两天离京。

事办完了,归心肯定就似箭了,赶起路来,自然比不得安哲他们的随心所欲了。这不一个方向,一条路,追上也在情理之中。

清早,顾浩然、安哲相继醒来,简单洗漱后开始收拾。见两人神清气爽的模样,原来以为自己休息得极好的完颜康有些不平衡了。

“堂堂二少爷,原来是个娇滴滴的主。”安哲他是舍不得说的。

顾浩然没应声,反倒是安哲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见小兄弟终正眼瞧自己了,刚开始完颜康还是很高兴的,不过那是什么眼神?

“我看起来很傻吗?”直觉她就是这个意思。

“还不笨。”从昨晚到现在,看到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赏了他几个字。

“你……”完颜康气结。

“咦?你们这套行李有点意思,在哪买的?”下一秒注意力便转移到了那个快收拾好了的小小行李包上。同顾浩然第一次见到一样,若是用到了行军打仗上,就好了。

见没人理自己,决定自力更生,动手便去抢,可那两人哪个是好让人得手的,一番打斗下来,没占到半分便宜。

动了动手,算是活动了手脚,招来黑风与六子准备上路。

这回顾浩然与安哲终看到了完颜康的马,居然是匹枣红色的,高大,俊健,单看这一人一马有些不搭,等合为一体,竟也很和谐。

三人不再言语,向下一座城池飞奔而去,在申时初入云城。

云城同封城一样,也是仅次于京城的大城池。因离京城远了些,民风更开放些。

瞧,这三个各样的俊男一出现,便引来不少女子们的目光。

还有大胆的连手中的香帕,身上挂的香囊都往他们身上扔。以完颜康的居多。

倒不是他最出色,而是他最爱显摆,一进城,顾、安二人不自觉得便选择了收敛自己的气势,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

哪知,身边这只跟屁虫,一进城便开了屏。其实完颜康也很无辜,身为王子走到哪都被人追捧,是很正常的事,外他本就想引起安哲的注意,气势自然就越发不收敛了。

这么多人喜欢他,他也很无语好吧,而也出手扔帕子的人也很无语,第一打眼看到的是这个,出了手,才发现他身边的那个更俊美,更吸引人,只是冷了点。

不过不妨碍更多人发现他,同他示好。至于那个精致的少年,只有眼尖有人才会注意到。这不,终有一个香包扔到了她身上。

安哲抬起头,看向街边二楼的窗户,一个半老徐娘正对着她大抛媚眼,引得她不由双目弯弯,嘴角含笑,闪过一抹柔情。此模样惊呆的不止是路人,还有顾浩然与完颜康。

完颜康第一时间是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哪一位神仙姐姐能让这小子情怀初开,哪知那扇窗已被关上了。而顾浩然则是陷入了沉思。

很快,他们引起的骚乱结束了,不是别的,是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城中最大最好的客栈,悦来客栈。

“几位爷有预定吗?”掌柜的恭迎出来。

“怎的,生意一直这么好?”完颜康打量着四周。

“倒也不是,这不,明个又是斗花魁的日子。人来人往的多了些……”最近来捧场的贵人们多了些,说话不得不小心些。

“斗花魁?”这个还真没听说。

“呃……”原来不是啊。

“路过,住宿。”顾浩然没那么多废话。

“那就不好意思了。”掌柜的一脸为难。

“红姐定的房呢?”她要来,那群人自然会早早做了安排,一进城跟她打招呼的人不少,住这也是有人安排的。

“原来是红姐的客人啊。有,有,甲字号两间。”亲自取来钥匙递于小二,态度又恭敬了一个档次。

完颜康挑眉,这红姐是个什么人物。让这种大店的掌柜的都如此忌惮。

上了三楼,两间上房是挨在一起的,安哲先进了一间,完颜康随后便挤了进去,顾浩然皱眉紧随其后,他秦帮在云城有落脚点,若不是怕暴露太多,真想带着阿哲过去住。

“你进来干什么?”安哲回身问跟屁虫。

“住店啊。”完颜康完全没有讨人厌的自觉。越过安哲,首先坐到了床上。顾浩然心下冷笑,还想讨好阿哲呢,专门犯阿哲的忌讳。

果不然,安哲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见他那无赖样,也不多话,将手中的钥匙一扔,转身便往外走。

“喂……”完颜康意思意思举了一下手,很快又放了下来,他就是故意的,这小兄弟不喜欢亲近。

他是知道的,若他不这样,他们一人一间房,就没他什么事了。住的地方肯定是找得到,只是离他们远了,自己的目的就更难达到了。

第80章

途中2

安哲与顾浩然进了第二间房。

“我用行李打地辅吧。”没有了那讨厌鬼,空气似乎都好了起来。

“二哥,晚上我不住这。”这一点,她本是不想同他说的。

半个月了,与穆庄之间的联系仅限于报个平安,今个到了这,自是要去见他们。若不然,那红姐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不住这?”顾浩然放行李的手一顿。

“嗯,有些人需要见一见。”他们是朋友,最大限度得可以让他知晓一些事。

“是吗?巧了,我也有点事要去办。”秦帮他也不能完全甩手,只是他一开始没有这个打算罢了。

“这样啊。”安哲轻笑,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居然忘了他也是个多重身份的人。

“一起吃了饭,再去吧。”顾浩然建议,想跟她多呆一会,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太儿女情长了。不,只是情长,也不……反正,唉,他也说不清楚。

“好。”安哲本就是这样打算的,也猜不出那张木头脸下,是如何纠结他们之间的情长问题。

悦来客栈至所以生意好,一是房间宽敞明亮,干净整齐,二是饭菜虽平常,可味道却不输于大酒楼。两人下了楼,寻了处偏僻的位置,点上了几样小菜,便开始用饭。

而那位完颜康三王子呢?当然也有他的事要忙,占了房间,便匆匆出了客栈,哪知这里到最后可能只有他一人住了下来。

在外面,顾安二人没做过多的交谈,安静得用完晚饭,便将位置让了出来,必定这个时候,大堂里还是很忙的。上楼时,一个粉粉的圆球差点扑倒在安哲脚边,被她扶住了。

“小心。”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脸后怕得抬头看向安哲,见是个漂亮的小哥哥,不由露齿一笑,下一秒,一个动作惊了众人,一句话笑坏了大家。

扑到安哲腿边抱住,甜甜得扬头说到。“小哥哥,你好漂亮,妞儿长大了要嫁给你。”

被表白的安哲有些哭笑不得,这种情况她还真没处理过,有些无措得看向顾浩然,而顾浩然此时却掉了链子,有些神游天外。

还是小姑娘的父亲把安哲解救了出来。“报歉,小孩子不懂事。”伸手把安哲的腿部挂件抱到了自己怀里。

“爹,妞儿很懂事。”小姑娘还在跟父亲争辨。

“多谢。”当爹的安抚得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又为刚才的事跟安哲道路了个谢。

“她很可爱。”安哲对这些单纯的生物,总是很有耐心,也难得得柔和了下来。

“妞儿当然可爱。”小姑娘臭屁了一下。“所以小哥哥要等妞儿呀。”还记得这茬。

“嘿,嘿。”妞儿的父亲尴尬得笑了两声,却没有批评怀中的孩子,点首致了个意,抱着小妞儿离开。

安哲也收起柔和的目光,同回神了的顾浩然上了楼。“阿哲很喜欢孩子吗?”顾浩然似不经意得问。

“小孩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瑰宝。”所以遗弃宝贝的人都是坏人。

“那……”顾浩然预言又止。

“什么?二哥。”安哲好奇得问。

“没什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动作比往常僵硬了几分,好在安哲没有发现,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安哲便率先离开了。

关好房门的顾浩然有些无力得坐了下来,汹涌的思绪开始翻滚,让他的额头有些作痛。

阿哲,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眼前晃过小阿哲入城时的那抹柔笑,那时他才察觉到了个严肃的问题。

他不能「娶」阿哲,而阿哲也不能「嫁」他。是的,他们不可以不在乎形式的在一起,可那首要条件是阿哲同自己一样得喜欢上对方。

他对那些女人是无感的,可他的阿哲呢?他还小,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喜欢异性也在情理之中。

但一想到将来她身边会多出一名女子,且她与那女子会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胸口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想让那种事情发生,决不。所以他更要护好她,不让那些柔弱的生物,迷惑她。

在进客栈之前,他便是如此想的。可等到他看到阿哲,看那个小姑娘的眼中闪烁的柔光进,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自私。

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是可能有孩子的,自己无所谓,阿哲呢?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喜爱,剥夺了她做父亲的权利,更何况他还那么喜欢孩子。

但一想到那曾经设想过的场景,就暴躁得想杀人,手指不由自主得颤抖起来。

随着他的迷茫与心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情绪混在一起,令他整个人开始有些失控。

手抖得越来越快,同时体温也在逐渐升高,而面部五官也开始了生了变化。

直到怀中的药包因高温散了出了淡淡的香气,才使他眼神短暂得清明了些。

短暂的清明对于顾浩然来说便足够了,随着呼吸的加深,一些违背常理的变化开始慢慢消失,直到一切正常了,他才长舒一口气。

不禁苦笑,五年了,已有五年了,他都没如此失控过,而这次的发作,也终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对阿哲不仅仅是喜爱那么简单了,还有独占。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他会努力得让阿哲也喜欢上自己。

若有一天,这个目标没能实现。那么……那么……好吧,他也不能做什么,可能到时唯一能做的便是退回到哥哥的位置上,陪着他,守着他,哪怕心如死灰也不远离。

有了决定,似不那么难受了,必定现在的阿哲还是挺愿同自己亲近的。想到这一点,顾浩然第一次掩耳盗铃得不去想以后,不去想未来。

一番思索下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整理了一下衣袍,开门出了客栈,把事早点处理完才能早点回来保护他。

而一直被他惦记的人儿,此时正在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捧着香茶,看着美女,正惬意无比。

“红姐,你这红楼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时不时得听到前院的喧闹声,安哲自然得表扬了几句。

“那是,又不看看姐姐我,有多能干。”红姐扭着腰,卖弄了一下风姿。

“姐,能不闹不。”安哲揉眼,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是个真男人,勾给谁看。

“小没良心的。不是姐姐我白日里救场,你就是个没人喜欢的小可怜了。”红姐正是白日里丢香包的那一位。

“那不是你传信要我来吗?”安哲的理解里根本没有救场这一说。

“真真的是个负心的,好好想想,不过想让你住舒坦一点,到成了罪过。”

红姐是妓女出身,一番话说的是柔肠百转,欲哭欲泣,眼神动作都拿捏得极为到位,若真是有男人见了,没几个不被勾魂的。

“啧,啧。功力见涨啊,小的佩服。”作为女人的安哲也不得不赞一声好。

“得了吧,你就捧着姐姐我为你卖命吧。”收了那一套,红姐又是那个泼辣的女子。

“不想做了便关了就是。”安哲直起靠在软塌上的身子,正色道。

“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吗?”红姐给她续了一杯茶。“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

“回穆庄去,做点什么都可以。”没去过穆庄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天堂。

第81章

途中3

“穆庄啊……”红姐不由心生向往。“过几年吧,有了接班人,再去也不迟。”

比起过安稳的日子,她还想再为主子多干上两年,要知没有这位,便没有如今的红姐。

“这地方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安哲还想劝,有几个女人真心想卖笑的。

“还真是个没良心的,怎的嫌姐这些年获得的消息少了?”风阁的消息网中,这种风月场所占了一定比例。

“不比刚开始了,上了正轨,有些东西倒是可以放一放了。”安哲是实话实说。

“再等等吧。等老主子醒了,你了了个心愿,我再退下来也不迟。”十年了,主子忙了十年了,比起她来,作为下属真的不算累。

“随你吧。”安哲也不强求,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她才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明晚你来吗?”刚才聊的话题太过沉重,红姐换了一个别的。

“你是说这半年一次的斗花魁大赛?”日子过得真快,都到了六月初一了。

“是呀,当初还是你创办的。否则这红花楼哪能那么快就打开局面。”真不知主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十岁的小丫头便有许多古灵精怪的法子。

“来吧。”见她期待的眼神,安哲不忍拒绝。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界时,她看过。

“今个就歇这?”红姐由里到外高兴起来。

“都把我勾来了,我还能去哪?”安哲轻笑。

“这不是……不是……”红姐不知如何说。

“不是什么?”有些摸不透她想说什么。

“喂,好好跟姐说,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怎样?”说正事时是主子,聊闲话时这位便是妹妹了。

“哪个男人?”两世感情空白的安哲,没调对频道。

“就是那个姓顾的,陪你一起从京城来的那个。”她不同那四朵花,只想到主子一路有人跟着,不好照顾,她想的是主子已及笄,又退了亲,该找个下家了。

“你是说二哥呀,他人挺好的。”安哲仍不在调调上。

“好?怎么个好法?”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好,可是有戏的前提。

“好?还能有怎么个好法?挺会照顾人的。”安哲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会照顾人?心动吗?”这傻妹子,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操碎了心。

“心动?心动什么?”安哲被说得越来越迷糊了。

红姐气结,这不是榆木疙瘩是什么。“心动……心动就是你喜不喜欢他。”非得让人把话说得透透的。

安哲总算明白了这位姐姐在讲什么。“喜欢吗?从未想过,不讨厌吧。”想了想,中肯得评价。

“那……”很想问问会不会有发展。被安哲挥手打断了。

“红姐,我还未考虑过这些事,娘亲还没醒。”她就一个人,一个脑筋,主次必须要分清。更何况,她还有阿丑哥哥要去寻,这些男女私情,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红姐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于是安哲便在这红花楼后面幽静的小院里住了下来,好好得泡了一个澡,躺到了自己喜爱的床上,舒服得睡大觉。

而与她一起进城的人就没这么好命了,都忙到后半夜才休息。

完颜康回了客栈,看到隔壁息了灯,心下不由不舒服起来,这两人睡一屋,乍就这样让他隔应呢。

顾不上讲不讲理,就想着不想让他们独处,绕到窗外,翻身进了房间,哪知屋内连个活物都没有,不由有些丧气。的确,顾浩然也没回来,没有阿哲的房间,空着就让他空着吧。

好在,他们的行李都在,完颜康冷哼了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得回了房。

次日,安哲仍没有回客栈,真当她这个甩手掌柜啥都不干,将半个月的事务处理了一下,一天便晃过去了。不过她注意到让人送信过去,必定约伴不丢伴,这点信用度还是有的。

无独有偶,顾浩然也被锁事缠身,同样送了信过去。这样,两张便条便同时出现在了完颜康的桌上,气得他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人才安静了下来。

现在他越发确定了一件事,这两人都不简单,终有一天,他会揭开他们的真面目。可真的等到那一天,他肠子都悔青了,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夜晚来临,顾浩然换了一件黑袍,平日里他极少穿这种颜色,这种颜色把他衬得太过于凌厉。可作为秦帮掌门人,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再戴上那标志性的黑色面具,秦俦便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秦帮算是外祖留给他的,当然不配用那人取的名字来继承,而打小离开娘亲与外祖,还没来得及给他取个大名。

于是他便用延用了小名「阿丑」的谐音,用这个俦字来代替,姓当然是跟外祖的了。

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字,外号也被称为「鬼见愁」。一愁,手段凌厉,杀人不眨眼,当年秦帮自清时,可是血流成河;

二愁,眼光毒辣,什么生意都做得好;三愁,只要是被他盯上了,鬼见都愁。

帮中的事这五年来轮到他亲自出面的时候已不多,手下的能力培养的也不错了,今个这事也不需他亲自来料理,可偏偏扯上了两个他熟悉的人,就不得不动动身了。

一个是熟悉的阿哲,另一个完颜康算是顺带的。完颜康这次秘密入大楚,除了找人外,也不光是为了看大戏,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买药,各种药。

补药,治病的成药,伤药一类的都好说,独独这种高级药就难寻了一些,特别是邪医出的那种以毒攻毒的药,千金难得。

也不知他是托了谁的门子,找上了什么生意都做的秦帮,高额悬赏寻找邪医。

别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专门做消息的风阁,原因很简单,那门路不是谁都能有的。而且有了,还不一定接,谁叫它信息全呢。这便是店大欺客了。

邪医本就一直是秦帮在找的人物,索性就答应了下来。可现在邪医的徒弟在自己心中已不一样了,那一丝一毫的威胁,他都不允许存在。更何况是来自自家的门派。

外加上这两天完颜康的厚脸皮策略,着实让他讨厌,这才想亲自出面以这种可以完全释放的身份,压压那所谓有北疆三王子。最好是想法让他有多远滚多远,省去阿哲与自己日后相处的麻烦。

收拾好的顾浩然,不现在起叫秦俦了,带着秦落与秦木出了秦帮的院子,直奔红花楼而去。

那地方今晚热闹得在斗花魁,完颜康定在那,想来也是想过过瘾。

不过,他一个路过的三王子,居然早半个月就定了位置,足以见他在大楚的势力与人手也容小窥。

两人约的是戍时中,押着时间点,他准时出现。而红姐也正在接最后一批客人入场,花魁斗马上就要开始了,远远得见这个男人下了马车,周身的气场让她这个老江湖也不由想打哆嗦。好在有主子的摔打,倒也不至于把自已的老脸丢净了。

“这位爷,可定了位置?”走近再次确定是不熟悉的,压下心下的恐慌,面上仍是得体的笑容。

“青字间。”秦落言明,这红花楼里都是清官,只陪客聊天、下棋、品酒论诗、赏画觅琴、听歌赏舞,不做那些粗俗的皮肉生意。

当然你若是能真心引得楼里的姑娘跟你走,带出来春风一度,也是不管的。

终是讲究个你情我愿,而那些想霸王硬上弓的,可是听说轻则少了胳膊、少了腿,重则嘛,多余的腿也少了。

第82章

途中4

凶残的同时,偏偏又没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倒也安稳。

明眼人都知道,这样的后台可不是一般得硬。人们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觉得好。这便是花红楼成了最红火的花楼的原因之一。

不同于秦落的不讨厌感叹,秦木的感觉却是不简单,同秦落一样,此楼的行事风格他也是清楚的,原本只是以为是个有背景的花楼而已,如今亲眼见了,才知远非如此简单。单凭这位迎客的妈妈,在爷面前不露怯,就足见一斑。

秦俦没有管两个属下的感受,放眼去打量这个地方,竟在布局上找到了熟悉感。

是了,在封城,「茶」楼里也是如此,圆形的布局,围着高顶的大厅,又好观看,又极为隐私,对于这种建筑的设计与建造,不由又多了几分兴趣。

红姐将人亲自引到了「青」字间。倒不是她想巴结,小姑娘们没一个敢近身的,想来这位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好在只是借她的地方谈点事,倒不用勉强姑娘们去招呼。

到于「青」字间的那位,她还是有点印象的,于她这一行来讲的就是过目不忘,那位到是个好说话的主,不过也是建立在心情好的时候。

秦俦进包间的同时,花魁斗也正式开了场。今个第一场是舞斗,城里九家青楼都派了最出色的舞者前来比拼。

为的就是赢个好彩头,要知道是名头上可以招揽不少客人,还可以向输了的几家提些小要求。而这种小要求,往往才是参赛者的目标。

外面的各参赛者已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引得众看客们喝彩声不断,而「青」字间内却一点没受外界的影响,气氛也有些箭拔努张。

“秦爷,是想来找茬啰!”今个本来心情还是不错的完颜康,此时已完全黑了脸。

“找茬的人不是北疆三王子吗?”秦帮与风阁一样,对他人的要求只有一条,便是不可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要知玩情报的,有了真实身份,查你个底掉是分分钟钟的事。

这一点完颜康不是不知道,可他偏偏要去耍小聪明。“啧,在大楚我自报完颜家的三公子也不为过。”

确实,论起来当初秦帮接生意,核实时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偏偏是找上了安哲的茬,而安哲的茬,对于现在的秦俦来说,就是逆鳞。

“过?这个这定义应该我来下。”作为秦俦时,他是如何狂妄如何来,是他的资本,也是权利,甚至于也是他的本色。

完颜康一噎,好像是这么个理。“秦爷,秦帮主,你们可是接了这个单的。”本来找邪医也不是什么特要紧的事,如今他倒真想咬了不放了。

“是,这个单我秦帮确实接过。”私人感情是一回事,帮里的事是另一回事。

“秦爷知道这点就好。”完颜康自认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三王子,有一点可能还没弄清楚。”秦俦坐在座椅里,闲适得不得了,冰冷的双眸盯着完颜康,很是不屑。

“在报身份的时候,没讲实情,已没了跟我秦帮谈生意的资格。且以后永远都没有。”

话题好像一直在绕圈子,可两个出色的男人都知道,绕圈子的同时,对对方有了更多的了解。

完颜康自知自己这条过江龙是斗不过地头蛇的,可他必定是条龙,斗不过也得咬下一块肉来。

“秦帮主以后不接我的生意,那是以后,眼前不接,耽误我这么多时间怎么算?”

“是你不守信在先。”秦落有些气愤得插言,接这单生意的是自己,如今麻烦爷来处理,已经很是自责了,对言还说些有的没的,怎叫他不气。

“那是你没眼光。”说白了,没认出我来,没当场揭穿我,便是你们的错。

“你……”秦落还想争辩,被自家爷轻飘飘得看了一眼,禁了声。

完颜康扬了一下眉,看来他还真的可以讨要一些好处。“这样吧。”不知死活得又开了口。

“邪医的单子就过了,你们帮我查一下安哲这个人,便两清了。”小兄弟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还是能打听得出来。

“啧。”秦俦冷笑,这人胆真大,“看来我秦帮这些年太好说话了。”话音一落,秦木便出了手,相比秦落,他更能揣摩到爷的心思。

完颜康对抗,几招下来,便已心惊了,此人功力不弱,比起自己来确实差了点,可想取胜却是不能在一时半会,一名属下都能如此,那主子呢……

不能怪他没认出曾与这两人交过手,那晚在封城,秦落与秦木是以拦截为主,再说作为有两重身份爷的属下,会用两套功夫也不是怪事。外貌嘛,当然不可能不作伪装的。

完颜康不敢恋战,猛攻了几招,逼退了秦木,再次开了口。

“好了,也别绕弯子了,摊开了说怎么办吧。”对方的底已摸得差不多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秦俦眯了眯眼,这才是完颜康的真面目吧,插浑打斗得试探,确定自己不可能妥协,才丢掉伪装直奔主题,北疆人这两年的计谋玩得越来越溜了。

回头得让人查上一查,这位入大楚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现在可不信只是个凑热闹的。只是可惜,这个意识来得晚了些,错过了最佳的时间段。

“邪医,秦帮是不可能帮你找的。”奔主题是吧,早该如此了。

“秦爷这是料定我没辙了吗?”身为王子,傲气这东西他一直不缺。

“三王子,似乎忘了这是大楚。”在别人的地盘上傲什么傲。

完颜康扯开一抹邪笑,心下已有了打算。“是呀,这是大楚,在北疆我才说得话不是吗?”

这小子上道到是快,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秦俦捧着白水不说话,这表现在完颜康看来便是忌惮。

“秦爷,应该与北疆是有生意往来的吧。”就不信了,做生意的人不懂得取舍,邪医不好找,安哲还不好查吗,相信有头脑的人,都会选容易点的事来做。

“等三王子承了那王位再说,听闻,北疆王的身体最近可不太好。”可偏偏这回遇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

完颜康的脸更黑了,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急急得往回赶,而找东西也是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这样吧,这瓶药送于你,我们两清。”秦俦丢过去一个瓷瓶,阿哲的药是最好的,而他秦帮的药差是差了点,也差不到哪去。

完颜康抓住飞来的瓶子,手指有些发麻,这人的功力在自己这上。

打开药瓶闻了闻,便知是干什么用的,说实在的,对父王的病可能不太对症,可对于他喜爱的这一块,却是再好不过了。

摩擦了一下瓶身,思付了一下,觉得这已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对于秦俦不愿去查安哲,他猜测为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

见对方接受了,秦俦有些不屑,今晚发生的一切,大多都在他的预计之中,独独对方要查阿哲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估计连完颜康自己都没意识到,对阿哲的关注过多了一些。可最终这点关注被那个位置给诱惑没了。

两人都在暗暗揣摩对方的心思,面上不显,似是冰释前嫌,双举杯示意成交,正事谈完了,完颜康放松了下来,推开对着大厅的窗户,云城的花魁斗听说还是很有意思的。

而秦俦却是打算离开,女人?呵,那是什么,一些麻烦罢了。

“别呀!秦爷,都说既来之,则安之,男人嘛……”又是那种玩事不恭的样。

“哼,不感兴趣。”秦俦拒绝。

“啧,啧。”居然还如此不懂风情之人。

“我倒是要看看昨天是哪个,用香包砸了我的小兄弟。”小声嘀咕着,将注意力放到了窗外。

秦俦皱眉,止住了出去的脚步,也对,昨天街上撩阿哲的女子便是站在这栋楼里,转过身,在属下诧异的眼神中也站到了窗前。

第83章

途中5

“改主意了?”完颜康贱贱得问。

“刚想起来,有笔生意与这花红楼有关。”面不红,心不跳。秦落与秦木对视,他们怎么不知道。

“你就矫情吧,等会有中意的,可别跟我抢。”你看中一个,我就抢一个,不无报复的,完颜康暗戳戳得想。

秦俦面无表情得将目光投向楼下。楼下大厅的比试已到了白热化阶段,轮到唯一能同花红楼一争的醉香楼的女子登场。若说花红楼是清楼之冠,那这醉香楼便是青楼一绝。

本是井水不范河水,两家相安无事,但偏偏醉香楼就爱来挖花红楼的人,那些自甘堕落的,红姐不在意,可越是这样,醉香楼斗得就越有劲,挖人挖到那些洁身自好的清官身上来了。

被电阁的人好好收拾了一番,才老实了下来。可想而知,若是这次输了,对方提的要求,红姐一定不会好受。幸好,近几年都没输过,而这次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伸手给自家主子削了一个苹果,也只有在主子手下几个高级场所,才有这种不属于当季的水果供应,要知道能想到了用那地窖,冰库这些方法存水果的人可不多。

见场外终是到了最好看的时候,才命人将「赤」字号雅间的窗户打开,主子喜静,不到最精彩的时候,就不要去打扰她。

随着窗户的打开,外面热闹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摆弄茶具的安哲收了手,却没有立即去看。

「赤」字号启用的时间少,此时现身,不是她看别人,是别人看她。

果如她所料,场中还在准备,观看的群议论的同时,也在打量那七间顶极的包房,也不知是哪几位爷能有如此的运气加财力,包下那种厢房。

是的,只拼运气与财力,权贵在这花红楼里是没有多少特权的,本就是消金窟,不花费怎么能行。

而你身份再尊贵,总不能到了这还摆谱吧,要知道官员押妓可是不允许的。

赤橙黄绿青蓝紫,以赤字为尊,也是最好最贵的包房,关注的人自然不少,当窗户一打开,等待表演的人群很多都在猜测这间包厢主人的身份。

甚至有的还在翘首以盼,这比花魁花落谁家,更让人期待。可惜让他们失望的是,安哲还没动身,便被一个意外的消息留住了脚步。

“什么?”红姐一听到手下来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保养得宜的脸上除了愤怒还有些担忧。

“出什么事了?”安哲的语调一贯得不急不缓。似任何事都引不起她的波澜。

红姐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才开口。“扶月叛变了。”

扶月是这次花红楼准备的压轴人选,她底子好,天份高,红姐又专门培养了一年,教了不少决窍与技巧,是新一辈舞娘中最出色的一个。

“噢?怎么个叛变法?”花红楼里的女子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过都不是死契,长的有上十年,短的也就三、五年,女子在这世道上本就不容易,出来卖笑也好,卖身也罢,许多都是迫不得已。

安哲当年给了她们最大的容忍限度,允许她们赎身,也变相得帮她们渡过了难关,正是因为这份尊重,花红楼里的有才女子,自尊,自强,自爱,互相扶持,形成了这一行业的最大的一股清流。

而这风气的形成,也帮助了她们自己,最起码出了红楼,找个合心意的人过日子,身价会高上许多。所以,这种叛变几乎没有出现过。

“她是醉香楼的压轴。”不是这种情况,红姐也不会如此着急。

“签的什么契?”她安哲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傻子。

“十年。”也就是说最长的那种。

“呵。看来你的对手许了重利。”十年契的人都敢挖,可见是铁了跟她们作对。

“想来,她们赢了后的要求,便是要了这个扶月吧。”小算盘打的不错,只可惜运气不太好。

“就是这么回事。”红姐已急出了汗。楼里已拿下不出比扶月更强的舞娘了。

“她最拿手的是什么?”舞娘最初的表演是她策划的,甚至有的动作都是她选择前世可取的部分,亲自传授的,老流氓没把她当女子养,自然不会送她去学女儿家的东西,可在他遇害后为了给他报仇,安哲可是吃了不少苦。

“她练的最好便是孔雀舞。”那舞的难度不是谁都可以尝试的。

“那就让人准备飞仙吧。”安哲淡淡得吩咐了一声。

“飞仙?是朝月姑娘来了吗?”红姐一脸喜气,望向门外。

四朵花中的老大朝月,可是深得主子身传,不光是阵法,机关觉得好,连主子的舞技都学了个七八成。

“雷阁最近忙,她哪来时间过来。”安哲站起身,开始活动懒散了许久的身份,舞是没练多少,功夫却没落下过,拾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

“那主子的意思是……”红姐惊讶得转过了脸。

“你有更好的法子吗?”安哲笑问,她的人,她的地,岂是那么好动的。

“我立刻去准备。”红姐兴奋得跳了起来,主子的舞她还没有幸见过,单凭朝月的一句,主子比她强百倍,便知可用惊人为天人来形容。要知道那朝月就是已超出了她许多认知。

为了显示公平,花魁斗的选手可是自己楼里的人,也可是外援,必定培养一个出色的艺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家新人,这个时候出个头,是最快扬名的好办法。

如今安哲以外援的身份上场也不算违例。所以说,这醉香楼布了一场局,最后却败在了运气上。楼下醉香楼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不得不说这扶月是出色的,一袭孔雀舞裙在身上,展现的不止是身材,还有气韵,每一个动作,形体都很到位,引得在场的人,不断投票与欢呼。

而暗中的醉香楼妈妈,媚娘已合不拢嘴,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让花红楼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可是打听清楚了,扶月是最好的,没有之一,比赛一完,便把她与另一个诗琴一起要过来。就不信了,丢了这两个台柱子,花红楼还能与她斗。

扶月一舞结束,投票的热浪更高,目测一下已超过了往年的最高数额,当然也有观望的,必定花红楼还从未让众人失望过。

“等着吧,等着吧,一会你们就知道谁是最好的。”媚娘扭了一下腰,去往「紫」字号,那可是位大金主,瞧中的偏偏是这里的诗琴。

幸好是这样,要不今个她也难得扬眉吐气一次。以后这云城的花楼可要以她醉香楼为尊了。

“怎样?”完颜康一脸兴奋,还真别说,这大楚的女子腰肢就是软,跳的舞也好看,他可是投了不少票,要知一票可是五两银子。

“一般。”秦俦露出来的面容上,仍是毫无变化,舞姿美是美,可是少了灵魂,灵动,山林中的孔雀可不欠款如此呆板。

隔了两间的「紫」字号里,媚娘却是别样一番夸奖。“这腰肢,这身段,这……”

“你确定不会再有人比她跳得更好?”雅间的主人出声毫无礼貌得打断了她。

“不会有的,不会有的。”媚娘不觉得生气,反而加快了解释。这位金主的脾气不好,只要结果,不听废话。

“嗯。”方流云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端着酒杯来到了窗前,等待结果的产生。

他的出现引起了斜对面秦俦的注意,不为别的,单凭那与刚去世的附马爷八分像的长相,不注意到都难。

皇上这次动了真怒,贡品一案的官员都处置得很重,附马首当其冲是死罪。

想必他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在一有苗头时,便选择了不躲不避,拖着毁败的身体,成全了那双母子最后一步。

在牢中连行刑都没有熬过到。

所幸他犯下的事,皇上念在一面,对家族的牵连不大,只是三族这内受了损,而这位……招来秦木令他去查。同样注意到这个人的,还有已装扮好的安哲与红姐。

第84章

途中6

“他是谁?”只要是这里的客人,红姐定能知一二。

“他是昌隆商行的东家方流云。”

昌隆商行安哲知道,比起她雨阁中的德顺商行存在的时间要早上许多,生意做得稳打稳扎,比起德顺的冒进要稳妥。

虽是同行,到也是相安无事,对它的了解便仅限于竞争对手的一些初步了解。

“方流云?”这见了面,又是这般相貌,有的东西就不得不过问了。

“查查吧……”

“是。”红姐知道,主子叫查查,便是要所有的资料,看来这昌隆商行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他经常到这里来吗?”收回目光,开始整理身上的舞蹈服装。

红姐也帮她戴上面纱,边介绍。“最近半个月,来得频繁一些,总点诗琴相伴。大有帮诗琴赎身的想法。”

“诗琴可同意了?”诗琴是花红楼里琴弹得很好的一个,论技巧与指法可能不是最好的,可曲中的灵性却是独一无二的。对曲子也有自己不同寻常的理解。

而且她还出身穆庄,不是因为执意要来弹琴,就不会有诗琴这么一号人物。因为她的特殊,安哲才有印象。

“诗琴……不愿。”她怎么会愿意,红姐拿眼偷瞄了一下安哲,这主子还不知自己耽误了多少小姑娘的心。

“不愿,就不愿吧,我穆庄的人不用委屈自己。”安哲再次确认自己的装扮都到了位,随口应了一句。

红姐挺了挺背,这就是她们的一直追随的主子,任何时候都会把他们放在平等的地方对待,叫他们如何不死心塌地得追随。

“等等……”刚准备上场的安哲似想到了什么,不由顿了一下。“有意思了。”

单凭这一点对那个方流云的身份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们方家的人怎都让人如此恶心。

想必他们现在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那现在就让她来告诉他们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大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压轴的舞蹈开始了。随着四周的花瓣飘落,暗香浮动,一束强光打到了空中。而强光里笼罩的是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蒙面女子。

只见她单手扯着一根从屋顶垂下的白绸,在空中翩翩起舞,女子的臂力不如男子,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吃力。

可那女子却似感觉不到自身的重量,如一片轻羽一样作着各种难度的动作,伴随着「飞天」的琵琶声,忽高忽低,演绎着一场视觉盛宴。

真有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误入凡间。舞在半空,对于雅间的人们视觉更为清晰一些,足以看清那双露在外的美眸,虽不带任何情感,可也足以振憾人心。

完颜康捂住胸口,感觉那个地方有点热。秦俦不自觉得抓紧了窗框,微皱起眉头,那双眼有点熟悉。

想起来了,是那位穆庄的小姐穆静安。可是她不应该出现在这,更不会,作为花魁起舞,要知道,穆庄那帮人,可宝贝他们家小姐了。

那还有谁?再次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又有一双眼睛跳了出来。

若不是他努力回想,绝不会把那人的双眼拿下出来比对,可如今看来,太过巧合了,又太过相似了。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在他们看到安哲的同时,安哲也看到了他们,哟,到是都挺会玩。

这秦帮帮主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今个倒是奇了。看了眼他身边的那人,嗯,估计是这人的原故。

想来是为了谈什么交易,选择了这个地点,又赶上了她的出场。一个照面,便将这两的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她飞到下一个窗口时,一只毒镖射了出来,速度不是很快,想伤她是没多在可能。

可是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她也不能做出太多的反映,更何况还有两个大熟人在,暴露了就不太好了。

咬咬牙,准备硬受那么一下,至于那毒,呵呵,还真伤不了她。

这个变故看在许多的眼里,先是红姐,她隔得远,又没有能力去救,只得干着急。

暗处的护卫,在主子没发话之前,也不敢妄动,也相信自家主子能够应付。

完颜康倒是离得近,也看得清,犹豫间有人比他更快出了手。

几乎是在毒镖出现的同时,秦俦便飞身出了窗,搂着正在舞蹈的女子,优雅得避开,对着那双有些吃惊的双眸扯开一抹邪笑,总算被他逮到机会了。

两人在空中悠然得飘落,同时琵琶也弹到了终点。突发的状况让周围很安静,这样的环境,让安哲很快醒过了神。从秦俦的怀中退了出来,行礼道谢。

与此同时,受了点惊吓的红姐也开始主持大局,命人重新把灯拨亮。

“没受伤吧?你叫什么名字?”随后跃下的完颜康也落在了安哲的身旁,探身去问。

安哲瑟缩了一下,不言语。将一个胆小又坚强的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再次向秦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将手中的白绸射向远处的栏杆,在身边的人还在发懵之时,已借力「飞」回了三楼。

“怎么,动心了?”完颜康撞了一下秦俦,还真别说,自已都有一点。

秦俦不言语,背在身后的手指蜷了起来,连那腰围与重量都像。

随着安哲的离开,会场暴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说实在的,这舞技已超过了他们的认识。

至于那个小小的插曲,并不影响他们欣赏的心情。开始疯狂得为这位投票。

很快票数就已超出了之前所有的人,成为全场最高。媚娘的脸色已可用灰败来形容,而她的金主在看到安哲出场后,便离开了那「紫」安号雅间,明显已预料到了结果。

那只毒镖是她打的,没伤到人还不算,估计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不由有些瘫软,跌坐在地上。

她倒是很想跑,可是跑得掉吗?这里可是花红楼的地盘。不禁苦笑,第一次后悔与这红姐一较高低。

安哲换好衣服,从花红楼隐蔽的角门离开,后面的事根本用不上她来操心,不想想,那帮人可是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都重。

不过也没急着回客栈,那顾浩然的鼻子太灵了,这一身的气味可不能露了破绽,选择了在昨日的小楼再住上一宿。

却不知自己的马甲已被那人扒得差不多了。秦俦换回了顾浩然的身份,回到了客栈,果如他所料,安哲没有回来。坐在昨天同样的位置上,终有时间可将想到的事顺一顺了。

他能注意到穆静安的眼睛,是因为那位蒙面女子是很聪慧的,在那仅有的一次合作中,一见面,便记住了。

而阿哲,则是因为他整个人过于生动,弱化了他的五官特点,让人记住更多的是他的人格魅力。

若不是与他相处时间长了,外加自己喜欢于他,还真不能记住他的眼睛,可一旦记住,再进行比对,会发现这两个人是多么得相似。

两人出现在封城的时间,几乎也是相隔不多,是巧合吗?

不一定。还有就是两人在封城都表现出了对七星草极大的兴趣,穆静安是直言不讳,安哲爱药成痴。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顾浩然摸了摸鼻子,再次感叹阿哲的聪明,能骗过他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气味不同,一个药香浓郁,一个药香清淡。

可细想起来,又能理解,穆庄小姐出门前呼后拥,哪需向阿哲一样,自己身上背上那么多东西。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们是一个人了。

这个结论,顾浩然倒不觉得有什么惊喜,对于他来说穆静安只是一个合作过的人。而阿哲却是他喜欢的人,若是让他选择,他宁可她就只是安哲。

现在就只余一件事,必须有个答案,那便是他到底该如何去对待阿哲。

顾浩然轻笑起来,昨天他在纠结自己的喜爱会不会耽误阿哲的一生,今个便发现其实一切都是正常的。

他可以娶她,而她也是可以嫁给他的,哪怕再挑剔的世俗眼来看,也不能说他们什么,一切都名正言顺。是的,他已经可以肯定阿哲就那是那位跳舞的女子。

不只是体重、身高、纤腰,以及双眸的原因,还有气味。

那是在封城小院中,他从她身上嗅到的独有的气味。今个在这女子身上也有。

虽淡,但他确定那就是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可不是能作外来香味轻易模仿的。

欣喜的同时,顾浩然竟有了一丝心疼,穆庄也罢,安哲也好,如此单枪匹马得在外行走,扮作男儿身,估计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第85章

途中7

想到这段时间吃的苦,作为男子可能不算什么,作为女子就……

还有她那挑食的不好习惯,他不会把那归为娇气,一个五岁就扛起整个穆庄了女子,是没有资本娇气的。

(穆庄的人一出现,他就命人查过,自然知道穆庄庄主穆素妍,早在十年前身受重伤的消息。)

按下这丝心疼,思绪回归到正题上来,喜欢她的这一点是毌用置疑的,不管她是男不是女。只是在现在更多了一些在一起幸福的可能。

既然她扮男装行走,定是有非去雪山的理由,那就让他以不变的身份陪着她,护着她,一起前行。

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一点一点挤进她的心,占据一块不可割舍的位置,等到了那个时候,再向她坦白自己的感情。相信她一定会接受自己的。

拿定了主意,心情也轻松了下来,倒在床上开始休息,这两天可是把他累惨了。

完全忽略掉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便是安哲为什么会去跳那个舞,又为什么会有人想杀她。

这是顾浩然难得犯的迷糊,也正是因为这个迷糊,错过了探究安哲另一个马甲的机会。

安哲是次日一大早回的客栈,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外,有些纠结,是进还是不进?明显顾浩然已经回来了,最后决定还是先敲敲门再说。

手指还未搭上,门便从里面开了。

“回来了。”顾浩然极为自然得同她打招呼。反倒是安哲有些尴尬,说好一起投宿的,结果自个就没一天留下来。

“嗯。”只得轻应了一声。

顾浩然亮了双眼,知她是女子后,她这不好意思的模样,倒是更加顺眼了。

“哈,你们都在呀!”完颜康打着哈欠刚从外面回来。

“你去逛花楼了?!”安哲捂着鼻子退后,别看她在花红楼里呆了不少时间,可那低俗的脂粉味是近不了她的身的。

更何况,红姐的手下用的都是她们穆庄自制的好香粉,才没那刺鼻的味道。

“有那么难闻吗?”完颜康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安哲煞有其事得点了点头,手臂被顾浩然一拽,便进了房门。将那刺鼻的味道隔绝在外。

“喂,姓顾的,过份了啊?”完颜康拍门抗议,作为男人去逛花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一个二个的嫌弃成这样。又在自己身上闻了一下,也觉得味道不太好,急匆匆得去吩咐打水沐浴。

屋内的顾浩然庆幸,昨个自己是以秦俦的身份去的,要不然阿哲也该嫌弃了。

可事实上,安哲都是知道的,所以见他从屋内出来,眼神老欣慰了。不愧为她承认了的第一个朋友。

“这边的事都办完了吗?”

两人同时说一句话已为常,不过顾浩然今个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甜的。

“差不多了。”对气息敏感的安哲也品出点不同来,只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那一会起程可以吗?”品不起来什么没关系,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好。”他要做的便是陪她。

两人很快收拾好行李,拎着准备下楼,正好又遇上了刚打理好自己的完颜康。“你们要出发了?”

没人回答,有眼的都瞧得见好吧。

“为什么不叫我?”完颜康很委屈,嫌弃他不说,还想把他甩掉。

“哲哲。”见还没人理他,不由叠声叫起安哲。

安哲不由抖了一下,浑身不自在,哲哲是个什么鬼。“好好说话。”出言警告。

“你肯理我了。”脸皮第一厚。

见他还不正经,安哲转身不再理会。

“哲……”

下一个字还没出口,顾浩然便一拳挥了过去,他还没叠音叫过阿哲,凭什么这小子开了头。幸好阿哲不喜欢,否则弄死他都不为过。

“喂,姓顾的,不关你事啊。”完颜康边打架,边后退。

“二哥,走了。”安哲眼见二人都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出言制止。

顾浩然收了手,丢给完颜康一个警告的眼神,跟在安哲身后下了楼。完颜康揉了一下被打到的肩头,暗骂“这小子下手真重。”

见二人走远,他也不急,说实在的,遇到他们是意外,一起投宿是顺便,一起上路就不合适了。他是急着赶回去,这二人的速度不慢,但也算不上快。

六子与黑风这段时间常在一块,感情到是好了不少,不过那是在安哲不存在的情况下。

这不,一上路,两匹马儿又开始互掐,好在它们的主子骑术都高,也宠着它们,由它们去闹。

“阿哲可以同我讲讲你的家人吗?”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顾浩然似闲谈般,问了一句。既然认定她了,以且,有些事还得早做打算。

“家时只有母亲一人了。”对待朋友,不是什么绝密的事,还是可以提的。

“你是排行第五吗?”她说的每句话总是记得很清楚。

“是啊,上面有几个义兄。”穆留那几个,打小就玩在一块,见了她的本事后,非要学什么结义,这不年纪小便吃亏了。

反全是这些年,穆庄越来越好了,自个也大了,那几个倒不敢随便摆义兄的谱了。

“那阿哲小时候定是倍受宠爱。”有那么多义兄啊,一想到这点,顾浩然的眼神不由一暗,陪她长大的人不是自己。

“嗯,算是吧。”穆庄的人都宠她,可有的时候,有的事情,正是因为这份宠爱,她才不得不扛起来。

顾浩然更郁闷了,不该挑起这话题,不过以后,他会比别人更宠她,从怀中摸了个果子递了过去。

“咦,这个时候居然有苹果?”带着点体温的水果,闻起来很香。

“昨个一个友人送的,专门给你留的。”应该说是昨个见花红楼里有,专门让人给她卖的,想着她应该会喜欢。

“那就谢了。”安哲还真是很喜欢的。若不是因为这个,也不会去费那个力气存上一些。

苹果看起来很干净,这个时空根本没有什么污染,安哲也不矫情,坐在马上一口便咬了下去,清甜的汁水让她享受得眯了眯眼。

顾浩然的嘴角柔和得不可思议,他的阿哲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不过为何这苹果到了她手里就变得特别好吃了呢?特别是那樱花般的小嘴咬下的时候……

猛然间回神,将目光收回,还不由直了直背。他都在想些什么呀!

两人不慌不忙得又赶到了十天的路,终于到达了大楚最北的边城,北城。

这一路顾浩然对安哲的照顾越来越仔细,对她的了解与喜爱也越来越多。自然想拥有她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应该这样说,以为安哲是男子时,他还能稍稍克制一下,怕吓到小人儿,可现在已确定她是个女子,那就没多少顾忌了。

安哲也察觉到子顾浩然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可终究在这方面迟顿了一些,外加这二哥对自己一向都很好,便也没去细究,在坦然接受的同时,也用自己的方法对他好。

比如说,有时间,有机会,有合适的地点,便会给他扎扎针,不为别的,习武之人身上没有暗伤是不可能的。

外带又配点药丸从里往外调理,顾浩然有些受损的地方,逐渐好了起来,经脉也越来越通畅,内力也精进了不少。

总之,两人的相处是越来越和谐。

第86章

北城1

“这里就是北城。”顾浩然站在城门下,略带热情得给安哲介绍。

安哲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的高兴,略想了一下便也明白,这守城的大将军便是他的大哥顾浩天。想必这位是他喜欢的人。

“你来过?”见他的兴致好,安哲顺着他的话聊。

“来过。一年前,我大部分时间住在这。”大哥是顾家唯一疼爱他的人。

六年前,老和尚去云游了,把他交还给了顾家,尴尬的地位,尴尬的身份,尴尬的相处,让他差点暴发,好在这位大哥,是真心把他当弟弟,将他带离了那个不是他家的家。

虽说是有些粗暴得把他扔进了军营,让他以小兵的身份做起,可那份心底的关爱却是最真诚不过,也正是在这里的五年经历,让他学会了如何在人群中生存,如何去忍受与控制自己的不满情绪,做到了老和尚用储多佛经都没有做到的事。

虽说他仍不爱与人结交,与人接触,可在单纯的人际交往中,表现就没那么难看了。

“在这?军营吗?”安哲有些难以想象,别看这二哥对自己好,论起来他们的性子是一样的人。

“算吧,其实这些大头兵都是很好很单纯的人。”在熟悉的环境里,顾浩然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嗯,舍小家保大家的人,都是最可爱的人。”老流氓年轻时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她没把国事,军事放在心上,不代表她不敬重那些血肉长城。

“可爱?确实他们很可爱。”原来可爱一词用在这,也是别样的贴切。

两人说着话,很快通过了关卡,进了北城。顾浩然对这个地方确实很熟悉,带着她转了转,便直奔大营。

远远看到了大营,安哲勒停了六子,叫了一声。“二哥。”声音不大,可足够让顾浩然听见。

顾浩然勒停了黑风,拔转马头,看向她。“怎么了,快到了。”

“我,我去不太合适吧。”那可是军营,军事重地。她确实不太应该进去。

而她的犹豫落在顾浩然的眼里,就别样的纠结,也对阿哲一个女孩子,进满是男人的地方确实不好,只是到了这不去看看大哥可说不过去。

把她一人放在城里,又不放心,完全忘记了,任何一个时候,一个地方,安哲的自我生存能力与自我保护能力都不比他差。

“没事。只是去看大哥就走。”

“你难得回来一趟,还是多呆几天吧,我也不急,住在北城里,转转也好。”安哲给出了最好的建议。

“那……那好吧。”顾浩然勉强接受,必定阿哲是女子,男人堆里还是少去点的好。

可是事与愿违,两人刚刚商量好,一队人马便从他们身后跑了过来,军纪严明,还带着点铁血杀气。

若是一般的人和马,早就吓得慌乱不已,偏偏这两人都不是正常人。

黑风兴奋得跺了一下马蹄,顾浩然安抚,看向奔来的打头人。

六子打了个响鼻,似是不屑。安哲给它顺了顺毛,引它站到了一旁。让大队人马过去。

哪知,这一队人马叫停了。“原来是你小子。”打头的是名将军,看来跟顾浩然很熟。

“大哥。”顾浩然的声音带上了点惊喜与尊敬。

“嗯。”顾浩天仍板着脸,不过面部柔各了不少。两人长得不算太像,必定顾浩然同他母亲像得多一点。

“怎么回来了?”用的是「回」不是「过」。在他这把这个弟弟真的当家人。

“我闲人一个,到处走走。”去年若不是听说有娘亲的消息,他也不会回京。

“闲?到了哥这就闲不了。”就知京城他呆不长,自个也是一样,还不如这边,肆意畅快的好。

“陪朋友去办点事,回来就听大哥吩咐。”等阿哲的事都了了,娶了她,在这落脚也不错。

“朋友?”顾浩天扬了一下眉,别看在军营里这小子身边也有人,可让他亲承认是朋友的还真没有。就是孤狼一般的性子,今个到是稀奇了。

“我朋友,安哲。”顾浩然很高兴介绍两人认识。

顾浩天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人,不禁皱了一下眉,这人不简单,他与二弟说了这么会话,居然一点没察觉出她的存在。

若说是她不够出色倒也罢了,但这打眼望去,从外表到装备都不是让人不要忽略的,可偏偏就不是这样。

常年来带兵打仗,警惕性本就高于常人,太不合常理了。

见二弟他欢喜得介绍,客气得点了一下头。安哲礼貌得回礼,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常规习惯,已让她暴露了不少,知道了也没关系,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问心无愧也不怕人审视。

“回营。”今天本是带兵出来操练的,见了这小子,改主意了。

安哲有些不知所措,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倒是顾浩然更加高兴起来。

“走吧,不用顾忌太多,是大哥同意了的。”

安哲勉强得笑了笑,她一点也不想好吧,没看你哥那眼神在防贼吗?这就是亲密远疏了。

顾浩然只想到终可以与安哲不分开了,且哥哥还接受了他这个唯一的朋友。

却没想到正是因为她是他唯一的,现存的朋友,作为哥哥得好好考校考校。

两人跟在这队人马的后面,直奔大营,刚进大门,同时勒停了马。

“小子,让哥哥看看你骑术退步了没有。”顾浩天已在校场的那头等候。训练有素的亲兵们已把障碍布置好了,围在一旁看热闹。

“遵命。”进了这个地方,顾浩然的气势也有了变化,冷漠减少了许多,热血似也跟着沸腾起来。

也不管身旁的安哲了,拍了拍黑风的头,有如箭般冲了出去。

转弯,过障碍,探身取箭,飞马瞄准,正中靶心,一气哈成。引得一众看客拍手叫好。

“怎样?”溜着马儿回到安哲身边轻问。

安哲挑了一个大姆哥,行云流水,的确是不错。顾浩然轻笑,她的表扬可比哥哥的重要。

“好小子,倒是精进了。”顾浩天打马走了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

“哥哥教得好。”顾浩然收敛了一下嘴角,已过了一被长辈夸奖就欢天喜地的年纪。

顾浩然又皱起了眉头,前后两种不同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

“你呢?”对安哲扬了一下下巴,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

安哲垂下眼眸,不露丝毫情绪,她并不想表演,一旦上了场,只会暴露出许多东西,对她的身份有害无益。

可偏事于愿违,六子,见了黑风走了场,便开始不安份起来,第一次有些头疼,这太有灵性了。

“阿哲……”顾浩然开始有些担心,开口想替她拒绝。

“我来。”最终被安哲同意的声音打断了,周围的士兵们窃窃私语起来,说真的都不太看好这个瘦弱的小子。要知道顾家二少有今天这样,也是场上摔打出来的。

第87章

北城2

安哲没理会那些置疑的目光,也忽略掉了顾浩然的担心,安抚着六子来到了起点。

障碍赛是吧,下马威是吧,她安哲就没带怕过的。既然躲不过,那就好好得跑上一跑吧。

一人一马冲了出去,动作的完成一气呵成。因六子的灵性,预计到终点的时候比黑风还要快上那么一点点。周围的人哑了火,找不到任何借口置疑。

说人家马好,那也得会驾驭,说人这家瘦小,没看到同样的弓,人家拉起来一样轻松,说人家运气好,你来个好的试试,越是快的马速,越难命中红心。

被惊到的人不止是士兵,顾家两兄弟也同样惊呆了,顾浩天没想到这小子如此不简单,第一次下场就有这个成绩,顾浩然则是喜大过惊,他的小阿哲就是最棒的,时刻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你练过?!”还没等顾浩然表扬,顾浩天先出了声。

“我出生在山林,六子又喜欢狂奔,打个猎什么的,不练不行。”这一世确实是这样练的。

“嗯,好马。”顾浩天接受了这种解释。

顾浩然将马上的水壶递了过去,六月里了,北城也热了起来,跑了一圈,小阿哲定也出了不少汗,该口渴了。

安哲自然得接过,喝了一大口,递还给他。顾浩然也喝了一口才收了起来。两人一直这样,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到是惊了一群看客。

同顾浩然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顾家二少有多龟毛,莫非是改了性?这也包括顾浩天,要知一年前,这小子连他的水壶都不要喝。

“给我。”倒要试试这小子这毛病到底还在不在。

“你有。”顾浩然没搭理,将水壶放了回去。

好吧,还是那芯,只是对这个瘦小子很是不一般。三人下马,有小兵上来牵,六子摆了一下头不让,黑风则是有样学样。

安哲拍了拍六子的头,给了一颗小零嘴,算是对它刚才的表现表扬,黑风凑了过来讨要,安哲失笑,也喂了它一些,六子鄙视得看了它一眼,难得没有发飙。

“谢谢,不用管它,它会跟上的。”安抚住了六子,安哲轻声对那小兵说,怎么样来说,都是自个给人家添麻烦了。

小兵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脸红,是激动的,给人牵马,还没牵成不说,还被谢了。

顾浩然满眼柔光,他的小人儿就是这么体贴。绕过前面的骑术训练场,来到了后面的体能训练场地。“能打吗?”顾浩天这回直接跳过了自家二弟。

“有一点防身的功夫。”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把他自己放在了长辈的位置,怀疑顾二交友不善,来考验她来了。

“大哥。”顾浩然皱起了眉头,他也察觉出了不对。

“小子,你能承认的朋友可不能个娘娘腔。”顾浩天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目的。

安哲苦笑,她本就是个女子,娘娘腔不是也是,反正成不了糙爷们。

顾浩然欲言又止,小人儿本就是女子,形象弱一点也正常,可让她与这些军汉子们练,他有些舍不得,可又不能拆穿她的身份,有些后悔带她入营。

在他纠结时,安哲已掀起一侧的衣摆扎到了腰上,男袍好歹还是比女裙方便,打个架什么的,倒也爽利。

“我……”顾浩然想出列,亲自下场,自己下手知分寸,有轻重,总归是要好上一些。

“等着,一会我跟你玩。”被黑脸大哥拦了下来,只得按耐下,时刻警惕着,随时出手相救。

可场内的安哲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对付这么一群兵蛋子,真的不要太轻松。

先上场的是一名身材与她差不多的士兵,虽说这里讲究的是,谁的拳头硬,谁便更有话语权,可也不会以大欺小,以强欺弱。

两人报拳,展开了攻势,哪知才一个照面,士兵还没回过神,就被一个过肩摔贯到了地上,一脸懵。安哲直起身,没再趁胜追击,站在一旁,等那人回神。

“起来。”有人吼了一句。

看蓝天白云的士兵回了神,一轱辘爬了起来,满是不服。

安哲一手放在了身后,一手作了请的手势,摆了一个前世电视里经曲的造型。

这回士兵注意了,十二分的注意了,可等到他攻近身后,仍被莫名其妙得摔倒在地,这下他相信不是巧合了。反映也快了许多,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一抱拳表示自己认输。

心中泪流满面,不认输不成啊,连人家出手都没看清,不交手不知道,一交手才明白这瘦小的劲贼大,他的背肯定青了,这小子好可怕,他要去找妈妈!呸,找什么找,找人替他报仇。

刚回到队伍,便有人站了出来。安哲两次出手都太快,没看清的人太多,不服气的自然也就多。可是不管有多少,安哲现在就在场内照单全收。

很快又收拾了几个,便开始不耐了。“多上几个吧。”比拳头是吧,一次到位。

士兵们面面相窥,看向自家将军,见将军点了头,几上按耐不住的,忽忽啦啦都站了出去。

一数竟有十几个之多,不由有些尴尬,太以多欺少了,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正好。”安哲场起一抹邪笑,很久没这样活动筋骨了,打打倒也不错。

她的随意,落在别人眼里便成了嚣张,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受得了这个,也不等自家将军下一步的指示,一拥而上,打了再说。

一直观战的顾浩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不错眼的看着场内的那个小人儿,一旦她受不住了,便出手相助。

同样不错眼的还有顾浩天,别人看不出来,他还是能看出来一些,这小子用的手法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花架子,专攻人的弱点,且还容易上手,有没有内力都可练成,倒是套不错的拳法。

就不知整个威力发挥出来能有多大,这么一会她用来用去的可一直只有那么几招。

在十几人的围攻中,安哲招式确实多了起来,多归多,却不太有章法,基本上是见招拆招,见力使力,很快将这一波攻击摆平。

“还有人来吗?”站在一群横七竖八的大老爷们中的安哲,气都不喘的。

衣也不乱,不仔细看,连个尘土都没粘上多少,闲闲得站在那,仍是那副随意的样子,不太嚣张的样子,不过这回没有摆什么破手势罢了。

来,来个屁啊,谁还去找虐,别说一打十了,一打二都是吃力的,谁他妈的如此想不开。一群大头兵终是老实了。

安哲满意了,顾浩然高兴了,顾浩天沉思了。

看着放下衣摆,拍拍手走向自己的小人儿,顾浩然难得扯起一抹明显的笑意。“可还好?”一开口便招来一片嫉恨,不好的是他们好不好。

“还不错。”这回答也扎心了。

“喝水。”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水壶递了过去。

“打不开。”这人是人用了多少力气在拿,壶口都变型了。安哲有些无语得将水壶递了回去。

顾浩然莫名觉得她在同自己撒娇,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发,宠溺得笑了笑,才将手放到水壶上,加了一点内力,打开又递了回去。

安哲扬眉,有内力了不起呀,不是怕自己暴露太多,用点那个力量,也能办到。完全忘记了不喜别人触碰的自己,刚被人摸了头。

顾浩天没注意到他们的互动,也就错过了最早发现端倪的时机。“跟我打一场。”

走到安哲面前,严肃得提出自己的要求。眼前这个小子过于矮小,走近了相对一比较,只刚到他胸口。

“哥,她累了。我来。”顾浩然拦在了安哲面前。

安哲本想说没关系,可听到他那严肃的声音,闭了嘴。原来他不只是在外人面前护着自己。心底的暖流已渐渐汇成了溪水,包裹着那颗不知疼痛的心。

第88章

北城3

顾浩天看向自己的弟弟,发现他已比自己身高已差不多了,长大了的孩子当然要在长辈面前表现,自以为是得理解了一番,同意了他的要求。

两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校场,颓废的气氛又被调动了起来。

他们弱他们认了,将军可不在他们这一行列。安哲眯了一下眼,她倒要看看这个时空里,除去内力外,外家硬功夫已达到了什么地步,加上内力的比拼在军营是不适用的。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顾浩然现在的功夫不同于以前她见过的,明显是出于他哥哥顾浩天的教导。这位想来隐藏的东西也不少。

不过,用这套招式也足够了,他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结果已经算是知道了,便不再去看场所中两个斗得正酣的男人,找了个阴凉处等待他们结束。

这个时候的北城是气温最高的时候,倒不是怕晒,是怕晒红,那样她的样子就没法看了,拾秋的话是怎么说来着,象是个妖精。

所以当两兄弟痛快得打完,便在原先的地方找不到人了。

顾浩天有些生气,二弟可是一直为她担心,她倒好,躲日晒去了。

而顾浩然则是相反,很是高兴,她能照顾好自己便最好,女孩子出门都是怕晒的,小阿哲这已经算是异类了。

跑到她面前,眉毛扬了扬,作出了最大幅度的动作邀功,安哲居然还看懂了。

将水壶递给他,暗暗挑了个「高」。为什么非得暗暗的,笑话,徒弟打败了师傅,你还大张齐鼓得表扬,这不是找抽吗?没见那人的脸色已非常不好看了。

男人站得很近,又因在太阳下大力运动过,全身都在冒汗,炙热的男性扑面而来,让安哲不由熏红了脸,不自觉得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顾浩然愣了一下,觉得很奇怪,刚刚不好好的,为何她开始疏远自己,还红了脸,迷茫得看了一下四周,见身后的大哥已脱了上衣,正赤着膊,让汗水流得更畅快些,不由脸一热,郁闷起来。

若是往年他也会这样,可阿哲明明是女子,怎能如此放肆,这不,她的脸都红了。

不着痕迹得往前一步,想挡住她的目光,完全错误得理解了她的反应,也忘记了自己同样好的身材,才曾暴露过,那时她还为自己扎了针,且还从未脸红过。

安哲见他又逼近了些,满眼无奈,只得寻别的理由让人离自己远点,这满满的男性荷尔蒙真让人受不住,也不记得自己在前世,曾在男人中摸爬滚打时,这种场景常见,只是没感觉而已。

“出了这么多汗,先去洗洗吧。”这人同自己一样有轻微洁癖,此招肯定管用。果然,顾浩然皱眉闻了一下自己,满是嫌弃。

“走,跟哥哥去泅水。”顾浩天也走了上来,搭在自家兄弟的肩上。

“一起。”这小子不错,能力上到是勉强能和二弟做朋友,就不知这心术正不正,单看外表不敢妄下断论。哪怕他信自己的眼光,也信兄弟的眼光。

“不了……”

“不了。”默契的两人,总会默契起来。

顾浩天有些莫名其妙得看向二人,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顾浩然则是有些懊恼,不该这么快接话,他知道她是女子,可她不知道自己知道呀。倒是安哲没想那么多。

“我没出什么汗,不用。”她的身子偏寒,在三伏的夏天出汗的时候都不多。

“嗯,他不用。”顾浩然不太自然得接了一句。

这一个赶着拒绝,一个赶着解释,还真是有点意思。顾浩天有些纳闷得盯着这小子看了一会,果见她额头上一粒汗珠都没有,便没强求,拖着自家兄弟便走。

“哥,我还没拿衣服。”倒不是他矫情,总不能让他光着回来吧。

“一会让人送。”不顾他的抗议,上去拽人,他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问问这两人是如何做上朋友的,真是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呸,一颗老哥的心,谁让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原瘦瘦小小的兄弟就喜欢呢。

安哲轻摇了一下头,她看得出这两兄弟的感情真是特别的好。哪怕相处时,总有股凶巴巴的味道。

“这位……”小兵不知如何称呼。

“就叫安兄弟吧。”在军营这种称呼很常见。

小兵一乐,觉得这人真的不错,身手好不说,也没有一点少爷脾气,要知他们当兵的可大多都是穷苦出身,就喜这种兄弟来兄弟去的叫法。

“安兄弟,请随我来。”既然是顾二少的朋友,当然是引去顾将军的住处。

“多谢。”安哲客气得道谢,目不斜视得同小兵往前走。

小兵暗暗得挑了一个大姆哥,这人挺上道,虽第一次来,不多问,不多看,倒是个妥贴之人。

顾浩天处理公务的地方与住所是分开的,作为亲卫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安哲也自然得接受了这个安排,到了地方,在大厅里的椅子里坐了下来,等待那两兄弟回来。而亲兵们则是忙活着给两位爷送衣服。

抱着衣物的亲兵从安哲面前走过,让她脸色一变,不由叫了一声“站住。”亲卫不自觉得听从了命令。

“你,速去叫你们将军回来。”指了一下引路回来的小兵。

“为啥?”别说他一人不懂,所有在场的人都不懂。

“若想整个兵营没事,最好按我的话去做。”安哲严肃起来的样子,很能摄人。

小兵跌跌撞撞得跑了,亲卫们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间院子,马上。”安哲发出了第二道指令。

这条命令好执行,反正将军马上就回了,也不怕出什么事。

只是,为什么他们要听她的。安哲不同他们费话,搬了张椅子坐在了院子里,以防有人出入。相信以她的身手,没人能翻出浪来。

亲卫们互看了一眼,没了脾气,也不傻站着,各自去忙各自的。“你站着别动。”安哲指了一下那名抱着衣物的亲兵。

亲兵一愣,差点哭了出来,别呀,他尿急。所幸,那名小兵执行命令的速度很快,顾家两兄弟回得也很快,应该说是顾浩然着急回来,阿哲他了解,不是出了大事,不会这么着急寻他们。

“关门。”见人回来了,安哲发出了第三条指令。

小兵最近,反映也快,速度很快得把院门关好。

“阿哲,怎么了?”她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顾浩然不自觉得紧张起来。

而顾浩天则带着审视,他与二弟还没谈上几句这人,便被急招了回来,不得不怀疑他心怀不轨。

“你信我吗?”安哲盯着顾浩然的似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信。”顾浩然回答提斩钉截铁。

“好吧。”安哲肩膀松了一点,她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建立在这个信任上面。

走到那名还在发呆的亲卫旁,挑起他手中的衣物,一字一顿得把间咬得很清楚。“这上面有天花的毒素。”

“什么?”一片抽气声。

第89章

天花病毒1

吃惊过后,顾浩然第一反应扑向安哲,伸手就要拉她的手,不让她去碰那该死的东西,安哲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得扬了一下手,手上的东西被打掉了。

“明知有,你还碰?”

被打得发懵的安哲眨眨眼,不是怪自己,也不是不信自己,而是担心自己啊。

浅浅得笑了一下。“没事,我对天花免疫。”声音是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

“你可有办法?”顾浩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他这也不是没有军医。

“你不信我,我说的办法,你也不会用。”若不是看在二哥的面上,她是不会管这闲事的。

顾浩天气结了一下,没有否认。

“阿哲。”顾浩然的声音让她软和了下来。

“先让人来确定一下吧。”这事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过,最好不要让这些接触者外出。”传染源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才可避免最大规模的伤害。

亲卫们明白了她刚才的命令是什么意思,连尿急的那位都急不起来了,他是最直接的接触者好吧。

“我去。”引路的小兵脑筋还是蛮好用的,举着手表示自己应该可以。顾浩天看向安哲,安哲点头,小兵跑了出去。

顾浩然想去位安哲,被她躲开了。“我不怕,你就不一定了。”她刚接触了病源,已被污染了。

“我能做什么。”收回自己的手,他信她,在这方面她是行家。

“暂时不要动这院子里的任何东西。”这个院子便是个大的污染源。

“好。”顾浩然应声,陪她在院子里不动,时间似乎静止了,直到小兵带着老军医匆匆赶来。

这回不用安哲发话,便有人自觉得把门好。顾浩天大概得说了一下情况,让老军医上前去查看。

“把这含在嘴里。”安哲递上一颗药丸。

老军医接过,嗅了嗅,宝贝似得便想往怀里揣。“你最好是含着,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安哲出言警告。

老军医红了一下脸,很是不舍得放在了口中,这动作没避会任何人,让顾浩天不得不再次打量这个少年。

安哲没理他,本还想提醒老军医戴个口罩什么的,才意识到这个要求有点难。不过有她的药丸在,感染的机率就不大。

老军医的医术也是不差的,一番检查下来,也变了脸。“确实被含有天花的衣物污染过了。”

这个时空不比安哲的前世,病毒提取很难,只能靠接触,混合,内服来传播。

“你来说,怎么做。”顾浩天走到安哲面前,这少年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又第一时间作出对策,定有办法控制。这是他的军营,一旦传染开,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噢?我为什么要帮你?”安哲的脾气本就不小,若不是顾浩然的关系,她从他怀疑她的那一刻起,便会离开。

“对不起。”顾浩天真诚得道歉,这关系到的是许许多多兄弟的命,甚至是大楚的江山,这一点,都不夸张。便由不得他闹小性子,由不得他不认错。

安哲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一军统帅这么快就认了错,从这一点上看,此人还是不错的。

又看了一眼明显很纠结的顾浩然,暗叹了一口气,发现天花时,就知自己是跑不掉的了。

“那好,这一块我接手了。第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要信我。”

安哲身上气势一变,一点都不输于带兵打仗的顾浩天,面对疫情,她就是王者。

“是。”顾浩天确实是个少有的将才,为了士兵,为了家园,总能理智得作出对的选择。

“先说这些衣物是从哪来的?”明显地上的衣物是新的。

“昨个,昌隆商行过境,见有合适的成衣,便购买了一箱。”有亲卫回答。

“是从箱子里拿出来看的?还只是看了样品,直接抬了箱子进来?”别看目的一样,过程就差远了。

“看的样品,箱子是我们直接抬进的院子。”事关重大,亲卫一五一十得回答。

“也就是说,除了抬箱子的人,今天就你一个碰了这箱子里的东西?”问一直站着的那个亲卫。

“将军的衣物都要是我在打理,确实只有我一个人碰了。”除了刚开始有些发慌外,这名亲卫反倒镇定下来了。

“你叫什么?”这位是直接接触者。

“何五。”顾浩天代为回答。他每一位亲兵都记得。

「呼」安哲舒了一口气。

“很难办吗?”顾浩然不懂,真是担心她。

“还好,发现得早,在可控范围内。”比想像中幸运。

“拿纸来。”基本情况已差不多了,该着手处理了。

去取纸张的是顾浩天,还顺手带来了笔墨。安哲没去接那跟她有仇的东西,从怀中取出明夕做的炭笔,在纸张上飞快得写着,边写还边下了一系列的命令。

“经常出入这个院子的人,抬箱子的人,还有何五这两接触过的人,都集中到这院子中来。”

“设这个院子为隔离点,二十米内不许人靠近。”

“用这方子,将屋内所有家具,器皿,包括地面都清洗一遍。”

一张方子递了过来,也不管是谁接的,开始写下一张。接方子的人是顾浩天,本以为她不接笔是难为自己,哪知现在一看她的字迹,才知又误解了。

字不大,清晰,看得出来写得极快,明显她手中那只古怪的笔非常好用。

还真别说,这种人让他遇到,他也想交上朋友。方子的事自然有人去办,亲卫们训练得很好,很快得执行起来。

同时,安哲的第二张方子也写好了。“这是张预防的方子,先让院子外的人喝上三天,若无发病的情况,问题就不大了。”

任何事都有个轻重缓急,院子里的事一时半会不好解决,先把营地里的大头管了,才是正题。

这次接方子的是老军医,一味味药材看下来,激动得直拍大腿。“妙呀,妙呀!”

再多称赞对于安哲来说,都无所谓。“外面的事,你去忙,里面的事我来。”将目光投向顾浩然。

顾浩天也同样在看他,顾浩然扯了一下嘴角,无奈得应下,他能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口。

再怎么担心安哲,也不能叫她不做,同样再怎么担心哥哥,有的事越发要自己去扛。

拱了拱手,无声得托付着,转身便要去忙。“等等。”安哲柔和了目光,这二哥此刻真像个男人,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打了个呼哨,空中落下了黑八。

“我会让黑八往外传信,最迟明天午时,便有批东西要送进来,到时你接一下。”黑八他没见过,外人又不能随便出入,自己又困在这,只能这样了。

“好。”看了眼她肩上的海东青,郑重得应声。

顾浩天蠕动了一下嘴,终是没有出声,这小子若是想对营地不利,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张,说了要信她,就一定信到底。

送走了顾浩然,安哲扯了一下嘴角,这顾浩天到是学聪明了,又回到了桌前,写了一张便签,递给了顾浩天。

顾浩天接过扫了一眼,不太明白,安哲也不解释,叠了叠放进了黑八脚下上的竹筒里,又顺了顺它的毛,才放它飞向天空。

第90章

天花病毒2

“我能问一句疫苗是什么吗?”顾浩天没忍住,开了口。

“疫苗就是能不让人得天花的东西。”太专业的解释不清,直接简单点就好。

“有这种东西?”顾浩天双眼一亮,一到天花肆虐,就是知要死多少人。

“有,我师傅邪医研究出来的。”其实不然,前世种牛痘已经很普遍了,今生她只是延用了一下,必定天花一旦暴发,她也束手无策。

“你是邪医的徒弟?!”她的身份果真不简单,不过也幸好她是邪医的弟子。

“不然呢?”安哲摊了一下手,耸了一下肩,这些年扯那老头的大旗混江湖,到是很方便。

她俏皮的动作,让本有些凝重的气氛松驰了下来,仿佛只要有她在,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做什么?”不知不觉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接下来嘛……”安哲环看了一下院中的亲卫,人数倒是不多。

“催病。”她表情严肃,形式也不容乐观,可偏偏都不觉得害怕,甚至还认为是理所应当,哪怕他们听得还不太懂。

“统计多少房间,多少人,安排下去,最好只是两人一间房。”不是自己的地盘,就是麻烦一些。

“一共十九人,十间房。”这里是营地最大的院子,他是主帅,当然住得起。

论起来他亲卫的人数不算多,五十人左右,近身照顾的这两天也就是这十几人了。

安哲看了他一眼,感观也开始转变,按他的级别,百名亲卫都不算多,说明这人的确还算得是个明帅。

“你们自己选择合住,何五必须单独一间,可想好了,同一间房,被感染的可能性会增大。”不是安哲使坏,战争友情若是让个小小的天花给打败了,不要也罢。

亲卫们没让顾浩天失望,按部就班,仍是原来的住法。

“你住哪?”回过头看向正在写东西的安哲。

“就这吧。”安哲头也没抬。

“这?”这里是前厅。

“将药抓来,我亲自煎。”安哲没空理他,将方子递给老军医。

“这病潜伏期五到十五天,一个月左右才能痊愈,我没那么多时间,只得先将病激发出来,再做打算。”

对上医痴们,安哲总有足够的耐心。她不是单纯的悬壶济世之人,所以更欣赏一直保持初心不变的医者。

“我亲自去抓。”老军医更加激动了,这可是学习的好机会。

“多谢。”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深深得对安哲鞠了一躬,若没了这个少年,后果不敢想象。

安哲灵敏得避开了他的大礼。“碰巧而已。”可不是吗?

若不是顾浩然陪她上路,她是不会来军营的,若不是半路遇到顾浩天,她已在城中住下了也会错开。

说到底,都要是一巧字,不过,这场天花疫情,可能就不是那么巧了。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先把隐患解决了再说。

忙忙碌碌半天就过去了,天黑了,营地里安静了下来,除了巡逻兵有节奏的脚步声,多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忙了大半天的安哲也空了下来,喜静的她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搬来一把椅子,爬上了墙头,侧倚在一颗树上,看向远方的雪山。

她站得不够高,看不到多少,只有一个小小的山尖,对于她来说足够了,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怎么坐在这?”顾浩天翻身上了墙头。

“歇会。”她没有收回目光。

“那是雪山,你想要去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熟悉环境的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嗯。”没什么那隐瞒的。

“去采药?”白日里同二弟刚说到了这里,便被打断了。

“嗯。”安哲应得漫不经心。

“为什么不上屋顶看?”他可以理解人们对挂念的地方的那种向往,在这,他想家时,也会爬上这里最近的高山,看向京城的方向,哪怕什么都年不到。

但能看多远就看多远,也是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离家更近一些。

“我不是细作。”这个答案有此出乎顾浩天的意料,似完全不相干,可一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她在避嫌,屋顶上是可以看得很远,可整个军营的布局便会尽收眼底,不是麻烦也是麻烦。

“你的确是个可交的朋友。”经过这大半天的观察,顾浩天诚心得肯定了她的存在。

“你也的确是位好大哥。”能为兄弟操这份心的人不多。

“浩然性子不好,他孤僻,难得有个谈得来的。”这小子不错,就怕受不了自家二弟的那性子。

“他……很好。”安哲回答得有些慢,慢是因为她在想,而最终的这个评价是中肯的。

顾浩天听得出她言语中的诚意,微微一笑。“你也很不错。”将手中的东西扔给她。

安哲接过,原来是个苹果。

“他送进来的,点名给你的。”那小子对他这个大哥都没这么上心过。

“那是当然。”她安哲值得顾浩然的这份好。

顾浩天失笑得摇了摇头,他是不年轻了,看到如此自信,嚣张的年轻人,还是老怀很欣慰的。

虽说接触的时间不长,这少年也不喜交谈的性子还是了解一二,便不再说话,翻身下了墙头。作为主帅,不是那么空闲的。

安哲没动,手里摩擦着这个有温度的苹果,第一时间没有想去吃它。

若是平日里不会觉得有些什么,可是在这种非常时期,那人肩上的担子不轻,心中的担忧不少,要忙的事会很多,居然还记得给她送苹果来,这份细致的关心,就不能单单用个谢字来表达了。

把玩了一会,仍放在嘴里咬了起来,东西送进来的最大用处,便是被自己吃掉。

所以有的人一个感动,将不适合长期保存的东西,珍藏下来,那不是珍惜,那是蠢,是傻冒。

将一个苹果解决完,心情也收拾好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翻身下了墙,该去休息了,浓黑的夜色让她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五十米外的院墙上还站着一个人。

比起顾浩然,这种天生的夜视能力,安哲还是差上一些,不用点那种力量,还是看不太清楚。

本也只是想看看她在的方向,哪知她会翻上墙头,她闲适的姿态让他放了点心,深远的目光让他有些自责,必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耽误了她的行程。

而她抚摸苹果的模样,则是甜进了他的心坎里,他相信她在那一刻是在想自己的,不管是哪种想,只要是她想了,他便知足了。

望着那已空空的墙头又站了一会,才去忙自己的,事发突然,营地的防卫自然要加强,还要内紧外松,不能让人看出来,做到这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天微亮的时候,安哲起了身,有条件的情况下,她都会先锻炼一下身体,要知这拳是不离手的,外加昨天已暴露了不少,这套拳法放在人前也没什么不可以。

于是当亲卫与顾浩天陆陆续续来练功时,不自觉得都围在一边观看安哲打拳。安哲也将他们完全无视,认认真真完成每一个动作。

“这就是你昨天用的招式?!”等她打完,顾浩天第一个开口。

“是。”她会的不止这一点,可用的只是这一点。

“看起来……”顾浩天皱眉,若只是这样,他的兵不应该输。

“很一般,对吧?”安哲接过话,“若是用得合适,再略微变化一点呢?”边说边欺身上前。

第91章

天花病毒3

顾浩天接招,说实话,这两人早就想对拆了,不过都没用上全力,而是试探性得将安哲的拳法发挥到极致。一个引,一个也不藏,很快围观的人便看出了门道。

当然动手的顾浩天感觉最深,练过百招后,两人停了手。“输你不冤。”

安哲扬了一下眉,没说话。那是,老流氓教的东西,必定是精品。

“可不可以……”一起到这套拳法若是能为军中所有,顾浩天不由双眼放光。

“在这的每天早上,我都会来练习。”安哲没有说好或不好,她说好,便有一份师徒的情份在里面,这人情她不想要。

这么一群保家为国的热血之人,她个冷心冷情的人不配。

可她愿意让他们多一份能自保与杀敌的本事,必定在这冷兵器的战场上,有时肉搏定是必不可少的。

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顾浩天第一次感觉他弟挖到宝了。

早饭过去没多长时间,黑八便飞到了院中,直奔安哲。安哲知它性子傲娇又别扭,喂它吃了点东西,又顺了顺毛,才安抚住它。终舍得把脚上的信递给她。

打开一看,不是她四叶门的,不过这字还真好看,从字里行间的内容,已猜出是谁写的。不过,此时不是细读的时候,收入怀中,她雷阁的人来了。

不错,这次是雷阁的人,她安哲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四叶门的门主。

四叶门下有四阁,风、雨、雷、电。风阁归明夕与穆留掌管,别看明夕喜欢背个大刀到处晃,那只是她的爱好,她最好用的是脑子,按安哲的说法,可以媲美前世的电脑,什么信息只要有进去的,想提取,速度非常快。唯一缺陷就是这话太少了。

而穆留却是个八面灵珑的角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风阁能有如此名头,以及如此大的收入,与他的长袖善舞是分不开的。

雨阁便是一路安排她吃住的弄花姑娘与穆家兄弟中最小的穆行掌管。

弄花善计算,多大的帐目到了她这,报一遍便有了结果,与老掌柜的算盘不相上下。而穆行则掌握着整处穆庄的经济命脉。

雨,在她安哲眼中便是财,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娘亲好的时候不以为意,坐吃山空。

可她一病倒,连个买药材的钱都相形见拙,何况还有越来越多的穆庄的人要养。

她不得不另谋出路,当一辈子土匪怎么可能。于是产业便发展了起来,有眼光有头脑的,处事圆滑,出手狠辣的穆四穆行便是最佳人选,而弄花与他也是四阁中唯一的一对,四叶门中人戏称雨夫妻。

电阁主杀,一开始是她主办的,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创办的,谁让穆庄底子薄呢,创业难呢。

风阁必办,前期投入大回收小,雨阁初办,收益还未见,只有电阁来钱最快,吃了几年老本行,也培养出了一批出色的人,她才慢慢退了下来。

现在主管的是拾秋与穆白,别看拾秋圆圆脸,一副讨喜的样子,功夫是她亲手所教,杀的狠劲不比她差。

而穆白却是唯一一个穆庄之外的人,他本是一个悬金猎人,独门独活,可偏偏与一号杀手破杀成了死对头,安哲无意中救了他,见他心术还算正,本事也不错,他自个也愿意加入电阁,便乐得让他坐上了二把手的交椅。

不是不把他当回事,只是这第一把交椅不是谁都能坐的,那得打赢了再说。

这些年电阁的单也接少了,能不让手下拼命,就不让。来钱是快,可命也丢得快,风阁与雨阁已开始有了固定收入,不用再去做那些冒险的事。

现主要是为风、雨二阁做些护航的工作,要知树大是必招风的。本就是一片叶上的几丫,当然得相扶相持了。

而这雷阁,则是最特殊的一个地方。五年前才成立,有了钱财,有了能力,当然得培养更多的人手。这人手当然不是普通的人手,是那种专有的,特殊的,各方面的。

主管这一块的是朝月与穆清,朝月是安哲一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打小便是娘亲配给她的丫头,小时候她的性子怪,不太合群,朝月便无言得陪着她,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她爱在娘亲的书房里呆着,看各式各样的书,包括那些生涩的阵法书,机关书,她也看,哪怕字认得都不太全,她这份执着打动了她,让她成为了自己除开娘亲外,接受的第一人。

一起学习,一起锻炼,甚至将自己会的都教给了她,虽说量有点大,朝月学得很吃力,也不是样样都出色,可她仍很努力得去吸收。

终有些东西还是拔尖的,比如说看病问医,比如说阵法。

而别的,也比常人强上许多,娘亲的身体时好时坏,在她好的时候,曾说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同她的小静安比的,其实安哲知道,自己不能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相比。

朝、花、夕、拾四个各有特点,各有所长,若不是她比她们多上一世,又自带记忆投了胎,学习的时间与眼光远超于她们,她真的是比不过的。

不过这四个,有三个同她都是一样的毛病,那就是在外人面前话不多,喜静。拾秋虽说要好上些,也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聊。

朝月是技术人员,那穆清便是伯乐了。他什么都学,也记得住,可就是不会灵活运用,为人善表达,却不善实际动手。

作为培养人才的讲师再合适不过了。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便是眼毒,新人来了,在他手下不过三天,他便能将人安排在最合适的地方去学习。

雷阁设的科目很多,阵法机关当然是必备,医学科考也是常科,还有其他专业门科,比方说农业,机械,木工,铁匠。

各种专业都有,只要你有天份,有热情,人品好,肯钻研,肯吃苦,雷阁会为你找到最好的老师,学到最有用的知识,给你一个实现自我梦想,自我价值的可能与平台,让你有机会为自己去谋一个锦绣前程。

而它形成的雏形,培训阁常做的培训已交权给了雨阁、风阁与电阁,它们本就是这一行的翘楚,自有培养人的一套方法。

经过五年的成长,雷阁已成为四叶门权利最大,人手最齐,涉及面最广,也是最神秘的一个部门。

而这次所需的天花疫苗便是雷阁研发完成的,已大范围得在四叶门与穆庄中接种后的成果。

命人将门打开,想来送来的东西不少,最终她只猜对了一半,少是不少,还多了一个人,不顾二十米外哨兵的拦截,直奔安哲,曲膝一礼叫了一声“少爷。”

“你怎么来了?”是朝月,一身女装的她,真没人敢出手拦。

“少爷,难道不需要助手吗?”朝月起身,半垂眸,轻声质问。

“好吧,好吧。来了就帮忙吧。”这是头驴,倔驴,认准的事没得改,在她眼里,她这个主子就是她的命,她的一切。

朝月终抬眼看了一下安哲,见她气色各方面都好,悄悄安下了点心来。

“你带了多少过来?”招呼打完了,开始干活。

“五千只,还有一部分正在往北城运送,三天内能到,大概可达到一万只左右。”主子的指示明白,这地方的人可不少,能调动的只有这么多了。

“留二十只下来,出去跟外面的人接种吧。”手下人的执行力还是不错的,比预计的要多上一些。

“胡军医。”转身找昨天那位老军医。

“在。”听说疫苗到了,老军医已激动得有些发抖。

“您跟着朝月,带着您的手下去学接种,注意事项朝月会说的。”

“好。”新世界的大门已打开,胡军医抬步就跑。

“等等。”安哲又想到了什么拦住了他。

第92章

天花疫苗1

“安少爷请吩咐。”若不是她不收徒,老军医早就一个头磕下去了。

安哲晒笑,这称呼是纠不过来了。“让将军安排一间独立的小院,等人员上了手,再让朝月教你们如何培养疫苗。”还真别说,朝月来了,她轻松了许多。

“我……我们可以学吗?”这可一手高极的医术啊。胡军医捂着脸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军营这么多人,我再有能力与人手,也配不出那么多药来,想累死我呀!”

安哲瞪眼,无意中瞧见了顾浩然似笑非笑的脸,耳朵不由红了起来,这人从门开了,就一直看着自己,这是想干嘛?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

“大哥。”顾浩然也终于将目光从安哲身上收了回来。“阿哲不是小气,她是避嫌。”这里到底有多少驻军,终究不能为外人道也。

“我知道。”这傻小子有傻福。

“二位,是在哪里开始接种。”朝月只关心自己该干的事。

两兄弟同时把目光转向她,顾浩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阿哲是极聪明的,男装女装身边带的人完全不同,想拆穿她的伪装真不容易。

而顾浩天则是多看了一会,还真别说这女子相当耐看,特别是那周身稳重的气质,是女人中少有的。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人,从见面到现在,除了与安哲对视一眼外,一直半垂着眸,不多问也不多看。真个真的懂规矩。

朝月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定会嗤之以鼻,这地有什么好看的,若想了解,风阁调一张更详细的图纸都有。她是来帮忙的,别的都与她有什么相干。

“姑娘叫……”见她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顾浩天不由起了打听的心思。

“朝月。”这主子也真是的,也不介绍一下。

“在下顾浩天。”

“将军。”这人听说过,作为礼貌,朝月行了一礼,又轻抬了一下眸,算是把名字与人对上了。

就这一眼,惊了月光。两人都有些呆愣,还是朝月先收回了目光,恢复到了平常。

牵引的那根线断了,顾浩天也醒过了神,顾浩然却皱起了眉,他看不到朝月的表情,却看到了哥哥眼中的惊艳,要知道哥哥可是定了亲的人,以安哲那性子,她与她的人都不可能于人为妾。

只怕这回哥哥要……算了,先忙正事,只希望不是他猜想的那样,却不知多少年后,万分感谢今日这两人对了眼。带着朝月去了早就安排好的院子,军医们也都在等待着。

朝月迅速得净了手,戴好口罩,进入了工作状态。而安哲这边也开始忙碌起来。

据催发药饮下已过去了十个时辰,果不然,何五发作了,好在他是一个人一间房,倒没传染给别的人。

安哲表情极为严肃,天花是无药可医的,除了帮患者减轻点症状外,只能靠他自己硬扛过去。

药方早就开好,除了能退热外,还有一点镇静作用,而那种痛痒只能靠自己忍。

“他会熬过来的,是吗?”隔离在院子里的亲卫,已戴上了赶制出来的简易口罩,此时违规得立在窗前,此不住得担心。

“会,因为你们是军人。”熬好药的安哲大声回答,她不止要告诉何五,还有他们,只有保持住良好的心态,才能战胜这种病魔。

“是。”亲卫们恭敬得行了一礼,若不是这位安少爷,还不知有多少兄弟会跟着一起受苦,而屋内难熬的何五也强忍着闭了嘴,他是名军人,不能给将军人丢脸,不能给兄弟们丢脸,也不能给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丢脸。

“叫没错,不是丢人。”安哲进了屋,声音放轻了许多。

“有时发泄一下,才能熬得更久,也能完全熬过去。”她可不认为硬扛便是英雄,不发泄,不流泪,憋坏的永远是自己。

“我是军人。”何五极难得挤出了这四个字。

“你是军人,是个兵,也是个人。没有人强迫军人只许流血,不许流泪,不软弱是军人的特质,可不发泄,那可不是特权。”

就象老流氓一样,他痛起来,大呼小叫没个消停,可该狠的时候一样狠。

何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想想也是对的,不过他还是不想象个娘们一样,呼天抢地。

安哲也不勉强,每个人有每人个的活法,将不烫的药给他喂下,转身便黑了脸。

“谁让你进来的?”好久没有人敢这样同顾浩天说话了,被吼得一愣。

“出去。”于是刚进门口一步的顾浩天灰着脸退了出来,有些呐闷,自己何时这么听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听话了,可安哲的气还没消,关上房门,又劈头盖脸得质问。

“我……我想看看他。”若不是因为自己,何五也不会中招。

“我看你是想得天花。”这是讲义气的时候吗?

“我这不是没发病吗?”顾浩天尴尬得摸了摸鼻子。

“所以想发病啰!”不听话的病人最让人头疼。

“不是……我……”顾浩天没法解释了,终归是自己仗着身体好大意了。

“二个时辰后,若没有人再发病,便开始接种疫苗。”安哲懒得与这人废话,转身去忙自己的。

见将军难得被训,一群亲卫们憋着笑,刚才凝重的气氛被冲淡了不少。一个时辰后又有两人发病,好在喝药后的十二时辰里,没有再增加人数。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多少人心里不由感叹,对安哲的敬仰又上了一个档次。

可当看到她拿出那古怪的器具时,仍有些头皮发麻,不太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安哲将竹子做的针管吸好药拿在了手上,扬了一下眉,等待第一个接种的人,条件有限,注射器能做出来就算不错了,好在这种材料易取,又便宜,管身还能用上几次,针头嘛,一次性就一次性吧,也省了消毒的麻烦。

顾浩天看了一圈,便知自己不上,就没人敢上了,一咬牙,自觉得站了出来。“扎哪?”必定第一次,不知如何配合。

“衣袖挽起来到顶,露出大胳膊。”这个将军倒是有个将军的样。

顾浩然在她身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直接脱掉了半边衣袖,露出精壮的肌肉。

在军营里露个肉,不算什么,好在安哲前世今生都见得多了,也不大惊小怪,用消过毒的棉花,蘸上酒精(当然是她命人提到的)消毒。

“别紧张,同扎个银针差不多。”见他肌肉紧绷,有些怀疑针头扎不进去。这个时空许多人都扎过银会,一听这样说,便放松下来不少。

可终究两者不同的,一个粗一个细,一个用的巧劲,一个用的是蛮力,针头刺进去的那一刻,不疼不紧绷是假的,好在扎进去了,药水也注射成功了。只是……好吧,安哲有对策,轻轻一扭,针管便退了出来。

“你放松了,我再拔。”

“完了?!”顾浩天的用是只是下意识的。

“完了。”这种情况她见多了。

“你拔吧。”原来这么简单。

第93章

天花疫苗2

安哲伸出镊子,夹住针头,轻巧得拔了出来,用消毒棉花按住,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止了血就好了,可能会烂,可能会有些低烧,不需作处理,一天就好了。”边准备下一个,边介绍后续会发生的情况。

顾浩天起了身,拿开棉花看了看,见只有一个针眼,血已没了,便放了手。“这是什么?”倒是手上这东西没见过。

“棉花。”这时空暂时还没有。

“噢。”顾浩天以为只是一种花,却不知与最保暖的军服失之交臂。

有了示范,很快后面的人排成了队,有放松的,有紧张的,不过都有惊无队得接种了疫苗。

这种场景在小院外也同样在上演,不过第一批接种的不是军人,而是军医,用安哲的话说,自己都没保护好自己,如何去谈救死扶伤。

于是几个相对柔弱的军医,医童们被扎得泪流满面,鬼哭狼嚎,这事后来还被那些臭兵蛋子们取笑了好一阵。

老子受了伤叫两声,你们说吵,你们扎个针,那么小的眼都会哭半天,到底是谁怂。

总之,天花疫情带来的阴霾,在小院外散得一干二净。忙了一天的安哲,到了夜间终于可以歇口气了,这才记起来黑八白日里带来的那封信,从怀把它取了出来,也不知这话不多的人,怎写个条字还不少。

哆里哆嗦写了一大堆,无非是让自己要吃好,要休息好,要照顾好自己一类的。

“哆嗦。”有些嫌弃得多看了一眼,收到了怀中,嘴角却不由上场起来,两世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真白得表达对自己的关心,感觉好像还不错。

伸了个懒腰,刚站起来,黑八便飞了进来,落在桌上看着她。

安哲伸手摸了摸它,它享受得眯了下眼,然后伸出了脚。这个动作,她明白,这是要传信的意思。

给谁?一时安哲迷茫了,昨个用它传信,是给的朝月,朝月来了。

以它的智商应该知道这次任务完成了,还有就是刚刚看了的怀中的这个,不由拿了出来,在它眼前晃了一下,黑八发出低沉的叫声,明显它等的就是这个。

安哲纳闷了,这人倒是厉害,居然能请动黑八为他送信,要知道这小东西傲着呢。

见小东西坚持,安哲很无奈,只得取出炭笔,在纸条的背后写了两个字,算是交卷。

黑八满意得飞了出去,不一会,接到回信的顾浩然也满意了。

虽说只有两个字:安了。这两字,足够了。他决定以后不再叫她阿哲了,这名字太男性化,要叫她安安,她的两个名字中都有这个字,怎样都不为错。

更何况安安多好呀,一生平平安安,心情得到慰藉,自然睡得着了。

第二日,接种了疫苗的人群里,除了极少数有不良反应外,都还算正常,小院也解了禁。

当然,除了那有病人的三间房。顾浩天第一时间去忙,而顾浩然则是第一时间来看安哲。

“还好吗?”两人相视一笑。

“你接种了疫苗吗?”安哲随口问了一句。

“没。”顾浩然理直气壮得回答,他见了昨天的那个场景,原来是这样,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在为另一群大老爷们接种,心里怎样也不舒坦,死活不用朝月他们动手,留着今天与她见了面,由她亲自来。

一听这话,安哲炸了,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是兄弟,一个二个都不听话。“长胆子了是吧。不接种疫苗就到处跑。”用手点着他的胸口质问。

“这不是人太多嘛,作为打头的,怎么也得让着别人先来。朝月那边人是多些,可还是不够。想着你这还有,便想留到今天。”

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难得说了一大堆解释的废话,为的就是能多捏一会她的小手。

安哲生气得抽回手,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取来接种的东西,幸好多余的几支还没交出去。

“脱。”习惯了亲卫们豪放的做法,下的命令自然也变了。

“啊?”可顾浩然不知道呀,朝月是,多少都顾忌一些,有的还扭捏了半天才挽起袖子,怎到了她这,就如此豪放了。有些幽怨,这小人儿为何要穿男装,又看了多少男人的身体去了。

安哲不知这人这么一会便脑补了这么许多,见他站着没动,不由皱起眉头,这人几天没见,怎的傻了许多。“喂。”用脚轻踢了他一下,让他回神。

“噢。”顾浩然醒悟过来,忙将半边衣袖脱了下来,侧身准备好,在安哲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轻轻上扬,她对自己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是不是表示她对自己也开始不一样了。

安哲专注手中的事,没空去猜他在想什么,猜着了也只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她两只手都占住了,不用脚,难道用嘴吗?切。

两兄弟的位置从今天开始换了过来,顾浩然虽说在军中呆过,也具有一定的威信,可必定算是外人,紧急情况下出个手,倒是说得过去,如今再继续下去就不合适了。

安哲也闲了下来,接种的事不用她,传授疫苗的事也不用她,连照顾病人的事,也由亲卫们接了手,还真没多大用处了。

不过,她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开,必定从发现这天花病毒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天,谁知后面还有没有没波动,先观察观察几天再说。

她闲,顾浩然更闲,这些本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过他倒是要向阿哲讨要一点东西。

“安安。”将早就想好的叠字昵称叫出了口,有些紧张得等她的回复。

“什么?”却不知这是安哲上辈子的小名,听着亲切,自然而然得默许了。

“能给些疫苗我吗?”忍下心中的狂喜。一本正经得谈正事。

安哲看了他一眼。“可以。”想来是为了秦帮的人吧。

“我要……”刚想说个数字,被安哲捂住了嘴,她的手很软,也很小,带着药香也很好闻,很想就势亲上那么一下,但不敢。

安哲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收了手,解释阻止他的意图。

“这几天用的方子,我等会给你整理一份,派人连同疫苗一起给你送过去,你找人到北城来接应就行,顺便把疫苗的制作方法告诉他,免得一会找我要,一会找我要的,麻烦。”

你秦帮有多少人,她并不想知道。

“那你要我如何谢你?”他的安安就是如此善解人意。

“切,你哥这么大一摊子,都还没谢我呢,你急啥。”她就没想过要报酬,这点东西她还不放在眼里,却不知她说的这点东西,一旦问世,会带来多大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

她没想到,顾浩然想到了,顾浩天也想到了。顾浩然同安哲一样,是生性淡漠之人,儿时的经历,让他们对这个世界热爱不起来,可顾浩天不同,从小在蜜罐中长大,又处在保家卫国的位置,自然忧国忧民了。

所以当他忙完一些日常事务后,第一时间便是关心疫苗的培育进展,虽说他也是个外行,可不妨碍他仔细观察。

在单独开辟出来的小院里,朝月异常认真得在教学,首先的要求便是无菌,真如主子所说,很多地方都达不到要求,好在,这批学员都很认真,解释清楚了,也尽量按她的要求去做。

至于别的,都是第一次见,只得认真得见她操作后,才敢上手,朝月带学生是很有经验的,重点,操作步骤,讲得也很细。

原理嘛?呵呵,主子讲过,说了不一定懂,那便不如不说来得好。

人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其实认真的女人也最美,夕阳照进屋内,正落在女子的身上,亮了她的身,暖了他的眼。

第94章

天花疫苗3

从第一眼的惊艳,再到这个时候的惊叹,以及带给他的柔和与温暖,不动心是很难的。

可他顾浩天是谁,是顾家的大少爷,镇北候的世子,现任的镇北军大将军,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已,双眸暗了下来,悄悄得来又悄悄得离开了。

所以当顾浩然晚上来找他谈心时,他已能冷静得面对。

“我家二弟长大了。”对浩然的印象似乎永远停留在那个瘦小的孩子身上,见他如此严肃得提醒自己,感觉得是稀奇。

“大哥。”不是他小题大作,伤了谁都不好。

“我知道。我的婚事已定了,她是一道光,不应该默默无闻得折在后院里。”这就是两兄弟的区别。

顾浩然想的是身份的屈辱,而顾浩天想的是那羽翼的折断。

其实他不懂,当女人真心爱上一个男人,会为他收起自己所有的野心,甘心情愿得折断羽翼守在他的身边。

不过,这里面不包括安哲那样的,性格独立的女子,要知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听了这话,顾浩然闭了嘴,没有再提,大哥明白就好。

“这安哲,你是在哪里遇到的。”比起那个曾让他心动的女子,他更关心这女子的主子。

“封城,她在封城采药的时候。”自己的行踪,这位哥哥不能说了如指掌,也会知道个大概。

“就是说,你一早便知他是邪医的徒弟?”这二弟什么时候这么有眼力见了。

“是很早。”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遇到的幺蛾子,顾浩然弯了弯眼。

“小子,不错呀。”明显顾浩天想的有些岐义,捶了一下他的肩。

“大哥,我是真心想与她做朋友,哪怕她不是邪医的徒弟。”这回顾浩然听明白了。

“也对,这小子的确是个人才,若能留下来就好了。”光凭那套拳法,就不得了,想来她会的还不止这些。

“安哲不喜束缚。”她与鸟儿一样,就该自由得飞翔,而且以她那样的身世,怎可能再为大楚朝卖命。

“没有人喜欢束缚。”顾浩天也不喜,这不是责任吗?

“她不一样。”顾浩然坚持不允许有人打安哲的主意,哪怕是他敬重的大哥。

“好吧,好吧。”顾浩天知他的性子,不敢强求,若连他都说不通,安哲那就不用去试了。不要以为他没看出来,那小子出手看的是自家兄弟的情面。

“那你能再拭她要几个方子吗,伤痛伤药一类的。”胡军医可跟他说了,这位安少爷的医术可是他之上。

“试试吧,不过,大哥你可别忘了,这疫苗的帐可还没结呢?”一万支疫苗不是个小数目,安哲可提过这茬。

顾浩天的脸色一变,生挤了一个字“滚。”这哪里来的混小子,不是他兄弟,胳膊肘为何往外拐。

顾浩然出了房门,顾浩天不由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想过这事,这不是不知如何开口吗?

往大了说,这安哲救了他全军人的命,又毫不犹豫得贡献出了技术,单凭这些,便是无价的。

往小了说,一万支疫苗,这世上没有的东西,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如何开结帐,有些后悔把那小子赶出去,该让他去探探口风的。

顾浩然不知大哥还有这想法,有也没用,只凭安哲这么辛苦,他就不会身着自家哥哥。从大哥房里出来,路过安安的房间,不由想见见她,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明显她还没准备入睡。

推开门,见她穿着里衣正坐在桌案前,手上还捧着一本书,不由脸有点红,虽说什么都没看到,也瞧不出女子的特点来,可他莫名就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可是里衣啊。

“出什么事了吗?”安哲没有他想的那么多,还以为又出了什么突发状况。

“没。”顾浩然还有些别扭。“怎么穿得这么少,不冷吗?”真想帮她把外衣穿上。

“我说哥呀,这可是六月的天啊。”虽她不怕热,可也不能总捂着吧,何况她本就比别人多裹了些。

“对啊。”干咳了两声,顾浩然调整回了状态,可眼却一直不敢正面瞧她。

“从哪来?”为他倒了一杯水。

“大哥那。”有话题自然就自在多了。“他想把你留在军中。”实话实说。

“你怎么回的?”安哲在桌子边的另一侧坐下,示意他也别客气。

“你怎么不是问我答应了没有?”顾浩然浅笑。

“我们是朋友,你不会勉强的。”安哲心中笃定顾浩然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他永远都是护着自己的那一个。这种信任似已根深蒂固,什么时候种下的,都不知道。

“你如此信任我,我怎会令你失望呢?”小人儿的心思就是通透,也不枉他费尽心思想在她心里占一席之地。

“那你哥可提了别的要求?”安哲看人一向很准,顾浩天的性子霸气,为了他的亲人,他的兵,会做很多,也会考虑很多。如今,她对他如此有用,怎会轻易放过。

“这,你也猜到了?”开口便证实了她的想法。

“我又不傻。”安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何回回他都喜欢小看自己。

“嗯,你不傻。”伸手去摸她的发,见她只是象征性得避了一下,心下更开心了。“他想让你多卖些伤药方子于他。”

“卖?”安哲有些怀疑顾浩天没有这么说。

“不卖,还送呀,你的东西也不是大水打来的。”

顾浩然下一句便为她解了惑,也提了醒。是了,这回她出手太过于大方了,确是因事情紧急,来不及作细致的思考,若落在有心人眼里,自己的存在便成了威胁。

本想着就这么算了,为了这些大头兵做点什么,可如今看来,不能如此为之,他们可爱,而四叶门的人也同样可爱,两厢相比,当然会选自己的人。这些年她极少出面与外人打交道,倒是没了原来的周全。

“卖,当然卖。还有那些疫苗。”要算就算个清楚。

“那我要的那些……”倒不是想占便宜,他秦帮有钱,而且他也愿意将自己的所有都交到她的手里。只是,一时半会拿不到面上来。

“你要的那点,算啥。给你免个单。”安哲以为他为难,大手一挥免了。

顾浩然本想说不用,后一想,算了,以后都是她的,不用计较那么多,要知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顾家二少爷。却不知他的马甲早就被安哲扒了一件。

“对了,我得问问你。”安哲想起了另一件事。“黑八为何听你的话?”

顾浩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烫,那里正贴身放着他们两个第一次的传信。

“我也不知道。”他不敢告诉她,自己同她一样有山林的气息,也懂得如何讨好动物们。

安哲给了一个「信你才有鬼」的眼神,没有追问。必定,六子与七儿对自己的亲近,也是让她与外人是解释不清楚的。

顾浩然心虚得押了一口白水,起身告辞,天色不早了。安哲起身相送。

“别,夜里凉,锁好门,早些歇了吧。”她这个模样在军营不算打眼,可他就是不想别人也看到。

“在这还要锁门?”不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这不是原由一直没有查清楚吗?”顾浩然随口扯了个理由。

没想到却让两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这次事件不是偶然的,是该好好查查。

郑重得道了别,安哲也听话得锁好了门,熄了灯躺到了床上,有些睡不着,顾浩然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有些失眠,这昌隆商行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方流云想干什么。

回想起在云城让人查的结果,又结合诗琴的模样,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出来。不过是别样的恶心,丢掉那种反胃的感觉决定不去想,睡觉。

第95章

天花疫苗4

这些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不同于她可以抛之脑后,顾浩然则不得不思考,对待这个地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那五年可不是白住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也让人查了方流云,自然也知道昌隆商行是他的,同样认为这人不对劲,必定谁会没事干,带一箱完全是一个尺码的衣服上路。

明显就是针对大哥的,那大哥一旦出事,或者说这北城军营一旦出事,谁又是最大的受益者,不由想到了镇南王,一个贡品案,换了镇南王,有了这天三分之一的兵权。

若是镇北候府再出个什么事,是不是可以得到另外三分之一的兵权。

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冷颤,太歹毒了,死了一个方振云,又来了个方流云,这兄弟二人,一个比一个狠。不错,方流云便是方振云的弟弟,准确来说是个小十岁的私生子弟弟。

当年方家只是富足,不是富裕,方父在外惹了风流债,也不敢接回家,直到那女子死了,才不得以接了回来。

当个书童养在家中,结果被方振云撞破了,好在年幼的他心善,容下了这个小他许多的不弟弟。

一起带到了京城赶考,也一起入了公主府,刚开始时,他身边无钱也无人,方流云便上动站出来帮他外出行商,凭着自己的头脑与方振云逐渐建立起来的人脉,建起了昌隆商行。

也为方振云后来培养势力与人手,提供了财力的支持,为报当年的知遇这恩,其中也不乏会揣度人心的方振云在中做的局,这个弟弟对这位哥哥也是死心塌地。

因他的名字没能上族谱,这次被牵连的三族,自然可逍遥法外了。

可方振云是谁,百年难出的人才,本就心计超于常人,怎不会有伏笔,这不已初现端倪。

还有诗琴的事,顾浩然也查到了,不过他没见到人,倒是让人画了一幅画相过来,虽有些失了真,却也能显出模样来,竟与宫中的林贵妃有七、八分相似。

方振云与林贵妃的私情他是知道的,想来这方流云也知道,也是见到过人,且动了心,他没有安哲的那种恶心感,要知他还不知道安哲的身世,只是觉得这贤三的母妃手段太高了,引得这么多男人为她前赴后继。

感慨的同时,也很愤怒,你们想帮贤三上位,便去各凭本事,用天花残害军营算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北疆的人正虎视耽耽吗?

若一旦成了,将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再次感叹安哲的存在,还是他家的安安好,免去了一场战争。不过这事得好好跟哥哥提个醒,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就没这么好运了。

一夜无话,早起的顾浩然先去寻了大哥,结果转了一圈都没人,唯有练武场那边热闹。

过去一看,原来是安安在教拳,也不算是教,她一个人练,学得快的已比划得有模有样,学得慢的,则还在摸索。

顾浩天算是学的快的,见他来了,止了身手,走过来同他打招呼。“这么早……”

“你们不更早。”昨个想事晚了些,又连着担心了几天安安,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比平时还是起得晚了些。

“安哲愿意教?”安安太过亲昵,只能私下叫叫。

“也不算愿意,反正可以学。”今个提到安哲,顾浩天止不住有此别扭,任谁见了债主都有些发虚。

“去书房。”顾浩然的心思在别处,没有听出来,找个安静的才能好好说话。

顾浩天见他面色慎重,便知不是小事,同他一起离开,兄弟二人的动作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而安哲不是其中的一个,顾浩然一来,她便知道了,从他的脸色便得出了结论,她想到的事,想来这人也想到了,估计这个时候怕是在给他大哥提醒了。

正好不关她的事,不用她去操那份心,岂不知担了一肚子的心。

一个时辰后,两兄弟才从书房出来,脸色都不好看,顾浩然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大哥,包括天牢里的事,当然隐去了安哲的存在。他觉得那是无关紧要的。

顾浩天有些后悔当初同夜贤尧一起结拜。不错,他们结拜兄弟四人,他便是老大,见二弟救了皇子,这位皇子又是个不爱管事的,便觉得可交,拉着陶子骏凑了个数,四个人拜了兄弟。

为的就是有一天他在边关忙,这闷葫芦二弟也有朋友可走动,哪知那居然是个坑。

好在二弟的眼光好,交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现在他还起帐来,也不心疼了,笑话,这少年可是救了大楚半壁江山。

不过,他得先去探探口风,给多了不行,给少了也不行,胡乱吃了几口早餐,便出了门。

而闲人一个的顾浩然,则是慢悠悠得陪安哲一起进食,或者该说让安哲陪他一起用餐,必定他才是晚到的那一个。

“今个进了多少?”把人留住了,不能傻坐着不是。

“老样子吧。”她爱美食,有空会做,可在外也不挑。

“水果吃了吗?这北城的西瓜倒是不错。”

“那东西我不喜。”她身子凉,吃不得这种寒凉之物;

“那等会我给你送苹果来。”幸好他有准备。

“奇了,同你一起上的路,你多大的行李我还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水果?”这一天一个的,好大一堆了。

“咳,咳。”被她的问题呛到的顾浩然有些为难,怎么答?说他是叫人给你买了,送过来的,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

秦落,秦木,说,是。

若她再问,是哪来的人手?他又该如何回答?这时他才意识到,本只是想对她好一点,难得做的这点事,漏洞有多大。

“算了,有的吃就行了,管你藏的。”安哲把他的为难看在了眼里,心底有些发软,不再为难他。

“嘿,嘿。”顾浩然难得傻笑两声。

结束了自己的早餐,他们这边是互相体贴,相互包容得愉快相处,顾浩天那边可就不一样了,他本不是去找朝月的,这位安哲一时半会还走不了。这个可以往后放一放。

可偏巧,今个朝月一早不太忙,抽了点时间去看看自家主子,以那人的性子,没人照看着,又不知该如何胡闹。

没人离得近倒也罢了,睁只眼闭只眼得过,可如今她在身旁,就不得不去管上一管了。

一个出,一个进,半路便这样遇上了。

“朝月姑娘。”顾浩天先打了招呼,按下自己不受控的心跳。

“顾大将军。”要说第一次见这位大将军,朝月还有点心动,现在基本上也按耐住了。

试想一下,年轻,英俊,又是铁血男儿,还优秀,没有几个情怀少女不喜欢的。

只是跟在安哲身边的几个人,都异常理智,明知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与那个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何苦去为难自己,把苗头掐得死死的,短时间难受一下就过去了。

两人都是极其克制的人,一时竟找不到打破冷场的话题,尴尬得站了一会,还是朝月记挂自家主子先开了口。“顾大将军若没什么事,朝月想去看看我家少爷。”

见她如此记挂安哲,顾浩天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可是又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有些不想放她过去。“有点事,就是不知朝月姑娘可能行行方便?”

朝月点点头,主子说过以军营的事为主,还是要听吩咐的。

“请……”

顾浩天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大将军有事请直说。”走了一会,见这人还不开口,朝月不由开口催了一下,她不去看看主子,可还有别的事。

“朝月姑娘近两天辛苦了。”虽没总看到她,可看到她的时候她总在忙。

“还好。”见这人客气起来,竟不好打断。

“不知姑娘学医几年了。”不知不觉就想多了解她一些,哪怕不能离她太近。

“打小就跟在少爷身边学习。”也不知主子从来看来的知识,那么小一只就能教她认草药。

“噢,那就是名师出高徒了。”顾浩天误会了她话中的意思,以为是安哲跟邪医学习的时候,带上了她。

“算是吧。”主子比那邪老头都强,当然算是名师了。自个算不算高徒,得自家主子说了算。

两人鸡同鸭讲,倒还能聊到一块。“这疫苗的制作还得多少天完成?”话题开了头,似乎接着往下聊就容易了。

“培养三到五天就成了,将军手下的人很能干,学东西也很快。”朝月只当他是担心疫苗的进度,细致得禀报。

第96章

天花疫情

顾浩天一下语结,这天如何接着聊。两人相处不由又尴尬起来,看到到了单独分出来的小院,朝月暗舒一口气,这人是很优秀,可在一起不说话,气场又大,相处起来还是困难了些。

“我该去忙了。”主子下次再去看吧。

“嗯,好吧。”顾浩天收回了现在打听的想法,想着下次见面再问问,哪知他没有指望的兄弟已帮他问清楚了。

“这价还是太低了些。”看到安哲的报价,顾浩然不得不偏心。

“不低,公平价。”一种从牛身上取的痘种,再净化后,繁殖培养,不会的人觉得太难,她嘛?算是占了点便宜。

“一万支疫苗,才只收两千两银子,还不低?”他觉得一万两都不多。

“天花是种可怕的病,我有疫苗,可无力推广。”这也是安哲一直没拿出来的原因,她的任何身份都要不适合来做这一件事。

“现在,大将军买了下来,再进行推广,利国利民,价格高了,平民百姓可用不起。”钱是要收,可要收得合理。

“安安,心善。”顾浩然无言以对。

“不,我不心善。”安哲不承认这一点,若她真有心,变了方也能做到,可她没有,今个所为也是顺势而为罢了。

“别抵毁自己,你已做到了最大努力。”他莫名就能理解她那种又想出手,又不想出手的情感。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安哲转过了头。

“这几张药方,我可要价不低。”一码归一码,要好方子可以,代价必须付出来,倒不是她不心疼前线战士,只是便宜了别人不信,且都是前辈们的心血,应该值高价。更何况扯到的是邪医,你低了像话吗?

“安安的方子,值这个价。”顾浩然在这种事情上有些盲目推荐。

“是我师傅。”她可不想当怪物,哪怕她本就是个怪物。

“也是安安的。”顾浩然执着这一点。

安哲白了他一眼,不同他争论。“噢,对了,若是再没什么突发情况,我准备后日起程。”

既然是一起来的,走的时候当然要通知一下。可她不认为他仍会同自己一起上路。

“好,我会做好准备的。”顾浩然一口应承。也是,为了这里的事,已耽误了五天了。

“你……不留下来帮忙吗?”安哲诧异得看向他。

“我能帮什么忙,大哥没事,疫苗有朝月姑娘,还不如陪你出去走走。”顾浩然实话实说。

可听到安哲这里就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那句「陪你出去走走」,竟生出了无限的向往。“随你吧。”有些不自然得结束了话题。

当晚,在结束了对病人的复诊后,顾浩然带着安哲来到了顾浩天的书房,将价格表放在了他桌上,对待安哲开出的价,顾浩天同样觉得低了些。不过安哲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无活可说。

“英雄为民流了血,不能再让他们流泪。”她做不了那种英雄,但可以敬畏,若不是怕露过多的马脚,这点钱,呵呵……

“我代将士们谢了。”顾浩天抱拳郑重道谢,并没留意她说的是为民而不是为国。反倒是听明白的顾浩然若有所思。

事情都解决了,又没有什么过多的变故,跟朝月交待了几句,多逗留了一日,安哲与顾浩然便起了程。

这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没耽误多少时间,按安哲计划,六月底到达雪山足矣。

出了北城往北走,很快便进入了北疆,好在现在不是战事多发的时候,双方居民们都忙着生产,生活,过境的交往也都开着,经过严厉的盘查,两人顺利出了关。

也不着急赶路,一路上还是走走停停,吃吃美食,听听风声,采采药,甚至换上当地居民的服装,倒也快活。

他们倒是快活了,身后的北城军营却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

对整个军营来说,这点事只是个水泡,破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可放在特定的人身上,那便是件大事。

在安哲走后,朝月便接下了天花病人的复诊工作,虽说胡军医也能胜任,可必定朝月的这方面经验要多上一些,当仁不让了。

三名亲卫一直在原来的房间里养病,避免不了的出入,与顾浩天的接触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浩天将一些锁事也带回了院子处理,相处的时光就更多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了解的加深,两人对对方的欣赏也越来越多,压抑得也越来越厉害,许多时候,都开始刻意得避开对方,可又在不经意的时候,留意对方的举动。

这样过去了四、五日,重病号们也在逐渐好转,朝月宣布他们已没了生命危险,只是这疤痕……汉子们表示这不算什么,比起命来算是好了许多。

至于以后讨不讨得到媳妇,那是以后的事。再说了,一旦有了军功,还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嫁呢。看到他们如此好的心态,朝月也难得露了笑脸。

人学会了往前看,才更有奔头不是吗?顾浩天站在书房的窗边,把这抹柔美的微笑刻画到了心底。

这时,有小兵来报,出事了。到不是军营里的事,是附近庄子上发现了疑是天花的病例。

本来轻松了一些的气氛,又沉重了起来。若真的是天花,这整个北城都不好说了。顾浩天立刻让人备马。

“我也去。”朝月站了出来,见他皱眉又来了一句。“天花我比胡军医们熟悉,处理起紧急情况来更有经验。”

顾浩天想到安哲那雷厉风行的作风,想来她的手下也不差。“会骑马吗?”又觉得多此一问。

“会。”当然得会,跟了个到处爱跑的主子,不会也得会,不过她的骑术一般,在这北城内跑跑问题不是很大。

这个问题,在她上路后,跑了几步顾浩天便发现了,女子中能骑成这样的不多见,担心她会跟不上,或是出什么意外,不自觉得便护在了她身边。

刚开始时,朝月没留意到,可时间久了,还是有感觉的,必定一旦在外忙起来,只要是飞奔,她身边总有家里人护着,谁让她是最弱的一个呢。

不过,那个时候觉得没什么,不拖后腿就是最大的回报了,何况别的方面她还是比较强的。

而这次……心跳不受控制得加快,脸颊也不争气得红了起来,这种感觉不好。不由紧抿着双唇,瞪着远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别紧张,不行,就骑慢一些。”顾浩天读错了她的表情。

“不用……”

得到的回答当然只有冷冷的两个字。

顾浩天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莫非是觉得自己瞧不想她的骑术,生气了?

不过也不好再解释,这小脾气还是蛮可爱的。一行人很快便到达了那个庄子。

发病的是个三岁的小女孩,名字就叫“小丫。”村里的孩子多,女娃也多,不受待见的当然也是这种「赔钱货」的女孩子。

这不,一觉得不对,便把孩子扔到了村头的土地庙,若不是过路人瞧见不对,也不会传到军营。

孩子估计已丢了一天,躺在草堆里,小小的一只,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第97章

情非得已1

朝月一进门,眼尖得直接找到了她,这样的孩子穆庄、四叶门里有很多,心术正的,聪明的,长大了,自然成了四叶门中的中流砥柱,反映快的一些,老实中厚的,留在穆庄打理山林,田间,至于救错了的,已经长歪了的孩子,当然是送得远远的,留不得这样的祸害。

轻柔得把小丫抱到怀里,也顾不得草堆是否干净,直接坐了下来,取下随身的水囊。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帮她打开,朝月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顾浩天,没有说话,小心得喂这孩子喝了几口水。

见孩子眼睛睁开了,略松了一口气,又有一只水囊递了过来,不过里面装的已不是水了,是米汤。

“你早就猜到了,对吗?”出发前,是朝月问厨房要的。

“天花很可怕,这样做也不过份。”最起码有个丢弃掉的理由不是吗?

顾浩天没有说话,看着正在喂孩子米汤的女子,从她身上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悲凉,想来在她身上定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由对安哲的感谢又多了几分。只有他那样的主子,才会花力气去培养女儿身的手下。

在挖草药的安哲不由耳朵一热,估计又有人念叼她了。

孩子喝了水,又吃了点东西,精神好了不少,朝月才动手开始给她检查。“不是天花。”一刻钟后,给出了定论。在场的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这孩子明显在发烧,身上也有水泡,跟天花的症状很像。

“是水痘。”水痘是个人就会出。

“水痘?”都是大老爷们,哪知这些东西。

“水痘每个人都会出,出一次便免疫了。水痘不可怕,会出水泡,会有些低烧,不抓破,也就不会留痕迹。”朝月还是简单得介绍了一下,边说边把孩子抱在怀里站起来。

“孩子症状轻,三、五天就能好,将军,你看……”说实在的,朝月不想把孩子留下,把孩子直接丢在这的父母,就别指望他们对孩子好。

还没等顾浩天答话,士兵禀报。“将军,村民围上来了。”

他们事先不知病人在哪,打听了一番才来到的土地庙,避免不了的便惊动了村里的人。

“走,去看看。”顾浩天也想知道是怎样的狠心的人,丢下这么小的孩子。

来到门外,饶是见多识广的顾浩天也震惊了,估计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男女老幼,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把土地庙堵了个严严实实。

本来是闹哄哄的一大片,见到他出来,到是逐渐安静了下来。

“哪位是村长?”他不屑于同这群愚民说话。

“我。”一位老汉站了出来。“请问军爷,可否把那小妖孽交出来。”

顾浩天今天出来没着将军正装,常服的装扮看不出官职。“妖孽?哪来的?”他皱着眉,有些不威自怒。

让老汉心虚得咽了口口水,可人群中有不怕的,或者说没感觉到怕的,高声叫嚷了起来。

“就是那个小丫,是个妖孽,克死爷奶不说,还得了不好的病,烧死她,烧死她。”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高叫着。“烧死她,烧死她。”原来小丫的父母见她得了怪病,便瞒着村里人送了出来,由她自生自灭,却因他们的到来,引起了更大的恐慌,觉得只有烧没了,才能平安无事。

“她得的病能好,也不是什么妖孽。”朝月抱着孩子从屋内出来,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见。

“你怎么知道?”说话的是个年轻一点的女人,人群的情绪控制了一些。

“我是大夫,当然知道。”顾浩天不着痕迹得往她身边靠了靠,把她半护在身后。有些人不讲理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

“大夫?谁信?哪有女人当大夫的。”

朝月感激得看了一眼男人高大的后背,直了直腰,大声回答。

“我是。”可心底仍觉得悲哀,还是主子说得对,这个世道对女人的偏见太根深蒂固了,她们改变不了什么,能做到的便是完善自己。

“她是我军营高娉的名医。”顾浩天的声音更大也更坚定。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朝月垂下了眼帘,逼回湿了眼眶的热意,怎的这么不争气,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反倒为了这么一句维护的话,激动成了这样。

事情到了这,按理说就该好解决了,偏偏这时小丫精神好了些,隐隐听到了父母的声音,不禁抬了一下头,叫了一声「娘」。就这一声便惹了祸。

“快看,快看,她脸上有水泡。”其实小丫的水痘症状不严重,出来的水泡也不多,但有几颗在脸上,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什么?水泡?是水泡,不得了了,这是天花,天花。”天花的恐怖早已深入人心,一听这话,人群再次炸了。

“烧死她,烧死她。”这次不管怎么安抚都没有用,甚至更加逼近了土地庙,来的亲卫不多,也就三个人,只得拼命阻挡自己的这一方,可激动的人群哪是他们挡得住的,又不能动手,很是憋屈,好在,看在他们是当兵的份上,也没先动手。

没动手,是没动手,可情绪要发泄,不自觉得将手中的东西扔进包围圈中,什么东西都有,石头,菜叶,木棍,五花八门。

顾浩天一个转身把抱着孩子的朝月护在了怀里,任由那些东西砸到自己身上,在男性温暖的怀抱中,朝月有些走神,陌生的异性气息侵袭了她的感观,悸动,羞涩,彷徨,最后都化为了感动。

他是将军,一直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此时毫不犹豫得护着自己,能不感动吗?

听着自己过快的心跳,知道自己是沦陷了,无可救药得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可她从小在安哲身过长大,安哲独立的那一套没学个十成十,也学了个九成九,动心归动心。

但她不会妥协,不会去委屈自己,不会去舍弃自我去爱一个人,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放纵一下,贪恋一会这个温暖的又安全的怀抱。仅此一次,也仅此一回,心念面转间,终是放松了自己。

顾浩天死死得护住怀中的人儿,心念也在翻飞,早知她身上的气味好闻,真正接触到了,才明白自己的想象力有多么得匮乏,清爽中带有淡淡的药香,合着她独有体香,让他心驰神往,心跳声已是全部。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感觉不到,只有怀中的那个她,他知道他不该对她产生这种不该有的心思,也曾信誓旦旦得跟二弟保证过,可这颗心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一种酸涩感涌现了出来。

罢了,好好抱抱她吧,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次了。两人似在这喧闹的场景中划出了一片静溢的天地,用心去感受对方的温度,气息,以及存在。

第98章

情非得已2

直到一声惊呼「将军」,才打破了这种鬼诡的温馨。一个亲卫的急呼,换来的是三亲卫的着急,朝月的清醒,顾浩天的懊恼,还有众人的害怕。

原来,群情激愤之时,已经不满足石块,木块去打中圈中的人,有人不择物件的,将手中的镰刀丢了出去。

按理说,以顾浩天的身手是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到的,偏偏他背对着人群,偏偏又不合适宜得沉浸在温柔乡中,偏偏又都忙着没人看到,结果就是磨利的镰刀划破了他的左大臂。顿时血流如柱。

划在臂膀上的痛感早就感觉到了,可他不想松开怀中的人儿,想着再抱一会,再抱一会。

结果……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有胆小的甚至都跪了下来,民不与官斗是生存哲理,更何况这人是将军。

将军到底是个多大的官,他们是不知道,反正比村长大,比里长大,比县长也大,便足够了。

随着第一个人的下跪,跪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所有闹事的村民都跪了下来。要知道,得罪了贵人,都不一定能活命,何况还是伤了贵人。

他们的反应暂时没人去搭理,除了一名亲卫还在警戒外,都围在了顾浩天身边。

朝月也终于第一次把怀中的孩子递了出去,有名亲卫接过,他们都知道姑娘的医术不低,定能给将军好好看看。

果不负他们所望,看到朝月姑娘取出随身的急救包时,暗舒了一口气,作为亲卫没保护好主子,万死不辞。

“坐下。”朝月冷静得命令顾浩天,若她的手不抖的话,就更镇定了。

“我没事。”顾浩天浅笑,依言就地而坐,战场上比这严重的伤都受过,不算什么。可她的紧张,还是愿意看到的。

朝月近乎粗鲁得撕开他的衣袖,不是她想,而是控制不住,伤口不算太深,只是有些长,好在没伤到血脉与筋骨,用消过毒的棉花做了清理,撒上了些止血粉,很快血就止住了。只是看起来还有些狰狞。

朝月又取出绷带为他进行简单的包扎。

“你身上怎么会带有这个?”绕圈的手在动,人不自觉得离得很近,她的温度与气息又了来捣乱,不说点什么,有些难熬。

“急救包是少爷吩咐,每个人外出的人都必须要带的。”幸亏成了习惯,要不然,要不然……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稳了一下心神才继续。

“安哲是个好主子。”怎么什么话题都能扯到那个人身上。

“当然。”朝月打好结,收了手。

“你们都很喜欢他吧?”这话顾浩天都不知为什么要说。

“当然。”收拾好药包的朝月,没听出异常。

“都想嫁给他?”心为何酸涩得更厉害了。

“嫁?那到没有。”这个字对朝月来说很敏感,可话还是能说全,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站起身来抱回了小丫。

顾浩天的心情好了些,也从地上站起了身,面向那群愚蠢的村民。

“将军。”村长也是知道怕了,磕了一个头,众人也跟着磕。

“好了,你们说你们想怎样吧。”虽伤受得憋屈,可他不想惩罚这群人,必定责不罚众,也都罪不至死。

“旦凭将军处置。”对权势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完全理会错了他的意思。

“你们……”顾浩天火大,刚想骂上两句,两根修长的手指拽了一下他的衣袖,望向手指的主人,见她指了指小丫。“你想带她走?”

“嗯。”朝月用眼神肯定,这孩子不管是不是天花这病,留在这里便是一个死。

“她愿意吗?”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来问。”朝朋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了。

顾浩天点头退了一步。

“孩子的父母可在?”雷阁掌事,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一身气势全开的朝月,也是令人敬畏的。

不多时,人群中便爬出了两个,对,是爬,已没人敢在这两人面前耍横。“草民在……”

“你们真的想烧死她?”明显小丫在怀里抖了一下。三岁了,不太懂事,可也懂事了,烧死这两个字还是明白的。

女人明显不忍,抬头去看孩子,结果被男人拽了一下,又低下头去,都没吭声。

“小丫,你叫小丫是吧?”朝月柔声问怀中的小姑娘。

小姑娘流着泪点头。

“想,回去吗?”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哪怕这个孩子还小。

小丫眨了眨眼,又看向父母,这回地上的两人都在对她偷偷得摆手,三岁的孩子一下似乎便懂事了,转过头抹了一把眼泪。

“不回去。”声音不大,可是坚定。

在场的亲卫不由都湿了眼眶,小小的童声,表达了太多的委屈与不舍,还有受伤与无奈。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朝月的心不硬,可见多了,终没那么感性了。

“愿意,愿意跟姐姐走。”当自己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是姐姐抱起了她,喂她喝水,喂她喝米汤,在刚才有人说要烧死她时,也是一直护着她,她知道姐姐是个好人,小丫小,没有太多的词汇去形容救命的人,可纯洁的心灵却愿向善良靠近。

“乖,姐姐带你回家。”当年主子在那么多小孩中选中了自己,说的就是带她回家,而她也终于有了一个家,她相信这话可是有魔力的。

果见小丫的眼神一亮,乖巧得点了点头,说“好。”

“那个……”地上的男人开了口,没说完便被顾浩天打断了。

“来算算帐吧。”这群愚民,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见朝月想收留这个孩子,又起了别的心思。

众人噤声,算帐,这帐没法算,伤了个将军,十个,不,百个小丫也赔不起。

顾浩天对朝月微微示意。“后面的事都交给他吧。”

朝月垂眸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略退了退,把主场交给他,很快将军的气势拿了出来,先大骂了一顿解了气,又威胁了一番下了马,最后递了个甜枣,让那对狼心狗肺的父母签了脱离书,算是圆满解决了小丫的问题。

一行人准备归营,朝月本来骑术就一般,带着个孩子就更是困难了,本想将小丫交给亲卫,可小东西倒只认准了朝月,昏睡时还死死抓住朝月的衣襟不松。

大家又可怜她,不想将她惊醒,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疾风。”顾浩天拍了一下自己的马。“带两个人没问题。”

疾风与黑风是一母同胞,马中的佼佼者。

第99章

情非得已3

“那……怎么能行?”朝月犹豫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就想这样做了,可惜没有好的理由。

朝月见他板着脸,很是正经,防备松了下来,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孩子的病也要治,他的伤更要医,不是矫情的时候。被顾浩天扶上了马,高大的男人也坐在了她的身后,终开始返程了。

两人都笔直提坐在马上,没有任何接触,特别是两人的表情都那么严肃,让人生不出一点歪念头,招摇得穿过了半个北城回了营。

只有马人的人儿自己知道,这一路有多难受,心有多么得慌,手有多么得痒。

到了营,下了马,两人不由都暗舒一口长气,放松的同时,不由都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都是忙人。

朝月先去将小丫安顿好,又开好了药方,等小丫醒了吃了东西,才能喂,交待好,又匆匆忙忙提着药箱去寻顾浩天,果见他在忙营里的事,连衣服都没换,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得说。“你是铁打的吗?”

见她盯着自己的伤口,不由一笑。“不是铁打的,可以去打铁。”她关心自己,这感觉很奇妙。

朝月不理他,上前用剪刀剪开绷带。

“不是都处理好了吗?”别说她用的药就是好,血止住不流了不说,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那只是急救的处理。”再次消毒,开始穿针引线。

“这是要干嘛?”安哲的医疗手段,领先这个时代太多,要不然邪医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她。

“将伤口缝起来,这样好得更快些,天气热了,避免感染。”没见过这种治疗方法的人多,不得不多解释两句。

“也是安哲教的?!”这小子会的可真多。

“这又是什么?”刚才她消毒的酒精他是知道的,打针时用过,这种刺鼻的黄色的似又与那种不同。

“局部外伤的麻药。”主子说小伤口内服全麻太过于大惊小怪,注射性局麻现在的条件还达不到,到是这种让皮肉的局麻一下,还是挺适用的。

“局部?外伤?”作为领军的,一会便想到了很多,问的也仔细些。

“是,只是减轻了一些痛感,可伤还存在。”朝月作为医者时是极为认真的,开始缝针时便闭起了嘴,让顾浩天许多话都问不出来。

不过,他有感觉,针扎在身上是如何的,是有记忆的。可现在,正在穿过皮肉,居然没那么刺痛了,不由双眼雪亮,用到军中定能大面积减少伤亡。忍耐着,见她缝好了最后一针,有些激动得扶着她的双肩。

“可以把这药教给老胡他们吗?多少钱能买?”

朝月看向这个还有些狼狈的男人,一时有些发怔,别看他此时衣着上还有污渍,头发梳得也不整齐,一条胳膊还露在外面,可整个人都发着光,那是种敬业,爱民爱兵的光芒,让她移不开眼,想靠近,再想靠近些。

顾浩天最初的激动过后,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手指在那双消瘦的肩头上本该拿下开,可他不想,特别是看到她双眼明亮得看着自己时,更不想了。

怎可有这样温柔又善良的女子,且还这么能干,这么令他心动,这么……

他本可以想到更多形容她美好的词,却一时都变成了空白,只余她的明眸,她的翘鼻,她的粉唇,她的气息,让他不自觉得想靠近,再靠近。

当他终于触到那柔软的香唇时,不由叹息了一声,她的味道真的好甜。

而这声叹息也惊醒了发怔的朝月,唇上不同于自己的温度,让她瞪大了眼,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她推了身前的人一把,转身又往外跑,刚打开门,又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绷带打到了他的身上,才快步离开了他的院子。

顾浩天也回过了神,有些懊恼得捶了下桌子,很是生气自己的失控,他这是算什么呀,不能明媒正娶,还去占别人女孩的便宜,跟个混帐有什么区别。

捏紧她扔过来的绷带,闭上有些酸涩的眼,自己终究只能与她错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间似没有什么不一样,又似什么都不一样了,作为合格的医者,对伤患的病情是会负责到底的,每日的检查上药,还是会亲自来。

不过不是她一人,她答应将这种技术留下,徒弟自然是要带的,实际教学最直接。

于是每次她都只是指导,而换药的几乎一天一个人,在第五天的一大早,几乎所有的军医都到齐了,今天要拆线,这几天他们都在猪皮上练,还没实际上过手,当然还得朝月来。

朝月的表情是看不出什么的,顾浩天也是一样,自从那天后,两人再也没说过话,也没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在外人眼里是看不出任何端倪,拆线包扎一气呵成。

“记住,伤口必须清理干净才能缝合,所有器具消毒必须到位,大面积的创伤不适合这种方法。”

注意事项是要认真讲完的,急救包她也传授了下去,疫苗他们也完全掌握了,重病号也开始好转了,小丫的水痘也出完了,她已没有留下来的任何理由了。

见她拎着一个包袱准备出门,顾浩天这才明白了过来,她是不属于这的,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你要走了吗?”嗓子有些发紧,有些说不出话来。

“该走了。”朝月明显轻松了很多。

“珍重。”回首对他一笑,算是道别。

“珍重。”顾浩天回以浅笑,看着那抹身影走远了,再走远了,终才止不住向前奔了几步,可也只是几步,他困不住她,而她也不愿为他所困,就这样互道珍重吧。

北城军营的天花疫情,以朝月的离开,宣告结束。而北疆的地盘上却刚刚开始。

安哲他们已化作当地居民的模样,入疆已十天了。有意得顺着昌隆商行的轨迹前行,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之前,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晚他们又借宿在了当地居民家中,这时的北疆同安哲前世的蒙古有些相似,是游牧民族,作为哪个部落的附属奴隶,到处放牧是很正常的事。

而他们能借住的便是蒙古包,不管是独立的牧民,还是奴隶牧民,对于他们这种付得起银子的借宿者还是很欢迎的。不过麻烦的是,地方不多,只能让出最好的一间两人同住。

好在这一路下来,安哲也习惯了,顾浩然仍在适应中,必定安哲把自己当男人,而顾浩然把她当女人。每天挤在一个房间里休息,哪怕是两张床,能完全适应才怪。

这天夜里不同寻常的动静,同是惊醒了两人。在外面,两人都是不脱衣服休息的,要知这里可算得上狼窝了。起身将自己的随物品归拢,贴着包门站好,观察外面的情况。

明显是部落间正常的抢夺,北疆人好斗,只要抢到了手,留得住便是自己的,牛羊,女人都是如此,男人则是能杀就杀,不能杀便拿去转卖。

顾浩然与安哲倒是不怕,杀他们?卖他们?呵呵,那人还没出生呢。

很快外面的动乱就结束了。以侵略者获胜完结,安哲皱了一下眉头,觉得疑惑,他们入住时打听过了,这批牧民是属于三王子完颜康的,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留了下来,要知以那人的性子,不该这么容易让人得手。

第100章

北疆变故1

要么是他大意了,要么是他有事被缠住了,难以分心,而入侵的人,恰好是顾浩然认识的,这些是二王子的人,这北疆王有大阏氏,小阏氏两位正妻,大王子与二王子分别出自二人。

倒是三王子的出身平庸了些,可偏偏三王子的娘与三王子最入北疆王的眼,便成了这两对母子的眼中钉。虽被两方人马盯着,三王子完颜康仍过得很滋润。

一则两位阏氏的母族已逐渐衰败,他的族人正在崛起,还有就是自身的能力,大王子生性鲁莽,二王子生性太过阴毒,两人又不和,完颜康稍作挑拨,两人便能斗到一块去,省了他不少力气。

这些,安哲与顾浩然都知道,所以才会暗暗吃惊。

“把人押上来。”今个是二王子亲自出马,自然要耀武扬威一番。

不知是二王子忘记搜他们这个帐篷,还是早知道人数,意外得没来打扰偷窥的两人。安哲与顾浩然的猜测是后者,必定他们的到来是临时的。

相视一眼,觉得此时离开是最好的时机,二王子在那胡闹,是最好的掩护。

于是两人来到蒙包的后侧,打开一个可供顾浩然进出的口子,钻了出去。

这北疆不比大楚,要么一马平川,要么山林林立,此处为牧区,当然没什么遮挡物了。

不过这些难不到二人,特别是安哲,前世为完成任务,什么样的苦没吃,什么样的人没装扮过,打晕了两个二王子带来的人,什么都解决了。

顾浩然也配合得异常默契,某些时候,他们的想法真的是不谋而合。沉默的两人站在队伍里,一点也不打眼,观看二王子发疯。

这人果如传说中一样暴戾,他杀人不喜欢直接了当,折磨人的手法也是一套一套的,管你是男女老幼,他开心就好,场面凶残,还极其恶劣。

顾浩然不着痕迹得挡在了安哲面前,对他这种常有的保护姿态,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再到现在的坦然接受,过程并不太长,二哥就是会照顾兄弟。

顾浩然不知她是这样理解的,不过知道了也没办法,哪叫他的心思不能挑明呢。

终于,二王子玩够了,里面的人也被折磨够了,队伍开拔,两人不显眼得骑马跟上,相信定会有些收获。至于说六子与黑风,有黑八在,让它们找来是分分钟的事。

进入二王子的营地,趁着他们清理掠夺品,二人再次隐了身形,要知这蒙古话听得懂,可不太会说呀,十几个蒙古包有序得座落着,对于两人刚好是最好的掩护。很快摸到了二王子的大帐。

“怎样?”这是大楚人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此事果真不简单。

“老三,确实是个缩头乌龟。”二王子哈哈大笑。

“不是他缩了头,是他无瑕顾及。”那人纠正。

“嗯。”明显这二王子不信服。

“下一步,怎么做?”不信服归不信服,这大楚人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

“你已经知道了,那东西有多厉害,还用我教你吗?”那人冷哼了一声。

“你是说带进王宫?”二王子摸着下巴算计。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二王子聪慧,听懂了一个故事而已。”

那人话中有很多信息,明显这二王子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就是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故事?哈哈,是个好故事。等我当了王,你的条件都好说。”二王子似已胜券在握了。

“我说过,我只是感谢二王子的搭救之恩,没条件。”那人的声音毫无起伏。

“没条件就没条件吧。”似是不满这人不识抬举,二王子有些不耐。

“在下告辞了。”目的达到了,戏如何唱,便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该功成身退了。

“你先别忙着走。”二王子想把这人留在身边当个谋士。

“我一文人,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会讲点小故事,再无别的用处,何苦浪费二王子的精心照顾,等我回了大楚,反倒能帮上一点小忙,最起码,可以为二王子登基准备点礼物。”

还真别说,这人很会说话,先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又抬高对方,很好得挠到了对方的心痒之处,自然而然达到了自己脱身的目的。

果不然,二王子高兴了,大手一挥放了人。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安、顾二人都觉得眼熟,可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过,现在不是追查这幕后之人的时候,要搞清楚他到底是布了个什么局。看来还是得从完颜康那里入手,必定那还算得上是半个熟人。

穿着二王子亲卫的衣服出了营地,召来黑风与六子,直奔三王子完颜康的大营。确实完颜康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营地里接二连三有高级将领生病。

好在他在大楚呆过,又有心学大楚文化,对于这种传染疾病有一定预防知识,到是勉强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可这个范围也是不小的,焦头烂额的他,的确分不出太多精力去管理部落的事。

当属下来禀,二王子又发疯时,气得只有摔点东西宣泄一下,已无力去对抗。

“呵呵,何时三王子如此好性?”顾浩然出声悉落了两句,这才让身心俱疲的完颜康发现自己帐中居然多了两人。

“你们?”有此吃惊得盯着他们。

“怎的,不认识人了?”安哲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完颜康有些激动,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你……”

“傻了……”

两人一唱一合,却没打算离开,来的路上合计过了,不管怎样,这北疆的平衡不能打破,任何一个王子的继位都会对大楚不利,要知道这老北疆王挂着一个老字,心气没那么高,壮志也没那么大,边关才能多平静几年。

若真的要被打破,三个王子中他们宁可是这个三狐狸上位,必定鲁莽之人容易被人利用,暴戾之人太过凶残,这狐狸好歹心眼多,顾忌的也就多些。

是的,说不定哪天他得了势,有了权,又有了财,还有了人,同样会对大楚发兵,可终究不会太过分得对大楚百姓,更何况镇北军也不是吃素的。

而大楚与北疆的战事也不是说完就完的,除非有一天一方完全消失了,所以他们俩个摆明身份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完颜康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不欢迎?”顾浩然仍不太想搭理这人,可这次不同,他不说话,安安就该说了,宁可自己受累,也不能让他们多交流。

“欢迎,当然欢迎。”完颜康看向安哲,最近也不知怎的,总会想起这个小子,哪怕他不说话,冷冷得看着自己,都是美好的。

安哲不理会他的眼神,开始打量他的大帐。

“安……”

“王子。”刚起与安哲套套近乎的完颜康被属下打断了。

“进来。”站在大帐中,看向大门,王子的谱摆得很正。

而顾浩然则是站到了安哲身边,用眼神询问可有异常,安哲微摇了一下头。

属下进来看到有两个大楚人在王子帐内也不奇怪,要知他们的主子是非常喜欢大楚文化的。这不,他就是这了这个来的。

“这次货物中,有几本书,特意给王子送了过来。”

“噢?!”完颜康果真很敢兴趣。

“慢。”安哲出声制止。主仆二人都看向她。“我先瞧瞧。”

伸手从那人手中拿过,递了个眼神给顾浩然,顾浩然秒懂。“完颜,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第101章

北疆变故2

完颜康虽不太懂两人打的哑谜,可也知道这是要单独说话,挥退手下,又关好帐门,才准备在安哲身边落座。

“我劝你,最好是离我远一点。”安哲出声制止。

而顾浩然更直接,仗着身高,直接拎了他一把,把他推远。

“你们……”还没等他报怨上,顾浩然便冷声打断。“我们是来救你的命的。”

见他异常严肃,完颜康也收起了笑脸,坐在离他们远了一些的床榻上。

“说吧,你们知道了些什么。”任何人这种时候的出现,都有嫌疑,他刚才的一切反映,不过是想试探他们,哪知人家一上来便将了军。

“知道天花吗?”安哲问,大楚人她可以不问,都已普及了,这北疆……好吧,她还真是没怎么关心过。

“天花?”完颜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索。

“会发热,会起水泡,会痛痒,会很难受,会传染,还会要人命。”

安哲用了「六个会」简单明了得阐述了天花的特点,见完颜康已呆坐在塌上又补充了一句。“且发病后,无药可医。”

“什么?他们……不是?”起了三个头,一个头都继续不下去,不自觉得开始原地打转,嘴里叽哩咕噜得说着本土话。顾浩然与安哲都没去听,相信这人发一会疯,会想起他们俩的。

“你们怎么知道?”很快完颜康回了神。

“知道什么?”顾浩然不屑得看着他,原以为是个聪明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想到点子上去。

而他却忘记了,若不是当初安哲自爆自己会的那一手,他估计也会这样不知所措,任何人在强大的病魔面前,都渺小如尘埃。

“知道我这里有病人,就是你们所说的天花。”终于找到了手下将领生病的原由。

“不,我们不知道。”最起码在前一刻是不知道的。

“可你刚才所说的……”完颜康困惑得看向安哲。

“是这本书告诉我的,里面有天花病毒。”看来有人已试了一圈,最后用到了这人身上来了。

“啊?!”原来如此,难怪她会先接过,难怪不让自己靠近。

“快丢掉,快丢掉。”见她还拿着,不由有些着急。

这种表现是本能的,特别是在他还不知安哲能力的情况下,安哲不禁柔和了面部,这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见她如此,顾浩然有些不乐意了。

“阿哲,是不怕这些的,否则我也不会让她去冒险。”不止你才会刷好感。果见,安哲对自己眉眼弯了弯,心情不由好了几分。

“真的无药可医吗?”完颜康已没空计较,顾浩然的挑衅,只关心这病的结果。

见她严肃得点了点头,一屁股又跌坐了下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可越发没了希望不是吗?

不,有希望,他们说过是来救他的命的。“你们有办法吗?”

见他终于想到了正题上,顾浩然松了一口气,还没傻全。

“治的办法没有,可防止传染的办法却有。”当初知道昌隆商行一路北行,他们便作了安排,带了不少疫苗上路,防的就是这种不时之需。

“真的吗?太好了。”完颜康又跳了起来,得了病的已没办法了,能保一个是一个吧。

“完颜康,你坐下。”安哲不是轻易就趟浑水的人,如今出手,有的话必须说在前面。

“好,你说。”按耐下内心的激动,坐了下来。不过,安哲叫自己名字时真好听。

安哲不知道他此时还有心情打野,要是知道,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其实,这就是完颜康的自我调节的一种方法,若不是这样,他的一根筋早就崩断了。

“第一,你信我们吗?”不管何时何时地何人,这一点做不到,免谈。

顾浩然看向安哲的目光极为柔和,她提到是我们,而不是她一个,他喜欢她说的这个“我们。”

“信。”完颜康郑重回答,这个时候他们能来,就表明是友非敌,那病不管是不是天花,传染是明确的,安哲说的笃定,他听得也明确,此时除了信他们,他已无他法。

“第二,已说过病人是无药可医的,这一方面不能怨我们。”

有时给了人希望,帮助了别人,却因能力有限,达不到更多期望值时,恩变仇的例子笔笔皆是,她不得不防。

“怨?我凭什么怨你们。”顺着她的话,把那两人做成了堆。

“第三,我带的东西有限,能救的人,你定。”本就是敌对方,没打算救太多,保住主力让你们去斗就是了。

“好。”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份。

“第四,我希望你能给你父王留一支。”这次只是她的建议,必定老北疆王在,和平才难得打破。

“你是说,有人想对父王下手?”政治的敏感度,安哲确实不如他们这些王宫里出生长大的人。

“是。”顾浩然接过话题,安安的东西她来说,别的他来。

“我们刚从你二王子那来,好像他也要送东西进宫。”虽不能确定那东西是否真的含有天花病毒,可是以目前来看,八九不离十了。

“进宫?”明显不知前因后果的完颜康还想不到点子上去。

顾浩然难得对安哲以外的人话多,主要是不想安哲来说,把他们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诉了一遍,相信这人的判断力不差。

“我……明白了。”他迟疑了一下的表现,落在安哲与顾浩然的眼里,便意味深长了,果然皇族之情薄如纸。

“是你希望我这样做,对吗?”他听得明白,不是要求。

“我想,你势力受损,这颗大树还要靠些时候。”担心的就是他头脑一热,任由事态的发展,暂时对大楚没什么,以后就不好说了。

单说,他这边有了不怕天花的人,再以天花病毒为进,这后果……平衡最好不要被打破。

“你关心我?”完颜康又是一副讨人厌的嘴脸。

“你,想多了。”安哲一字一顿,表达自己的意思。

“好吧。你就是不好意思。”这人的脸皮厚度不止上了一个挡次。

“如果你想让我们走的话,可以继续胡扯。”顾浩然的冷言制止了完颜康的发疯。

“为什么帮我?”再次切换了模式,安哲都替他累。

“若我说,我们只是不想那个二王子当权,你信吗?”他们的插手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信。”他那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们选择帮他的这个理由正当名顺。

“还有什么你可以问,若开始了,我不希望听到任何置疑。”见他欲言又止,安哲冷静得提醒。

“你们为什么会带关于天花的东西上路?”这是他最大的疑惑,没有谁出个门,赶个路,还带那些玩意的,哪怕对他极有用。

“十几天前,在北城,也差点大规模爆发天花疫情。”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疫苗一出世,出处自然都知晓了。

“我刚巧碰上了,又有办法,便出了手。”她示意顾浩然,原由不应由她来说。

第102章

北疆变故3

顾浩然浅笑,两人合作的感觉不要太好。“据查,是昌隆商行的一箱衣服引起的,而这商行正在一路向北。”

“昌隆?”这个名字了出来,完颜康想明白了结症在哪,那几位将领病了,不都是用了昌隆送来的东西吗,包括这书。这是场阴谋,针对北疆的阴谋。

见他想明白了一切,安哲与顾浩然越发不着急了,本就是来帮忙的,急的又不是他们,更何况只是打个疫苗,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多大关系。

这,就是区别,敌我分明的区别。连催发的与散热的药方都省了,不过有的话必须放在前面说。

“你选的人,最好是完全没有可能感染上的,必定我们不知道这东西对已带病毒的人有没有用。”

“你是说有的人得了,还看不出来。”完颜康智商在线时,还是很好说话的。

“是,这病毒有五到十天的潜伏期。”所以当初在北城,她才会多做那么一件事。

“你会医?”完颜康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会防天花算吗?祖传。”安哲早有对策,顾浩然同她说过,这人在找邪医,她可不想自找麻烦。

见安安如此防备完颜康,顾浩然还是很得意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完颜康本就是极聪明的人,没有全信。“可以开始了吗?”这个问题可以放一放,预防才是最主要的。

“三王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们能出现,能拿出东西来,就是帮,但这帮也不是无条件的。

“你们开价。”都是明白人。

“东西可能不值什么钱。”安哲把玩着一个小物件,疫苗一旦大面积上市,价格就高不到哪去。

“但却是在关键时候救了你的命不是吗?”这命可不是单指完颜康一个人的,是他的一族,他的未来。

“你,想要什么?”完颜充满眯了眯眼,终透出了点王子该有霸气与危险。

顾浩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安哲对他安抚得笑了笑。“只是你完颜康的一个承诺罢了。”

她说的是完颜康,而不是三王子,也不是将来的北疆王,单单指的是他这个人。

“什么?”完颜康莫名得愉悦了,这是表示对他认可了吗?

“现在没有,等以后吧,我想到了再告诉你。”这人非池中之物,今个这人大难关他们帮他过了,迟早一飞冲天。

“当然是在不损坏你的利益的前提下,包括你的民族,你的家人。”安哲想了起又补充了一句。对别的人或许可以说是不违背良心、道德一类的,但这人估计没有。

“成交。”果然完颜康痛快得答应了。

该问的问了,该说的说了,该谈的谈的,就该办正事了。

拟了一份名单,让人一个个去传,接种正式开始,操刀的人是顾浩然,别问为什么是他,必须是他,笑话,安安是女子,能不碰别的男人,就不碰别的男人。

第一个当然是完颜康,不同于顾浩天的试水,他更多的是害怕,怕自己会不治而亡。

可他低估了接种疫苗的程序,当针拿出来要打的时候,脸都绿了。

可当着那两人的面,又不敢认怂,咬咬牙。“打。”硬着头皮上。

顾浩然也坏,不会学安哲一样让对方放松了再打,而是直接用力扎,那痛的程度想来蛮酸爽的。

好在,完颜康也是个能忍的,愣是憋着没出声,只是冒了点生理泪水,是个人就忍不住好吧。

接着他又看着顾浩然打了几个,便开始上手,一是想找找扎人的快感,二是宫里的针必须是他亲自去打。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给那老北疆王留上一针,必定他手中的势力还未完全到自己手中。这次可是好机会。

安哲这次带出来的疫苗有一千支,比起北城的来,确实不算多,可对于完颜康来说,已超出预计太多。要知一千人的草原雄鹰,在非常时期是够争霸一方的。

见他熟练得上了手,又嘱咐了一些细节,安哲与顾浩然从大帐中退了出来。

按理说他们现在已没什么事了,可以离开,但安哲不放心,秉承一个医者的身份,疫苗注射后十二个时辰的观察期还是要等的。更何况在没起效前,他们也走不出去。

任由奴隶把他们带到休息的帐篷。“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走。”安哲算了一下,到雪山可以不急,但有的事还是尽力避开的好。

“好,听你的。”顾浩然今天呆在她身边一直很安静,同完颜康交涉也罢,与他谈条件也罢了,他扮演最多的身份是伙伴,是保护者。

“二哥。”安哲叫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秦帮的帮主,也是顾家二少爷,在封城同三皇子出门时,隐隐都是以他为主,足以见这男人的强大与能力。可如今……

“想什么呢?”她在想什么他都清楚,走到她身边,曲指在她额上轻弹了一下,见红了一片,又有些后悔。

安哲摸了摸他碰到的地方,笑了。“没什么,二哥。”他与她这间好像越来越多的事都不需要解释了。

“饿了吧?”顾浩然也柔和了眼角,随着自己的潜移默化,小安安已不排斥自己与她的身体接触了。

“有点。”说实在的,进了这北疆,对于素食的她最难过的一点,便是吃食了。

这里的食物是很美味,可大多都是牛羊肉,好看是好看,香也很香,可她就是不能接受,所以他一提那个字,肚子便有了反应。

“我出去看看。”他们是座上宾,还是有一定自由的,就是不能不告而别而已。

安哲很想说不用,为了自己能存活,她还是带了些速食食物的。

但看到他的眼神,却不忍拒绝,由他去吧,点了点头。她的乖巧让顾浩然很受用,他当然知道这事有一定难度,可好在这里是王子的营帐不是,总会有点办法去想的。

等安哲已看完了半本书了,顾浩然才终于回来了。不过脸有点黑,一看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奴隶,而手中捧着的大多是素食,便知是什么原因。

放下书,拉顾浩然坐下,任由下人们将食物摆放出来。“多谢,二哥。”等人都走后,安哲自然得给顾浩然添了一碗米饭,道了声谢。

“不是我准备的。”这是他郁闷的原因。

“可没有二哥去张罗,哪吃得到这些。”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一脸享受。说实在的,这味道并不好,必定厨子不是做这些菜的行家,可胜在稀有。

见她终吃上了正经的食物,顾浩然轻舒一口气,也不去计较是谁的功劳,更何况安安可已经将功记在他的头上。难得热饭热菜得饱食了一顿。

昨夜没怎么休息好,两人也累了,打过招呼,便闭了帐门,倒头休息,休息好了,明天过要赶路的。但终究计划没有变化快,抓紧时间休息的两人,到了第二天还是没走成。

不是别的原因,是安哲的身体不适,亲戚到访了,可恶的大姨妈。暗咒的同时,也不得收拾好自己,强忍着疼痛,准备起程。

第103章

北疆变故4

可她的异常没有能逃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睛。“你病了。”顾浩然不会医术,也看得出她的不对。

脸色苍白,额头时不时有汗珠滚落,别看她挺直了腰,可那僵硬的身体表示她现在很不好受。

“老毛病犯了。”安哲有些虚弱的解释。

“就是上次在封城发过的那个病?”同样有淡淡的血腥味,莫名很奇怪,没过多接触过女子的顾浩然,当然也就不了解女人生理这一块的问题。

“是,明天就能好的。”安哲强扯开一抹安抚的微笑,可更让人心疼。

“要不,今天就别走了。”她这样,怎能放心上路。

“没事,六子乖,不用我费心。”安哲不是个爱受委屈的人。可有的时候,不得不委屈自己。

“不,不行,不能走。”顾浩然想的不止是行路,还有住宿,这北疆他来过,再往北走,人烟就更罕见了,住的地方都不一定有,她这样决不能上路。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哲还想争取。

“不行,不能走。”顾浩然难得对她强硬一次。

“走?你们要去哪?”心情好的完颜康掀帘而入,闻声接了一句。

“我们想告辞了,药效你已看到了不是吗?”安哲拦在顾浩然前面开了口,第一个种痘的人已结了疤,同顾浩然肩头了一样,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完颜康深深得看了她一眼,没有立马接话。

“不,暂时,我们还不走。”顾不得在人前维护她的面子,什么也比不上她身体来得重要。要怪要怨要打要骂,以后由她,今天必须拦住她。

“安哲,以你现在状况,是出不了营地的。”完颜康没有嘻皮笑脸,而是一脸复杂得看着她。

“是你不放吗?”安哲迎上他的目光激将。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正经不过一秒,完颜康捂着心口,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拦住她,不行,就打晕她。”上一个表情还没完全结束,下一个表情便来了,冲顾浩然带了点命令的味道。

顾浩然难得没有反驳,郑重得点了点头。

“好吧。”安哲泄了气,两个男人已统一了战线,她是走不掉了的,自觉得回到床边,开始赶人。“出去,我要休息。”

见她妥协了,两个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来到帐外,同样出色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下,火花四溅,一触即离,转身各忙各的。

等到安哲醒来已是傍晚了,她是被冻醒的,当然还有饿,有些想念四朵花在身边的日子。

“醒了。”睁开没一会,顾浩然便端着食物走了过来。

“鸡蛋?哪来的?”这东西在这里算稀奇的。

“他想留客,便要拿出诚意来。”食材是他去选的,库房是那人让开的,必定都知道她身体不好。

“怎想起来煮这个?”安哲捧着碗,垂眸盯着碗里的糖鸡蛋,莫非……

“你许多东西不吃,能补身体,你又能接受的,我能找到的也只有这个了。”顾浩然确实还不知道。

“是吗?难为你了。”这二哥还真别扭,明明是他去张罗的,一开始他还不承认,一碗糖鸡蛋下了肚,肚子终于不再抗议了,可温度却没好上多少。

“外面很冷吗?”不自觉得问出了声。

顾浩然看了一下门外,草原上的夜来得晚,又在六月里,着实与冷字不搭边,不由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是有点低,又转向她的手,捧过热碗的手,温度也没高多少。

“你冷?!”带着肯定的问话,让安哲不由抿了一下嘴,不接话,是她大意了,而顾浩然下一个动作就更大胆了,伸手到她的被单下摸了摸,还没等她躲,手便撤了回来,里面也是冰凉的。

“安安。”低沉得叫了一声,安哲莫名有点心虚,前世老流氓生气时,也是这样叫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搞不懂她现在的状况,只能干着急。

“犯……犯病时就是这样。”这话也没错,安哲理直气壮了些,挺了挺背,可小模样莫名让人看到了委屈。

顾浩然有些自责,明知她不舒服,自己还如此严厉。“你再睡会,我去热点粥来。”这王子营地的厨子,熬的粥还不如他。

“好。”见他不再追问,安哲乖巧得点了点头。

顾浩然失笑,还真的是个孩子呀,如此懂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出了门。

安哲则是起来解决生理问题,用过的东西不能乱丢,得挖个洞埋起来,且还不能让人看出来。女人就是麻烦。

人清爽了一些,又回到了塌上,盖好被,还是疼,还是冷。

“你醒了。”有人不通报推门而入,除了那姓完颜的,没别人,安哲庆幸自己动作够快。有是有了点精神,仍不想搭理他。

“给。”完颜康从不知难为情为何物,别人不理自己,仍能一个人欢快得聊下去。一个水囊递了过来。

安哲疑惑得接过,打开一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有生姜,有红枣,还有红糖,与牛奶煮在一起,味道不好闻,可对她现在这种状况是很适用的。

“这是什么?”安哲盖好,拒绝。

“不是你现在最需要的吗?”完颜康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需要?需要这个,女人用的东西?”她知道他怀疑了,可她不能认。

“噢,你怎么知道是女人用的东西。”他不比顾浩然,在王家长大的孩子,眼界开得早,女人也碰得早,对女人那点事还是清楚的,从上次到这次安哲的表现,以及她的气味,让他不得不怀疑。

“我没学医,医书总是看过几本的,更何况家中还有秘方,对这一块也不是一无所知。”安哲的理由很充分。

“啧,啧。”完颜康明显不信。“你骗不了我的。”边说边向安哲靠近。

安哲没动,动就显得心虚了。“骗你有糖吃吗?”太把自己当根葱。

“你温度低。”边说边去抓安哲的手腕,安哲本就不舒服,没动,又疼,竟一时没躲开,让他抓了个正着。

“脸色苍白,有血腥气,这骨格又太纤细,不是女人是什么,而且你现在正在来葵水。”

“放开。”安哲盯着手腕的的那只手,眼睛在逐渐转红,她的变化让完颜康一愣,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开手。

“我/让/你/放/开。”安哲再次开口算得是咬牙切齿了。

完颜康的手似被烫了一下,忙松开了手。安哲深呼吸着,双手有些颤抖。

“你……”她的状态不对。

“你是王子,你说什么都对,怎的看上我了,想把我变成女子,收入你那后院吗?”安哲需要发泄,否则她会发狂的。

猛得站起身,逼向完颜康,说得不快,气势却惊人,带着嘲讽,正合适一个男人被诬陷为女子该有的表现。

“我……”完颜康一时被震住了,不知如何解释,这与他想试探的结果不一样。

第104章

事与愿违1

“你想干什么?”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一触即发的节点。

完颜康回神,安哲再次开始控制,进来的是顾浩然,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第一时间把安哲护在了身后,严厉得对上了完颜康。“三王子,这是你的地盘不错,可你要想好,你这样做的代价。”

“我,我没做什么呀?”完颜康都觉得自己委屈。

“请你出去。”顾浩然不听他任何解释,若有可能他真想带小安哲离开。

完颜康看了一眼顾浩然,又想去看看安哲,可惜被那人挡了个严实,也不知她好点没,皱了一下眉,还是妥协了,转身出了帐篷。

顾浩然跟上去关好门,一回身,便见安哲站在水盆前,使劲洗那只被人握过的手腕,那力道他都觉得疼。

“安安。”轻唤了一声,可惜没反应。

“安安。”不由加大了声音,那人似乎摒闭了所有,终忍不住靠近她,将她的一双手从盆中救了出来,轻握。

安哲见一双手又被人握住了,双眼不由更红了,抬起头看向那个罪魁祸首,面部有些狰狞。

“安安,是我。”见她看向自己,顾浩然轻声得再次唤她。

安哲双眼迷惑了一下,双手的钳制并不重,这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想反抗的情绪淡了不少。

“是我,安安。”顾浩然不由心疼,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如此害怕与人接触,甚至排斥得如此厉害,双手下的手腕,在她极凉的体温下正在发烫,这是用了多在的力,又伤了多少肌肤造成的后果。

安哲再次歪了歪头,红眸开始退色。“安安,是我。”顾浩然见有用,声音放得更轻了一些,松开她的手腕,缓缓得,试探着,把她拉向自己怀中,他想温暖她,保护她,让她不再害怕,不再防备,不再尖锐得以弄伤自己为代价,去武装自己。

有些熟悉的气味靠近,让安哲第一时间没有去排斥,温暖的怀抱,好像曾经拥有过,有人在轻抚自己的脊背,这感觉还不错,眸红已完全退去,神智开始回笼,耳边的声音也由远而近听得更清楚了。

“安安,是我。”

“安安,别怕。”

“安安,我在。”

这嗓音她是听过的,但不是老流氓的,那是谁,是谁还能这么安慰她。

睁着的双眼终于有了聚焦,血色退去后,颜色也清晰起来,这件衣服她是见谁穿过的来着?还有这气味,是谁的来着?

“二哥。”想到了,称呼也不自觉得叫了出来。

“是我。”第一时间顾浩然给了回应。

真的是他,难怪她会接受,她还记得他第一次牵自己的手,第一次抱自己的温暖,还有第一次护自己的安全感,原来在这个世界,也会有人给她这种安心的感觉。

“二哥。”不自觉就想叫他。

“安安,我在。”顾浩然看不到她的神情,可从她逐渐放松的身体,察觉得出她在好转。

“二哥。”喜欢听他叫自己安安。

“安安,我在。”她没推开自己真好,缓和下来后,顾浩然这才感觉到小人儿,整个人都在自己怀中,想来他对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二哥。”此时的安哲才真正的接受了这个顾浩然的男子走进自己的生活。同时也在心底对他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定位。

“我在的,安安。”用下鄂蹭了蹭她的发,让她又感觉到自己多一点。

“二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傻。”恢复过来的安哲,浅笑出了声。

“傻吗?安安认为是就是吧。”听她开始同自己正常交流,顾浩然的心才真正落到实处。

“二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安哲没有从顾浩然的怀里退出来,她避开他的目光,盯着他的胸口上的衣服发问。

“好吗?”顾浩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好。”安哲肯定到。“别说什么是哥哥对弟弟应该的,对你亲哥,你也就那样。”扬起头盯着他的眼,执呦得要个答案。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是安安呀。”因为你是安安,是我喜欢的那个小女孩,对你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

被他真诚的目光看着,脑里反复回响着他的答案。“因为你是安安呀。”

相信他的同时,莫名脸有些发烫,一向情商不算低的顾浩然,此时却犯了蠢,皱起眉头,用手背却蹭那片红云。

“是不舒服了吗?怎么有些发热?”

安哲更不好意思了,整个人从怀中退了出来。“没有。”背过身去找有什么可以摭掩的。

“喝点粥吧。”顾浩然替她找到了。安哲伸手去接。

“到塌上去。”顾浩然仗着身高不给她。

“高就了不起呀。”安哲瘪瘪嘴,还是依言上了塌,盖好被单,却不知自己小女人态尽显。

顾浩然愣了一下,这回他没掉线,明显感觉安安对他又不一样了,虽说这是个好现象,可他宁可慢一些进展,也不想让她如此失控。

将她用完的碗筷拿开,取来药膏,轻轻得在那有些范红的手腕上涂抹,他的碰触时不时让安哲瑟缩一下,却没有拒绝。

“他对她来说果然是不一样的。”这句话同时出现在两个沉默的人的脑海里。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顾浩然轻揉着药膏,似不经意得问,没有去看安哲。

他的这份小心看到了安哲的眼里,也记到了她的心里。这人真的很体贴。

见她半天没说话,顾浩然轻叹了一下,解释了一下。“我知道那是不好的经历,可我想着你能说说,心里会寻受一些,最起码,最起码以后不会这样伤害自己。”

其实安哲的伤看起来吓人,伤并不重,她肌肤雪白,受点力就爱红,何况她还是用了点力搓洗的。

“我没想着要去伤害自己。”安哲看着自己的手腕,也有些无语,怎就成这样了。

“我知道,你没有去想,只是想去做点什么。”顾浩然的智商也高。

安哲闻言,猛得抬头去看他,见他除了关心外,只余下心疼。

不由眉眼弯了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老流氓只会教她如何报复回去,却没有教她如何来爱护自己。

原以为老流氓那种便是最好的方式了,如今看来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伤成这样,怎还高兴上了。”她笑起来很好看,可此时笑的时机不对。

“你叫我不想,只去做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就调皮吧。”顾浩然无奈得摇了一下头,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安哲摸了一下他点的地方,为何觉得还有些高兴呢,有被人宠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两世为人的她,何时撒过娇,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又说了些什么,好像有点那么个意思。不过这感觉还真不错。

顾浩然将她的手放下,起身去放药膏,安哲随着他的动作,转动眼眸,面对这人也许有的事是可以说一说的。

“二哥,你确实想知道吗?”想到了就去做,能让安哲纠结的事很少。

顾浩然收拾的手顿了一下,又自然得继续。“你不想说就不勉强你,你想说了,我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这人明明没说什么,为何她觉得如此温暖。“来,听众,坐好。”拍了一下身边的位置。

顾浩然没选择坐那,虽然那是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而是选择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床榻旁,若她有任何情绪的激动,第一时间便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他的行为看在安哲的眼里,暖意更浓了,见他坐好,安哲才开始组织语言,考虑从何说起。论起来那是前世的事,似乎很遥远了,又似乎永远都摆脱不掉。

顾浩然安静得等着,撕开伤口总是很残忍,可有脓的伤疤,不得不打开来,那样才会在有一天完全痊愈。

第105章

事与愿违2

“小时候,我长得很精致。”安哲终于开了口,还下意识得看了一眼顾浩然。

“你现在也很精致。”他表示他在听,也是在由衷得夸她,相信女儿装的她会让人更移不开眼。

“精致不能用来夸男子的。”安哲有时都会弄混自己的性别,特别是在放松的情况下。不过现在没有,哪怕处于特殊时期,仍记得自己的装扮。

“可我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你。”从第一眼见她的男装打扮,脑海里便是这个词了。

“好吧。”安哲也承认,自己此生的样貌便想钢也是钢不起来的。

“精致的小安子,会被人夸,也会被人惦记。”任何时候,任何时空,任何时代,有时美貌便是原罪,特别是在没有自保的情况下。

“一天,跟家人外出,人太多,走散了。”她从小就孤僻,根本不喜出门,是坐在家里,祸从天降。

“拍花子的人先找到了我,自然是被卖了。”那人从家中强抱起了她,到了地方才发现她是个女孩子,转手便扔给了另一帮更变态的人。

“他们,他们好多人……”安哲的手不由颤抖起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勇气。

“不怕,不怕,都过去了,过去了。”顾浩然第一时间发现,握住了那颤抖的指尖,不用她说完,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了。可疗伤不能半途而废,压下心疼,鼓励她说下去。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同样没有排斥感,这感觉让安哲惊奇,要知道她发狂前,能制止的人还没出现过。看了一眼顾浩然,这人到底有什么地方让她觉得安心。

顾浩然见她望向自己,鼓励得点了点头,安哲垂眸,将目光浇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讲下去,好像也不是很难。

“他们喜欢摸我,研究我的皮肤为什么会这么好,为什么会这么白,这么细,还想脱我的衣服,很多人,很多人。”安哲此时是冷静的,这个时空的禁忌她记得,没说太多实话。

当时的情况比这糟糕一百倍,她已被脱光了扔了过去,才七岁的她,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那一双双恶心的大手,摸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若不是老流氓及时赶来,她一个女孩子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说的与想的不一样,可安哲的眼眸是同样的冰冷。“我幸好被救了,被师傅给救了,从那以后,没人能近我的身,哪怕是最亲的人。”

老流氓也不行,那人性子粗,也从不管她的锁碎小事,只是按他的想法来培养她。

穆素妍不行,别看她从尸山血海中抱回了她,没有她,自己一样可以生存。哪怕活得不像一个人。可现在……

眸中的冷光退却了一些,原来还是有例外,而且这人一直是个例外。

“被人碰了会怎样?”顾浩然轻声问,哪怕现在自己能够接近她,但必须了解更多她这个伤痕,万一呢,万一有一天……他也好有对策。

“会发狂,会想杀人。”安哲的冷意还没退干净,猛得盯向顾浩然,实质性的杀气扑面而来。“不顾一切得杀人。”安哲补充了一句。

她现在的能力很强,若是控制不住,单说今天,这个营地就不用存在了。

顾浩然此时才意识到刚才的情形有多危险,若真让她暴发,他是被杀呢,还是帮她一起杀呢,这个问题还好选择,不好选择的是,护不护得住她。

“有办法解决吗?”这个毛病确实很严重。

“没有,只能控制,甚至远离人群。”这毛病在前世爆发过一次,不过当时杀的都是该死之人,结束是以她的脱力为终点。

而今生,她一直在努力避免与人过多接触,完颜康能碰到自己是个意外,谁知那人会那样疯。

“那……为什么我能碰你?”这个问题,顾浩然本不想问,她的手指就在自己掌心,柔软,纤细,此时是与自己温度相同的,若这世上只余他一人能接近她,是最好不过的事。

可他不能自私,若再发生一次这样的意外,他的安安错手杀了亲近的人,以那么善良的性子,她是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也不知道。”安哲又将目光移了回来。“你第一次碰我时,我也是不适应的,差点发病。”

她的话让顾浩然忆起了她在竹林阵法中的不自然,可她当时完全没有这回反应这么强烈。“只是差点不是吗?”他希望她通过这点能找出答案。

安哲眨眨眼,她明白他的意思,开始努力回想当时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好像是他护着她,对她好,自己放过了他,还是别的什么,有些想不明白了。

“记不太清了。”安哲老实回答。

“是不是想到了,当时我不会伤害你?”顾浩然循循善诱。

“有一些。”安哲现在就如同一个迷茫的孩子,需正确的引导。

“安安,你长大了。”这话有点跳,安哲一时没转过弯,看向顾浩然,等他解释。

“你长大了,你可以自保了,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不是吗?”

他的安安是聪明的,想必很快就能想明白。闭了嘴,让她自己去摸索,能想通便是最好,想不通便由他来为她遮挡一切,也没什么不行。

“你是说,那些碰我的人,已不是那些坏人?”童年的阴影太大,安哲提到了还是会抖一下。

顾浩然再也忍不住了,自己先放弃了,上前轻拥住她,拍着她的背急促得说。“好了,好了,安安,我们不想了。”

突来的温暖怀抱,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安哲愣了一下,心底柔软了下来,这人看似铁石心肠,原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逼了自己半天,自个先崩不住了。

“二哥,我没事。我会走出来的。不是吗?”难得给以了回应,轻拍了一下他的背。

这回轮到顾浩然僵硬了,后背似被烫了一下,接着那片火又烧到怀里,烧到了全身。

“什……么,你说什么?”猛得扶住她的肩,让她坐正,离这个火源远一点。

安哲被推得晃了一下,刚回神便听到了他不确定的问话。

她没看错人,眉眼弯弯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经过二哥的开导,我想我能试着走出来。”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火还在烧,只是温度刚刚好。

“累了吧。”恢复了不少的顾浩然注意到两人已说了好久的话,天色已暗了下来。

“有点。”其实安哲一直都很累,外加不舒服。

“那睡吧。”看不出异常的顾浩然,扶她躺下,无意间又碰到了她的手指,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松开才没一会,为何又冷得如此吓人。

“怎么这么凉?”将她整个手掌包裹,人也彻底恢复了正常。

“我一直这么凉。”安哲想蒙混过关。

“不,从今天起才开始这么凉。”别看平时两人肢体接触不多,可她的温度他是记得的。

安哲眨眨眼不说话。“跟这毛病有关吗?”顾浩然小心得问。

终有时间去想无意间听到的那句话,按他的理解,女子来葵水时,温度会低,身体会差,脸色会白,有血腥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呀,瞧把他笨得!

“有点关系吧。”安哲不知对方已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模棱两可得回答。

“这老毛病得几天才缓解?”她不想承认,便由她去,顺着她的话说。

“明天就会好很多,再过两天就没事了。”说白了就是那么回事。

“会一直这么凉吗?”这温度着实让人不放心。

“差不多吧。”她自己都没留意过,怎么知道。

“这样凉可不行。”顾浩然皱紧了眉头。

“我也不想啊,本来我就怕冷。”安哲叹气,这个季节,又在外面,要个汤婆子吧,惹人笑话。

顾浩然想了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脱掉自己的鞋子,也在塌边坐了下来。

安哲奇怪得看着他,没问。见他躺了下来,把她连同被单一起抱在了怀里,才明白他要做什么。

“好点了吗?”

还真别说,他身上可真暖,隔着被单都能感觉到热源。见她不说话,盯着自己看,顾浩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温度高,正好可以帮帮你。”有些笨拙的解释。

第106章

事与愿违3

「扑哧」安哲笑出了声。“二哥,不会是想就这样陪我睡一晚吧?”要知道离了他,她又会冷下来。

“嗯。”顾浩然别扭得承认,红了耳根,他知道她是女子,哪怕她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还真别说,这别扭的回答又让安哲感动了,她虽说没同人一起挤过,若是这个人的话,倒是可以接受。

“起来。”故意板着脸推了一下他。

顾浩然懵,没松手。

“不够暖,进来。”这个大傻子,傻起来到蛮可爱的,果见他又愣住了。

“这里可是狼窝,再病一个,不用走了。”故作凶巴巴的,心下却觉得格外甜。

“噢。”顾浩然有些机械得松手,起身,脱掉处衣,躺了下来,与她同床共枕时还没回过神来。

当感觉到那冰冷的小手小脚放到了自己身上进,才明白他们俩此时的相处,是个怎么个情况。

肌肤相亲,同床共枕,心底不由一颤。“这一生便只有她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扎了根,还没来得及多想,那冰冷的感觉让他皱起了眉。

若不是他今天冲动的决定,是不是安安就会准备这样熬下去。这体温……唉,太不会照顾自己了,轻柔得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不冰吗?”刚才是安哲故意使坏,两人相差可能有十度左右。

“一会就不冷了。”他的体温异于常人,生温应该很快。

他的回答让安哲语噎,这傻子,眼里是没有他自己吗?想把手脚都拿回来,却又怕他知道自己刚才是故意的,便不再动作。

必定是闹了一场,又难受,现在温度又正好,肚子也饱了,很快得呼吸绵长起来,睡了过去。

安哲是睡着了,周遭也静了下来,顾浩然却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篷顶,思绪飞转。

安安的话里有漏洞,有很明显的漏洞,先不提别的,单说那救她的是师傅,半句未提她的家人就不对。

据他所知,原穆庄的穆大小姐,非常疼爱这个养女,只从处心积虑得为她安排婚事来看,就不一般。

其次,她的走失是在街上,同家人一起,穆庄避世多年,几乎没出现过,在任何人的眼里,若是上街,想来跟着的人绝不会少,也不会丢了她。

再有就是她是穆庄的小小姐,又是个精致的女孩子,很多可能都是卖去那种地方,必定那种地方的价钱更高一些,日后的收益也会更多一些。而不是给一群喜欢……变态的人去玩弄。

最后时间上对不上,穆庄是在十年前伤了筋骨,安安五岁时便宜挑起了大梁,她哪来时间,或哪有空闲让人拍走。

但她刚才所说的一切,他明显得能感同身受,是真实发生过的,为什么呢?

顾浩然百思不得其解,将目光移向身边的人儿,她的体温终于正常了,或者说同他一样了,脸色也好了些许,目光不由柔和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说这些漏洞的出处,他已不愿去细究,只要她在,她好好的,便足够了。

仅是想想白日的情形,顾浩然又止不住心痛,同时也注意到忽略了的另一样东西,完颜康对安安的身份有所怀疑了,别看那人行事无什么章法,其实自有他的一套,就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

确认了安安是女子,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还是要感谢他,因为他闹的这一出,安安对自己更不同了,会同自己亲近,会同自己撒娇,甚至还越界得让他睡在她的身边,怎么有如此可爱的小人儿。

想到印在心底的那个选择,心底软了又软,这一生真的只能是她了,他容忍不了别的女子近身,也容忍不了,别的男人打她的主意。

心思转到这里,似有些明白完颜康的想法,只是可惜,他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轻轻得在身旁小人儿的头顶印下一吻,她只能是自己的,永远是他的。

被猜透心思的完颜康还没入睡,最近很忙,好在这两天终将事情绥顺了,又有了计划与对策,倒是没那么焦头烂额了,人空闲下来,想的事便多了起来。

下午的一幕先跳了出来,哪怕安哲那么强烈得反驳了自己,他仍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安哲至少有五成是女儿身,不说别的。

单单那纤细的骨架,还有那温软细滑的肌肤,再保养得好的男人也是不能拥有的。

不过,她的那个建议到是不错,若是可以,把他伪装成女子,收入后宫也不是不行。

他不好男风,可他好安哲,那个一开始就不怠见他的,不爱搭理他的,却又总是莫名其妙帮到他的安哲。

这种欲望来得很突然,却也很猛烈,他没有大楚人那么多顾忌,想这想那的,想要了便去夺便去抢,他北疆人天性如此。不过,这小子的性子硬,估计还有得磨。

并且他手中还有药,别以为他就信了,他的那套说词,什么祖传的,祖传的只治天花,为何会有药粉让他痒上半天?小狐狸,迟早让我抓住你的尾巴。

被多方惦记的安哲一夜好睡,有了大火炉就是不一样,准点醒来,还有点不习惯自己这么舒适。

睁眼看了一下,又马上闭上,身边怎么会多出一个人来,而且自己还没把他踢下去,并且自己还抱着他,一定是今天睁眼的方式不对。

闭了一会,再次睁开,那人还在,昨晚的临睡前的一幕终于回了神,不由开始心理建设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啊,没什么的啊,不就和一个男人睡了一觉吗,而且还是在自己是男人的时候。

还真别说,哄了自己一会,好过多了。也有原因是因为身边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好吧,大部分原因是这个。男人她见过,也见过许多,各式各样的美男,两世加起来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可是正好完全符合自己审美的,只有这么一位。

这世没想过男人,可前世她是幻想过的,开放的年代,开放的教育,还有生存的环境放在那,也有她唯一的青春时光,少年时期也在那个年代。当时,她想嫁的是什么样的来着,好像就是要这样的。

好好看了一会,便收了花痴,她只是欣赏,要说不没有别的心思,还真没有。这世的穆静安没想过以后,一时半会也不会去想。

轻手轻脚得从这人身旁退了出来,他睡觉真老实,没压着或抱着自己,脱身还是很容易的。今个人舒服多了,完全可以自理了。

安哲一离开,顾浩然便睁了眼,在安哲醒之前,他便醒了,也没与谁同床共枕过,睡得也不错,只是昨夜里下意识得护着她,半边身子有点僵而已。

将自己放平,缓上那么一会,才能活动,哪知就这么一会,小人儿便醒了。

她的小动作都感觉得到,甚至盯着看书看了半天,发呆的样,他闭着眼都能刻画出来,那时她的气息是暖的,带着欢喜的。

可当她收回目光时,气息便冷了下来,带着她常有的冷静与薄凉。

想来,她又想到了什么,从而放弃了自己最原始的想法,唉,自己这条追妻之路还有得熬。

翻身将头埋在她睡了的那过,深吸了一口气,满是她的气息才让他好过了一些,掀被起床,他的安安月事还没好呢。

可顾浩然认为没好的安哲,此时却差点与人打了起来。原来她起得早,想着舒坦了,便亲自去觅食,可进了厨房却没人认识她,必定一直她没管吃的这一块。

她也不在意,寻了一点当地特有的青棵面,又加了些白面,准备摊点饼,这里的食物吃法真是让她受够了。

厨房的人见她的打扮,猜到了便是来的别一位贵客,便也不去打搅她,各忙各的,倒也相安无事。可是当安哲的饼做好后,来了位不速之客。

第107章

事与愿违4

“你这做的是什么?”这女子的打扮应该是哪位的婢女。

安哲没理,用盘装好,放进了食盒。

“喂,我跟你说话呢。”女子追问。

安哲仍不理,不是她不懂礼貌,是她只会听不太会说,再则这人可是没礼貌在先。

“站住。”女子见人要走,快走几步拦在了安哲的面前。“把吃食交出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

安哲绕过她继续。

“拿来。”女子伸出手去抢,安哲哪会让她得逞,一晃身让她扑了个空,女子摔倒在地,有些狼狈。

“来人,拦住她,她抢了姑娘的食物。”她的叫声还是有点用的,终于有两个护卫站了出来,拦在了安哲的面前。

“切,你跑呀,不知好歹的东西。”女子站起身,嘴巴就没停过。

“我家姑娘,昨个才伺候了王子,今个要你点吃食,是给你面子。”边说边去拿,安哲闪身与她对持。

“拖下去。”女子觉得自己有了仰仗,便抬手指挥起来。

“他们是不敢动的。”安哲说的是大楚话。

女子是糊涂的。护卫可不糊涂,何况这营地里大多是完颜康的亲卫,前天有一大部分的疫苗都是打在他们身上,而这大楚话一出,身份便已摆在那了。

两个护卫对视,行了一礼,把路给让开了。可巧的是,完颜康这时正在往这边来。

“三王子。”女子似有主心骨,忙跑去告状。“那人抢了姑娘的吃食,还调戏奴婢。”一脸委屈,梨花带雨的,想引起完颜康的注意。

完颜康本就是看到安哲在这才起了过来的心思,哪听得到这苍蝇在说什么,只是用心得观察那人,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不过对上自己的眼神也冷了很多。

摸了摸鼻子,也不太在意,被她冷惯了,倒也还好。

“见了王子,还不行礼?”见王子不理自己,女子就再想法去引起他的注意,这人便是最好的跳板,伸手就要去打安哲。

安哲还未动,完颜康动了,让这东西挡着他看人,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王子。”女子如哭如泣的声音,引得安哲抖了抖。

“怎么样?”完颜康很是在意,必定怎样来说,她都是在生病。

安哲不理,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明显与这个有关。完颜康这才将目光投到了地上的人身上。

“你是谁?”半天都没认出人来。

“王子,昨夜是歇在我家姑娘的帐里的。”女子还没报过名字,可好歹有争气的主子不是。

这话一出,完颜康立马扭头去看安哲,昨个他有那么一股子邪火,便随便找了个帐发泄了一下,还真没有多大印象,可现在……

果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知怎的就有些冒火,向她身前逼了一步。

安哲后退,一脸警惕,虽说昨个的后遗症,顾浩然已帮她去除了,可不表示这人还能近她的身。

见她避开自己,完颜康更是火大,什么意思?那个姓顾的能跟她睡一个帐篷,(他还不知他们已同床共枕了,若知道还要发疯。)却不愿同自己站得近一点。

见这人不依不饶,安哲出言警告。“完颜康,请自重。”

“呵,自重?我不懂,你教我。”说着又去抓安哲的手腕,那里的手感让他迷恋。

今个不是昨天,安哲滑溜得让开,若不是手上还有东西,真想揍他一顿。

不过有人替她出手,在避开他的第二抓后,安哲整个便被熟悉的身影挡住了。

顾浩然起来后,半天见她不回,便找了出来,刚巧看到完颜康又在纠缠她,昨个忍了,是因为安安状态不对,今个呵呵,不收拾他,对不起安安叫自己一声二哥。

火大的完颜康见又是这人出来捣乱,终于找了撒气的地方,两人战到了一块,这回不比前两次,动了真格,互斗了上百招,都挂了点小彩。

两人再次用招的空隙,一件物品从中间飞过,迫使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定睛一看,是个食盒的盖子,而来的方向正是从安哲那边。

见两人停了手,安哲不说话,扭头便走,一场架又无疾而终。顾浩然猜不出她的想法,不敢追得太快,落后她几步进了账。

完颜康也想追,可他被绊住了,地上那女子终找到了机会与他亲近,抱住了他的腿。

“赏你们了。”完颜康不残暴,但不代表他好性。

“是。”两名护卫高兴了,站了这么一会,居然有艳福了,要知部落里的女人可不多,能让他们用的更不多。

“王子,不要啊,我家姑娘还……”

不提还发了,一提完颜康的脸更黑了,莫名他就是不想让安哲知道自己睡了别人。

“一样,赏你们了。”对于女人,他没多少疼惜之情,除了用用,也就是用用而已,他的身份地位不愁没有人贴上来。

“是。”护卫们办事很快,拖着那女子捂了嘴便下去了,至于那姑娘,呵呵,只能怪你的下人太蠢了,去触了三王子的霉头,刚好便宜了兄弟们。

身边的苍蝇赶干净了,完颜康也没去追安哲的心思了,必定他还有得忙。

顾浩然小心翼翼得进了帐,见安哲在整理早餐,老实得不敢动。

“还不过来。”听见人回了,半天没个动静,一回头,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不由瞪了一眼,这人肚子不饿呀?

“哎。”见她这般模样,便知没生气。

“先净手。”见他一上来就用手抓,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打了架的,不知道脏吗?

顾浩然一乐,按要求去办,安安对他太好了,却不知有人在心里骂他是个「大傻子」。

别说,安哲的手艺就是好,简单的双面饼,竟吃出了大楚的味道,让两人很是满足。

“擦药。”早餐后,安哲扔给顾浩然一盒药膏。而顾浩然则是去看她的手腕。

“我的没事,你自己用。”安哲不自然得拉了一下袖,哪怕什么都没露出来过。

“你还没好。”虽颜色浅了些,可那处看起来仍有些吓人。

“我知道,没好才正好呢。”安哲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想到那人早的动作,气息又凉上了两分。

顾浩然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她的打算,没再坚持,只是……“我不用了。”交将药盒递了回去。

“是怕我没用的,还是怕你以后没用的。”安哲板着脸不接。

顾浩然不说话,知她手头还有,这不是出门在外吗。安哲微微摇了一下头,暗骂一声大傻子,趁他不备,伸手在他左肩上用力按了一下,顾浩然再能忍,也不由咧了一下嘴。

“逞什么能?”边说边把他的衣领扯开,那里有个拳头大的淤青,很是刺眼。

第108章

百般算计1

见被发现了,顾浩然也老实了下来,两个男人为她打架,先不管输赢,受了伤总归是丢脸的事。

安哲心里怨他逞能,手上上药的劲道却不大,用指腹将药膏揉开,很快受伤的地方便发起热来。

顾浩然的感觉当然一下就轻松了许多,突然觉得挨这一下也得值得的,要不也享受不到安安亲自为自己上药。安哲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就不是骂大傻子了,该骂他犯贱了。

早上闹了这么一出,安哲与顾浩然的营帐安静了下来,与喧闹的营地成了鲜明的对比。安哲还有些精神不济,午饭后,又睡了一觉,才恢复了大半。

顾浩然陪着她也不无聊,她醒时,或是说说话,或是下下棋;

她休息了,他便看看书,倒也好打发时间。不同于他们的惬意,整个北疆王族已逐渐陷入了恐慌之中。

二王子的礼物比那大楚说的时候要送得早,算得上双管其下了,他是属于北疆人特有的性子,急。反正早晚都要用,不是一回事吗。却没理会到这个计划的真谛。

天花起先是从三王子那爆了出来,宫里是在其后,就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三王子那。

而他这送礼的人更好择干净,必定谁也不能保证得了天花的人一定会死。

可现在倒让完颜康有了可趁之机,先得天花的是二王子的生母,小阏氏,也是这位二王子粗心,没强调那东西不能随便碰,结果就正主没染上,帮手先得了。

在知道厉害后,又瞒了几天,这不一个宫中的人都传得差不多了,好在老北疆五的见识还在,让人封了她的宫门,不准进也不准出,由她自生自灭。

同是也在调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终是明了了,问题出在她自个的儿子身上,这就怪不得谁了,可人都是怕死的,明明最近自己没有到她宫里去过,可这浑身总感觉不对劲。

这时完颜康进宫了,带进去的不多,三支而已。哄自己的老父亲,多的是办法,外加他身上的痘印,以及他那已开始止住的疫情,便是最好的证明。

怕死的老北疆没有先打,反而是先让他将两支都用了,必定都是儿子,也都没安好心。

完颜康也不争辨,一支用在了自己母亲身上,这是唯一一位真心对他好的人,一支用在了大阏氏身上,这人与小阏氏不对付,自然也就不对付二王子。

他不用去告状,与抹黑二王子,单凭这次他闹的事,死了一个宫中的助力,又给他保了一个大对头,这两样就够他好好喝一壶了。

因为第二天还要给老北疆王种痘,自是要在宫中住下,也就不知道顾浩然与安哲又是同被而眠,有一便有二,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完颜康的行踪是不知道,这一天早起来,两人便暗暗得收拾东西,走肯定是要走的,可不会那么容易得就走了,当初是他们不想来趟这趟浑水,如今不趟也得趟了,那就多谋些利益吧。

中午,完颜康才春风满面得从宫中出来,回来后直奔安哲这。

“我父王要见你。”开口第一句话便让安哲生厌,听不进也听不到,不搭理。

“随我去见他。”完颜康完全忽视顾浩然的存在。

顾浩然也不在意,将煮好的加了生姜的牛奶茶递给安哲。

东西太多她会拒绝,可这种以暖身为名的奶姜茶,她还是接受的。安哲捧着杯子暖手,她的动作让完颜康皱眉,外面可是六月的天。

“你冷?”不确定得问了一声。

安哲继续不理他,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得喝着。

“还不舒服吗?”眉头越皱越紧,他印象中,女子除了第一天有些不适外,其他时间都挺好的。

其实不能怪他不仔细,一是身份使然,二是安哲是因寒气入体,体质也异于常人,这才让完颜康不得不怀疑他之前判断的准确性。

“不用再试探了,说你的目的吧。”押了几口奶茶,安哲直奔主题,说什么北疆王要见她,都是鬼扯,这人不把功劳死死拴在自己身上才怪。

“我没有试探。”她虽理自己了,可是一针见血。

“呵。”安哲冷笑,“那好,我同你去见那北疆王,你说我找他要点什么好呢,要不……”

成功得看到完颜康变了脸,才止住后面的话。再惹她,端了你这北疆王宫。

完颜康瘪瘪嘴,这安哲越发不可爱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又变回了那个一本正经的三王子。

“阿哲身体不好,我想陪她在你这多住些日子,想来三王子不会反对吧。”安哲把人怼够了,便不想理这人,顾浩然自然得接了过去。

“你们不忙吗?”这让他怎么说。

“我们本就是结伴而行,出来见识见识,还真不忙。”回想了一下他们的相遇,给人的感觉应该就是那个样子。

“那你们那天不是要急着走吗?”似抓到了他说话的漏洞。

“要走的时候,你不是不让吗?那就多呆些时候吧。”说起来,完颜康略微多点义气,那天就该放他们走,以他的能力,安排好一路的休养没有丝毫问题,等安哲象今天一样完全好了,再来个失踪,就很完美了。

“嘿,嘿,这不是安哲身体不好吗?”完颜康干笑。

“是啊,阿哲身体不好。”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那来那么好的事。

话题一下终止了下来,陷入诡异的安静中,这种诡异感仅限于完颜康一人的感受。那两人老神在了。

“说吧,我们要怎样才帮忙?”不得不收起所有的小心眼。

“我们已经帮了忙了。”说实在的,现在最大赢家便是这位了。

“我承诺了。”完颜康觉得一码归一码,谁知以后会跟他提什么条件。

“可你同时也在利用。”别把别人当傻子,留他们下来不就是为了利用到底吗?

“顾爷。好眼力。”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小九九没躲过这人的眼,那天是赶巧了安哲不舒服,若没有这茬,他也不会让他们离开。

天花病毒由昌隆商行带进来的没错,可这从哪里开始发病,发病的情况,他又在忙什么,没有内应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这两人的出现,打乱了老二的计划。

可是时间太短,以那人的脑筋不一定想得到,同他这里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大楚人有关,直能等到他的计划全盘失败了,自己合理得占了上风,才会让他追根朔源。

那时,安哲与顾浩然将会吸引大部分火力,而内鬼也会露出马脚。

到那时,他再以恩人的身份救下二人,建立一个牢不可破的生死关系,以后能用得上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哪知连上天都在帮他,让安哲碰巧生病了,却是在顾浩然这载了跟头,在他情报里,这位应该没什么太大的能力才对。当然身手比自己好除外。

“比不上,三王子好计谋。”为安哲续了一杯奶茶,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说说,如何才会有合作。”放着这么好的一步棋不走,不是他的风格。

“合作?呵呵,你有点诚意吗?”安哲插了一言。

第109章

百般算计2

完颜康的眸光深了深,胸似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疼。在大楚,阿哲也是这样对他冷言冷语,爱搭不理的,可那是对陌生人,对不熟悉的人,倒是能接受。

前些日子她的到来,说实在他是高兴的,哪怕他们是逼不得已选择了他,与他合作,那天阿哲同他说了很多,哪怕是谈正事,也是好的开始不是,可是现在……

他有些不懂为什么会这样,要么不开口,一开便是刀光剑影,冰凉的语调,不止是冰的,还如冰刀雪剑,每听一次都觉得不好受。

是因为上次对她是不是女子的身份试探吗?他对她的试探可一直没少过,也没见她有这么大的反映。

任完颜康如何想也想不明白,可这种情形是顾浩然最愿意看到的,安哲看不出来,是因为她还小,对男女之情不敏感,完颜康自己没意识到,是因为安哲的女子身份没挑破,他还在徘徊之中。

只有自己无论安安是男是女,一头便扎了进去,他也庆幸自己的果断。

“诚意?为什么总是这东西?”完颜康的心思百转间,也不忘回答安哲的问题。作朋友要诚意,合作要诚意,他连那是个什么玩意都不知道。

“没有诚意,我们无话可谈。”安哲早就做好了与他谈崩的准备,想困住她,完颜康还不够看。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眼见着说不下去了,完颜康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哈……”安哲气笑了,这还是人吗?捧着杯垂着眸,不想与这种人说话,头疼。

见她又不理自己,将目光投向顾浩然。顾浩然也很无语,莫非这北疆人的接人处事,除了讲拳头,便没别的了。事实上还真是如此,谁赢了谁就是老大,百分之百服从。

“我与阿哲突然出现,为何你会相信我们?”不是他想教他什么,只是在他与阿哲的计划里,这一个是最好的选择,这人是不得不费点心了。

“你们带了疫苗。”完颜康想到的便是这个。

“我们有疫苗你就信了?”这人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傻。

“不,你们还……”等等,他似乎明白了诚意是什么。

安哲他们来,首先是帮他分析了局势与利弊,再才拿出了疫苗谈合作,也摆明了他们想从他这得到什么。

说白了,一切都是摊在明面上来谈,左右两条路,明明白白得摆在那,任你选择。

而他呢?别的时候就不说了,今个一进门便是试探,果真与他们的方式不一们,可军师们都说大楚人狡猾,有什么不能直说,得收着点,绕着点,不知不觉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见面留三分,说话留三分。

以往的时候无往不利,也避开了许多陷井,北疆人称他为狐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在这两个聪明人面前,似乎从来没讨到过好。看来,所有的人与事都不能一概而论。

他想学大楚的方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有的人就是这样,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妥的地方,没有想着去改正,而是想着去改进。是的,说不定更好用,可这种小聪明难成大事。

“我如果一进门,便试着与你们商量,你们会同意吗?”反醒了半天,他认为他可以认错。

顾浩然轻摇了一下头,他没有义务再教他。

“不会。”安哲冷声拒绝,对于不相干的人,他不费任何心思,二哥为她,已算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那怎样才会合作?”完颜康有些烦躁,他自以为了解大楚文化不少,也了解不少大楚人,可眼前这两人让他看不懂,事以至此,除了同他合作还有别的方法吗?

“或许,换个方式,我们可试着接受一下。”见火候差不多了,顾浩然递了一下梯。

“什么方式?”完颜康就梯下坡。

“交易……”

“交易?”

“对,你想利用我们做什么,拿出相应的筹码来,我们同意了便成交。”说白了就是买卖。

“这与合作有什么区别吗?”完颜康不太懂两者的差别。

“有,合作双方是友好的,有共同的目标,而交易则是一个出金钱,一个出货物,一旦达成,一拍两散。”合作是朋友,交易只是在陌生人之间进行。

道理没说太透,完颜康也懂了个大概。从「一拍两散」中也能品出点不同的味道来。

不过,他也不没去细究,必定对方答应了便好。岂不知,在以后的日子里,因没理会到位,肠子都悔青了。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谈生意就好办了。

“那得看你要我们做什么。”又开始了新一轮交锋。

“你们不都已知道了吗?”这两人聪明得让人头疼。

“知道是已知道了,得看你想我们做到哪种地步了。”顾浩然在交接,安哲则是安静得看着,不插言,不打断,不发表任何意见。如同上次顾浩然做的那样,全权交权,全权信任。

完颜康看着坐得很近的两人,莫名觉得这两人间有种让人插不进手的感觉,这种认识让他很爽,可眼下有求于人,他才不得不收敛起来。

“引出内鬼……”他刚提到第一个目的,顾浩然便打断了。

“价钱。”明摆着一样一样得谈。

“计划是整体的。”本就是顺带着的,哪能分开谈。

“我们可以无声无息得消失,你信吗?”

价钱嘛总归是要谈的,想到了他的身手,还有他们那天能无声无息得出现,这一点完颜康觉得不是威言耸听。“百两黄金。”一咬牙,价有点高。

“钱我们不要。”笑话,有命赚,还得有命带出去,那么重的东西,压谁的精神。

“那你们要什么?”又被识破了。

“百年老参一根吧。”折市价差不了太多。安哲抬眸看了一眼顾浩然,细节他们没商良过。

不过她信他的能力,可他一开口要的却是这个,她不得不怀疑是为了自己。

果见那人对她浅笑,微点了一下头,竟是无法开口拒绝。

“成交。”那东西他有,北疆本就是产地,百年份的不多,却也不算少。

“引开二王子的人。”这是第二项。这疯老二总盯着他,也不是个事,让他知道计划是在这两人身上失败的,定会全力报复,而此时便是他报复回来的时候。

顾浩然没说话,相信这人已明白了套路。

“三百两黄金……等价的药材。”变能得很快。

“一天。”顾浩然的话让完颜康一时没听懂。“我们用性命去拼,拖住他一天,三百两黄金。”好心给他解释。

“不可能。”完颜康跳了起来,他所要的天数是越长越好,最起码五天以上。

“你是说,我与阿哲的性命一天不值这三百两?”事情完不完成得轻松,是他们的事,可用命去拼是事实。

完颜康语结,这们算也不为错。“太贵了些。”一想到那价值还是肉疼。

“我不值,阿哲值。”这话不假,凭阿哲制疫苗的本事,到了谁那里,谁都不得供着。

第110章

百般算计3

完颜康也懂,要不他怎一直想同安哲套近乎呢。“能拖上几天?”他没任何主动权,还不如直接问。

“得看你有多少雪莲花。”安哲终开了口,药材这一块她熟,二哥那边多制些成药给他是一样的。

“雪莲?”一开口又是最狠的。

“一天一朵。”最狠的在这。

完颜康一脸肉痛,雪莲雪山上有,数量极少,采摘不易,作为三王子营营芨芨总共也就存了那么几朵,怎不心疼。

“五天。”这是他能布局的最短时间。

“那就是五朵雪莲,这帐不用我来教你算吧。”对上这种人,不得不防。

果然完颜康面色僵了一下。“我只有三朵,另外……”

“概不赊帐。”安哲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安哲,打个商量呗,让我先欠着。”这人似乎永远不知脸皮是什么,别人不待见就不待见,总是那个样。

安哲盯着这人,那天的事又回放在了脑海里,双眼不由开始转红,身体不由紧绷,气息也不对起来。

“安安。”顾浩然一察觉不对,顾不得有人在,轻唤了一声,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安哲将目光投到自己的手指上,那里温度让熟悉,整个人瞬间控制了下来。

完颜康也察觉出了安哲的不对劲,可他们的互动有些刺痛了他的双目,将那点困惑丢在了脑后,只想去破坏此刻这两人碍眼的接触。

“不让欠着,那你说怎么办?”无赖般摊了摊手,想引回安哲的注意力,而他成功了,已平静的安哲再次抬眸看他,已没了丝毫波动。

这点转变让完颜康更是不喜,只是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开一张无阻碍入北疆的通行证吧。”德顺商行正好用上,至于昌隆,相信秦帮的人会去查,必定守边关的是他大哥。

“当然,所贩货物都要是两国邦交规定之内的。”已过了逼不得已冒险的时候。

“你行商?”这个倒是容易些。

“还一个人情。”欠穆庄的一生的人情。

顾浩然看了一眼她,心下在合计她的目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是为了穆庄那些人吧。

不过这种还人情的说法……他对人的气息敏感,特别是亲近的人,安安说这话时,真的是出于真心。

“成交。”完颜康这回到是痛快了,却不知这个决定,在将来的某一天,给他带了不小的麻烦。细想了一下,他们刚才所谈的所有交易,一咬牙,也只有这样了。

“不知三王子可还有别的生意。”见他不舒坦了,自个就舒坦了,顾浩然面上不显,心下得意。

“没了。”不能再有了,再有他一点宝贝就被掏空了。不过……

“今天东西送来,明天我们就出发。”对方有什么打算,安哲并不关心,总结了话题,下了逐客令。

完颜康也不纠缠,转身走了出去,刚好他也要布置一下。

不一会,四个大锦盒送了进来,安哲气乐了,这么大的盒子放一块,比上黄金占的地可小不到哪去。

这人又在耍鬼心眼,以为这样就能为难到她吗,或者说这样你就机会把这些东西再带回来吗?

不得不说,安哲猜了个正着,完颜康就是这样打算的,诱敌与逃亡差不多,遗失与被盗正很正常的事。可惜呀,还是太小看安哲了。

一下午带半个晚上的功夫,盒子里的三朵雪莲与百年老参,都变成了药粉,分装到了她随身携带的瓶子中。“这些你拿着。”推给顾浩然的药瓶,林林总总有上十几罐之多。

“我不要。”不用看,便知是上好的各种成药,对于他们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来说,那便是多出了一条性命。

“是嫌不好吗?”安哲皱眉,她出手的东西是极品没错,可必定没有什么名气,每次拍卖的,可都是挂的那邪老头的名字。

“怎会?”见她蹙眉,便知她想差了。“这几天会很辛苦,你留着防身。”他皮糙肉厚的没关系,再说了,他还有绝招呢。

“我还有。”原来是这样,安哲周身的气息柔和了下来,这人怎总把她放在第一位?

“再说了,又多出来这么多瓶瓶罐罐来,我身上也带不下。别说,你想要的是这些。”

劝解的同时,又耍了一上宝,引得顾浩然哭泣笑不得,只得坦然得接受她的好意。

收拾妥当,两人相拥而眠,自从发现两人一起睡,比一人睡得踏实后,这几天便很少分开,过后的几天又要有硬仗打,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得对付。

矫情个什么劲,这是安哲的想法,顾浩然则是在珍惜每一次能与她的亲密接触,他知道如果一旦结束北疆之行,别说同床共枕了,见面估计都会困难,他已经有预见,却不知这一天比他想象中还来得早了些。

第二天清晨,两人准时醒来,除开前两次醒来时的别扭外,现在已经非常习惯有人在睁眼时同自己道「早安」。

只是若能再亲密一点就好了,不过顾浩然也只能想想,现在这样相处,感觉都像是偷来的。

安哲洗漱后,先是整理了自己要带的东西,她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所以许多东西都是带在身上,顾浩然偷瞄了一眼她的腰带,那里藏了不少于五瓶的伤药,二十包药粉,还有无数的银针,真不知她是如何收捡的,从外观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厚度肯定是增加了,围在她的纤腰上。好吧,看起来仍是很纤细。

不过是男子中纤细的那种,而她本身的……他不敢再想下去,安安对他不设防,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去臆想她。

将目光转向手中自己的,这是安安连夜为他准备的,为的就是让他能随身带这么多东西,还真别说,她的女红是真的好,就是快了些,比他认知中的快上了太多。还没等他欣赏够她恬静的画面,便结束了。

他没问为什么她会这些,她对自己的信任,不是用来试探的,而这一点,也是安哲欣赏的,她故意在他面前显露女红,哪怕是缝根腰带,对于男人来说已超出了许多。

可他不问不打听,似一切本就该如此似的,倒是让她安了不少心。

这是种信任,毫无原则的信任,也不罔自己如此亲近于他。

见他拿着腰带发呆,想来是不太适应这种东西,主动接过,伸手为他系上。

这个动作在她教四朵花时常用,倒觉得没什么,反倒是顾浩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自然得向前伸着双手,任由她一次一次贴近自己怀中,带着她那独有的,浅浅的女儿香。

“这边是救命的,这边是保命的,这边是疗伤的,这边是解毒的。”

腰带有些长,放的东西必须有规律,取的方法就特殊了些,一圈一圈正好把某一类的归整到了一起,用时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想到他是第一次接触,不由系好后,又帮他整理了一番,边动手边告诉他那一块是什么。

可她却忘记了对面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在人家腰上这碰碰那理理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来做都不正常好吧。

顾浩然是正常的,所以整个人都僵了,一阵酸麻感传遍全身,脸不由自主得红了,而这个场景被不知道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的完颜康看了个正着。

他们俩都侧对着门,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便是安哲环着顾浩然的腰,而顾浩然正要伸手去抱她。“你们……”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有。

“总不知敲门。”安哲白了他一眼,自然得放下了手臂。

顾浩然因他的闯入,也回了神,对他的出现更怨恨了几分,哪怕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让安安这样为自己打理一下也是极好的。

两人的神态过份自然,反倒是让完颜康觉得,他们定是日常这样相处惯了,不由攥了攥拳,无意中扫到了床榻,理智才彻底崩塌,那痕迹分明是两人同床共枕的,而另一张床上堆满的是装药材的锦盒。

原来……真的……肯定……“你怎么能……”指着安哲,竟不知说什么好。

第111章

如此逃亡1

安哲皱眉,这指尖很讨厌,也很不礼貌,用手拨开。“关你何事?”不管他想说什么她都不想听。

完颜康垂下手,瞪向顾浩然,双目赤红。

刚开始时顾浩然还不太明白,等他注意到这人进来的方向,以及能入眼的事物时,不由挑起一抹得意的笑。这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与自得,击破了完颜康最后的一点理智。

“想毁约就继续打。”两人刚交上手,安哲便冷喝出了声。这两人是有多大的仇,见一次打一次,没一次消停过。

安哲发话,顾浩然收手,完颜康不想收也得收,不能太落下乘。

“你别得意,迟早我会夺过来的。”咬牙低吼了一句。丢下那份通行文书,看都没再看安哲一眼便跑了出去。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掳走她。

“莫名其妙。”现在最不明白的便是安哲,这人莫名其妙得闯进来,一句整话都没说完,便动了手,最后一句话倒是清楚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确是不明白了,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

“发疯了。”见她不明白所以,顾浩然当然乐得其见,不遗余力得抹黑情敌,他现已确认,这完颜康今天才认清了他对安哲的感情,同自己一样无关男女,只是喜欢上了这样的一个她。

不禁心底在些酸涨,她这么优秀,以后喜欢她的人肯定是越来越多,得看紧了才好。

安哲不知道某人现在就在酿醋,某一天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醋缸,她在打包别的行李,过后的几天不好过,东西自然也少不了。

顾浩然暂时压下酸意,上前帮忙,而飞奔出去的完颜康并未走很远,而是靠在他们蒙古包的外墙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长了这么二十几年,失控的事少之又少,近十年来,这是第一次,也终于让他明白,为什么一见安哲就喜去逗她,想怼她,想引起她的注意,为什么在碰到她以后,会想她,会想发泄,会思念她的温度。

也为什么自己一而再而三设计于她,绕来绕去,有许多目的包含其中,而最隐蔽的也是最醒目的目的便是想留住她。

原来自己喜欢她,非常喜欢她,从第一眼见到她便开始了,才会想法去试探她是不是女子,甚至动过把她扮成女子,好收入后宫的想法。可现在……

他一想到那人与她已如此亲近了,不由就想杀人,想发疯,想去把她夺过来!

可他不能,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什么差池也不能出,他得等,也得忍,忍在这一时之痛,等到他成了真正的王,拿下北疆,拿下大楚,一个小小的安哲,不管她是男是女,都只能是他的。

想明白了这些,呼吸也似乎通顺了许多,收拾好自己,今早还得有一场戏要演。等早膳后,三人再次碰面时,似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主客客气得又不显生疏得道了别,完颜康甚至还说了一句「大恩不言谢」想来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目送那两人并肩打马远行,才察觉自己的掌心有多痛,心里有多痛。

“安哲,那个干净的少年,你,只能是我的。”再次默念了一遍才转身,周身的气势猛涨,手下人齐声欢呼。“三王子。”“三王子。”瞧,他就是王。

离开三王子完颜康的营地,那里会发生什么,便与安哲同顾浩然无关了,他们如此高调得走,能不能引来目标,关联也不大,要做的便只有一条,便是五天内不隐去行踪,至于五天后,呵呵。

想跟踪她安哲的人,还没出生呢。他们骑的马是三王子的,黑风与六子不适合关在营地的马棚。

特别是六子,那就是野的,让它跟那些蠢的在一块,它咬不死它们,黑风也被带坏了,不过倒是听六子的话。

“瞧,那是黑八。”抬头看了一眼天,这北疆的天空比大楚的蓝上许多,这里海拔高,天高云淡,此时是最美的季节。若是没有那些追兵的存在就更好了。

“它在觅食。”顾浩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你眼力到是好。”迎着光看一样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清的。“对了,有件事我得问问你。”不谈论到黑八,她倒是忘记了。

“什么?”望向自己身边的人儿,好像跟她在一块,什么样的风景都美不胜收。

“黑八为何会帮你传信?”那小家伙可不是个好接近的主。

“呃,也许是跟我有缘吧。”顾浩然扯了个看似合理的由头。

“你认为我会信?”有缘,海东青的高傲,作为主人的她都不敢说这种话。

“好吧,我利诱了。”实话只说了一半。

“用什么?”这倒有意思了。这小家伙的嘴叼着呢,配的零食不合口味的,不张嘴。

“秘密,要不下回还怎么让它送信。”顾浩然迈了一个关子,他不能说这只小海东青的父母自己是见过的,还过过招,无意中存下了他们的羽毛,凭这个黑八就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但这是建立在黑八通人性的基础上,还是安安把它教得好。

“不说算了。”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谈到这只是顺嘴一说而已。

“赛马?”她不在意,顾浩然却不得不小心,必定自个的灵物被别人利用,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可当时他太担心她了,分开时又没来得及嘱咐两句,只得冒险,现在嘛,还是转移话题的好。

“嗯?好啊!”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想赛赛来着,可六子……唉,不提也罢。

那性子,办正事时,让干嘛就干嘛,可这样不急不缓得赶路,它便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快就快点跑,想溜跶就溜跶一会,好在,每次有它出行,安哲都会把时间多打算一些,由着它去闹,必定一代马王,能跟着她就是她的福气了。

现在,两人是一样的马,虽比不上六子拉风,可也差不了太多,又是训练好了的,倒是可以看看两人的骑术到底谁的更高上一些。

顾浩然见她扬眉同意,不由轻笑,她真的很年少,又如此鲜活,怎不让人喜欢。两匹马来到同一条线上,不用人发令,默契的同时开始奔跑。

还真别说,一直不相上下,风迎面吹来,肆意的感觉让人不由心情舒畅,让安哲兴致高涨,难得展开明媚的笑容,挥着马鞭轻打马儿,畅快得发出欢呼“架,哟呵呵。”

顾浩然一直不太有表情的脸,也随着她的心情,整个柔和下来,控制身下的马儿落后一点,宠溺得看着那抹义气风发的身影。

她的快乐他来守护,希望她一直这样,明媚下去。所以对于来打断他们赛马,拦住他们去路的人,脾气爆发得很厉害。在双方一碰上,还没搭上话,便出了手。

安哲勒住马儿,收了所有的表情,看着那个正在收割别人性的身影,面无波澜,这么快就有了第一波,这二王子虽凶残,但也不是个草包。

草包不是草包,在敌我实力不明白的情况下,还是有些自大了,十个人,就想困住他们,是太小瞧了二哥,还是太小看了她自己。

我说安哲呀,十个人嘞,十个身手中等偏上的人嘞,在你眼里居然是小瞧,你还是人吗?呸,呸,你是人,顾浩然还是人吗?

第112章

如此逃亡2

打斗结束得很快,一是顾浩然出手太快,防备的人不多,二是他在生气,下手很重,也没留多少余地。

收了手,顾浩然这才觉得血腥了一些,有些忐忑得看向安哲,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当她的面,杀人,会不会……

安哲不知他在想些有的没的,见战斗结束了,从马上下来,走向他,面无表情,眉头轻蹙,顾浩然心下不由咯噔一下,这是讨厌了吗?

“二哥,好身手,干得好。”安哲拍了一下他的肩,继续前行,她不喜欢血腥气,也不喜欢肆意流淌的血污,可为了生存,她学会了忍。

顾浩然眨了一下眼,她表扬了自己,可为什么……转过身,却见她在检查那些人的行囊与马匹,白皙的手指,特意避开了有血污的地方,原来如此,她不吃红肉,不喜血污,所以才有不喜的表现。

“在找什么?”只要是不讨厌他就行了。

“看看他们都带了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说不定用得着。”这种属下能带的高价值的东西不多,可不代表对安哲没有用。这不,她找到了两身崭新的衣袍,说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

而顾浩然也有收获,从打头的人身上寻到了一枚信号弹。“这留着干嘛?”看到安哲手上的物品问了一句。

“夜间冷了当被子盖。”安哲随口扯了一个理由。“你手里这个东西倒是更有用。”

“给。”见了她这般小狐狸样,便知她又有了算计。

安哲接过,看了一下太阳所在的位置,将信号弹调整了一下角度放好,小心得取出了一点粉末撒在了它的一侧,又就地取材,用硬纸做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喇叭状,固定到粉末上方,太阳光便聚集到了这一点上。

“这是要干什么?”顾浩然好奇,却没有打扰她或阻止她。

“一会你就知道了。”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选了两匹脚程应该不错的马,将那乱七八糟的盒子放了上去。

对,就是那些药盒,空着装了点别的东西,仍带了出来,戏总是要做全套的。

“走吧。”做完了这一切,上马,两人四骑开拔,往雪山方向一直前行。

午时过后,身后天空响起一声呼哨,一抹光亮在天空炸开,方圆百里都看得见。

顾浩然回头看了正好,那方向,那地方……将目光转向身边的人,平静得毫无意外,便知这就是她刚才的手笔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二哥。”很想忽略那道打量的目光,可有些做不到。

“没什么。”见她终于看了自己,顾浩然转过了头,本想问问她的欲望瞬间收了回来,不论她是如何做到的,只要她是安哲就够了。

安哲抿了一下唇,她想解释来着,可又无从解释,这种前世的正常物理反应,在这个时空任何书本上是找不到解释的,原本她也是可以糊弄的,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忽然间她不想骗他,宁可不解释,也不想骗。

这解释……她终究是个怪物,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怪物,猛得不好起来,莫名有些堵气,不是同他,是同自己。

顾浩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有些不对劲,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好像怎么说都不合适,也随着沉默下来,这种难得的无言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两人建营休息的时候。

“搭一个就够了。”见顾浩然准备打开第二个帐篷的包袱时,安哲开了口。

“一个吗?”他与她在户外从来是不用人守夜的,有她的药粉无需惧怕毒虫,有七儿在无需提防有人偷袭。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也许……

见他只是问了一声,便不再多方,莫名安哲更气了,来时话挺多的一个人,怎一时变哑巴了,刚想把手中的勺子扔进锅里,终于发现自己的情绪很是不对头。

二哥本就是一个不喜多话的人,和她独处时,话才慢慢多了起来,现在明明他没做什么,自己怎就把他给恼上了?这不应该呀?压下疑惑,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做晚餐。

将大饼掰碎放在烧开的蔬菜汤中,简单却饱肚子,再配上她不吃的牛肉干,营养也够了。

“二哥。”将食物递给顾浩然,脸色缓和了下来,不自觉得隐藏了些欠意。

“我……有什么做得不对吗?”别看顾浩然一直没近她身,可整个人的心神一直都在她这,这一番从开始的愤怒到压制,再到平静,他都是有感觉的,就是不明所以。

“没有,二哥很好。”安哲越发惭愧起来。

“真的吗?二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安安可以说。”越发肯定是犯错了。

安哲抬眸,印入眼底的是顾浩然有些担心、紧张,还有些不安的神情,何时雷打不动,万事不俱的二哥有了如此小心的表情。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自己莫名其妙得发了一顿,什么都不为的脾气。

心底的烦躁与疑惑在这一刻完全散开,看来她是喜欢上了这个二哥。

因为怕他在意,怕他疏远自己,怕他不再象现在这样护着自己,疼爱自己,自我寻了一些烦恼罢了。

想明白了,眼神也就宽了,不由展开一抹甜甜的笑容。“没有,真的没有,二哥真的很好。”将刚才的话,多加了两个肯定词重复了一遍。

而此时的顾浩然却没做出相应的反应,因为他已迷失在安哲的那个笑容中,安哲平时也笑,不管是哪种,嘴角的狐度都不会太大。

今天已有两次了,一次是在赛马之时,笑得明媚,可惜顾浩然只是瞥到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惊艳,便晃了过去,可现在不同了,她正在眼前,对着自己,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配上她那精致的五官,怎么说呢?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像都不对,他只想到了一个字,那便是美。不管用什么来形容,都是因这个美字而来。

见他呆愣愣得看着自己半天,递过去的碗也不接,心下好笑的同时,也有丝线温暖与感动,脸上不自觉得红了起来。“傻二哥。”将东西硬塞到他手里,转身躲到了火堆旁。

顾浩然眨眨眼,看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又在安哲刚才站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目光,才完全清醒过来,不禁失笑,安安对他笑了,笑得可好看了。

可下一秒,又担心起来,自己刚才那样盯着她看,会不会让她又生气了。

忙去寻找那抹身影,见她气息平和的坐火堆旁,心下不由软成一片,没生气就好。

这场莫名的别扭,以顾浩然的犯傻而告终,而安哲对他的感情越发不一样起来,特别是在晚间休息的时候,顾浩然感触最深。

他们生火做饭早,夜幕一降临便熄了火,今个选的地方不错,周围的几处极易布置迷踪阵法,两人合力处理好,时间也不早了,不过都没着急休息,而是躺在青草地上,看星空。

第113章

如此逃亡3

这里的星空格外明亮与美丽。“二哥,你看这几颗星联在一块,像不像一只天鹅。”安哲指着银河中,显现最亮角色的天鹅座给顾浩然看。

顾浩然随着那根纤细的手指的比划,真的勾勒出了一只大天鹅,安伸长了脖颈,张开双翼,飞翔于银河之上,微微一笑,说到。

“安安懂得可真多。”对于看的是什么,他倒没什么感觉,可能与她一起这样平躺着,吹着微风,看着星空倒是一件很美的事。

“二哥,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安哲想好了,若他问她便答,不能全说,说一半还是可以的。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每个人的学识也不同,安安会的这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的不是应该的吗?”他与众不同的小人儿,就应该会这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难道哥哥还见过会这些东西的人?”他的反应太过平淡,反倒让安哲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只有安安一个。”在遇到她之前,他可不会如此无所事事得看夜空,必定许多时候,都宁愿在黑暗中静坐着,也不愿意去触碰那些明亮的东西。可这一切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

“那二哥为什么不觉得奇怪?”一般的人这时不是该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才是常理。

“那安安能告诉我,第一个字是怎么出现的吗,第一种本事的来源吗,还有我们的第一件衣服是怎么来的吗?”顾浩然支起身,看向身边的安哲。

安哲语结,这让她如何回答,他怎么不问第一个人是怎么来的,那她就会好好得给他上上一课。

“安安,你会什么都不重要,从哪里学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安安,是我可信任,可交付后背的朋友,以后……”他其实是想说以后,还会成为我的爱人,我的妻子,可他现在不能说。

“以后说不定,你还会发现我会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难道也会跟我追根朔源吗?”

刚才略空闲的时候,他想过,想过安安情绪的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这才慢慢有了点头绪,她会的这些,也许在世人眼里很奇怪,可论起来,自己不是更奇怪,凭什么去追讨她的特殊。

安哲眨眨眼,原来一切都在他眼里呀,为何这人不早说,小脾气一上来,又压了下去,自己莫名其妙发着脾气,任谁也不敢随便说。

“那……那如果我用这些东西害人呢?”不死心,挤了点理由出来。

“那也那些人该死,我家安安才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不一定噢?”安哲似没有变化,接了一句,可她的气息明显摆着不太对。

顾浩然猜测,她是有什么不好的经历,才让她听到这样的话,便有些阴睛不定。

“我相信那定不是你的初衷。”坚定得盯着她的眼,表达自己的所有信任。

“二哥。”安哲苦笑,“不要把我当好人,说不定,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魔鬼。”伸手把他推开,站了起来。

“安安若是一个魔鬼,那我就是一个怪物。”顾浩然随后起身,盯着那有些飘渺的背影追了一句。

“二哥,你知道什么是魔鬼吗?”一个能突然增加十几倍的力量,眨眼间杀死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生物,不是魔鬼是什么,而且还只有十岁,会着许多成年人都不会的东西。

“安安信我,我见过真正的怪物。”从人到猛兽,还有比这更怪的吗?

两人对视,虽都不太明白对方话中指的是什么,可却以莫名相信对方说的是实话。

“不管什么魔鬼,什么怪物,在我面前的永远只是安安。”

我的安安,不喜她此时混乱的气息,顾浩然上前,扶住了她的双肩,认真得告诉她。

“二哥,这是认定我了?”虽说没说朋友二字,相信他会懂的。

可这话听到顾浩然耳里就是别样的舒坦。“安安,若是二哥是个怪物,你会不会不认我?”

他小心得问,忐忑得等待着她的回答,哪怕知道在目前情况下问什么都是不作数的,可他就是想问。

“怪物?会伤害我吗?”安哲在这个时空的是非观不是很正,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人,也只爱护对自己好的人,还有那些值得她去爱护的人。

“我……伤害我自己,也不会去伤害安安。”本想说我本就是个怪物,可终没能鼓起勇气来承认,可他的承诺是效的。

“那这个二哥,我也认定了。”她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

“可……说定了。”明知不是自己想确认的那个意思,他仍想再听一次。

“说定了,我认定了二哥。”安哲将两句话合在了一起。

“谢谢你,安安。”顾浩然有些激动得把她拉进了怀里。

安哲有些迷茫,说得好好的,谈得也愉快,咋就抱上了?

而且二哥这如释重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想不明白,也便不去细想,安静得任由他抱了一会,才松开。

“好了,该睡了。”她的柔顺让顾浩然很高兴,而她身体他时刻牢记着要照顾。

两人挤进一个帐篷躺下,顾浩然这才想起来问。“为什么只扎一个帐篷?”

“这是在逃命中,哥,两个不麻烦吗?”这人有时真的是傻乎乎的。

黑暗中顾浩然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一直都想来着,这不是怕她忌讳吗,他并不知道,其实打接受他近身起,安哲便不忌讳了,把他划为了自己人,自己人面前就没那么矫情。

两人一夜好眠,昨天的布置起了作用,吸引了追兵的目光,没有人来打扰,阵法也没被触动过,收拾一下,撤了防御,两人再次起程。

“这样走,六月底估计到不了雪山。”六月已快过去了。

“不急,六月底能到是最好,而我要寻的东西却是开在七月中旬的。”她只是习惯先做准备而已。

“那就好。”这一路,若不是他,也耽误不到这种地步。

“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不用问便知这傻子又在自责。

“没有。”他家安安就是好。

悠悠闲闲得上了路,他们是休息好了,上路也不忙不慌,二王子的人可就苦了,昨个被自已人的信号弹引去了错误的地方,等给他们收了尸,再重新寻找他们的痕迹费了不少工夫。

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是人去楼空,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继续追踪,难怪都说大楚人狡猾狡猾的。

所以当两方人马一碰面,恨不得撕了他们的心都有,只是很是狼狈,气势大大得减了不少。

顾浩然这次没生气,倒不着急动手。

“这次,我来。”安哲的兴致也不错,冲顾浩然挑起了一边的眉,既信他,又有些喜欢他,越发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何况对于自己身手这一点,她从未想过隐瞒。

“小心些。”她是鹰,本就该高飞,不会因为他的喜爱,而折了她的双翼。

安哲翻了个不雅的白眼,这几个人还不够她玩的好吧。她不会轻功,也不显摆,从马上缓缓得下来,慢慢得走到了马前的空地上。

“小子,大爷今个要了你的命。”本就是火在的一群人,哪受得了这种挑衅,挥着马鞭就抽了过来。

第114章

如此逃亡4

顾浩然知她不会有事,她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可仍是忍不住担心,只见她脚下奥妙得一转,避开了那人的攻击不说,还来到了那人马后,伸手扯住那人腰带,对着马屁股就是一脚,一个大男人硬生生得就被她拉下了马。

顾浩然场眉,这又是另一套打法,不同于军营中的中规中矩,更多的是变化与杀机。果见,倒地的男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扭断了脖子。

见这小子一举得的得手,余下的人有些发悚,瘦小的一个都这么厉害,那个高大的就更别提了,只是他们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去上。

下了马,马背上作战适合于战场上的群攻,现在又遇到这个狡猾,步伐又灵活的小子,还是得近身作战,单凭他们几个的身高与体重,压都要压死他。

可惜,再一次判断失误,在马背上他们还有机会逃过一命,下了马就……基本上就是安哲一个的单方面屠杀。

而她的武器除了双手,便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又是十几个人交待在了这里。

见打斗结束,顾浩然才下了马,走到安哲的面前。安哲没有抬头去看他,她还在兴奋状态中,双目应该是有些发红的,血液会令她兴奋,同样也使她生厌。

“怎么这么不小心?”拉起她的手,手背上溅了一滴血渍,掏出手帕来为她擦拭,如对珍宝一般。

“二哥。”安哲轻声叫了他一下。他的情绪让她有些不明白。

顾浩然的心情确实不太好,从安安杀的状态与手法来看,都是异常老道的,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

可她今年才只有十五岁呀,一个十五岁的女子不是应该绣绣花,扑扑蝶什么的,哪怕不做那么无聊的事,可也不能熟练得收割人命到如此地步。

倒不是令他震惊,他只是心疼,是什么样的处境逼着她成长,又是什么样的环境把她锻炼成了这样,而她又是什么样的心态去完成的这一切。

“可有受伤?”现在她的身边有他了,一切都让他来。

“没有。”见他似乎又正常回来了,安哲眨眨眼,便没去细问,想必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完成吧。

这次他们没带走这群人的任何东西,因为也没什么好带的,有些方法用过一次便足够了,多了反倒没什么意义了。

在下午他们又遇到了一波,顾浩然没再让安哲出手,不过安哲明显感觉到了他出手后的场面「干净」了许多。

怎么说呢?血流的场面少许多,嘴角的狐度上扬,原来他是为了这个,上午的不对劲有了解释,这也是太细心了吧。

谁嫁给这样的男人才有福了,有些好奇未来的二嫂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她这个做弟弟的得好好把把关,安哲有没有当女人的自觉性。

解决完了这一波,又有了休息的空档,两人寻了合适扎营的地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布防。说起他们在当饵,而他们这个饵也当得……

怎么说呢,说轻松吧,这一波接一波的,没点真功夫,还真是成了死饵,说紧张吧,他们又是该走就走,该休息就休息的,甚至连睡觉都不耽误一分,相比他们的自在随性,二王子可谓是火大。

他派出的人不少,三十人分为三组,三个方向追赶,结果呢?

什么结果都没有,暴怒发脾气的同时,又下了一道死命令,同样是三组,每组二十人,再次出击,他就不信了,这两个大楚人能翻了天去。

且这回是杀令,管他们手里有什么样治病的宝贝,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而同样派出人手的还有三方人马。

大王子虽鲁莽,可他有个好娘,大阏氏沉淫后宫这么多年,怎么也得有点眼力见,明知二王子会去追杀那两人,他们坐收余利便好了。

她就不信了,那大楚人手中就没有余货了。怎得也得给儿子打上一支,否则这次过去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老北疆王也有这种想法,不过他为的不是针剂,而是人,这两个大楚人是宝呀,可不为他用的宝,那便是仇了,放回了大楚,大楚会更强大,他的儿子们都在做什么,他清楚,所以他的命令也清楚,只是跟随,静观其变,若危险太大必杀之。

最后一路人马是三王子的,送走了人,回了营,一天的坐立不安让他决定,无论如何他得试试,在他的地盘上还由不得别人做主。

当然首先是浑水摸鱼,顾浩然是吧,这么多人针对你们,你有三头六臂怕也不太好用,而他的人只需借机补上那么一下,便了了心愿。

安哲没了顾浩然,再落到他的手里,不就任由他搓圆了揉扁了。不过,她若听话,他也会舍不得,必定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于是过后的三天里,顾浩然与安哲便有点忙了,不过不是这几方人马想象中的那种,十人一组刚刚够热个身,二十人一组,刚刚活动开,至于暗中的眼睛嘛,呵呵,只要你们看得清就没问题。

一晃第三天也过去了,第四天的白日似没多大区别,在收拾完下午的一波后,安哲皱起了眉头。

“你也觉得不对,是吗?”顾浩然看着她,与她第一次交谈起,许多东西默契得都不需要解释。

“太容易了。”这一波人明显弱上好多,以那二王子的性子,不是越往后越凶残吗?

怕是后面憋着什么大招吧。都想到了这一点的两人,倒也不是很在意,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泡影。

只是这次他们还是有些低估了对手的卑鄙。夜里,做好布防的两人轻拥入眠,不是顾浩然不想抱,是不敢抱得太紧,不是安哲想与他太过亲近,一个单人帐篷空间,就只那么大,她个子不大,可顾浩然在男人中本就是高大的一类。

睡下他们两个,想不碰在一块是根本不可能的。好在,她扮的是男子,二哥也规矩,除了把胳膊借给她枕以处,并没有太多亲昵的表现,却完全忽略了,不用睡在他的胳膊上,两人也是挤得下的,而且这早已超出了兄弟间的亲近。

一阵异动惊醒了两人,顾浩然第一反应是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确信她是安全的,而安哲则是放开那种力量去感受。

顾浩然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得感觉到她身上,有股别样的气息在流动,而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流,让他觉得很舒服,不由轻叹了一声。

“靠。”安哲知道是什么了,爆了粗口,没有留意到顾浩然的脸又离她的颈窝特别近了。

也正是因为她的出声,顾浩然醒过了神,复杂得看了她一眼,带着她一起坐起了身。

内力放开,感觉到了死物的血腥气,却不知是什么。两人来到帐篷外,几头血淋淋的绵羊,被扔得到处都是,目光不由严肃起来,夜是山林王者觅食的时候,如此多血腥味会引来什么,可想而知。

“这次他们倒是学聪明了。”难怪下午那波那么容易就解决了,原来在这等着他们呢。

跑估计是跑不掉了,阵法他们进不来,不代表不能在外设伏,若自己一忙乱,极有可能会落进他们另一个陷阱里。

反正已是这样了,危险过一会才来,安哲反倒冷静了下来,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睡是睡不成了,行李不能丢。

顾浩然微微得摇了摇头,在这种情况下还如此淡定的女子,世上也只有她了,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儿。

不慌不忙两人收拾完,马儿已开始烦躁起来,看来是来了。

安抚了一下马匹,看向山林的方向,动物不比人类,不会被许多东西欺骗了感观,它们只凭天生的能力与直觉去判断食物的方向与数量,还有存在的危险程度。

也就是说,阵法对它们的影响微乎其微,见到几双绿色的眼睛,安哲乐了,原来是它们来了,到是件有意思的事,就不知这北疆的狼与大楚的狼讲的是不是一国的话。

没留意到身旁的顾浩然不着痕迹得退了一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双眼的颜色正在逐渐改变,深黑色的瞳孔已转为了蓝色,同样散发着幽光。背着的双手有规律得抖动着,指甲在缓慢生长,长而锐,尖而利。

第115章

如此逃亡5

狼王穿过迷雾,顺着血腥味第一个到达,可附近的危险让它本能得警惕起来,它能感觉到有比它厉害的同类正在附近,且在它对面,可在刚才它还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过。

动作不由得更加小心起来,顾浩然加大了气势外放,他是怪物,可也是怪物中的王者。

山林狼王的前腿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得想趴下去,想臣服,这时它也听到了命令。

“臣服。”最终坚持不住趴了下去,同时感觉身上的压力一轻,大狼王似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安哲没想到这么容易,而顾浩然则是在诧异她会说狼语,他听得懂。

可他不会说,甚至是在那时候也不能开口发音,除了对月咆哮外,他真的只是一只孤独又寂寞的王者。

随后进来的狼群,见自家狼王都老实了,没有不老实的道理,乖乖得如一个个大狗般伏身在它的身后。一场看似凶险的危机,便解决了。

“这些食物是你们的。”只要不伤害他们,便随它们自己去吧。

听着她发出熟悉的言调,顾浩然浑身不由颤抖着,他想扑向她,牢牢得把她据为已有,这个念头一直在。

可此刻却非常强烈,如野兽护食般,不想让任何生物窥见,包括那只听她命令的低等狼王。

安哲不知身后有人正对着她放狼光,见狼王听话了,舒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地域差别,这才转向身边的人。

“二哥……”刚叫了一声,便发现了他不同平时的眸光。

“二哥。”似受了迷惑,伸手想去触摸。

顾浩然闭上眼开始调节,不能让她发现,身体的抖动还好制止,可眼睛的颜色……

“二哥,别闭眼,我想看。”安哲确信自己看到了。

顾浩然挣扎了一下,还是睁开了,他对她的要求,总是很难拒绝。“很可怕是吗?”不禁苦笑,他就是一个怪物。

“为什么这样说。”安哲没太注意他的情绪,正沉浸在那双蓝眸耀眼的光芒里。

“它与众不同不是吗?”顾浩然有些痛苦,心似被狠狠得攥住,若是她厌恶了自己,自己……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是啊,它很与众不同。”安哲的声音近乎昵喃。

顾浩然心痛到无法呼吸,可面前的小人儿下一句话让他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它这么美,当然就与众不同了。”

“你说什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它很美。”手指终忍不住摸了上去。

感受到她指腹的温度,顾浩然的心开始回暖。“你说它美,那你喜欢吗?”

“喜欢?不。”

她果真还是讨厌了自己,心再次落下。

“是爱,我爱它的颜色。”蓝色的眼眸,在前世她是见过的,可只有这一双令她痴迷。

顾浩然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完全活过来了,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想奔跑,想大叫,想呐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的人儿不讨厌他怪物般的眼睛,甚至还很喜爱。

内心在无尽得咆哮,可整个人却一动也不敢动,有些害怕这只是一个梦,直到安哲忍不住拉低他,在他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那温热,湿润的触感,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可还没等他回神,那种感觉便消失了,接着耳边传来小人儿的声音。

“二哥,你可得好好保护它,因此我太喜欢它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一样东西想让她去珍藏,只可惜是别人的。

“我会的。”艰难得开口应承,不敢多说一个字,怕胸口澎湃的情绪会从口中渲泄而出,吓到她。

好在,安哲欣赏够了,也摸了,亲到了,满足了,便松开了他,又远远得端祥了一会,便去忙别的,这才让顾浩然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看中的人儿就是这样与众不同,连这样与众不同的事都能接受,伸手摸了一下她触到的地方,那里似还残留有她的温度,这时他才意识到。

因为他一直讨厌的眸色,竟然让那小人儿曾那样与他亲密过,而他当时在干嘛,好像是在犯傻。

不过,他不知道,此时摸着自己眉眼傻乐的样子,跟个大傻子没有多少区别。

天色快亮了,在亮之前,狼王带着它的狼群离开,走之前还特意嗅了嗅这两人的气息,虽搞不清楚,大狼为何同自己长得不一样,可骨子里的惧怕是牢牢存在的。

看了一眼恶心的营地,安顾二人一点也不想逗留,翻身上了马,迎着朝霞出发,这时才意识到她喜欢的眼眸又转为了正常颜色,看向并肩骑马的人严肃得问。

“为什么它不见了?”却忘了它一直都是这个颜色。

“它只会在夜间,时不时得会出现变化。”白天也会,只是不会太明显,他不敢全说,必定那是犯病的征兆。

“那我什么时候还能看到?”对于自己喜爱的东西,总惦记着是很正常的。

“也不定时。”要知他已算是控制得极好,不太过于激动,基本上不会出现变化。

“这样啊。”安哲有些遗憾。

“真的那么喜欢?”那经历如同梦境一般,现在天可是开始亮了。

“嗯,喜爱。”两人用的词不一样,顾浩然这才注意到。是「爱」呀,多好听。

“经常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再看到的。”为何不借着这个,先把她留到身边呢。

“好吧,等我不忙了,我就去找你。”娘亲的病是她最大的心结,解开了,她也没什么事了,去找他玩,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订下盟约。

五日一过,三方人马远远得跟着,时间越久就越觉得不对了,马还是那马,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人远远的,还是那个衣着,那身形,可怎就觉得别扭呢。

到了午时,总算明白了,毛病在哪,前几日那样紧迫,两人都会按时休息,按时下来吃东西。

可现在……顾不得暴露追了上去,只到拦住了马头,才发现是泪流满面的两个本地人,或者说是两个二王子的人。

别怪他们没注意到尸体少了两个,那两人出手太快,一动手便是倒地一片,死的不要不要的,哪曾想过他们也会留活口。结果让他们玩了出金蝉脱壳。

再说顾、安二人,换了第一日安哲留下的新衣袍,扮作当地人模样,骑着另外两匹马,大摇大摆得进了一个集市,顾浩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有些不习惯。

“别动,自然些。”身边装扮成黑瘦小子的安哲提醒。

“噢。”顾浩然低声应到,一大早在帐篷里她给自己易了个容,直到进了集市,无意中在水盆中才看到自己的尊容,估计娘亲见了也认不出来了。与土人土长的粗犷的北疆人没两样。

而安哲则是根据自己的体型易成了一个瘦黑小子,只见她简单的抹抹画画,甚至不用照镜子,便换了样,连露出来的皮肤,脖颈都变了色,而这所有要用的东西,居然是放在那些药盒里的,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冠冕堂皇也只有她了。

不过这双手倒真是巧,打破了他对易容所有的观念,不是应该用那种人皮面具吗?

好吧,还是他太孤陋寡闻了。安哲告诉他这算不上是易容术,只能算是伪装术,在他们原有的基础上伪装了一下而已。

第116章

如此逃亡6

装扮好并没有急着离开,也没招回黑风与六子,必定那两只太过抢眼了,他们决定先找个城镇什么的,休整休整,要知道五天没好好洗漱了,虽不臭,可心里也隔应。

再说了,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也得靠劳一下自己不是,简单的对话顾浩然是会的,在集市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顾浩然帮安哲打来热水,自己则是靠在门边观察来往人群,一是防止行踪暴露,二是为她戒备,这安安也太心大了,一个女孩子,在客栈就这么随便。好吧,有他在,也不算随便了。

安哲好好得泡了个热水澡,又伪装好,才打开门。“我去打水来,你也洗了洗。”果真只有人嫌水的,没有水嫌人的,条件虽简陋,洗了总是舒服的。

“不用,我去。”哪有让女孩子去做这个的,顾浩然表示坚决不能。

两人交换了一下位置,不过安哲是纯属无聊,才站在那看风景。

这一看,便看出了点门道来。只见有人拿着画相在比划身高,与体形找两个人,而那手脚描述的正是他们两人上。

细细得观察了一下,那抖开的画相,不由撇了一下嘴,就这画功,还找人,拉倒吧,不过,若是按身形与身高来找的话到是麻烦,还得另想个法子。

就不知这是哪路的人马?很快,就有人主动得回答了她的疑问,是完颜康。论起来这完颜康确实是他们三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个。

两天前,也就是安哲他们走了的第三天,完颜康便收到回报,便知老二的人是伤害不了顾浩然、安哲二人的。没想到,那安哲杀起人也是个狠的,原还以为只会个防身健体什么的。

知道这一点后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兴奋了,北疆遵从的便是强者有理,作为他想要的人,可真的不能太弱。

既然二王子不能留住他们,他的人估计也很难成事,那么安排好一切的自己,只能亲自出马了。

想必协议上的五天后,连个人影都会很难找到。于是他就出了发,披星戴月得赶上了他们的进程,也在午时收到了信报,人跟丢了,这还真是……

幸亏他有打算,以那两人的性子,定会找地方沐浴休整,大楚人的习惯他还是了解的,仰仗着地理位置熟悉,只晚了一步便找到了这。

完颜康做什么样打算,安哲不太清楚,却知道这回相见一定会大打出手,怕是不怕的,可必定时间不多了,懒得同他们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眼眸转了一圈,落到了一对老夫妻的身上,便有了主意。

这不,当顾浩然收拾完,便出不了门了,门口的化妆师不在,他能往哪去。好在那人回来的快,还抱着一堆东西,明显又要换装。

“我见到完颜康了。”安哲开门见山。

“他想干什么?”明显,顾浩然也没想到。

“谁知道呢?”安哲不太在意,将弄回来的东西摆放整齐。

顾浩然眯了一下眼,他想他估计知道原因了,不为别的,为的怕就是他身边的这个人儿了,临走前,完颜康的失态,安哲或许忘了,他没忘。

想必就是那时那人起了夺安哲的心思,而此刻的出现,定是为了试上一试能不能留住她。要知这里可是他的地盘,一旦他们离开,他就更没有机会了。

怎么说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呢,只是女人的招术你永远也猜不到也就是了。

比方说现在,小安安把他按在椅子里,又重新捣豉是为哪般,绝对没有再贴胡子是肯定的。

“好了。”那双灵巧的手,在他脸上画了好一会,总算放过了他,长舒一口气,松开握紧的拳头,再让那温热的气息,柔软的小手摸下去,保不齐他会做出点什么来。

一面不算太清晰的镜子递了过来,里面明显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怎样?再穿上这件衣服,弯个腰什么的,连个身形都看不出来。”

还真别说,完颜康找人的那种方法,对于他们刚才的装扮确实有一定威胁。

“你呢?”还好,没再贴胡子,老就老些吧。

“扮你儿子?”安哲试探得问了一句,那老脸明显不愿意,她也不想比他矮上一辈。

“瞧好吧。”安哲早有打算,迈了个关子,对着镜子开始上妆。

这回可不是扮黑那么得简单,为了将皱纹显得列真实,不得不借用点工具,好在都是些能吃的东西,上了脸也不难受。

很快,一张同样苍老的脸出现了。

“扮兄弟?”顾浩然猜测。

“我们这体型不搭。”安哲否决,脱掉外袍,开始换装,见她如此大方,顾浩然不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她对自己不设防,忧的是女儿家的这也太……

等她换好衣服,顾浩然便开始不淡定了。“扮兄……妹?”

“哪有这么老的兄妹还在一起的。”散开长发,这下犯了难。

“会梳吗?”将梳子递给他,这方面永远都是她的弱项。

“没梳过,但看过。”这边老年女性的头发,倒是不用挽起来,否则他也没办法了。

摸着那柔软的发丝,定了定神,不同于上次,这回更爱惜了,也更小心,生怕梳发时扯疼了她。

完全梳好一个才敢去瞧,哪知这丫头撑坐在凳子上,甩着两条腿,正享受着呢,心下好笑的同时,也软成了一汪春水,真想为她梳一辈子头。很快一个当地妇女的常见发式就梳好了。

“你的呢?”安哲让开,问顾浩然。

“我自己来。”这小迷糊样到是难得,忙将自己也打理好,又相互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遗漏,才相携出了门。

为什么相携?很简单,背也驼了,眼也花了,他老了好不容易出个门,不相扶相携还能怎么办。

安哲无所谓,前世扮过各种人,虽很少与人搭伴,可身边这位不同,不仅不她讨厌不说,还让她有所欣赏与欢喜,也不讨厌他的碰触。

顾浩然便有些激动了,他与安安扮的是夫妻,一对老年的夫妻,相信他们也会相爱相扶走到这一天。

今天就算是提前体验了吧,手不由抖了一下,配上他颤颤巍巍的形态倒也不突兀。

两人两只苍老的手握在一起,虽说没有了原有的触感,可温度还是熟悉的温度,身边的人还是那个人,便足够了。缓缓得前行与完颜康错身而过。

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步履发生任何变化,可偏偏这时,完颜康的手伸手拦住了他们,安哲感觉到身边的人身子一僵,不由宽慰得拍了拍他的手背,扶着他慢慢得转过身,一开口便惊了身边的人。

“爷,有事吗?”苍老的女声,不带一点平常的安哲。他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什么要抓紧时间练习几句常用的话,原来是防着这一手。

也难怪,她作为女子时,声音一点也不会同作为男子时相似。

并且在完颜康的印象中,安哲是不会说北疆话的,现在她开口,比自个开口更能糊弄人。

“见过这两人吗?”抖开的是两张画。

“啥?”老妇人明显不懂。

“这人这么高,这么壮,这个人这么高,这么瘦。”手下比划了好多次了,说得很快,比划得也很准确,可惜对方是个老人。

“啥?”老人有老的特权,反应慢。

瞟了一眼自家的主子,见没新的指示,硬着头皮又比划了一遍。

“没。”老妇从终给了一个答案,手下长舒一口气。

“没听懂。”这老妇人在逗他玩是吧。

“你呢?”转向那老头。

“谁?”这个好嘛,是个嗓门大的。

“他听不见。”老妇人边说还边比划,可老头不依了,仍大声问。“谁?”

“漂亮小伙。”老妇人对着他耳边说。

“谁?”老头还在问。

“漂亮小伙。”老妇人接着解释。

“谁呀?”老头终于多了一外字。

“你。”老妇人少了几个字。

“噢。”老头明白了,闭了嘴。

完颜康揉了揉被吵疼的额头,挥手放他们过去,老妇人拖着老头,行了一礼才转身,这一次交锋,并没有引起对方一丁点的怀疑,便知这关算是过了。

出了集市,不着急交谈,又走出去老远,到了黄昏,才寻了处坐下来歇歇。

第117章

雪山1

“经常改装吗?”她熟练的手法,控制嗓间的能力,都在显示她的能力。

“算是吧。”在老流氓那,这是必修课。

“这些年很辛苦吧。”看着夕阳,顾浩然轻声问,在看她第一次杀人时,他便想问了,可时机总是不对。

“辛苦?谈不上。”这世事情是一步一步逼出来的,可她好歹算是成年人了,前世是一步一步被赶着来的,可好歹还有老流氓护了她那么多年。

“真的不累吗?”听她说得云淡风轻,可顾浩然却不太相信。

“累?也许有时候会有吧。”她不是神,一点点算计,一点点去计划,一步步谨小慎微得走,不累那就是个傻子,只是她不允许自己累,或者说不许自己表现出来累,她一旦累了,下面的人怎么办。

哪怕现在一切都上了正轨,她也不得不保持一如既往的状态,谁叫她是他们的主心骨呢。

“累了,这里借你靠靠。”看夕阳的顾浩然没有去看她,而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别说她累,自己刚开始带秦帮的时候也累,可总归是扛过来了。不过,他是男子,本就该承担这些,可她一个女孩子……

“这么好?”没看到他的眼,当然就没能察觉到他的心疼,调侃了一句。

“二哥,不是一直对你好吗?”随着她说笑。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安哲也不矫情,缓缓得靠了上去,这个肩头很结实,仿佛真能成为她的依靠,靠着他迎着夕阳,不知不觉闭上了眼,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听到耳旁的人呼吸轻浅起来,已有了许多同眠经验的顾浩然知她睡着了,这才敢扭头去看她,心底轻叹了一口气,明明是小小的一个女子,怎就有如此大的能量来扛起一切,希望以后,她能允许他的介入,替她多分担一些。

不管怎样,她都该是那种被捧在手心里的人。此时,她的模样并不算好看,皱皱巴巴的脸上也没有光泽,可在这余辉中,却是别样的温暖,岁月静好无外如是。

安哲睡着的时间不长,天生的警觉性还在,打了个哈欠,带着水光的眼眸看向顾浩然。“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没睡一会。”他不忍心。

“走吧,找地把这身衣服换了。”站起身,将手伸向他。

顾浩然自然握住,没怎么借她的力便站了起来,听她打了个呼哨,很快便传来了马蹄声,六子是第一个冲过来的,首先靠近的当然是安哲。

无论她是什么模样,它都认得出,所以说动物的直觉才是最准的,人类往往会受到感观的欺骗。

黑风也来,不过头顶上还落了个黑八,它也想去找安哲,被黑八啄了一口,只得退而求其次,去找自家主子。

看来这段时间,没少被欺负。黑八跳到安哲的肩头,傲娇得打了个招呼,在安哲摸了摸它的头后,算是满意了,又围着她飞了一圈,才飞到顾浩然面前,停在黑风头上,打量了一眼他,才又飞走。

安哲没太去管它,骑马寻了一个有水源的地方准备露营,这身装扮得换,哪有老头老太太打马飞奔的。从六子背上取下自己要用的东西,开始收拾自己。

这一收拾,才真个真的露出了本来面目,作为安哲,她的脸一直是用特殊的材料伪装着,这回伪装得复杂了些,为了清理干净,不得不用上特殊的清理用品,结果……

好吧,对上这个人,也该让他看看自己的真容了。

顾浩然布置好营地,站在溪水旁,等待那小人儿起身,他脸上这些东西,自己是没办法弄收拾的,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绝色的人儿正对着他在微笑,夕阳落在了水面,又折射到她脸上,竟让人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想不出有任何一个词汇来形容她。

“二哥。”安哲试探得叫了一声,她知道她此番容貌有多惊人,结合了林婉儿与方振云所有的优点,巧妙得揉和在一起,不像这个也不像那个,似是而非,可又娇艳非凡。

见他仍呆呆得盯着自己,不禁有些担心,是自己吓到他了吗?

站起身来,还没等她走上一步,顾浩然便飞奔而来,扶住她的双肩,认真得看着她,双眼竟有些担心与焦急。

还没等她问什么,便被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无缘无故的……安哲挣扎了一下,头顶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安安,不要走。”

“什么意思?”安哲不懂,也放弃了挣扎,让他抱了好一会才轻声问。“二哥,怎么了?”

“我……”顾浩然也解释不清,只觉得刚才看到的人儿不真实,她身后的山林有层浅薄的水雾,似乘着那风,那水,那雾,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了。她太过于美好,太过于美丽,又太过于耀眼,不太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让他害怕,担心,焦急,只想去感觉到她的存在。

而此时,她已在自己怀中,温热的,确实存在着的,听到她的问话,这该如何回答。

“你……”扶着她双肩看向她,不知所措。

“在担心什么?”他的不安她感觉到了。

顾浩然又唇紧闭,怕说什么不合适宜的话来。

“男子这样的相貌是不是很吓人?”作为安哲还没有顶过穆静安的脸,可却忘了此时她穿的女装,虽说老气了些,头发也成熟了些,可女子装扮就是女子装扮。

顾浩然轻舒一口气,她为他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不过她仍不愿恢复女儿装吗?哪怕现在就是个女子样,转念想到雪山的行程,也释怀。

“不是吓人,是惊艳,这就是你不以真面目,出现的原因吗?”组织了一下语言,压下那抹最后的恐慌,缓慢得开口。

“二哥,我这模样,不管男女都会被人认作是妖精,在外行走,会很麻烦的。”有时真觉得这容貌是一种负担。

“安安什么样子都好看。”习惯了她现在的模样,除开太过艳丽外,倒不难接受,许多时候,他更在意的是这个人。

“那你刚才……”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安哲还是分辨得出来,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奇怪。

见她执着着要个答案,已稳住心神的顾浩然叹了一口气。

“若我说在刚才那一刻。”一想到要复诉那一刹那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难受。

“那一刻,我以为你会消失。”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到她的发顶,那是他亲手为她梳的发,是最真实存在的。“你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安哲在这一刻庆幸自己比他矮,没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震惊,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五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有这种感觉,双肩传来他灼人的温度,心底不由有些发热,他该是有多在乎自己,才会害怕,才人焦急。

要知道他可是秦爷呀,秦帮的当家人。这大楚不敢多说,四分之一的隐形天下都是他的,他却会因为自己出现这么多的负面情绪。

深吸一口气,隐下有些发热的心与眼眶,故意放轻松了说。“我在这里呀。”

“是呀,我的安安还在。”听到他如释重负的语调,眼睛的热意是退去了,心底却越发滚烫起来。

“那二哥可要记住了,不要随便舍了安安呀。”前世的老流氓为了他心中的道义,舍了她,那今生呢?这人会吗?

“不会的,二哥怎么会舍得。”顾浩然认真回答。

“记住了就成。”有的话不可不信,可有的话却不能全信。

这一刻她是信他的,谁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抬头看他,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人就这样顶着一张老脸,同自己说了半天的话。

“快去洗洗吧。”将手中的清洗用品交给他。

顾浩然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伪装,哑然失笑,去到了溪边。

等他收拾好时,安哲已变回了原有的模样,两人都暗暗长舒一口气,还是这模样自在些。

“明天……”填饱肚子,开始计划以后的事。

“离雪山只有两天的路程了,不急,先绕上两圈再说。”安哲是这样打算的,雪山常年积雪不化,对于他们这种外乡人,在那种条件下不是很吃亏的,最好确认把这尾巴们都甩掉了才出发。

第118章

雪山2

哪知一向精明的他们,这次居然算差了一个人,应该说是低估了那一个人。那人实在藏得太深,结果将面临第一个他们共同面对的危机。

对安哲的决定,顾浩然自然是赞同的,不慌不忙得绕了两日,也确定身后再无尾巴,终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修整了一夜,一大清早便开始上山。

此时安哲已穿上了厚一点的冬衣,戴上了保暖的帽子,还披了件披风,仍觉得不暖和,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由牙根痒痒,人与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再次接收到她幽怨的眼神,顾浩然也很无语,这天气对于一个体温过高的人来说,是最舒服的,只是现在他又不能抱她,她也不愿自己背她,那他只能这样陪着她一步一步得往上走了。

好在,动起来就没那么冷了,可他低估了安哲身体本身的寒度,不知是年幼时的阴影,还是她体质本身的问题,在这种环境里,她怎么也暖和不起来,除非有外来的热源。

只是这些年她也习惯了,冬天也好,这连续三年得来雪山也罢,总归咬咬牙,熬一熬就过去了。

“还冷?!”顾浩然终意识到不对,从清晨到现在完全日出,过去的时间不短,行的路程也不短,为何看不到她有热乎点的迹象。

“习惯了,倒也不冷了。”安哲自然得回答,他对自己的关心自己一直都是知道的,但不能因为他关心自己,就肆无忌惮得索取,他不是她的,对她没有义务,她也没有那个权利。

“喝点姜糖水吧。”知她好强,只能用别的方法关心她。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没想到他这么细心,往年朝月她们几个同来,今年一个人来,到是忘了。不是不想带他们,而是不能,如果花开了……

正好这人想陪她来,是个完美的借口。只是到时候如何同他说,又该如何将他指使开,这是个头疼的问题,只是她一开始就知道,她再头疼,也拒绝不了这人会跟着来雪山。

慢慢押了几口姜糖水,温暖的感觉入肚,人多少舒服了一些。“二哥,你可知道我来这雪山干嘛?”好像他们从来没说起过这个问题。

“除了寻药,还有别的会让你感兴趣吗?”他们正站在一处避风的山凹里,阳光正发了,温度要高上一点。

“你这么了解我呀。”安哲干笑。

“是啊。”这话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对药材双眼冒光的样子,真真的可爱。

“不过,这雪山上除了雪莲外,还有什么值得你万般辛苦,大老远得亲自跑一趟。”她的脸色已因为冷,而显得有些苍白,姜糖水喝下去,也没见好上多少。

“这地方,我已是第三年来了。”为表示自己没事,安哲不小心说漏了嘴。

“三年?”顾浩然敏感得察觉到她要的东西不一般,是了,普通的药材怎入得了她的眼。

七星草,八齿叶,那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独独这个小人儿如数家珍,她的医术应该比她展现出来的还要高。

安哲语噎,好吧,既然说漏了,便直接都告诉他吧,将姜糖水收好,开始起程。“这山上有一味药,名叫九转还魂花。”

“九转还魂花?”顾浩然的音量有些高。

“嗯,它没有传说中的那种神奇功效,什么起死回生,但对大脑衰竭之症的确有很好的疗效。”只有凑齐了这三味药,娘亲才有可能会醒过来。

顾浩然没有插言,这次的药草不同于前两次,因为他是听说过的,不止是听说过,还知道它的一些特性,比如说它在开花时,会令周围的动物们发狂。

“是不是在想,这种东西真的会存在,对吗?”对于他的沉默,安哲第一次理解错了。

“嗯。”他更想知道她了解多少。“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它。”

明显她这次来是志在必得的,以她在穆庄的地位,不会只有一个人出门,他可不认为只是因为有他出现的原因,更多是猜想安安了解那东西的危险性,只想一个人来冒险。

别看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两个身份都表明,她不是个高高在上的发号司令的主子,她的手下更像是她的伙伴,是家人。她宁可帮别人,让别人欠她的,也愿她欠别人的。

“刚开始时,我也不知道。”那种说不出又道不明,又没有什么参照物的寻找,非常令人抓狂,经过近七年的研究,发现了易于它生长的环境,才会在三年前开始第一次寻找。

“只知道,它应长在这极冷环境下,又有热源的地方。”个中辛苦不足于外人道矣,一笔带过。

“极冷,又有热源的地方。这里有?”这些都是他不了解的,相信她也是寻找过许多资料才有这个结果。

“有,三年前,这地方被我找到了。”提到那个地方,安哲还是很开心的,她运气不错,误打又误撞,正正好。

“嗯,找到了。”她言语中的开心感染了顾浩然。

“地方是找到了,花却不知是哪一朵。”安哲有些不好意思。

“可总归在那不是吗?”顾浩然鼓励她说完,自己才能随时做好应对。

“也是,第二年多又来了,取了不少花的样本,带回去研究,终于确定它在那。”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而且它今年会开,对吗?”顾浩然继续引导。

“嗯,要不,我今年不会来。”放在那她根本不担心它不会存在。

“那它有什么……”话还没说完,顾浩然眸光一冷,抱着同时有反映的安哲就地一滚,躲开了暗器的袭击。接着暴起,攻向暗处的人。

安哲拍了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开始为他掠战,来人应该是北疆人,身形手法倒比围堵他们的人强上不少。

若一开始这样的来个十个八个的,他们也走不到这,不过现在这一个还不太够看。

来人不知她心中的想法,知道后一定会吐血而亡,什么来十个八个,当王室高手是大白菜呀。此人见久攻不下有些急躁,而顾浩然却是不慌不忙,不着急下杀手。

此人来得蹊跷,找个活口比死人重要。一个平稳,一个毛躁,高下很快见了分晓。

见自己处于下风,那瘦小子又一直在那,不由想到了一个计策,反正是要交待在这,拖上一个是一个。

借着对方掌风的力一个暴退,直扑向安哲,顾浩然有点慌,明知她有能力自保,也慌。而安哲只是不紧不慢掏出自家的独门武器,一个闪身,侧身扎了出去。

来人到死都不明白,为何跟这个小子还没对上一招,便毙了命。

安哲收起凶器,转向顾浩然,见他大步走来,关切得望着自己,没有丝毫的惊讶与置疑,心下坦然了不少,刚才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她,杀人不眨眼,出手狠又绝。

“这人……”他手下留情她是知道的,可她不想。

“先走吧。”她不喜血腥的场面。

“好。”他的体贴,她领了。

“这人应该是宫里的高手。”他试探出了不少东西,身上的配饰与功夫底子,还有装扮无不指向唯一一个能养活他们的地方。

“宫里?会是谁的人?”她也赞成,只是怀疑的人有点多。

“无外乎是那几个的。”之前对九转还魂花的讨论已是继续不下去了,他猜测也证实得差不多了,眼下这冒出来的人是重中之重。

“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知道先到这雪山来等我们。”

他们来雪山东知道的都是能完全信任的人,而这人也非大楚人,将身边有人叛变排除在外。

“在北疆只有一人了解我们。”

“完颜康。”

“完颜康……”

两人同时说出这个名字时,都有些咬牙切齿,确实这是完颜康一手造成的,在那个集市上寻了他们俩个一天,收获也不是完全没有,必定他们曾入住过,正是因为这点收获,彻底勾起了完颜康的怒火与斗志。

想着他们能从自己人眼皮底下走脱,肯定是有什么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但如果知道了他们这次来北疆的目的,抓起人来就容易多了,只是可惜他从未问过,甚至从未关心过。

第119章

雪山3

好在,他们总算是交过几次手,又在他营地住了不少日子,有些东西还是有迹可寻的,首先是他们来北疆选的这个季节。

确实这上季节是北疆是最适合出门的,其次便是安哲对药材情有独钟,这也是他怀疑她会的不止一点医术的原因,还有就是一次无意中看到他们行李中居然有厚实的衣服,对于当地北疆人来说这没什么,对于一个从大楚来的人,就有些让人思量了。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那常年积雪不化的雪山上,只有那里才俱备这所有条件的指向,不同于他父王与大王子的人,对顾浩然的实力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面对面碰上,他想留住安哲几乎没有可能,更别提那小子神出鬼没的药粉了。

除非有高手帮他来消耗掉一些,他才有机会,恰巧那两主人马与他的人无意中竟达成了联盟,真是天助他也。

反正他在那两人那里也没什么诚意可讲,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得把他们的目的地透露了出去,有人打前阵的感觉不要太好,而现在最先出手的一位,便是这前阵中的一个,实属于大王子母后的人。

本一开始的目的也是想抓人来着,后来发现,对方太过狡猾,又与三王子有勾结,一个用不好,引火烧身,一商量,不如灭了他们,对他们没什么损失,也不至于成为老三的助力。

常年无对手的人,眼界便慢慢高了起来,一不愿于人联手,二便是看轻了对手,对上顾浩然还好,必定人高马大的,气势又强,对上安哲就……

实打实的,安哲是不可能一招就解决了他,败就败在了自大上,而他的失败给了暗处的人极好的教训,另两方人马更加小心起来。

他们在小心,他们的猎物同样提高了防范,也开始猜测这几人的来历,他们的跟踪安哲与顾浩然一直是知道的,进入雪山前,也确认过他们已不存在了,哪知却在这等着他们,不得不强加重视了。

“莫非他成功上位了?”两人没因有危险而停下脚步,越是不在意,越能迷惑别的敌人。

“应该不会这么快。”他的安安给针剂时提的要求极好,保住了老北疆王便保住了大楚与北疆的暂时和平。

“那这些高手从何而来?”对于政局方面的判断,安哲是要差上一些,两辈子做了女人,对政事永远敏感不起来。

“能调查动他们的一是北疆王,二便是常期住宫里的人。”

“你是说,有人能逃过北疆王的眼,往外派了一批?”经他提醒,安哲也能想到一些。

“为何不是全部?”他的安安就是聪明。

安哲对他不雅得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

顾浩然轻笑出了声,这句话听起来格外亲切与熟悉。

“对,是一伙人,还会观望。”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着急下杀手。

“这就有意思了。”安哲冷哼,别的人派人来杀他们,她想得明白,可这完颜康又是要做什么,明明他们算是帮了他,又成功得甩掉了这群人,他却将他们卖了,怎么看怎么对于完颜康都落不到好。

“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对吗?”顾浩然一听就明白她在疑惑什么。安哲点头。

“也许他疯了吧。”当然是为了你呀,安安。不过他不会说,安安对感情之事有些迟顿,万不可去帮情敌挑破这层窗户纸。

“也许吧,这人是有点疯。”

而他们认为疯了的人也早已到达雪山等着他们,不过隐藏得更好,地段也更高,以两人现在的距离与方位还真察觉不出来。所以这时顾浩然作了一个差点让他后悔死的决定。

“安安。”顿住脚,面向她。“那地方还远吗?”

安哲打量了一下,指了一下前方。“在那儿,不远了。”

顾浩然看了一眼,望到山跑死马的道理他懂,不过这点距离对于他一会要做的事,刚刚好。“你一个人先去,可以吗?”明知故问。

“你什么意思?”对于一会想支开他的安哲也在盘算。

“我想去解决他们,再去寻你。”换一种形式去寻你,护你。

“我能自保,也能杀人。”安哲没有同意,哪怕她也认为是个好建议。他们是朋友,不可以把朋友当肉盾用。

“我知道,安安很厉害。”他的人儿有颗金子般的心。

“相信我,解决他们我不会有一丁点事,必定让他们一直这样跟着,也不是个事。”

这理由并不强大,两人一起出手解决是最好的方案。可此时两人心中都有些小盘算,都想着分开那么一会。

“那……好吧。”安哲最终选择了认为对他更好的那条路。

“只是……”一起到这一分开,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想到这便不知如何开口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然后去找你。”顾浩然也想说珍重,可他不能,那样目的就太明显了。

“好吧,我等你。”在京城,她不认为会在雪山上再次遇到他。

“嗯。”各怀心思的两人,轻飘飘得道了别,连个最后的祝福都没给对方,都只为了隐藏自己最终的目的。安哲继续前行。

完颜康全身雪袍隐在一个大雪堆后面,远远得便见有一人走来,眼里闪现一抹势在必行,他的计划成功了,哪怕还看不清来人,也知道那是谁。

北疆隐匿气息是很厉害的,他们的祖先在放牧之前,是靠打猎为生,遇到大型凶猛的动物,这种技能便是保命的手段。外带又是这样的气候,安哲再万分谨慎仍未能发现他的存在。

“安儿。”猛得听到有人声,安哲还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恶心,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啊,在没弄清楚他是来干嘛之前,决定先不予理会。

“安儿,好狠的心,明明知道是我,还不理我。”完颜康平时不是这个样子,对上安哲他就喜欢犯个贱,也更让他明白,眼前这人在他心中不同的地位。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牢牢占据了一块地方。

“这雪山有什么好玩的,跟我回去吧。”她不说话,他就多说一点,刚好那讨厌的人不在,她身边的位置只能是他的。

安哲环看了一上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都是一样,寻找了一下细节,再次确认自己的方位没有走差,就是这个山涧了。

“跟我回去吧,安儿,雪山里有什么你想要的,我帮你取。”

见她已越过自己的位置,正在观看远山的白雪,一阵风吹动她的衣袍,似她会随风而散,心里不由紧张了起来,那个地方可不怎么安全。

“完颜康,你到底在玩什么?”安哲转过了身,这个人是个麻烦。

“安哲,我没有玩。”完颜康正了正神色,严肃的表情是他少有的,也正表明他是认真的。

“是吗?”安哲哧笑。

“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反正要把她带回去,迟早是要告诉她的,不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动干戈为好。

“喜欢?男人吗?”安哲张开手臂打量了一下自己,没什么破绽呀。

“是,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就是为了她这一性别,才纠结到现在,让那姓顾的抢了先。

第120章

雪山4

“我不好龙阳,也不断袖。”要是,她也只是百合,呸,才不是呢,她是正常的女人。

“安儿,你又在骗我,你不是已经跟顾浩然有一腿了吗?”那最后几个字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什么意思?”安哲皱眉,不理解这里面有二哥什么事,从未注意到自己与顾浩然的交往,有什么不妥之处。

完颜康抿紧了唇,这表明他很生气,刚要发作,一个念头闪了出来,莫非是顾浩然强迫她,胁迫她?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疯长,完全不去管它的合理性,好似只有这样,就能骗过自己,骗过别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他强迫你,对吗?”回想起,顾浩然抱着安哲的那一幕,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脸色也不对,身体看起来也不好。

他很烦躁,而顾浩然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他好像不太记得了,好像是……脸有点红?

本是柔情似水,对他的出现有些恼怒,这他是记得的,定是那晚他对安儿做了什么,否则她不会,不会有这么多巧合,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强迫?”安哲不懂怎么这人越说越让她糊涂了。

见她若有所思,脸色也不好起来(安哲上山后,脸色就没好过)越发笃定了。

“他威胁你是不是?”他打不过姓顾的,安儿也打不过,又逃不掉,当然便由着他了,甚至在安儿好点之后,那禽兽又欺负了她。

否则也不会在他出现的时候总发火,必定要找个人撒气不是。这脑洞也是没谁了。

“什么跟什么呀?”安哲确实是搞不懂疯子的脑回路,还是想法甩开他才是正经。

“安儿,跟我走。”见她不承认也不反对,完颜康越发来劲了,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安哲迅速躲开,不好的回忆再次涌现,双目开始范红,这回她的异常完颜康注意到了,却没察觉到她的异常的原由,仍自说自话。

“别伤心,跟我走,我会对你好的。”

“滚。”安哲有些控制不住了,吼了一声。

“别这样,别怕,安儿,是我,完颜康,不是那姓顾的禽兽。”

完颜康越想越歪,直到安哲开始攻击,才意识到她的状态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不过,他将这一切归功于顾浩然犯的错,定是他勾起了安哲不好的回忆,现在需要发泄,随手应付了两下,便吃了亏,见她又目赤红,下手极狠,隐着杀招,步步紧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得不小心应付起来。

他认真了,安哲也渐渐清醒了,心中已有了打算,不管这人刚才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先教训了再说。

然后……手下更狠了起来,若说上次两人动手是相互试探,只用了那么五、六分的力,那么这次没有十分,也有八分。

配上安哲古怪的招式,熟悉的杀人手法,完颜康应付起来有些吃力,也许他对安哲真的是有几分感情在,一时不查,便挂了彩,而连对方的武器都没看清。

这时,一直隐忍在一旁的贴身护卫便呆不住了,三王子身份尊贵,哪能轻易受到伤害,立马发力袭向了安哲,而安哲要的就是这一刻。

这人在完颜康说喜欢她时便露了气息,正好为她所用,似被吓到了一般,还没稳住,便被那人的掌风扫下了山涧。看着挺吓人的一幕,其实是她计算与预计好的。

她是计划好了,别人不知道呀。坠落的同时只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两个焦急的声音。“安儿。”

“安安……”

前面那个可以忽略,可后面这个该怎么办?动作第一时间超过了大脑,射出飞虎爪,抓在了山壁上,寻了一个不大的落脚点,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有一个身影从上面落了下来,连人都没看清,便开口叫了一声“二哥。”

顾浩然身形一扭,便扑到了她的身上,死死得抱住她,天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

解决了那两个人便来寻她,还没等他想到如何追踪又不让她发现,便看到了她正在与完颜康动手,急忙忙赶过去,眼见着她被打落了山涧,那一刻……

现在他还不能完全正常呼吸,只想着她不能有事,飞跃而下,只为守着她。

听着这还有些快的心跳,安哲此时也是一言难尽。“你……怎么这么傻。”不知该如何说他,近乎昵喃得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你……没事就好。”人终于落入怀中,心也归了位,那种恐慌他一辈子都不要再尝试一次。

“再怎么办?”两人静拥了一会,山涧的冷风唤醒了顾浩然,此地不能久留。

“跳下来的时候,怎么不想?”安哲没好气。

“这……不是你下来了吗?”等到自己冷静下来,顾浩然才明白,怀里这人儿是故意的,那么精明的她,怎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安哲摇头不想理这个大傻子,头顶上还隐隐得听到有人在叫“安儿。”不禁很厌烦,早些去她想去的地方才好。

“是你带我走,还是我带你?”停在这飞虎爪便没有隐藏的必要。

顾浩然看了一下,她头顶上的利器,扬了一下眉,这小人儿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去发掘。“你带路,我来走。”想必离这里不远,便是她的目的地了。

“这可你说的,我可有些重。”这种走法再好不过,必定飞虎爪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再重我也抱得动。”她放松下来,自己也有心思调侃。

“我真的很重?”安哲不禁怀疑,她很少关心这一块。

“太轻了,这是重一点才好。”虽还没有过对比,可那轻飘飘的重感,果真没什么份量,不再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安哲收回飞虎爪,两人开始下落。

在顾浩然的控制下,减缓了自然下落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山涧很深,安哲没有内力,不代表受重不了解。

于是走不了多远,便寻了一处可落脚的地方,利用飞虎爪的力度控制两人身形,歇上一会,缓冲一下。

两人都是第一次配合,却也默契无比,甚至一个小小的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便知对方会如何去做,自己又该做些什么。

很快在第二次停歇后,安哲选了一个横着生长在山崖上的树木,用飞爪缠住,进行了一次大的回荡。

同时,顾浩然也看见了另一边山体上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想来就是那个地方了。

两人再次异常配合得飘了过去,而安哲手腕上的飞爪也在同一时间收回,完美。明明是两个人,步调一致得同一个人一样,没有丝毫的偏差。

脚终于落到了实处,再怎么大胆的人,还是舒了一口长气,借着外面的光线,顾浩然仔细得打量了安哲一番,见果真没有什么伤痕,才真正放了心。

而安哲更直接。“转一圈。”顾浩然没懂,但还是听话得照做了。

“嗯,还行。”安哲同样安了心。

见她同样关心自己,今天饱受惊吓的心,终如同吃一蜜般,甜透了。

好想再把她拥进怀里,却又不敢,必定他还没跟她挑明一切,却不知有人已早他一步表白了,只是没成功罢了。

“手腕还好吗?”目光落到她手腕处,那东西绑在那,用力的地方在那,纤细如她,怎受得住。着急得去挽她的衣袖,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晃了眼。

这才察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得不合适,但心底又着实担心她,竟拿着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你瞧。”安哲不知他在纠结,主动得解开发绊扣,雪白的手腕处一点印迹都没有。

若是前世,那样的材质,一个人也不会有事,可两个人避免不了仍会有发青发红的现象,必定人的承受力在那,可今生,有了那股神秘力量的加持,运用得好,把它控制在那,就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见没事,顾浩然彻底放了心,可她的肌肤……手腕不是第一次见,如此美好,又无瑕疵的还是第一次,手似乎被烫了一下,连忙松开,有些不自然得抬眼,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第121章

九转1

“跟我来吧。”安哲以为他是在研究他们所处的位置,主动提出带路,顾浩然忍下心中的悸动跟上。

从洞口往里走不是很远,便有一个若大的天然洞穴,在安哲手上夜明珠的照耀下,闪着神秘的光辉。

“这里在几万年前应该是埋在地下的,有一条温暖的泉水从中流过,冲刷,又因地面变动,随着山脉的隆起,经过了许多的变化成了这副样子。”

安哲轻声介绍,在空荡荡的洞穴里回响。

“你懂得真多。”山怎么来的,洞怎么形成的,他可从未想过。

“为了找那种极致的环境,不懂点不行啊。”她话语轻松,可不难听出这背后的艰辛。

“在这里吗?”环看四周,没见到有植物的存在,不过温度确实比外面高了不少。

“不,从那个狭窄的缝中穿过去,还有更美的天然洞穴在等着我们。”

算了,他既然跟来了,就一起吧,相信这人不会怪她,将他至于危险之中。

“你是说,从这边穿过去?”刚才他还在想这地方不错,能进来的猛兽不会太多,这回的九转还魂花倒是省心了,哪知还是那样。

他对这种花的了解是从族中古老的书籍中看到的,那本被神化了的书籍,在幼时他的眼里,只是个解闷的东西,哪知生活中真的会有。

书上介绍,九转还魂花其实是朵魔花,在引来万兽膜拜后,便会引发争夺的血流成河,而它便是吸血的那个,为它进一步转化提供特殊的养份。

当时他读到时,嗤之以鼻,这花还成精了不成,可如今看来,成精还差得远,生长习性却仍是那个习性。

“嗯,那边还有个出口。”安哲的话也证实了顾浩然的猜测。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顾浩然有些心慌,不得不找个话题来说。

“三年前,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洞。”刚才在外面绕了一圈,现在歇下了,还是有些累,找了个干燥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后面还有得忙。

“也是掉下来的?!”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谁会没事到这山涧的半腰来玩。

“嗯,算是因祸得福吧。”她也是个人,没来过的地方,总归是陌生的,也不能保证没有一点意外发生。

“那你怎么知道从那穿过去?”有话聊,免得乱七八糟得他想得更多。

“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那东西会在那,只是没法上去罢了。”

飞虎爪下来要容易些,上去,这白雪茫茫的,看不到山体,一个失误便是万劫不复,若她一人还好,身边可还有一大串呢。

“没法上去?”顾浩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法上去,那你刚才还……”

设想一下,若是他没有下来,以安哲第一次的那个落点,根本无法完成虎爪的收回,与再次的飞跃。

“咳,咳。”安哲干咳,没想到他注意到了那个细节,事发突然,那一上,虎爪的地方确实不理想,若没他下来支撑一下。

好吧,也不是没有办法,启用另一个就是了,就是有点舍不得,必定一个飞虎爪以及钢链的形成太难了。

“这不是听到了你的声音吗?”见他盯着自己要个解释,安哲只得实话实说,明显见他脸色不好又追了一句。“这不还有一个吗,舍了那个便是。”

“一只手被困,如何平衡好去解开它?”顾浩然不听忽悠。

“总归是有办法的。”安哲心虚。

“唉,你呀,什么时候才能照顾好自己。”对上这样的安哲,顾浩然觉得头疼。

“你不也是该照顾好自己吗?”心虚的安哲终找到了强大的反驳理由。

“我……”顾浩然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别说你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凶巴巴的安哲逼到了顾浩然的面前,用手点了点他的胸,只一下,便被那人握住了。

安哲这才意识到两人太过接近,刚想撤离,他的声音传来止住了她的动作。

“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可在找到你之前,会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跳下来的那一刻,只想到了她。

“若是找不到呢?”安哲轻问,盯着两人碰在一起的手。

“一直找。”声音坚定。

“若……我不在了呢?”死亡是一件异常容易的事,反而是活着才是更难的。

“若……”顾浩然呼吸又痛了起来,那种结果他不愿去想象。

“若发生了,我替你掀了这北疆,再去找你。”真的是这个结果的话,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已不是安哲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因为你是安哲。”答案是恒古不变的。

“我们认识的时间可不长。”从上个问题起就盯着他的眼的安哲,有些尖锐。

“我说是因为我们有缘,你信吗?”面对她的针以地,顾浩然更加柔和。

安哲盯着他又看了一会,收回手。“缘份?呵,最好不要。”

低声轻哧了一下,想转身与他分开,却被顾浩然扶住了双肩,转了过来,再次与他面对。

“为什么?”他不喜她身上刚才那种自暴自弃的情绪。

“为什么?”安哲笑了起来,可莫名让人觉得悲凉。

“因为与我有缘的,都没有好下场,我就是那天煞孤星,孤命的人。”语速慢了许多,为的是让这个人听清楚,想明白。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顾浩然双手用了点力度,严肃得告诫她。

“说,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安哲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不能自持。

“安安。”顾浩然第一次用严厉的声音叫出了这个昵称。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生母与我有缘,弃了我,三岁时,与我有缘的第一任养母死了,五岁时,与我有缘的第二个养母,正半死不活,疼爱我的老流……师傅,与我有缘,死于非命,你还想与我有缘吗?”

止住笑的安哲,尖锐中带着无助,悲伤中带着凄凉,孤独又倔犟,第一次将这些发生在她身上不好的事,一股脑得说了出来。

正是因为这些,所以她怕,怕与人有缘,怕与人牵绊太深,怕自己的命太硬,给有缘在一起的人,喜欢的人带去灾难。

就如同这人为了她不顾一切得跳了下来,还会为了她做出更多不正常的事来,所以她不允许他们之间有缘,绝对不许。

“呵呵。”顾浩然也轻笑了起来,掩下那抹心疼,他能理解她的痛,她的苦,她的为难。

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怪物,哪还有命格。活着便是件幸运的事了。

“你笑什么?”安哲发泄完,人也冷静了几分,见他发笑,不由纳闷,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逃得远远的吗。

“我在笑,我们真的有缘。”见她又要开口,顾浩然扶住她的肩轻摇了一下。“听我说。”安哲安静了下来。

“不开玩笑,是真的。”同样的开场白。“我的出生便被人认为是不祥,娘亲不得已带着我避世生活,三岁时,因为我,她差点被人强暴,六岁时,因为我,被大冬天仍进了冰冷的山林,快八岁时,同样是因为我,失去了踪迹,到现在,我还没找到她。”

“世人皆厌我,畏我,嫌弃我,只有我自己知道,一切的发生都不是我做得了改变的,能阻止的,只是他们寻找的理由,强加给我的。所以,我才要活着,还要好好得活着。”

后面的话不是他想出来的,是那老和尚劝他的,正是因为有老和尚的存在,才及时阻拦了他的转变,转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是这样吗?”这种理论安哲是第一次听,从前世间接连累老流氓起,再到今生发生的种种,她都归于自己的不祥,却从未想过,她并没有做什么,唯一做的,便是她的出现吧,心里好受了些,但把自己定位成天煞孤星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

第122章

九转2

抬眸再次仔细看他,不禁有些心疼,原来他也这么的不容易,短短八年时间经历了比她两世还要多的痛,并且他真的有三岁,六岁,八岁,而不像自己老黄瓜刷的是绿漆,一直在装嫩。

想出言安慰两句,又觉得他不需要,如同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她眼神的变化看在了顾浩然眼里,心中温暖,这个傻安安,自己都这样难过了,还有心思在心疼他。

“安安,你瞧我也是不祥之人,不要推开我。”猜不透她对会如何对待自己,顾浩然只得扮可怜。

“是你自己贴上来的,出了事,可别怨我。”话都到这份上了,再推开,安哲做不到,反正他那么小就那么惨了,都没怎么地。

何况现在他已有能力了,拔开他的手,这才感觉两个肩头有些麻,这人是有多紧张,用了多大的力。

“安安,我……”顾浩然本想趁热打铁表一下心迹,一抹浅浅的幽香传来,让他变了脸,那花真的在这附近,而且要开了。

“安安,你对摘花真有信心吗?”一瞬间有了决定,也有了对策。

“有。”安哲回答得痛快,只是付出有点大而已,她的气息变了一下,顾浩然感觉到了,他更加确信安哲是知道这花的厉害之处,准备肯定是做了的,就不知到了哪一步。既然是这样,他越发要抓紧行动了。

“那我去替你引开那些麻烦。”外面的完颜康要解决,要引开,既有这目的在,也是人再好不过离开的理由。

“嗯,好吧。”他说的麻烦她懂。

“这次分开,估计我赶不回来找你了。”是一直在你身边,却不能让你知道,大战前,什么结果都不能保证。

“那我们回京再见吧。”分开忙是对的,京城那地方,她还是要再去一次的。

“好。”顾浩然也是这样觉得的,一旦安安得了手,便会回穆庄,他们一起走,太过显眼了。在北疆惹的祸有点大。

“那你就要毫发无损得在京城等我。”想到这人为她冒的险,不得不提醒他。

“你也是。”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你要是守诺,等我到了京城,会有奖励的哟。”分别在际,安哲有些不舍,不善处理这种情况的她,不知该说什么。

“是什么?”提及有赏顾浩然就有些期待。

“想知道?”安哲因刚才闹了一番,对上这个人更加亲近了,也更放得开了。“不告诉你。”

“调皮。”顾浩然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安哲皱鼻没躲,见她如此可爱的小模样,顾浩然有些不想去了。这个冒头就是一会,立马甩掉,她的安全还是第一位的。

想到这,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一样东西,挂到了她的脖颈上。

“是什么?”安哲要看,被顾浩然拦住了,放进她披风里藏好。

“算是护身符吧,我从小戴的。”娘亲给的,老和尚开的光。

“我不能要。”安哲挣扎,这种东西神秘又精贵,她不能要。

“没说送给你,你先替我保管着,等我们再见面时,你再还给我。”再见面只要你认得我就成。

“噢。”安哲没动了,这是他的心意,再拒绝就该伤人了。“那你也要好好的,等再次见面,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再去京城,用安哲的身份就不太合适了,穆静安的出现,定会引起他的注意,而她的真容他也看过了,先找他坦白一下,也是好的。

“好。”再也忍不住,将人拖进怀里,用力得抱了一下。

“珍重……”

“珍重。”不再矫情,转身大步离开。

看了眼那个身影,安哲拢了一下披风,他走了,似乎温度也低了些,不管了,总归是要再见的,该干嘛干嘛,走向洞穴深处的缝隙,她要去看看她的花了。

穿过狭长的缝隙,也是一个若大的天然洞府,但不再是昏暗了一片,洞壁上天然的各色宝石,在洞顶折射下来的光线熠熠生辉。

温度比刚才那个洞穴的更暖和一些,因为这里的温泉正在流淌,还没干涸。

而那朵花……好吧,还算不上是一朵花,红色的花苞还没打开,却已有了淡香飘出。

“九转还魂不愧为霸道的九转还魂。”只见原有的上百株花都不见了,只余它一支独立,安哲啧啧称奇,书上学来终觉浅啊。

不错,她对这些稀有草药的认识都是来自书本,不是顾浩然那种神化了的书,而是前世那老流氓找回来的孤本,其实安哲并不是主动学医的,是老流氓受伤受怕了,也怕了见到同伴受伤,想着家中有了个孩子,可以从小自己培养一个医生,才把她送上了这条路。

好在安哲的接受能力强,天赋还不错,学得快,也学得好,让那人很在成就感,便对老友们好一通炫耀,还不断发动那些人一起帮他收罗各种各样的医书。

他是什么,他的朋友自然是什么人,接触到的市面那叫一个广,那叫一个深,于是很多好东西都成了安哲的收藏。稀奇古怪的药草认了一大堆,方子也集了一堆。

前世能用上的不多,今生到是派上了大用场,书上提到了九转还魂的生长环境,还有它的霸道,当然也少不了顾浩然了解片面的,会引起的灾难。

九转还魂,到所以叫这个名,不是因为它能起死回生,而是它花开到成熟,会经历九种颜色,先是彩虹的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接下来会变黑,最后是白色。

当从一个颜色转成下一个颜色时,会历经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整整花开就是九个小时,此名前两个便是由此而来。

而还魂则是指采摘它的危险性,从第一个颜色绽放起,便会引来无数生物的窥探,随着色彩的变化,生物的等级也会从低级转为高级,到最后也就是黑色时,这山林中,最厉害最凶猛的生物被吸引来都不为奇。

只有打败,或是躲开它们的攻击,存活下来,等到了最后,一切危机解除了,才能采摘,这种还魂着实酸爽了些。安哲既然知道它的特性,自然不会没有准备。

前面七波的对策,她都有,唯这最后的一波,她没有把握,若是不行,便用那股力量吧,瘫也好,伤也罢,总归还有命在。

再说又不是没有用过,养养便好了。洞中的温度有点像春天,安哲不由觉得有点热,将披风解了下来铺好,准备安静得在小红花苞过呆着,等待它的开放。

这时被埋在披风里,刚带上没多久的护身符没了约束,因她的动作晃了一下,引起了她的注意,伸手将它握在了手中。

是块不大的玉牌,四四方方的,棱角已被配带得十分圆滑,整块玉也被温养得十分润泽。

可偏偏就是这块什么都没有的,还是小小的一块墨玉,将安哲惊得从地上站了起来。拿出夜明珠,在本就十分明亮的光线下反复翻看。

终在右下角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撞痕,因年岁的久远已不明显了,仔细看也只是浅浅的一点。

而仅有这一点已足够同记忆里的那个重合,是她来到这世上唯一一个拼命想要记住的东西。阿丑哥哥身上带的玉牌。

第123章

九转3

当年,她被扔在了一片山林的雪地里,虽说穿得不少,但怎样也不算多,以一个初生婴儿,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下的机会微乎其微。

而正是这点小小的机遇,让她遇到了这一世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一个小哥哥,一个穿得很单薄,却很温暖的小哥哥。他先好奇得打量她,然后伸手把她从那冰凉的雪地里抱了起来,贴在他发热的胸膛上。

婴儿的双目在出生时,是看不见东西的,她是胎穿,能看到一些,却也看不太远,并且在雪地里冻了这么长时间,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

入眼的,能使劲记住的便是晃在眼前的这块墨玉牌了,小哥哥走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连这块已不打眼的划痕都刻在了脑子里,是它没错了。

接重而来的便是那遥远的记忆了。小哥哥把她抱回了家,她吃的第一口食物是小哥哥的母亲,她应该叫秦姨的温柔女人喂的,而她被抱的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那半年里。

小哥哥喜欢抱她、逗她、亲她,秦姨给她洗澡,喂饭,照顾她睡觉。

满以为这一生除去不受生母待见外,已是掉进了蜜缸里,直到她半岁时……

后面的事她不愿再去想,目光再次回到了玉牌上,东西是对的,手感也是对的,大小的感觉有差别,必定她长大了。秦姨姓秦,顾浩然是秦帮老大,还有一个名字叫秦俦。

他比自己大七岁,也就是他极有可能。不,她可以肯定这人便是她的阿丑哥哥,一直住在她心里最温暖地方的阿丑哥哥。当然还有他们家的小白,那个在黑夜里,叼着半岁的她,奔跑的小白。

本以为他是除了阿丑哥哥以外的特例了,结果两个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难怪自己不会拒绝他的亲近,会觉得他亲切,愿意同他来往,甚至有些喜欢他这个哥哥,真个真的他们是有缘啊。

一想到有缘两个字,安哲有些发慌,之前他们的对话还在耳旁,他的不祥是自己带来的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可是比自己大。

他三岁,六岁时出的事,她可还没出生呢,这是往自己身上揽的哪门子事。

不过,阿丑哥哥也是真的太苦了,若……若……若是自个真的不会给他带去不好的运气的话,那她,那她就跟他一直有缘下去吧。必定没他那个不祥之人,也就不会有她这个天煞孤星了。

小心得把玉牌贴身收好,转头去望来时的路,也不知他怎样了,可千万别受伤。

却不知,那人已布好了迷阵,引着完颜康离他们越来越远,而自己正朝着散发着异香的方向狂奔而来,早已不是他惯有的模样。

收回目光,将心神放在了目前的正事上,九转还魂花正在打开它的第一层面纱,赤色的花瓣缓缓打开,本还有些隐藏的香味,也开始发散开。

安哲靠着墙壁,将自己的气息伪装成它的一份子,哪怕是再小的生物,当它们成群结队时,那种力量也不会令人小窥。

很快,洞口便传来了翅膀振动的声音,那是成千上万的翅膀在同一频率才可能出现的动静。

一种大自然的奇观开始展现,成千上万的小型飞行生物结伴组队而来,夏季的蝴蝶,蜜蜂,还有各种小型飞虫,随着花香起舞,各种颜色参杂在一起,形成一条美丽的彩带,在九转还魂花上方盘旋。

刚开始时,安哲还能有心情去欣赏这种难得一见的美景,可随着赶来的飞虫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快没有藏身之地了。

好在它们的增加已逐渐在减弱,又都紧密得围在洞中央那朵小花上,到也算相安无事。

奔跑的顾浩然,远远得已看到那条似彩带的队伍,有些纳闷得停了一上脚步,那朵花的魅力只是这样吗?不禁有些犹豫该不该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踌躇间,便看到了反转,同样是那个方向,大批量的飞虫似受到了什么惊吓,奔涌而出,甚至在空中还发生了挤斗,不少弱小一点的掉了下来,落在雪地里无了生息。

还从未知道,这种小型生物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空中传来的花香气正在改变,怎么说呢,不是变得更加浓郁,似换了一种香味,这也太奇怪了。

顾浩然不由有些慌,他对这九转还魂花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也不知安安了解多少,万一……万一……他不敢去想象,放开四肢加快了速度。

对,他现在已不能称为一个人了,而是一匹狼,一匹异常高大威猛的纯白色的狼,全白色,找不出一丝与他平日有关联的地方,除了他的眼,且他的眼已是安哲最喜欢的颜色。

他是他们这一族中,现在唯一一个还能完全变身的狼人,他那父亲,是远古落雅族正宗嫡系一脉的后人,这一脉的血液继承者。只是可惜往上走五辈,没有一次血脉的成功激发。

这才走出大山,参与这些世俗的纷争,若不是他三岁时受了刺激,为保护母亲,激进得变了身,都已忘记了祖辈出中还有这样的存在。

至于他们这一族的来源,呵呵,不提也罢,总归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所以他总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过激后,后果就会不堪设想,怪物就是个怪物,好在五年前遇到了那个老和尚,在他的帮助下,学会了忍,学会了运用这种力量,至始到今日,他自己才没那么讨厌自己这身骨血。就是不知……

也顾不上那么多,安安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哪怕……不能哪怕,也没有哪怕,他会隐藏好不让她发现,不可以让她发现,就算她喜欢这双眼,那也只能是在顾浩然身上。

思绪一直在翻滚,脚步却从未停下,那个方向已开始聚集大批量的小动物,也不知会不会伤害她。

哪怕这些东西看起来是无害的。这么多挤进再大的地方,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安哲此时还真的是很不愉快,赤花开时引来的飞虫好在是天空,多但对的她的影响还是极小的,这橙花瓣引来的可是地上跑的动物。

兔子,松鼠,山鸡一类的,平日里算是食物链底端的食草性生物,攻击力不强,可耐不住人家数量多,一个劲得涌来,那气味,那数量,还有那挤在一起的叫声,绕是安哲再心平气静,也有些受不了。

特别是有的动物跑着撞到了她,必定她不是一块真石头,温热的体温,让那些低等的动物以为是同伴,在抢争最佳的位置时,避免不了过激。

于是让她也见识到了兔子急了会咬人的状举,好在她有针对此种情况的准备,将其中一只徒手拧断了气,扔向扑来的第二只,第二只咬住,绊倒第三只,带倒第四只,很快在她面前便开展了一场乱战。

而她自己刚是悄无生息得换了一个地方,不可以离得太远,等了三年的东西,若是个闪失,她找谁哭去。

第二波转换终于结束了,安哲长舒了一口气,这味道也真是够够的。

不过洞穴是通风良好的,不一会空气又好了起来,九转还魂花不是一种接着一种颜色不停得转换,每一次改变后,都会有一点小空隙。

接下来还有什么动物会来,安哲是无从知晓的,趁着这么点的空档往嘴里丢了一颗药丸,那是用来补充体力的,九转还就是九转,九个小时,她不能坐,不能休,还得时刻提防危险,所需的体力与精力是惊人的。

好在她已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运转,应对起来不会很吃力,但能补充一点是一点,能休息一下是一下,必定越是好的状态,活命的机会才会越大,而有命在才会拿到自己想要的。

刚靠着洞壁闭上眼休息了十息左右,巨大的响动惊醒了她,不是吧,这么快就来了凶猛的动物?定睛一看,暗舒一口气是马儿,草鹿一类的大型食草类动物。

也不知六子受影响了没有,有些后怕不该把它带来,留在山脚下。

还没等她念叼完,那抹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马群中,不过马王就是马王,六子就是六子,走到哪,身边都是有空开的余地,就是不知它认出自己没有。还是那花的魅力已超过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第124章

九转4

因看到六子的身影,安哲吃了一惊,气息的伪装便没那么完美了,而这不完美便被靠近她的马儿发现了,必定这回是它们的主场,任何外来的生物都是违规的,毫不犹豫得便向她冲来。

安哲下意识得往旁边一滚,那马儿刹不住脚,撞到了洞壁上,一命乌呼了。

又有生物靠了过来,安哲又想如法炮制,熟悉的气息让她停顿了一下,侧身看去,是六子。

她的停顿让六子蹭过来的马头终碰到了她,满意得摇了摇尾,因为它的靠近,身边的空间反而大了不少。

“你还认得我呀。”安哲浅笑着,伸手去摸它,真没想到六子居然没受多少九转还魂花的影响。六子又摇了一下尾,表示自己在。

伸手摸出给它特别准备的零嘴,想来这是主要的原因,六子跟着她已有三年了,当年也是在这遇到了它,年幼的六子便是被她用零嘴引诱到手的。

别小看她手里这么点东西,那里可是用了不少药材配制的,为的就是让它们强身健体,少生病。

又在炮制时,加了一点点那股神秘的气息去环绕,也不知那些飘渺的东西有没有用。

反正这三年了,六子的智力是越来越高,灵性是越来越强,这脾气嘛。好吧,也是越来越大,现在看来,还是没白疼它一场。

有了六子陪伴,这一个小时似乎过得很快,也很容易,搂着它独占一偶,闭目休息,而一路急驰的顾浩然此时也终于到了这个隐藏的洞穴口。

见是这些大型食草类动物,暗舒一口气,安安是能应付的。

橙色的花瓣开始变浅,颜色开始很黄色转换,六子有些舍不得离开,那东西是有种魔力的,该什么出现就必须该什么出现,多出的物种呆着便会很难受。

但对于人,好吧……可能没计算在内,而变异的,特指的顾浩然,影响肯定是有的,可终究是人类的灵魂,还控制得住。利用自己的颜色,变换成自然中相同的气息,无声无息得走了进来。

选了一个侧对着安哲的位置,隐藏了下来。安哲刚送走了六子,休息了一会的她,精神好了不少,正走那花跟前,仔细得观察着,要知这种生物能亲眼见到生长的时候可是不多。

在黄色即将完全布满花瓣时,她退回到了自己的角落,再次隐成一块石墙,并没有注意到洞中多了一个不明生物。

而一直温柔看着她的顾浩然,不禁有些惊讶,他的安安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若不是他一直盯着她,他都有可能不能从那面山体里把她找出来,哪怕颜色差别是如此明显,必定动物的色彩辨别能力弱于人类,而气息的分辨占了主导。

黄色的绽放,引来的动物相对于前三波来算是小的,几乎小得可以忽略,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围便冒了出来。体型姣小的各类毒物,这是它们的主场。

有毒蜘蛛,有毒蜈蚣,还有各种各样的毒虫,若论毒性高低倒是不一。

可那个头都不会超过人成人拳头的大小,因为不大,到是无孔不入。

顾浩然这边还好,作为狼王中的狼王,存在本来就一种威胁,绕着它走还来不及,哪有去招惹它的。

安哲那边就不一样了,石头也好,人也罢,该爬的还是要爬,该咬的还是要咬。

好在安哲不是吃素的,撒了一包药粉在自己周围,立马那些东西便老实了,论起毒来,她可不比毒王差,密集的小毒物们聚在一起,那种场面,用头皮发麻都不足以来形容。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节时,安哲跺了跺脚下,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让那种不适感,快点走开。她的小动作落在了顾浩然眼里便是别样的可爱。

狼脸的表情丰富不起来,可他可以笑,可以宠,在心里,又把它装进了蓝色的眼眸中。安哲很警惕,这种目光一闪,便让她捕捉到了,扫视了一下,惊呆了。

那是什么,高大的身躯,雪白的长毛,蓝色的眼眸,每一处都与她梦中的那个小白相吻合,这是长大了的小白吗?刚想往它那边动一动,第五波开始了。

这回是毒蛇,大大小小,各种粗细,有毒无毒的聚在了一起,扭在了一起,刚才那情形是让人头皮发麻的话,此时便是可以叫人浑身发麻了。

“七儿。”看着窜出的小东西,安哲惊呼,可她的动静没引起任何蛇的反应,这点倒是让她很意外,当看到七儿的行为时,意外便变得不意外了。

那小东西真不知是什么品种,说它的是蛇王吧,个头太小了,不是吧,瞧它现在正在做的事,那小东西正在吃大餐,专挑有毒的那种下手,越毒的越是欢喜。

钉开那蛇的脑门,便开始吸,而且那蛇动都不动一下,一副享受的模样,安哲抚额,自己到底是养了群什么怪物。七儿是被混在一群鸟蛋中带回来的。

许多四叶门的传信之物都是用的飞禽,有了养六子的经验,她决定试着培养自己独有的飞禽群,结果出了这个异物,本是不想要它的,必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又瘦又小的,哪怕现在也是那样,可那时一出来,连个精气神都没有。

可是一见到安哲,便游动了起来,顺着她的指尖,爬到了她的手腕自己缠好,讨好得用它那小小的蛇头蹭安哲的掌手,见它如此灵性,便勉为其难得留下了,这一养又是快三年。到是成了安哲手腕上不可缺少的宝贝。

如今,到是第一次见到它如此的凶残的一面,有蛇从她脚边游过,仿佛有点怕她,原来她还养了一条隐形的蛇王啊,绿花开完,青色转来,七儿也是吃饱了,退回到安哲的手腕上。

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它,温度比平日要高上一些,看来这回是大补了,七儿晃了一下头,用嘴叼住自己的尾,明显一副很困的样子,安哲知道它这是要睡了,小东西睡觉的时候很少,现在倒是稀奇,在它头上轻点了一下,由它去吧。

这一波解决了,安哲觉得有点累了,举手伸了一个懒腰,才记起来这里还有一个与她相识的生物。

“大白。”小白长大了,可不是该叫大白了吗。

顾浩然一直在看她,看她安全得呆在那,心下也安定不少,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这个时候的他危险气息是最浓郁的时候,动物的直觉都会远远得避开他。

而他的安安,因为七儿的存在,居然也做到了,真是个了不起的小东西。

见她叫自己,似非常捻熟的同自己打招呼,还是有些诧异,莫非她见过自己,为何自己没一点印象。

九转还魂花没给他们太时间去思考,它现在转变成了下一个颜色的时候越来越短。也就是说,一波接着一波得变换,就会越来越没有间歇。

青色的绽放,带来的是红色的蚂蚁,这种蚁是属火性的,本身带着强大的腐蚀性,可毁灭它们经过的所有地方,没想到这个时空,这个地方还会有它的存在。

呆在地上是不成了,别看它们一个个小小的,可是它们团结,任何一个发现目标时,便会群起而攻之,蚁多咬死象就是这个道理。

安哲想了想,在洞庭湖壁上选了一处,射出的飞虎爪,将自己放到空中,瞧着下方不太明白的大白,心下不由提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小时候自己的那只,单凭它的模样,她也不能放任它死在自己面前。

第125章

九转5

一个飘荡便到了它所在的地方,脚尖点地,抱住它的就要往上走,可一抬眼,立马稳住了身形,收回了虎爪,洞壁上已被那种无空不入的小生物占领了不少。

不得已只得选择这块还算安全的净土,血战到底。“大白,你跑得快,一会不对劲,你先跑。”下意识得将大白狼护在自己身后。

思绪急转,考虑哪种毒素更适合此时用,肩头被个灼热的物体摸了一下,安哲防备性得回头,对上的是一双蓝色的双眸,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备好的武器也随之收敛起来。

“怎么了,大白。”伸手去摸它的狼脸,还有它的眼睛。

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眼啊,顾浩然感叹,虽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叫自己大白,可见到她如此喜欢他的这副模样,还是很开心的。

蹭了蹭她的掌心,硕大的身体往外挤了挤,这些小东西,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的气味足以让它作退避三舍。

见大白与自己亲近,安哲更确定它是认识她的,就是她的小白,笑眯眯得摸了它一把,立马回身应对危险,这时才发现以他们所处的位置为中心,从上到下,包括九转还魂花一类以外都布满了这种红色的凶蚁,这也是太惊喜加意外了。

这红色凶蚁好在没有行凶,喷出带有极强腐蚀性的液体,否则这地方真的没法看了。

“你真厉害,大白。”安哲搂住大白的脖子,用脸蹭了蹭。白狼的皮毛有些范红,它的安安真香。

既然这一波又威胁不到她,安哲选择补充体力,从腰带上摸出了补充体斩药丸,想都没想便递给了大白狼一颗。“给……”

顾浩然看了一眼,没有吃,他知道这是什么,他的腰带里也有,一共只有那么几颗,安安与他平分了,现在再给他,接下来还不知会面对什么,安安便不安全了。

“这是好吃的。”安哲不懂他的拒绝的原因,以为他不明白,解释了一句,又示范得自己先吃了这颗,再掏出一颗递了过去。

顾浩然仍拒绝,第一次懊恼,作为狼体时除了咆哮,什么都说不了。

“乖,不要嫌弃好不好?等都过去了,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安哲使劲得规劝。

难得见到她如此撒娇哄人的模样,顾浩然咧开大嘴,想笑却没能表达出那个意思,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

安哲可不管那么多,再可怕的表情也不能抹掉这是她大白的事实,再说她也没感觉到一丝危险,又有什么关系。

大白是一定不会伤害她的,趁这个机会,将药丸放进它的大嘴里,一双手还伸了过去,牢牢抱住不让它吐出来。

顾浩然无法直得吞下,不过那双小手真的很美很可爱,还软软的,不禁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触到她独有的味道,全身不由一麻,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错鄂得看着安哲等待她的惩罚。

哪知安哲笑了起来,收回了自己的手,连声叫着“好痒。”

他忘了,他现在不是顾浩然,是她嘴里的那个大白,可以与她肆意亲近的大白,不由有些嫉妒,莫非就是那个大白教会她狼语?在她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不行,不管他是什么形态,安安眼里心里只能有他一个。

作为野兽,有的思维也会变化,特别是对自己所爱之人的占有欲与霸道由为突出。

好在,那个假想敌不在现场,否则当场非打起来不可。两人互动间,青色也退了下去,蓝色变了出来,趁这空隙,顾浩然拱着安哲回到了她刚才隐身的位置,这个地方是绝佳的,他能预感到后面越来越危险。

“别怕,大白,快结束了。”安哲还以为它是在怕。

顾浩然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歪了一下头,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四目相对,安哲竟在那双蓝眸中读到了疑惑的情绪,想来它听得懂,却不能发声,有些心疼的搂住它的脖子,在它脖子里亲了亲。

顾浩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是想问为什么会这样对吗?”安哲将她的猜测说了出来。顾浩然点头。

“因为它。”对着九转还魂花扬了一下下巴,这是个很明显的答案,顾浩然不满意的同时,安哲也认为太简单了。

“它叫九转还魂花,九个颜色九转成熟,一色一波,已过去六波了。”时间上来不及,只能简短得说了一下,因为下一波已到了洞口。

顾浩然进来这半天,也猜到了这一波波变化与那花瓣的颜色有关,只是没想到,九转九色九次危机,一次比一次厉害,一次比一次危险,正如他所料,小人儿是做足了功课来的。

可她也不知道到底每一波是什么,否则刚才就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悬到半空,若不是对自己这具身体存有善念,说不定就已受伤了,而自己还救她的法子都没有。

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来了的同时,也感激那个让她记住的白狼,抬眼也盯着洞口,这回他已在她身边,倒是要看看又是什么找死的动物。

这回是野猪与野狗,这两个完全不待见对方的生物竟同时出现在这里,足可见九转还魂花的厉害。顾浩然紧张起来,安哲则是放松了一点。

顾浩然紧张是因为它的威压对上这种数量众多的群居动物作用不朋,必定它们联合起来的实力,足以让它好看,紧绷着,随时准备战斗,拼着一身伤,也不能让安安有事。

安哲的放松来源于她的准备,这种猛兽的出现她预计到了,想得到自然就有对付的法子,见大白紧张,不由捏了捏它的耳。

“看我收拾它们。”顾浩然一呆,瞬间两耳爆红,也忘了自己的初衷。

而安哲惹完祸,便出了手,无色无味的药粉,随着她送出的气息,落到了两种不同的猛兽上,接着便准备看好戏,顺带她还把在愣神的大白往后带了带。

很快,两种动物打了起来,回过神的顾浩然偏头去看安哲,安哲伸手摸它的手。“一点发狂的药粉,让它们自己去玩。”对上这种喜打群架的,刚刚好。

不过,他们两个也不能放松,必定谁也不能保证不溅火星子。

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避过去了。只是……算了,总比自己动手好,场面不好看就不好看吧,将脸埋在大白的皮毛里,那干净清冽的自然气息,让她好受了许多。

对于安安对这具身体喜爱而展现出来的亲昵,顾浩然在逐渐适应中,痛并快乐着,要知道作为男人,想让她如此亲近根本是不可能的。

等花开到下一个颜色的时候,第一次周围留下了上一波的痕迹,这回进来的是虎与豹,数量到是不多,各有那么三只,明显各自为阵,刚才的法子是用不上了,一旦发了狂,撕到他们这边来就不好了。

但事于愿违,不是他们不惹祸,祸就躲得过。都是称王称霸的,哪会允许有的比自己强,特别还是一种陌生的气息。一时间竟默契得形成了同盟,六只一起来找顾浩然的茬。

怎么办?唯有一个字,战。没人会是个怂包。顾浩然选择了三只虎,豹的危险性还是要小上一点,安哲也知道不出力,是不可能得到药材的,武器立刻在手,露出收藏许久的杀气。

她的武器很奇怪,一筷子长,两头尖尖,在她手中翻飞得很好看,可出起手来也是足够狠,与在只豹分别对阵下来,占了不少全家,或多或少都扎到了它们。有一只还受了重伤,伤到的是它脖颈,血流不止。

安哲微叹,这动物跟人就不一样,皮厚不说,反应速度与忍耐力都强上不少,居然在扎下去后,感觉到危机,硬生生得扭动避开了。三只豹小心起来,开始围着安哲打转,准备群攻。

同时,顾浩然那边也没让三只虎占到便宜,别看它用这具身体的时候不多。

可他到底是人类,又有武功功底在,在适应它们的打法后,最终战胜它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很快两头又各自战到一起,都有了经验,一时都有些急攻不下,偏偏这时九转还魂花的香味变了一下。

倒不是变了很多,只是浓郁了起来,六只大型凶兽动物开始发狂。

顾浩然也受了点影响,他不是真正的动物,一有影响就想摆脱,动作便迟缓了一些,恰巧这一点被全场唯一一个没感觉的安哲看到了,眼见一只老虎就要咬到他了。

心上一急,手下一变,顾不了自己太多,将受伤最重的那只,两根武器一同扎入它的头顶,然后全身发力,将它甩向那只老虎,而自己被另一只豹子撞了个正着,飞向洞壁,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第126章

九转6

“安安。”顾浩然心中狂喊,可转换到嘴里便只能是狼哮,凄厉的叫声,穿透黑夜,余下的四只,受到了惊吓,愣住了。

发泄了一下的顾浩然发了狠,解决起另两只老虎来,残暴了许多,很快结束了战斗。

而受了点伤的安哲,抹了一下嘴角血渍,斗志更高昂了,不就是两保大猫吗,还收拾不了它们,余下的两只豹对安哲已有了惧意,必定眼见自己同伴那样惨死,没点心理阴影是不可能的。

又被大白狼那一摔一吼,越发有了退意,一边战意高涨,一边心生惧意,结果可想而知,解决完,一人一狼走到了一块。

“你没事吧。”

“呜……”

好吧,意思一样,就是听不到。顾浩然有些懊恼,用头轻劝顶了顶她的肩,希望她能明白。

“大白,我没事的,小伤。”自从两人对视后,对于它动作的表达,安哲理解的越来越到位了。

大白狼用尾巴扫了一下一个平整的石块,用头推了一下安哲,安哲秒懂得坐了下来,别说,一直站到现在,两腿还是有些累的,伸手捏了捏,大白狼用爪子碰了一下安哲的腰带。

“你知道我的药都放在这呀?”捂了一下它碰的地方。“你真聪明。”

却没有掏出来吃,倒不是她不爱惜自己,而是紫色过后是黑色,黑色引来的是……狼群……

十几头还发了,这几十头就……而且她身边还有一只,不由将目光从洞口收回,看向大白,紫色应该是对狼起作用的。

顾浩然此时是不太好过,狼身就是狼身,嘴脸,形态,喜好都是。

可他同样也是人,有人的思维,判断,还有执着,天人交战了一番,他最终以强大的意志力战胜了心底的欲望。

能做到的最大原因便是她望向自己不设防的目光。似乎如果是他,她就会放弃投降。

其实,安哲当时是在迷茫,她居然在一个只狼的脸上看到了纠结的表情,还有抗拒,落在顾浩然的眼里便成了别样的间味。

控制住了自己,不自觉得豪情万丈,只想用最舒坦的方式来发泄,那便是引颈长哮。一声下来,完籁静寂,安哲是欣赏,当狼还属大白厉害。

而其它的狼则是见了王,狼王中的狼王,毫不犹豫得匍匐下来称臣,安哲傻眼,原以为的一场恶战,就这样解决了?吞了吞口水,转身大白,自己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哪知迎来的是一只大头,鬼使神差得觉得它是要求抚摸,而自己也正是这样做的。果见那条大尾摆了摆,莫非刚才是错觉?这只只是条大一点的狗狗?

好吧,想多了,危机解除了,大白需震住了那一群,便又来抓安哲的腰带,安哲无奈,只得掏出伤药放进了嘴里,别看她会医,药也是自己配的,可是这吃嘛,还是能免就免吧。

半个时辰过去得很快,若大的山洞里就又余安哲与别样形状的顾浩然,两个活物了。

看着那花由黑转白,不由开始紧张,要知刚才是碰巧,他们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这回不知会是什么更厉害的。

结果……好吧,等了半天没有结果,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安哲决定采药,此时的九转花已没有任何香味了,只如一朵普通的白花般静静开放。

这便是返璞归真吗?若是不计较它带来的血腥战场的话,算是吧。

将袖中早准备好的玉盒掏了出来,小心得将整株草药连花带根移了进去,重新收好,才长舒一口长气,比她想象中要容易一些,而最大的功劳在于身边这只大白的存在。

而顾浩然却是在自责,若不是自己,安安也不会受伤,好在两人现在沟通有点问题,不至于为这个官司扯上半天皮。

从昨日午后,落下山涧开始,到现在安哲是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却知不少于十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最少到了午夜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不累是假话,此时东西到了手,兴奋过后,所有的疲惫感袭卷而来,不过……

安哲皱眉看了看自己,又用力得嗅了嗅,一脸的嫌弃,这又是落山,又是过岭,又是打架,又是杀豹的,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能好闻就奇了。

“大白,等我一会,我要去洗洗。”本想好好抱抱它,可它那一身雪白,还是算了吧。

往温泉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住。“要不,一起?”怎忘了,它也是打了一架的。

顾浩然脸一红,猛摇头,安哲摆摆手表示不勉强。顾浩然自觉得转过身不去关注那流水的声音,可它就只因这样一个动静往耳朵里钻,也不由头上开始冒热气。

整个人,不,整头狼躁得不行,可偏偏那小女人还要跟他说话。“大白,你记得我吗?”当然没有回答。

“可我记得你,小时候,你还没有现在一半大呢。”安哲边泡澡边回忆。

顾浩然皱眉,她说的小时候那是有多小。

“也对,那时候阿丑哥哥也只有七岁多一点,你当然只有那么大。”

阿丑,有多少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阿丑哥哥说过,小白跟他是同岁哟。”阿丑哥哥喜欢抱她,也喜欢同她讲许多话,其中就有关于他神秘伙伴小白的事,这可是连秦姨都不太了解的事。

顾浩然瞪大了眼,现在他是可以确认安安嘴里提到的小白,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只是自己什么时候跟她说过。

或者说,自己什么时候就认识这样的小女孩子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等,七岁半,他七岁半那年……说实在的,他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好,总是两个身体里转换,还不能控制与适应。

作为狼,小时候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换作为人,却记不起自己做了些什么。

需要许久才想得起来,于是他的记忆就迟顿与模糊了些,好在,这股力量自己掌握得越来越熟悉,这种后遗症也越来越浅,以至于现在他已能无缝对接了。

也就是说,现在安安做的一切,等他变回去,也会深深得印在脑海里,想着想着不由就想偏了,必定今晚安安的主动亲近自己的次数,已超过了这段日子的总和。

她的小手,她的温度,还有她的亲昵拥抱……顾浩然胡思乱想中,安哲已洗完了,穿好带来的衣物。现在没有旁人,綑绑了这么长时间的柔软,终于得到了解放。

可惜没带贴身的小衣,不过对于上一辈子穿得更清凉过的安哲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套了件男子中衣,随意得没系带子,便走了过来。

温泉这边的温度很高,这洞里的温度自然也就不低,穿少一点也不会冷。“大白。”路过大白身边,安哲就手摸了一下它的毛发,这手感可真好。

顾浩然自然得偏头去看她,只一眼,立马将眼睛转了回来,有些无处安放。

她……自己……唉……心跳如鼓,忍了半天,又止不住想亲近她的愿望,还起再看看她。

第127章

大白与小妹1

安哲正在侧身擦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本就有些宽松的中衣,贴在了她的身上,略略有些绷起,发育完美的身材一览无遗。

这一刻,她的女子身份,伴随着她的身影,才牢牢得刻在了顾浩然的脑海里,他垂下眼,有些唾弃自己,怎可以这样占安安的便宜,不过,她真的很美。

安哲本就不爱打理头发,略擦了一下便放弃了,并不知道自己女子的形象,从此一刻落地生根。

“大白。”将披风抖开,远远得避开那个战场,坐了下来,拍了一下身边的位置。

顾浩然迟疑了一下,最终忍不住终抛掉了君子之风,走到她身旁,趴卧下来。

“这几年好吗?”安哲轻搂着它的脖子,脸蹭在它头顶上轻声问。

顾浩然不敢动,她沐浴过后,属于她女子特有的体香,比平日里更为明显,外加他是这种形态,嗅觉本就比为人时强上许多,有些折磨人。

大白没搭话,安哲也不在意,她就是想同它说说,能主动让她亲近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了,身边这个是排在第一位的。

一是因为它幼时的相救,二则是它不能与外人言道,三嘛,那便是女生对灵掌类生物天生的喜爱。

这世没空去当个孩子,而前世当孩子时也是被当作男孩子,娃娃什么的没碰过,等大了,一个人了,没人管了,却再也没那种心情。

反倒是现在,满足了她多年来的愿望,抱了个巨型的大娃娃,可以说说悄悄话。

“大白,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们。”将脸埋在它柔软的毛发里,想到什么说什么,有些杂乱无章,却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秦姨,阿丑哥哥,还有你。”

顾浩然非常懊恼,他怎么会不记得了呢!他怎么可以忘了她,趴在腿上的大脑袋有些生无可恋。

“没认出我来,是吗?”安哲似看出了它的想法。“阿丑哥哥也没认出来哟!”

大白狼摆动的大尾停了下来,她是什么知道自己是阿丑的?

“这是阿丑哥哥给我的,他不知道是我。”安哲小心翼翼得拿出藏在衣襟里的墨玉块。

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她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我那时小,才刚刚出生。”莫名两人这样也可聊得挺好。“在雪林的雪地里,是阿丑哥哥救了我。”

随着安哲的回忆,顾浩然远久的记忆被唤起了一些,七岁那年的冬天,确实他又被扔进了山林深处,返回时,没什么记忆的他,遇到了个奇怪的包袱。

上前一看,是一个他不太认识的生物,不同于树林中别的动物,好像跟他是一类的,就是小了些,睁着一又明亮又黑幽的大眼正看着自己。

他当是想……想什么样来着,好像是想给自己找个能说话的伴吧,必定很多事,很多秘密,他都无法同娘亲分享,可周围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而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所谓的族老,那都不是人,那个小生物有些凉,抱在他刚转换回,还有些发热的怀里,刚刚好。

回到家里,娘亲接过才告诉他,这是个小妹妹,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妹妹。

娘亲用米汤喂她,看到她那小嘴一口一口慢慢得喝着,不知柔软为何物的自己,那一刻竟开始深有了体会。

于是,他一有空就想抱着她,喜欢闻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气,长日长时了,便不自觉得喜欢与她说话。

因为那么大点,那么干净,那么明亮又清澈的双眼,让人忍不住诉说,总感觉你说什么她都能懂,都明白,记忆一点点回笼,自然也就同她之前说的话对应上了。

他会变身的是件大秘密,没敢对任何人说,可对着那个小妹妹,还是透露了那么一两句,比方说“小白与自己同岁。”

“小白是自己最好的伙伴。”

“小白是头狼。”

心下不由好笑,吃了半天的干醋,弄了半天还是自己。可……明白来龙去脉的同时,疑惑也暗生,他七岁记忆都不那么清晰,为何她刚刚出生便有了记忆,莫非……

安哲也刚好说到了这一块,要么说这两人就是有默契呢。

“大白觉得很奇怪吧,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些,对吗?”她的来历从未跟人提过,也从未想跟什么人说。

可是对上大白,她想说,不为别的,因为它是大白呀。莫名觉得这个话有点熟悉。

“我是偷渡来的。绕过了孟婆,直接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有炫耀,没有得意,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幸运,更多的是无奈与悲哀。

顾浩然心中一紧,他不喜欢她此时的情绪,细想一下,如果一个人带着上一辈子的记忆投了胎,在出生第一天便被扔掉了,那么宁可不要那种经验。

谁愿一睁眼便成为被遗弃的那个,而且是在自己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的前提下,晃了一下大尾,轻绕了一上她的腰,表示安慰。

安哲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捧住那尾尖,搭在自己肩头,用脸去蹭它,顾浩然的血流加速,耳尖范红,白色的毛发很厚,没能把发红的肌肤露出来,不然就囧大了。

“我一直不喜欢自己比别人知道那么多,哪怕我是靠它活下来的。”

玩了一会,安哲的心情好一些,才轻声得抱怨。她的存在是违规的,是不合常理的,也是违背自然法则的,所以她两世受苦,来尝还这一切。

不过,幸好,她身边还有一群可爱的人,还有阿丑哥哥,还有大白。

对于这一点,顾浩然也是感同身受,若是可以选,他也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宁可平凡一些,哪怕这种变异,助他良多。

但在这一刻,有些庆幸,若没有这个能力,说不定他便与安安错过了,想到这一点,所有的不甘与怨恨都化为了乌有,若是为遇到你,我愿披荆斩棘。

“那年是出了什么大事吗?”安哲累了,躺了下来,看着洞顶,将大尾盖在了自己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得摸着。

顾浩然又有些发热了,连她说的话都没有听清。

“肯定是的,否则阿丑哥哥不会那么着急让小白把我送走。”

没找到阿丑哥哥与大白前,安哲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没时间,也没有必要,必定当年人不在,过去的一切又无踪可寻。

这话让顾浩然回想了许多都没有太多记忆的地方,那年,他八岁,娘亲被人带走了,事发突然,他要去寻娘亲,小妹妹跟着他自然是合适的,然后,然后……

记忆到这就断了层,从安安的描述中,可看得出他变身为了那时的小白,把她叼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托付给了那个地方的生物。

为什么用生物来形容,要知那可是小白的身体,以它的身份就接触不到人类的。

而且小白还主动封存了这段记忆,下意识想要更好得保护小妹妹,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哪。

甚至当他变回人类后,都探查不到。真不知当年只有半岁的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不过,她曾经提到三岁时,死了第一任养母,当时她是悲痛的,想必那生物对她是很好的,才会让她有感而发。

“大白不告诉我,我去问阿丑哥哥。”安哲已开始犯困,盖着大尾又温暖,眼皮有些睁不开了,有些糊涂得叼念了一会。“也不知阿丑哥哥怎样了,没事才好。”

第128章

大白与小妹2

顾浩然心底似一阵春风抚过,原来她也关心自己,担心自己,也会想念自己。可安哲下一个动作又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尾巴再大也盖不住她的全身,温泉再暖也不能让这么大的洞穴温暖如春,洗完澡后的热度散得差不多了,又想入睡的安哲自然得找暖和的地方呆,在她的潜意识里,大白是可以依靠的,她是安全的,大白是温暖的,她冷了可以去找它。

于是,轻推它,让他侧身躺着,自己则是偎时那温暖的怀里,贴在他柔软的肚子上,闭上眼开始睡觉。

顾浩然僵硬得保持了半天举着一侧的两肢,呆了好一会,直到怀中的小人儿睡着了,才慢慢放下,轻轻搭在她身上,虽说做为人类,他们一起相拥而眠过,那是在他们都衣着整齐的情况下,先别说安安此时仅穿了里衣,他自己这样算起来是未着寸缕的,跟光着没什么两样,且那小人儿,还贴在……

好吧,他不能拒绝,也不能把她推开,也不能做点别的什么,他只能忍受,而忍受忍受着居然成了享受,许多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开始慢慢理顺。

首先,安安是女子,哪怕原先也知道,还见过她的真容,可那感觉最多是雌雄莫变,甚至当时还不太能接受那张脸是她的,可今个,他有了更直观的感受,看到了,感受到了,也记住了,她是女子,一个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女子。

其次,他与安安从小就是认识的,这缘份真是天注定,她别想再推开他,她只能是自己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安是喜欢他的,哪怕她没说,他也是知道的,在她叫阿丑哥哥时眼睛是温柔的,嘴角是甜的,整个人是喜悦的,是不是男女之情他不知道,可他就是先这样认为着。

现在她还没把阿丑哥哥与大白一起等同,但单凭她同两者的亲近,足以表达她是特殊的,她是欢喜的,她是同娘亲相比还不一样的人,要知娘亲在看到小白时,害怕多过于担忧与喜爱。

自己的特殊性一直不敢太过于去爱她,怕她有朝一日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会伤害到她。

可现在,这种顾忌不存在了,他可以去尝试,可以去更多的展现自己的对她的感情,哪怕在以后的岁月中,她知道自己的不同之处,也不用太过担心她不适应。

有现在她对阿丑那个身份的怀念,以及对顾浩然的挂念,让她彻底对自己动男女之情是迟早的事,看着自己怀里已熟睡的小脸,狼脸上已展现出了最大的温柔。

“安安,既然我们如此有缘,那我便不会放你逃开一分一毫,你只能是我的,而我也只能是你的。”

若说顾浩然原来对安哲的感情,多表现在保护与爱护和尊重的话,那从这一刻起,开始增加了占有,霸道的占有,独占。

喜欢,我可以容忍你的世界里不只我一个人,而爱,只允许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人。

子夜过后,天亮得的就会很快,顾浩然一夜没睡,傻傻得盯着那怀中的人儿看了一夜,直到逐渐明亮的光线有些刺到他的双眼,才醒悟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安安晨起的时间非常固定,若要离开她,必须在她醒来之前,他不想走,可是不能不走,必定以这副模样是不得长时间守在她身边的。

换作顾浩然即可以,但外面的情况已不允许他们一起回大楚,完颜康对安安的执着超出了他的预计,为了她的安全,他要去为她扫平障碍,真的只能在京城再见了。

只是不知她何时才会去,好想问问她,只是这副尊容开不了口,将一只狼爪变化为人手,在她睡穴上轻点了一下,他想与好好道个别,随着意念的加强,顾浩然慢慢得变了回来,只是残留着那条大尾,要知他现在可是什么也没穿。

用大尾挡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伸手把小人儿抱起,紧紧得搂了好一会,才不舍得放在了披风之上,用她自己的衣服给她盖好,抚过她光滑的脸庞,满眼眷恋,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了,低头在她额间轻碰了一下。

“安安,照顾好自己,等我。”留恋得再看了一眼,毅然起身,化为狼型而远离。

安哲仍是在老时间醒来的,睁眼后,还有些迷糊,昨晚很累,但睡得很暖很好,不由难得清醒不过来。

“大白。”对最后谁在自己身边还是记得的,叫了一声,没反应,才惊觉得坐了起来,四下一看,便知只余自己一人了。

也是,危机解除了,她的事做完了,它也该回阿丑哥哥身边了,就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它,想必在京城吧,她可是同顾浩然说好了的。

这个名字一冒出来,安哲不由有些纠结,自己是知道他是阿丑,可他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呀,也就不知自己是那个小妹妹,那……到时再说吧,总归他对自己不一样就是了。

起身收拾了一下,从洞口离开准备下山。完颜康确实如顾浩然所料的那样,正在疯狂得寻找安哲,当时顾浩然为引开他,并没有摆出安哲已不存在的假像,一是他舍不得,二则是真真假假才能骗过那个还算聪明的人。

也就在完颜康准备大规模搜山时,那两人已悄然离开。不过,临走前,都送了一份大礼。

先是顾浩然的。

完颜康敢上雪山亲自去抓安哲的原因,在于他布好了局,老北疆王就他们三子,老二已经废了,弑父的罪名是实锤,但活了命,可大位与他已彻底无缘。

剩下一个鲁莽的老大,老二会用的计谋,他完颜康也会,用了以后还可以到老二身上,两全其美。

于是在安哲带来疫苗时,便已把天花病毒悄悄带进了大王子的势力范围之内,只是在外围慢慢得才能往内发展。

别看大王子鲁莽,可他的娘厉害,族人厉害,这才使得他有一定实力去争那个位置。

而顾浩然现在玩的便是斧底抽薪,秦帮的人已秘密送来了一批疫苗,数量比安哲带来的只多不少。找人直接送给了大王子,用不是都是他的事。

谁都不是傻子,到了这份上,不试是个死,试了说不定有条活路,结果可想而知,大王子一脉保全了下来,三王子的势力便受到了制约,他想当北疆王就没那么容易了。

接着安哲也做出了安排,不过她的安排可是不那么立竿见影了,从她打算要通行文书起,计划便开始了,让她难受的人,她只会让他更难受。

文书到手早就传回了雨阁,相信那两个会做生意了,定明白她的意思,北疆说贫脊也贫脊,说富有也富有,让外面的货物流进来,里面的货物卖出去,便是笔巨大的财富。

等他们商行在北疆扎了根,让贵族们都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也就是扼制住了北疆的咽喉。

不管谁是北疆的王,想繁荣,想昌盛,想平稳,就不要去动她四叶门的人。

而她四叶门想动他就容易多了,至于说到昌隆商行,同样走商的那一位,他既然把天花带进来,就没想过长远,也就没什么信誉可言了,不足为惧。

相信,等新老北疆王交替之时,她安哲在北疆说话那是可以抖三抖的,到不是想要那个威风,而是她的仇,她用她的方法来报,全看她的心情了。

第129章

由来1

八月中旬,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镇北候府对增加了这么一个二少爷无感,而穆庄上下则是欢腾无比,他们的主心骨回来了。

顾浩然白日里看似无所事事,闭门休养,实则抓紧时间练功增长,收集信息蓄势待发。晚间,处理秦帮事物,发展壮大。

安哲白天寻思搞实验创基地,晚上研究药材配方,两人都很忙,很忙。

可忙的同时,不约而同得都会想念一下对方,回忆一下,一起经历的那几个月。

每次都会有不同的感触与收获,也将那点相思一点点壮大,如狂。

终在冬雪飘落的时候,安哲决定起程入京,这个决定到不是临时做的,知道八齿叶在恭亲王府时,便开始图谋了。

明年三月便是恭亲王的四十大寿了,要想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出现,不得不提早进京,那人虽看起来与世无争,实际上是个什么东西,安哲是清楚的。

对付这样的人,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这回朝花夕拾四朵花开心了,主子出门,会都带上。她们,她们四个大丫头还是第一次如此整齐得陪主子出去。

临行前的几天,穆静安招来了弄花。“还不答应吗?”弄花同朝月差不多大,相差也不到一个月,今年一过就该二十了,在这时空算是大姑娘了。

“小姐,就是爱操心。”弄花笑起来很甜,任谁也看不出是个精于算计的主。这不,精于算计的穆行便栽在她手里,这都求婚好几年了,就是不松口。

“我不操心,谁操心。”都是跟她亲近的人,说起来她十五。不,快十六了,两世加起来也有四十了,可不是老同志了吗。

“小姐,怎不想想自个。”弄花有些好奇,这一趟出去到底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让一向清冷的小姐有了人气。

“我?有什么需要想的。”她要忙的不就是那么两三件事吗。

弄花暗暗摇头,看得明白别人的小姐,总看不明白自己,特别是在感情上,这几个月下来,她能感觉到小姐心中已住了一个人。

她与朝月也谈过,朝月心细,同样也有感触,特别是在夜里,对着烛光的小姐,有时爱发呆,时不进还会展开一抹暖笑。

“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呀。”小姐不同她们几个论尊卑,说话自然就没大没小了。

“终身大事啊?”莫名又想起了那张脸,挥了挥手将人他赶开。“娘还睡着呢。”

弄花止了笑,有些心疼自家主子,十五岁的她扛得太多了。“小姐不嫁,我也不嫁。”终正面回答了今个的问题。

“傻的,小姐我可还年轻着呢。”嫁人从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上一世没想过,这一世也没想过。

“等不了我,找别人去。”那人敢着急。

“哟,你这是要愁死我呀,怕我长得慢。”穆静安并没有疼。

“长快些,小姐的终身大事就该考虑了。”老主子也不知醒不醒得来,主子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弄花呀,我才十五啊,怎弄得我会嫁不出去似的。”怎这个年纪便被催嫁了呢。

“小姐,从未计划过。”作丫头的当然得提醒。原本还有一个未婚夫放着。

如今……好吧,那人他们穆庄本就没瞧上,或者说还没瞧上谁能当他们穆庄的姑爷。

穆静安揉了一下额头,丫头们太了解,太贴心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一想丫头们,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丫头来。“朝月是怎么回事?”她没问是不是有事,而是确定她有事,却不知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弄花也微蹙眉,朝月是她们中最大的一个,也是最稳重的一个,性子也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便是什么事都不喜欢对人说,闷在自个心里。

这回聚了首,心细一点的人都看得出她有心事,只是她不说,她们也不好问。

“你也不知道?”穆静更加疑惑,若论亲近,朝月与弄花算得上闺蜜了,见弄花仍摇头,只得说。“让她来吧。”出门前,一些隐患弄清楚才好。

弄花不嫁,穆行那还不知怎么去说,这一个一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念叼了一会,朝月便进来了,明显这段日子瘦了不少。

“雷阁最近很忙?”弄花精明,什么事绕着说,不如直说,朝月敏感,有事得缓着说,往透里说。

“还好。已上了正轨,倒也不怎么忙了。”伸手摸了一下茶杯,见凉了,去换了一杯热的。

“不忙,怎会瘦成这样?”接过,有些夸张得上下打量她。

“是吗?”朝月垂眼,神色有些暗淡。

“你有心事。”穆静安试探得问了一句。

“没有。”已预料到后果的事,谈不上纠结,便不会往心里放,只是人有一个摆脱与适应的过程。

“朝月。”别看这四个,她很少单独同她们说话,还叫她们的名字。

“小姐。”朝月垂手站好,她是她们几个中规矩最好的。

“有想不明白的,可以跟我们说,拿不定主意的,也可以跟我们讨论,受了委屈,有我们在,公道讨得回来,想要的,有穆庄在,没有拿不下来的,记住,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所以,别闷着,别委屈自己。”

穆静安很少说这样的话,很多时候宁可做,也不愿去说。可对上这样的,不是闷葫芦的闷葫芦,她也是尽力了。

“小姐。”朝月眼睛红了,她懂小姐的意思,也庆幸自己遇到这样的主子,也喜爱这个家,与家里的亲人。可是……她开不了口,也无法开口。

“那京城,你去吗?”见仍劝不动她,穆静安也不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秘密,她总在看京城的方向,也不知是不是那边什么事勾了她的魂。

“去的,小姐。”朝月暗舒一口气,京城没什么可怕的,虽也在北边,但好歹不在最北边。

“那好吧。”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穆静安决定放过她。

“小姐,小姐。”朝月刚走,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便传了来,娃娃脸的拾秋永远是最快乐的一个。

“什么事啊。”这是个心性单纯的,穆静安坐了下来,等她的直肠子话。

“我可不可以多带一盒子糕点?”自家穆庄的糕点天下第一好吃。

“带就带呗,这事不需要问我。”奇了,何时这种小事还要来问过她。

“我想,我想……”一向大方的拾秋猛得扭捏起来。

“想什么,直说。”这个麻花拧得眼疼。

“我想送一盒给陶家二少爷。”不痛快说话不是拾秋的风格。

“陶家二少?”穆静安印象不深。

“就是,就是封城的那个,陶子骏。”

经过拾秋提醒,总算有了点印象,“为何想起独独送给他?”这两人何时单独说过话了。

“在封城,有天他给我送过些糕点,我答应他,给他带最好吃的糕点。”拾秋性子爽利,为人也豪气,这像她做的事。

“不准带……”

“为什么?”拾秋不明白了,那么大方的小姐为何小气起来了。

第130章

由来2

“准备的糕点是在路上吃的。”穆静安面无表情得逗她。

“那就多做一些呗。”不是什么大问题。

“做得再多够你吃吗?”这丫头的嘴馋,幸亏勤于练功,否则这脸还要圆。

“我……那我……少吃点?”拾秋拽着自己的衣摆扯。

“时间长了就不美味了。”大冬天得出门,她坐车,不骑马,一路去往京城,十天不要,八天还是要的吧。

“噢,对哟。”小迷糊总算明白了过来。“那怎么办?我答应了。”继续迷糊。

“我怎么听说,京城有我们家的店呢?”穆静安似刚刚才想起来。

“是啊!”小迷糊高兴了。“可是这种好吃的蛋糕没有啊。”又接着转不过变来。

“你朝月姐姐也去。”明夕打外头进来回事,接了一句。

“对噢。”拾秋高兴坏了,立马去找朝月,要知每一回的新点心都是小姐想的,朝月姐姐试制的。

“也就小姐受得了她。”明夕嘴上抱怨,眼里却是欢喜的。

“应该说,也就她们三受得了你。”明夕只有在她跟前才会多说那么几句,跟她做姐妹能憋坏一群人。

“小姐。”明夕的眼角微扬,这是她赞同的表情。

“有事。”这个丫头是那种无事不冒泡的。

“京中妥了。”穆静安作为穆庄的少庄主,以这个身份入京,起不了多少浪花,可一旦入住原穆老将军府就不一样了,那座府邸,几年前就已回到了穆庄人手中。

只是一直没有起用,如今启用了,该造的势,该撒的花,该动用起来的人,都已准备到位,风阁是传信最快的,当然由它汇总禀报。

“是该差不多了。”吩咐下去的事已有几天了,算算也是时候了。“两天后起程吧。”

明天再给娘亲行一次针,等她再回来时,娘就该醒了。

“是。”明夕下去安排。

第二日,穆静安再次来到这间恒温的房间,娘亲仍是那般睡着了的模样,亲自为她擦洗了一遍身体,然后开始行针,半个时辰后,收了针才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不是她亲娘,也没养过她多长日子,可她知道这位叫穆素妍的女子是真心疼她的,压了一下她的被角,她们之间亲昵的次数不多,能做到这些已算极致了。

“娘,我要去京城了。”看着她的脸,便开始汇报自己的行踪与进展。这是近五年来,穆静安养成的习惯。

“不光是为了八齿叶,还要取回当年曾外祖留下的东西。”

当年外人只知穆家明面是被人诬陷通敌才被灭了门,实则还有一个隐蔽的原因,是先皇怀疑太祖皇帝留下来的隐形铁卫令牌在穆家,只是可惜,挖地三尺也没找到。

到最后,又怕触怒穆老将军,才不得不为之平反,直到穆老将军黯然得离开,又隐居山林,才逐渐打消了他的念头,可穆静安却知道,那东西却是真的在穆家,就在穆老将军府,在皇权的中心,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先不提娘亲亲口告诉她的那些事,单凭她刚到穆庄日子,便发现每年有一大笔银子存入一个特定的钱庄,哪怕是那些钱财本就在那个钱庄里,到了日子都要去转接一下,这也是穆庄坐吃山空的最大原因。

再到后来,娘亲受了伤,这些事明里的暗里的便都交到她手里,她没问过,娘也没说过,就这样一直延续着。直到五年前,娘最后一次醒来时,才告诉她这个秘密。

先皇猜对了,东西确实真在她穆家人手里,每年那些银钱也确实是养他们的。

穆静安觉得自己聪明,而她这个养母也不曾多让,两个聪明人对话省去了不少麻烦。

正是因为这五年她担当得起,穆素妍才安心把穆家最大的秘密交给她,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娘,我才十岁。”

“可你这五年来做得很好。”

“我不是真的穆家人。”

“可你姓穆,而且我也不穆家人。”穆素妍对外称是穆家的遗腹子,其实也是老穆将军收养的孩子。

“我怎么觉得被你收养是算计好的。”

“第一眼,我便知道你就是我想要养的孩子。”好像就是这样,母子间奇葩的对话结束了,而世代相传的秘密也到她这里。

铁卫令牌在,在一个没人敢随便动的地方存放着。不过,她是穆静安,不是前面傻傻的那几位,只知道付出不要回报。

既然穆家养了这群人这么多年,自己到要看看那个牌子长什么样吧,这点要求怎会过份。

至于那铁卫有何用,如何用,她倒是没想过,一她不篡位,二她不打江山,要那铁卫来干嘛,再说她雷阁培养出来的人,不一定比那什么铁什么卫的差,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些人还忠不忠心。

不过那笔钱,她倒是一直没停过,一是因为穆庄原本的财产足够了,也只是在这一块够了,别的,就得另谋生路了,二是她本不差钱,先养着玩玩,等哪天心情好了,见上一见。

若是还行,就接着养着,若不行,该干嘛干嘛。这大楚天下与她穆静安有何干。

与娘亲交待了去向与目的,穆静安站起了身,如同完成了一个仪式,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出发的那天是腊月初八,穆庄的众人虽不知为何快过年了,小主子还要出门,可仍熬好了腊八粥为小姐践行。

这么多年来,小主子一直在外奔波,能回家过年的次数少之又少,还是这两年稳定了些,小主子才会歇下来,哪知又……

穆静安谢过众人,他们活得简单快乐,是她最愿意看到的,若说她是为了娘亲为了穆庄,不如说,她是为了这群人,她前世没感受到太多人情冷暖,这世补齐了。

那个暖字,在她这虽然只是在一旁旁观着,可她喜欢这种烟火气,闻上一闻便足够了。

一行人辞别乡亲,绕出了山谷,又穿过了阵法,半天就过去了。老规矩,外围穆庄歇脚,吃了午饭再起程。

这里设的穆庄一是迷惑,二便是哨所,内庄太过庞大,秘密也太多,生活也太过安逸,生活水平也高于外界太多,多设几道防护总是对的。

而守在这的人都是老穆庄分出来的,心甘情愿的一群人。

别看表面上与大楚百姓无异,实则随便摸到一个,都非等闲之辈,而那封城讲故事的老吴叔,便是这里的村长。这不,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腿最近这段时间可还好?”一见面,穆静安开口问的便是这个,在封城调理过,一忙,就没在跟了,虽说白浩泽的医术也不错,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白神医的方子用着,感觉还行。”他这是老伤了,断不了根。

“这是前些日子得的虎骨制成的膏药。”让朝月去取,那山洞中的宝贝多,带出来的就不多了,一个人能力有限,赶着有用的背了一点,这虎骨作为名药材,当然是少不了的。

朝月回来时手上拿了上十张,吴叔看了一眼,不知如何用,穆静安示意,朝月动手,将吴叔的裤腿挽了起来,然后示范了一下如何贴上。

“怎样?”见吴叔动了动膝盖,朝月急问,这种用法,她也是第一次见。

“暖暖的,有些微刺的感觉。”

“药在起效,难受时就贴上一张,老扎针您老又不愿意。”老一辈的人,吃够了苦,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

“哎。”吴叔痛快答应,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就是个好的。

“虎骨很难得吧。”他是不懂医,可这东西他是知道的。

“别人打的,我拿了些。”大白打的,她拿没一点负担。

“怕又要还不少人情。”顿时觉得膝上有点重,小小姐的性子大家都知道。

“还好。”穆静安很随意,她跟谁都算得清,唯独与阿丑哥哥还有大白永远也是算不清的,那这样就不算了吧,对他们一个劲得好就是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

第131章

重逢1

被她惦记的人,此时也在回京的路上,每年入冬飘雪后,他都会回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那里是唯一快乐过的地方,也是痛苦的发源地。

可这次回来,明明还是那些,物似人非的景象,为何看着就是不一样了呢。也许是人的心境不同了吧,他找到了这个世上最有缘份的人。

与村民又话了一下家常,给几位上了年纪的人开了几张调养的方子。

至于生病了的,那早就接过了谷,有专人给看病,专人熬药,根本不用人操心。

别看有内外庄之分,享受的待遇可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他们这位平易近人的小小姐开的先例,也更让他们心甘情愿得跟随这位。

午饭后,老时间出发,这一路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了,每天走多少路,都有人打理。笑话,这可是最好展现水平与成果的时候,不认真怎么可以。

于是穆静安享受了一次舒服的旅程,远远得看得到城门了,已差不多是十天以后了。

跟着穆静安的几个都是走南闯北惯了的,京城虽繁华,在他们眼中也只是那样,不算什么。

还是老样子,拾秋与明夕功夫好的不畏寒的,骑马在外面,穆行为了追媳妇,死皮赖脸跟了出来,当马夫,弄花与朝月则在马车里陪着穆静安。

倒不是需要她们做些什么,只是这位小姐过得太过随意,坐马车太过无聊,想睡了倒头就睡,也不盖也不搭的,虽说车内暖和,可也经不起这大冬天这么糟贱身子,一个马术一般,一个也有些畏寒,正好看着她。

不打眼的马车坐了三人,内里一点也不拥挤,与朴实无华的外表一点也不相匹配,是怎么舒适怎么来,固定好的小炉子在中央,金丝炭点着,烧着热水,不干燥也不冷。

车板上铺的是毛毛的绒毯,在德顺商行这么小一块可得花上上千两银子,上面放着个大迎枕。

坐着的时候可以靠腰,歪着的时候枕臂,睡的时候当枕头,素色的枕面,内里不知填充的是什么,柔软又有弹性,别看这东西别人家也有,可只有,她们家这种才能如此舒适。这可是穆庄独有的一份产业。

车壁上有固定的可折叠的茶机,可放书,也可放茶具,不用时,收起来也不占地方,更别说到处塞满用品的暗格,说是一个完全流动的家也不为过。

拾秋眼神好,看到了一个熟人,走上前敲了敲车窗。“小姐,顾二少爷也快到城门了。”

“是吗?”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他了。她的声音略带上了点惊喜,让朝月与弄花觉得诧异,在她们的印象中,小姐在外面任何情况下说话,声音都是不带情绪的。

“小姐,他向我们走来了。”拾秋是个好耳报。

“朝月请二爷上来。”沉吟了一会,穆静安便做了决定。

朝月有些出神,被弄花撞了一下才回神。“小姐。”她记得上次与这位二爷相遇时,小姐可是着的男装。

“在北疆时,他助我良多,不必瞒他。”北疆的事,她没细说,针对完颜康的事安排下去了,只顺了一句有人相助,今个算是把这人摆到了明面上来了。四朵花对于帮到她家小姐的人都是格外宽容的,立马应承,“是……”

穆行勒停了马车,顾浩然也到了,他远远得瞟了一眼这个方向,便看到了明夕背的大刀,便猜到了马车里的人。

若是往常,他可以当作不知,晃过去,必定安安还没跟他挑明自己的身份,可分开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她,思之如狂,终是忍耐不了,近在咫尺不能打招呼的感觉,终拔转马头来寻她。

记得她说过,在京城见面,会跟他分享一个秘密,会是她的女儿装吗?

今个是来试探,哪怕听听她的声音也好。还没等他开口问,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定眼一看,是熟人朝月。眉眼不由有些飞扬,他猜对了。

“二爷,请。”半掀着帘子,等待顾浩然下马。

顾浩然从善入流,将黑风交于跟随的秦落,弯身进入了马车。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想多看看对方。

弄花泡了一杯茶,递了过来,阻断了两人的视线,这才使得两人各居一方,捧茶慢饮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一刻钟后,尴尬消失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打招呼。

坐在中间的弄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悄悄退了出来,带好车门,同穆行一起坐在了车辕上,穆行努了一下嘴,问是什么情况,弄花撇了一下嘴,表示不知道。

里面的两人都是一张冷脸,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朝月下了马车便没再上去,看到那张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下有些乱,坐到后面一辆拖行李的车上,想要好好静一静。

拾秋的性子大大咧咧,同顾浩然随的秦落打了招呼,秦落回礼,目光却停留在背大刀的明夕身上,对上这种探究的目光,明夕早已习惯了。

可她的大刀只能自己背着,却不知这次让人感兴趣的不是刀,是人。

明夕生的是四人中最娇小的,人也是最俏丽的一个,可偏偏喜欢冷着一张脸,再背上一把大刀,虽说反差有点大,倒也不违和。

招呼都打完了,人也都安顿好了,马车再次启程,随着马车开始晃动,里面的人也终于有了动静,一开口又是同时。

“你……”

“你……”

“我……”

“我……”

半天没个所以然来,可和谐的气氛却在漫延。

“二哥。”穆静安想了想,还是自己先开口吧,必定自己现在是女儿家。

“安安,这就你要告诉我的秘密吗?”他的直觉是对的,女儿家的身材也着实见到过,可两项合在一块,还是第一次,除了惊艳就只余惊艳了。

“二哥,可会怪我瞒着你。”这一刻穆静安决定不挑破阿丑哥哥的身份,要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而且他们也长大了,成年人的心思不能用儿时的情份去束缚,更何况她只是同大白提过,对上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记得的那些。

无独有偶,顾浩然也是这样打算的,从知道和回忆起她就是那个小时候的小妹妹时,就没想过同她以这个身份相认,阿丑也好,大白也罢,总归是他自己,打小就想护着她,现在也是一样。说不说都没多大区别,更何况让他如何开口去承认。

“二哥,永远不会怪你,只是……”她的眼中有光,让他不太敢直视。

“只是什么?”就知阿丑哥哥是最好的了,对她无限包容。

“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了,叫穆小姐似乎太过生份了。”对待女子,不能如同对待男子般那样随意。

“二哥,好生糊涂,安哲也好,穆静安也罢,总归还是安安自己呀。”

前世叫这个名字的人已不在了,今生叫这个小名的人,对她也很好,为什么不继续叫下去呢。

“安安。”顾浩然周身如沐春风,本以为这个称呼会被雪藏,因为太过亲昵了,男子间倒还好,男女间嘛,莫不是……

抬眼与她对视,才发觉自己想多了,安安双眼清澈,只是单纯得觉得本该这样,唉,自己的追妻这路啊……

“二哥,这段日子没见,过得可好?”本该放在最前面的问候,扯了半天闲话,挪到了这。

“呃,好。”想说不好来着,又觉得不合适,见不到她,怎么好得起来。

“安安,可好?”倒是她的气色不错,这段时间估计没乱跑,在穆庄好好呆着呢。

“还不错……”

果然她的声音中带着轻快。

第132章

重逢2

“二哥……”叫了一声这个称呼,穆静安皱了一下眉,怎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别扭呢。

“怎么了?”不喜她为任何事发愁。

“为何现在叫你二哥有点别扭。”不管是对上阿丑哥哥还是顾浩然,穆静安都是有话直说,当然除去那最隐蔽的私事。

“如何别扭?”别说她别扭,自己也是。

“我直说,你别生气。”丑话放在前头。

“安安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宠你还来不及呢。

“我不喜欢顾家,当然你的大哥除外。”这顾家二少爷的身份不是荣耀,是束缚。她知道若是阿丑哥哥有得选,一定不会选择做这样人家的子女。

倒不是顾家的家风不正,也不是顾家的不是真心精忠报国,只是他们对阿丑哥哥不太好,从小到大都不好,不用去查,一份放在明面上的介绍就已体现了,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安安,那都不算什么。”顾浩然浅笑,她的话直白,直击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因为不喜那家人家,便不愿用那家人家的排名来叫自己。

“我不在乎那些东西,自然就无所谓了。不过,叫二哥是不太方便。”

倒不是真不方便,只是这种称呼感觉像是兄妹之间的,而他不想同她成为那样的关系。

“嗯,嗯。”就知阿丑哥哥是这样的人。

“我有一个表字。”故意停了一下,让女子叫男子的表字,这意义代表着什么,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

见她一脸期待,便知自己又想多了,这些东西估计还没有人教过她,正好他可以钻个小空子。

“单字,俦。”他没瞎说,老和尚离开时,赠于他的就是这个字,他还以为自己另一个身份被他看穿了。不过,看穿了也没多大关系。

“俦?!”穆静安心惊了一下,仔细得学了一下发音,发现音调是不同的,才没追问。

“对,这样写。”在自己手心写了一遍。

穆静安觉得没看清,伸出自己的手掌,让他再写一遍,顾浩然犹豫了一下,才轻握住那柔软娇小的小手,光滑细腻无骨的感觉让他心神一荡,面上不显,把这个字印在了她的掌心,也希望能印到她的心里。

“这个呀,是个好字。”原来与他秦姓的名字一样。“谁取的?”

对这些表字呀,什么的,她是不太懂,可她知道这种字须是长辈赠予,示意祝福与肯定,按顾浩然的性子,自己取是不可能的,他父亲取?

只怕从未想起来过,他母亲……但是他有,只有可能还有一位她不知道的人。

“一个老和尚。”他对她何尝不是有问必答。

“老和尚?神神叼叼的那种?”对于神佛,穆静安一直是敬谢不敏,那么多求神拜佛的人人,若有用,还不把神佛给忙死,若有用,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若有用,这世道还要乱,必定好人坏人都在求。

“神神叼叼?”顾浩然哑然失笑,也只有她敢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和尚了。

“我脾气原本不好,戾气重,老和尚遇到了我,帮我学会了控制,算起来是半个师父吧。”

虽自己也不信神佛,可对上老和尚,还是有几分敬意的。

“噢,那个老和尚还算不错。”她知道那种不受控制想要爆发的感觉,只是她的情况不同,这方法对她无用。“他说过为什么取这个字吗?”这字代表的意思她是知道的。

“他说……”顾浩然目光柔和得盯着穆静安,今个总算明白了老和尚当时的喻意了。

“他说,祝我早日找到灵魂的伴侣,到了那时,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虽没完全弄懂,可他知道他找到了。

穆静安莫名有些脸红,转念又呸了自己一口,他找他的灵魂伴侣,关自己什么事,脸红个屁,肯定是炭火太足了,给热的。

顾浩然隐下自己火热的眼神,小安安对他真的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那我叫你什么好?”一个别扭的称呼讨论怎么扯了这么远。

“你可以叫我子俦,或阿俦。”顾浩然声音染上了笑意,更加低沉富有磁性。听得穆静安耳朵里,让她的脸更红了。

“你说了算。”听都没听清,让她怎么选。

“子俦吧。”她别扭的小模样真可爱,下意识得也想把现在同小时候分开,希望他们以后感情的开始不带一点杂质。

“子俦,子俦哥哥。”穆静安也觉得这个好,仍是自然而然得带上了哥哥两个字,她在别人面前都是大人,可在他面前,心底最深处,仍是那个被他捡到的小妹妹。

这回轮到顾浩然不自在了,她的声音没有一般女孩子那种柔软娇俏,中性中带着一点沙哑,那哥哥两字叠叫出来,一下便到了他的心底,原来是这种感觉,是这样,当大白时,听到的声音总归是不同的。

“嗯。”稳了稳心神,端坐应了一声。

“这回,安安准备住哪?”这小女人把她两个身份分得很清楚,住的地方定是不一样的。

“住穆府。”本就不瞒他。

“穆府?”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提到正事,穆静安自在多了。

“穆庄的东西,只能是穆庄的。”平辅直述的一句话,却让顾浩然看到了别样的霸气。

“这是准备出现在人前吗?”入住穆府,如此高调。“为了八齿叶?”很快也想到了关键。

“这些年窥视穆庄的人一直不少。”穆静安没有正面回答。

“那些宝典便是原罪。”准备了这么些年,穆庄也该解脱了。

那个世外桃园不能让人总惦记着,一劳永逸的法子,便是让人都知道,东西不在了,没了,找有的人去,而这最好的去外,便是……

她没说完的话顾浩然懂,秦帮当年也是这样内忧外患的状态,他可以强硬得让别人怕,必定秦帮是个大组织,存在了许多年,他是个男人。

可安安的穆庄不同,虽说他没去过,但可想象得,那些手无寸铁的平常之人,是如何安逸得生活,为了保住那份净土,安安这样做是对的。

只是,能做到这样并不容易,而他将义无反顾得站在她这边。

穆静安不知一句话便引来了一个强大的同盟,在她这也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你还是住在顾家?”换了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容身之所罢了。”那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就只那么点用。

“那安哲……”住进了穆府,她身边的会有很多人,自己再想寻她便不方便了,到是她另一个身份要方便许多。

“安哲也是要来京城的。”女子在外行动多有不便,安哲自然会再次出现。

“还住那吗?”那小院他常去,明显就是有人打理着的。

“嗯,住那。”京城能住的地方不少,可安哲能喜欢的却不多。

“那我……”顾浩然很想说他也想搬过去住,却开不了口,现在已不比当初,她女子的身份已摆到明面上来了。

“子俦哥哥,到底要说什么?”穆静安轻笑,怎么这次见面,这人婆婆妈妈的。

“我是想说,我能过去借住吗?”话出了口又有些担心,前不久自己才刚刚提了那个无所谓的容身之所。

“你知道顾府……”着急得想解释。

“随你。”他一定不喜顾府的。“又不是只有一间房间。”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得想到了同床共枕的那些日子,都有些不自在,身份挑破了,就是这点不太好。

“小姐,我们进城了。”车门外传来弄花的禀报,不知觉中,已走了不少路。

“你先回去吗?”进了城,就表示该分开了。

“我先送你去穆府吧!”怎样来说,他都就尽点地主之宜。

“也好。”在大街上从一女子的马车上下去一男子,怕明天又要出不好的风声来。镇北候府的那一位,不正着力于贬低自己吗。

第133章

重逢3

“咦?你这马车到是奇特,怎听不太清外面的声音。”以他对京城的了解,此时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

“这马车打造时,我让人做了隔音处理。”她从来不虐待自己的耳朵。

“那外面是不是了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他与安安刚才说话,故意压低了声音,就是不想让他人听到,他们私密的谈话。哪怕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当然。”这种保护是双向的。“我们的话,外面的人听不见,他们也不会来偷听。”她也不愿,他与自己的私聊被别人知晓,当然明白这种顾忌。

“不是,我只是……”顾浩然有点尴尬。

“子俦哥哥,我怎么觉得你这次有些婆婆妈妈的。”穆静安把自己的嫌弃表达了出来。“是因为我是女儿身吗?”看了一眼自己,似乎有了答案。

顾浩然抿唇不语,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是女儿身也好,是男子也罢,我只是安安,那个把你当朋友的人。”她不想自己两世来结交的第一个朋友,相处起来别别扭扭的。

“我……知道了。”顾浩然很想说他不只是想当她的朋友,还想再更进一步,可最终只能点了点头,不急,慢慢来,安安还不懂。

“安安……”刚想说点什么,马车停了下来,这种没有通知的意外停顿,让穆静安有点奇怪,掀开窗户一角,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

“拾秋,你到京城来了。”这声音熟悉,看了一眼顾浩然,果见他脸上闪过无奈。

“陶二少爷。”在外拾秋还是很有礼貌的。

“是你们家小姐来京了吗?”陶子骏看了眼那不起眼的马车,觉得穆庄真可怜。

“陶二少。”见提到自己,穆静安清冷得开了口,好歹是见过的。

“穆小姐。”两人隔着马车见礼。

“不知在这京城可有落脚之处?”他还想找拾秋玩呢。

“劳二少费心,穆家人自当住在穆家的地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事。

“那是什么地方?”陶子骏一时没想明白。

穆静安不语,放下了车窗。

“穆家人住的地方当然叫穆府了。”拾秋觉得这人有点傻。

“穆府?穆府!”当了一回傻子的陶子骏终于不傻了,看向马车的眼神复杂起来,他出身将门,也听到了茶楼里关于那位将军的故事,回京后也向父亲证实了故事的真实性,自然也明白入住那个穆府代表着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拾秋是直性子,小姐的安排看得不透,也不常居京城,里面的弯弯绕自然转得不快。

“问题?没问题。”陶子骏恢复了过来,这单纯的小丫头还是那么可爱。

“若是没什么事,陶二少爷,我们就先起程了。”弄花客气得开了口,这人对小妹有企图,小妹还傻乎乎的不知道。

“啊?噢。”陶子骏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拦着人家的路,忙让到了一旁,这时才看见跟在马车后的秦落与黑风。

“咦,你怎么在这?”拔过马头与秦落同行。

“主子让我溜马,遇到了穆小姐。”他总不能说主子在人家姑娘车上吧。

“黑风还用溜?”二哥这马可灵性了,黑风轻嘶,它也不同意这个说词。

很快,穆府到了。当年的穆大将军府占地不大,但也在京城最华贵的街道上占了一席之地,从东往西数,有沈阁老家,程丞相府,锦安候府,镇北候府,最后便是穆府了。

这穆府原本也是要赏赐出去的,可传闻一门忠烈死后,英魂不散,心中有愧之人不敢入住,功德不高的人不够入住,煞气不够之人不能入住,结果就搁置了多年。

在当今皇上登基后的第十个年头里,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旱灾,国库有些跟不上了,有人建议将这些空置的大宅子处理一批,换来救济灾民,得到了首肯。

可卖来卖去,也只卖掉了这么一幢无人敢问津的穆大将军府,也让它成了这条街上唯一一处真正的私宅。要知皇上赏的府邸,是可以随时查封和收回的。

所在当前些日子穆大将军府有了动静之时,都在猜测是何方高人敢入住这里,只到挂出了穆府的门匾。

私下有人认为可能是穆将军的崇拜者为纪念这一门,做的功德事,要知这些移出京城唯一的那一支已了无音讯多年,哪知……

穆静安在大门下了车,下车前又戴上了面纱,她的真容还不是展露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门匾,勾起一抹浅笑。大门迅速打开,先来的众人已排成两排相迎。齐声道“恭迎小姐回府。”

穆静安整了一下衣裙,带着四个大丫头,仪态端庄得迈了进去,穆庄今日起正式回归。

陶子骏看热闹看得有些傻了,这架式同在封城那次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他还有个比对,而旁人却只有傻眼的份,直到大门再次关上,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是谁呀?”

“估计很美。”

“穆家的人吗?”

各种议论声响起,可以想象,这位小姐的到来给京城这口热锅中又加进了一滴水,沸腾了起来,有戏看了。下人们匆匆散去,要把这第一手消息传到自家主子手里。

这时,陶子骏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人。“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浩然不语,留恋得望了一眼那个大门,翻身上了黑风,准备回去。

“二哥,等等我。”陶子骏习惯他的冷脸,拍着自己的马去追,两家住得近,刚好可以讨论一下,只是这冷二哥,愣是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他哪知自己无意中打断了这二哥与心上人的相处,少说了不少话,怎可能给他好脸。

穆静安来了,不高调也不算低调,对于她来说没什么,自己的地方住得舒服,该干嘛就干嘛,可外界……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有些东西得让别人来找她,而不是她去找别人。

入住的是位女子,是位年轻的女子,下人们都只知道她是位小姐,这是各家主子听到的禀报,很快就对于穆静安的身份有了一个初步认定。

穆老将军的曾孙女回来了,要知贡品那么大的事,位高者该打听的细枝未结都是知道的,这身份也就不难猜了。只是她这一行的目的,就扑朔迷离了。

而且那个府邸,当年的价格可是不低,老狐狸们便开始了观望,看是否有利可图,知道穆家有手中宝藏的则开始蠢蠢欲动。

不是所有人像李文才那样,明知东西好,却不敢要,哪个叫他站错了队呢。

接下来的几天,各方反映都回馈到了明夕这,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小姐想要的,便没用这些锁碎的事去烦她,这点判断力都没有,还怎么去管风阁。

而穆静安确实在忙,不,应该说安哲在忙,惦记着小院的药材,难得的冬日暖阳,正好用用。

而顾浩然则同上回一样,出去买菜回来,一同做饭,在她回穆府后,当晚他便搬了过来,哪怕暂时这里还没有她的气息,相信她很快就会来的。

必定最近一段时间会是她比较清闲的时光,果不然,第二日安哲便回来了,见到他还诧异了一下,便接受了他的存在。

“今天又有鱼?”见他回了,安哲主动上前接过,闻到鱼腥味。

“今天炖汤。”小安安太瘦了,别的东西又不吃,只得变着花样做了。

“不炖,这么大一条,做鱼丸。”看了一眼大青鱼,安哲已想好了处理方法。

“鱼丸?”这又是一个新词。

安哲眨眨眼,也对,这里都不太喜欢吃鱼,鱼的做法自然也就单一了些,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简单介绍了一下鱼丸的做法,便开始动手。

顾浩然看着她手指飞快得用刀取下鱼肉,不禁开始沉思:安安,你说你是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莫非这就是那个世界的东西?

这一刻,猛得感觉她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不真实起来,心下一慌,伸手扼住她的手,好在安哲刚划完一刀,否则非伤了他不可。

第134章

恶心的心思

“子俦哥哥?”有些不明白他的恐慌。

“小心些,来告诉我怎么做。我来。”顾浩然急智之下找了个理由。

安哲看了一下手,又看了一下鱼,明明自己做得很好呀,也很熟练,怎就让他担心了。不过,他来就他来吧,怎么来说都是他的好意。

抽回手,退到了一边,想了想,又解开自己身上的围裙给他系在腰上,因她的动作,两人避不可少的有了身体接触,这让顾浩然舒了一口气,她在,心也就在了。

接下来,一个指挥一个做活,速度到也蛮快,都是习武之人,打发一些鱼肉还是很轻松的,将白白弹滑的鱼肉做成鱼丸,放进热水,一个个飘浮起来便好了。

趁热安哲抓了一个放进自己嘴里,鲜美的味道让她眯了一下眼,见顾浩然看着自己,也给他塞了一个。“好吃吧。”求表扬。

“好吃。”可你的手指更好吃。

“安安,怎么会这些,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做。”吃完嘴里的东西,边烧火边装作不经意得问。

“这个嘛,是我那个师傅教的。”前世的老流氓也是师傅,这话没毛病。

见她回答得很自然,顾浩然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升。罢了,等她哪天自己想说时,再说吧。谁叫他还没走进她的心呢。鱼丸汤很鲜美,不知觉中安哲吃了不少。

“还是这样方便,挑鱼刺太麻烦了。”虽说她不挑,等着别人挑也麻烦。

“那为什么原来不做?”她爱美食他是知道的,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变着方得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吗。

“忘了。”可不是忘了吗,她在庄子里呆的时间少,穆庄的人不知她不食荤的几乎没有,当然就不会单独为她准备,大楚人对鱼不了解,吃的人也不多,酒楼的菜肴当然也就避开了鱼的特殊做法,要不是这人了解她,变着方得做鱼来吃,真的是忘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上点心。”顾浩然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挺精明的一人,对上自己的事老是犯糊涂。

“嘿,嘿。这不是有你嘛。”安哲随口安慰,听到顾浩然耳朵里就是别样的感觉。

“我倒是想上心,你让我管吗?”管一辈子。

“有你替我管,我更省心了。”安哲明显没理解到他话中的深意。

顾浩然深呼吸着告诉自己不急,可他不急有人急了,黑八信使到了。

也是没谁了,一个城里住着,找主子还得派上黑八。黑八看了一眼顾浩然,才飞到安哲肩上,蹭她的脸,安哲伸手取下它脚下上的信笺。

“他找我干什么?”

“谁?”

“你结义的三弟。”两人同时皱眉。

“我先回去瞧瞧。”那必定是皇家人,不可太怠慢。顾浩然只得同意,不过他也可以去探探口风。

安哲从僻静的后门进入穆府,换装时明夕回禀,“来了小半时辰了,推说小姐午休了。”也就是说时间上刚刚好。

“不穿这个。”对弄花挑选的衣服满是嫌弃。

“那位可是皇子。”弄花力劝,不是应该正规些吗。

“在封城见过,随意点刚好。”朝月见明夕点头,便知主子早就随意过了。也不拦着,按主子的意思办。

于是,穆静安便半散着头发,一身家常半新的衣裙来到了前厅。

“三皇子。”不比在封城他有求于自己,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穆小姐。”夜贤尧回礼,主客落座,朝月上茶。

“没想到,穆小姐这个时候会进京。”年关将近,归家的人多,出门的却少。

“这么多年了,没回来过,也该回来了。”这里本就姓穆,才是真正的家。

夜贤尧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怎忘了这小女子是个厉害的,各方面都不吃亏。“倒也是,本皇子恭喜穆小姐归家。”

“三皇子客气。”也不知子俦哥哥是怎样想的,怎与这种人拜了把子。“不知三皇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有放就说,有屁快放。

“事到是没有,只是作为朋友想来拜访一番。”夜贤尧有意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对这女人他仍感兴趣,现到了京城,努力一些,又是一大助力。

还别说,经历了贡品事件,又磨砺了大半年,为人处事倒是更为周到了,人也更加深藏不露了。

“朋友?民女不敢高攀。”谁跟你是朋友,哪怕有点血缘,也让你那娘断得一干二净。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点关系,夜贤尧在穆静安面前的戏,起不了一点作用,对人打心底的抵触,是很难有好感的。

“穆小姐,对我好像很是不喜?”哪个女人见了他不是上赶着巴结,这位到好,着实疏离得很。在封城,他可以理解为,是他们求她帮忙,可在这京城……

“不敢。”穆静安仍不温不火。

“不敢什么?”夜贤尧带了点火气,自认为态度已放得很低了。

“不敢不喜,也不敢喜。”龙子龙孙又怎样,在她穆静安这只是个人。

“如果本皇子允许……”

“镇北候府顾二少爷到访。”弄花进来禀报,成功打住了夜贤尧的话,也让他瞬间清醒,这女子不同于常人,是逼不得的。

“二哥,怎也来了?”收拾好表情,跟进门的顾浩然打招呼。

“三皇子。”他们最后一点对话,进门是他是听到的,对此人来的目的便有了几分猜测。

“穆小姐……”

“顾二少……”

两人似刚见面,点头寒喧。

“二哥,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他就是要让穆静安看看,在封城事件中最聪明的二哥,在他面前也只有听话的份。

还真别说,自从他与他母妃挑明了野心,又得了附马的助力,平日为人处理不太显眼,事实上却膨胀了不少,连假的谦逊在熟悉的人面前都做得不太到位。

“在封城时曾许诺,若穆小姐到了京城,定会一尽地主之宜,听闻,穆小姐来了,特上门拜访。”

夜贤尧的转变,顾浩然早有察觉,可论起来,他们兄弟之情一直都还没到那掏心掏肺的地步,所以便也听之任之,不亲近也不疏远,同往日无二。

“原来如此,倒不知二哥同穆小姐如此熟捻。”若是往年,夜贤尧会说「正好,我也有此意」。不同了,终是不同了。

这话自是没人接,穆静安作了请的手势,安排顾浩然坐了下来,朝月同样奉茶,两人在别人没留意的时候已交换过了眼神,此时各自端坐,倒像是那么回事。

见自己的话冷了场,夜贤尧也不挽回,也知这两个本就一个比一个话少,也不怪罪。

想了想,今天估计是会无功而反了,那就先这样吧,首先示了好,再等等机会,总归是自己的,跑不了。

“本皇子还有事,先告辞了。”站起了身,顾浩然也放了茶杯,一同起了身。“二哥不多坐会?”

“不了,已拜访过了,男女有别,还是告辞的好。”听到没,男女有别,别没事找事往安安这跑。

而穆静安则是轻扬眉,这人还知道这词啊。

“那……”夜贤尧这才觉得今个自己的行为太过冒昧了。“你不是还要尽地主之宜吗?”这个说词好。

“有时间,再给穆小姐下帖子。”顾浩然一副公事公办,一本正经的样子,愉悦了夜贤尧。

“二哥,你呀。”也就计较他打断了自己的话。自是没看到他二哥眼底的冷芒,这兄弟是做不了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的,却是一同离开,朝月皱眉上前轻问自家主子。“小姐,这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第135章

计划与变化1

“什么意思?哼。”别看她情感方面慢,对人心算计可不慢。

“你家小姐有用呗。”在封城她显露的两手,估计这人已看到了有利的一面。

“有用?他想怎样用?”别看朝月年纪大些,可是一直跟在穆静安身边,见到的也只是些会争气的孩子,自然猜不太透那人的想法。

“把小姐变成他的人,小姐的能力与势力便也是他的了。”弄花经营雨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明白了许多。

“怎么可能!”朝月有些愤怒,封城她没去,不代表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不是小姐顺带出手,这贡品案还不知在哪埋着呢。

“是呀,没有可能,你着什么急。”穆静安轻蔑得一笑,想算计她,此人还不够看,跟他那老子比可是差远了,连他的娘都不如。

此感觉同时出现在了顾浩然身上,只是多了一条恶心,两个名义上的兄弟出了穆府。“二哥,陪我走走吧。”这镇北候府迟早也要收入囊中。

“是,三皇子。”顾浩然很是恭敬。

“二哥,别这样,我们是兄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受用,别看你比我聪明,到了我面前你一样要低头。

“君臣有别。”

若是往年,夜贤尧定察觉得出顾浩然言语中的疏远,可人心态一旦变了,想法也就变了,觉得本就应该如此,他迟早是那个君,而这老二,只能是那个臣。

“二哥,你真是……随你吧。”假义客道了一下,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二哥,觉得这穆小姐怎样?”这顾浩然点子多,说不定有好的建议。

他的问题一出来,顾浩然便更加防备起来,果然此人目的不单纯。“三皇子指的是哪一方面。”

“各方面……”

“对女子,我,不懂。”他只懂安安,最特殊的那一个。

“不谈外貌,论才智。”倒是忘记了这二哥在男女之事上也是个木头。

“小聪明有点,大智慧欠缺。”呸,他家安安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可惜这个时候不能夸。

“女人嘛,有点小聪明足够了。”太聪明的他也拿捏不住,正好。

顾浩然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哪知别的男人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明明在他眼里是欣赏与喜爱的。

“三皇子是想……”说错了话,得找机会弥补回来。

“这女子身后的穆庄不简单,那些珍典也是好东西。”论起对穆静安本人的兴趣来,确实不如这两样更具吸引力,要知到了如今,还没见过她的长相。

原来这位打的是这个主意,而安安的计划必也是在利用这一点吧,心安定了些,醋味却重了起来,调皮的小东西,用自己为饵,引起各方争斗,也不怕不能全身而退。

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惦记她,真是让人不省心。顾浩然自酸了一把,不再说话。

“噢,对了。”他不说话,不代表三皇子会放过他。“你尽地主之宜时,一定要叫上我,我们是兄弟不是。”想利用兄弟时,记起这茬来了。

“是。”顾浩然越发没了与他深交的意思。

穆府这边送走了三皇子,穆静安也就懒得出去了,本就是常服,直接到了书房,看看书,整理一下资料,到也自在,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

“小姐,歇会吧。”朝月打了热水进来,为她拧了一条热毛巾,这里不比穆庄,没有地龙,生了火盆子,又有点干燥,湿毛巾敷一敷,免得皮肤太干了。

穆静安接过,捂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她写字快,时间长,自身又寒凉,最不适的便是这一块了,只是没人知晓而已。

连朝月都只是以为她只是为了保护皮肤。不禁想到那个极其细心的人,估计那人在这早就会发现端倪。

想到这不禁唾弃自己,好端端的想这些做什么,归功于太过安静了。“咦?拾秋呢?”确实有一些,那只小麻雀一直没出来晃。

“拾秋说是给朋友送糕点去了,出去也有大半天了。”倒不担心她的安全,就怕她玩疯了不知道回家。可偏偏就有人是属曹操的,一念叼就冒了出来。

“小姐,我给你带了糖葫芦。”小麻雀回了。

“小姐,又不爱吃这些又酸又甜的东西。”朝月语气中满满的嫌弃,眼中却有笑意。

“嘻嘻,我喜欢。”拾秋自己咬了一口。

“少吃些,马上要开饭了。”朝月忍不住提醒。

穆静安安静得看着两人互动,这就是她喜欢的满满烟火气,不过……等会再说吧。

晚饭后,拾秋异常自觉得在穆静安身边,今个她玩了一天,晚上该做点事了,哪怕没人责备她。

穆静安又翻了一页书,发现拾秋真的有些不对劲,依她的性子,若是开心的一天,此刻小嘴就该不停了。“受委屈了?”她一开口,拾秋就红了眼。

这四朵花中,拾秋与她是同岁,因她小时候不好的经历,穆静安不得不用银针封了她原有的记忆,现在拾秋的记忆中,小姐是主子,也是姐姐,还是最疼她的一个。在她头疼睡不着时,都是这个姐姐陪着她。

“跟我说说。”拾秋有些单纯,性子又直爽,若真论起来,最敏感的便是她,别看她不记得那些不好的过往,残留的阴影让她对人的情感感知很敏锐。

“小姐,你说为什么有人瞧不起同她一样的人。”因拾秋小时候的原因,很多时候都是呆在穆庄。

若不是她自己执意要学武功,穆静安也不会教她,而她的天赋也确实不错,成为了其中的姣姣者。

因电阁早期有一任务,需一女子作戏,拾秋自告奋勇得上了,反倒让她一举成名,她也喜欢这种完成任务的刺激感,仿佛她便是天生的杀手。

几经挑选与考核,才一跃成为电阁的掌事之一,她的生活环境,工作环境都不需要与外人过多接触。

反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萌,一边是个喜庆的圆脸娃娃,一边又是一个冷酷的天生女杀手。

在她的世界里,许多东西都简单化了,生活中分为了两种人,一种是家人,一种是外人,在电阁也分为两种人,一种是要杀的人,一种是不用杀的人。

今天她问是一样的人,不知是归于哪一类的。对了,还有另一种分法,那便是临时身份带入的一类人。“今天扮演了什么?”想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了。

“小姐的婢女。”她是以这个身份出的门。

“去看陶子骏了?”记得她找自己要过糕点。

“嗯。”拾秋点头。

“是有人嫌弃你的身份,不是嫌弃你的糕点?”京城就是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大家族的光鲜下面,龌龊与肮脏并存。

“都有,可我不能杀了他们。”小姐说过,不是做任务时,不能动杀机。

穆静安很欣慰,当年让她走了这条路,就是怕她不归,手上粘满血的人,都会有些弑杀,她自己也是这样,好在,这拾秋听话,比她干净多了。

“那怎么还在外面玩了半天。”以她的性子,怕是早早就回来了,找某个姐姐哭上那么一场,然后再乐颠颠得无负担得出去玩。

“陶二回来了,接了糕点,还骂了她们,陪我在外面玩了半天。”拾秋神采飞扬起来。

“陶二?”这种称呼很危险。

“噢,就是陶二少爷,他让我叫他陶二。”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穆静安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心下却拉了警报,这人动机不纯。

“他,他是和穆留哥哥他们一样的啊。”拾秋此时确实只觉得他就像个哥哥一样,在照顾自己。

“哥哥?”警报系数降低。

“对啊,哥哥。”

在拾秋脸上看不出别的什么,穆静安暂时放了心,陶子骏的性子开朗也是大大咧咧的,心思不深,人也不坏。

若是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能与拾秋玩到一块去,倒也不错,自己感情为零的穆静安,从未想过哥哥也有可能会在某一天前面多加一个字。

第136章

计划与变化2

“那你还委屈,还想出气吗?”她穆庄的人,可不能白让人欺负了。

“不委屈了,陶二帮我出了气,只是小姐问起来,又觉得不太舒服而已。”拾秋也不知如何解释,明明都过去了,小姐一问,就又想哭了。

她不懂,穆静安却懂,就如孩子在外面被人挑衅后打了架,明明是打赢了,该高兴,一进门,娘问了一句,手打疼了没,莫名还是觉得难受,这便是雏鸟情怀了。

这丫头,是把她当成真正的姐姐了。难得与人亲近的穆静安,伸手摸了一下拾秋的头,以示安慰,拾秋也明白小姐的习惯,有这么一下也知足了。

三皇子的到访没瞒着任何人,引起的水花自然不小,想来穆府该忙了。

第一上门的人却是穆静安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人,沈阁老携夫人同来。

她回京的事早已禀报于二老知晓,这次所谋甚大,为避免牵连二老,穆静安曾手书一封,先诚肯得致谦,又隐讳得提了几句,最后郑重得许诺,方便之时定会登门谢罪。

原本以为安抚住了,哪知……唉,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知,人与人之间到底有几分真心。

“祖父,祖母。”一接到通报,穆静安便疾步出来相迎。

沈老夫人一把扶住要行礼的孩子。“丫头,又瘦了。”在亲人眼里,你家这个都是永远长不胖的。

“哪有,祖母。”女儿装的穆静安只有在这位面前,才有几分小女儿的模样,不,现在又增加了一人。

“这个到底有没有,不重要,丫头不愿认老夫这个祖父,可得说道说道。”沈阁老一进门就没给过好脸。

“祖父。”穆静安陪在一旁干笑,求助得看向身旁的祖母,可偏偏祖母也不理她。

“祖父。”直得再次转向沈阁老。

“若有一日……”这个假设不恰当,可她一时真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来缓和。“若有一日,有什么危险的事,会……”

“那你会袖手旁观吗?”沈阁老极少这样没礼貌得打断别人的话,足以见得他有多生气。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挺聪明的一个孩子,就是……就是太让人心疼了。

“孩子。”见自家老头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沈老夫人出来打圆场。“你不会弃我们不顾,我们又怎会弃你不管。”

“祖父,祖母。”穆静安带上了几焦急。“孙女不能不孝,让您到了这个年纪还……”

“还什么?是瞧不想我这把老骨头吗?”沈阁老哪有不知这孩子在顾忌什么。

穆静安咬了一下牙,这劝是劝不住了,抬步走到沈阁老面前。“祖父,孙女不孝。”边说边要下跪。

沈阁老忙拦住,长叹了一口气。“好孩子……”

沈老夫人也站起了身,把穆静安拉到了身边坐下。

“祖母。”在两个老人身上她看到了这世上少有的真实感情。

“说说你打算做什么?”兴师问罪后,就该谈正题了。

“祖父,祖母,觉得穆庄可好?”穆静安没有直接回答二老的话。

“当然。”那地方是许多人的向往之地,因为它的美好,让知道它人们为了它都愿付出一切。

“那您觉得穆庄安全吗?”那是她两世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不容半点闪失。

沈阁老夫妇沉默下来。

“当年,先皇不遗余力逼走曾祖父,大张齐鼓得赐下金银珠宝不算,还大肆宣扬穆家兵书与阵法,居心不可谓不毒。”

在她穆静安这没什么君臣之分,大逆不道之说,只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呵呵了。

“如今,穆庄隐世多年,按理来说是够不成任何威胁,可每年针对穆庄的试探,肖想穆庄的财富之人,从未减少过,凭什么让我穆庄承受这一切。”

穆静安的讲述很是平静,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可在场的人无一没听出她言语中的不甘与戾气。

估计依她的性子来,翻了这大楚的天都有可能,能压下她脾气的,便是那一大串靠穆庄生活的人。

“孩子,我知道,我……”沈阁老也很无力,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夜氏王朝之人,就偏偏不放过穆家忠良之后。

“祖父尽力了,我知道。”他老人家想要知道她的计划,她不能全说,又不能不说,直能捡能说的说。

“穆家历代祖先,传下的经验与秘芨,他们想要,我给了便是。不过,不会给得那么容易。”一个啥都没有的穆庄,自然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怎么可以?”沈阁老先不愿意上了,那可是老友最珍藏的宝贝。

“祖父,您认为穆家还有重新带兵的可能吗?”穆老将军选了我娘那个合格的接班人,而娘却选了她这个反骨的后人,现在穆庄是在她手里大变了样,更容不得有半点闪失,那些死物同它相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沈阁老闻言瞪向穆静安,渐渐得眼眶有些发红,人也颓废了下来。

“穆家已没有大将军了,也不可能再有大将军了,那些东西最大的用处,不是拿来雪藏,而是物尽其用。”用在护在穆庄的安危上。

“我替大楚的老百姓,谢谢你。”良久沈阁老起身道谢。

“祖父,我担当不起。”穆静安避开,她没有那么高尚。

可明显沈阁老没听进去。

看着这位为民操劳一生的老人,穆静安一时间竟有些惭愧,就像面对前世老流氓临死前那个无憾的眼神样,突然间她改变了主意,下了一个决定,也是这个决定将她之前所有的计划几乎全部推翻。

不过,她可以重来,也不会后悔。“孙女有个不请之请。”穆静安正了正神色。

“孩子,你说。”知道这孩子如此大公无私后,沈阁老就越发心疼她了。

“请祖父将这些遗物,转交于皇上。”话说得很慢,脑却转得很快,随着每一个字出口,穆静安越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她承了这个穆姓,也继承了这些东西,若是用来祸祸了大楚的江山,想必穆家祖先也不会答应,即是这样,还不如,不如了眼前这位老人家的愿,算是报了当年倾力相助之恩。

至于那一百多条死于非命的穆家人,等她下了地狱,再去请罪吧。

沈阁老还不知自己真心的一个举动挽回了一场浩劫,此时忙推脱这份功劳。“不可,不可。”

“若祖父不来,静安原本是计划献于三皇子的。”只有那人出现过,这锅他不背谁背。

“可避免不了站队的嫌疑,不是没想过交于祖父,只是不知这事到底是福还是祸,若一个不小心,拖累了祖父,静安万死不辞了。”计划变得快,穆静安安排得也很快。

“说什么傻话呢?”沈老夫人心疼得摸了摸她的头。穆静安忍了一下没躲。

“你想得到什么?”沈阁老双目带着审视,他是老了,可脑筋还是转得动的,刚进门这孩子的想法定不是这般的,他能感觉到她对皇上的怨气。

可现在……这种转变,他很欣慰,不管结果如何,他会尽力为她争取一些。

“我……我什么都不需要。”我想要的他给不了。

“为穆庄谋个保障吧。”那本就是穆家的东西,若这一点都做不到了,这大楚的存在就真的没意义了。

“这本就是应当。”

“我信祖父。”刚开始的对话,她在心中又过了一遍,并没有存在什么破绽,她的不平,她的心愿,还有她的无奈,本就明摆着放在那,应该没有暴露她的真实想法。

静下心来与二老商量了一下细节,才恭敬得将人送了出去。

当看到那虽年迈,又挺拔的身影,穆静安的心情极为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正堵在胸口。

有如当年老流氓离开了她一样,烦躁得挥了挥了挥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迅速得换成了安哲,悄然得出了穆府,在那里难得感到一种窒息感。

第137章

前世与今生1

沈阁老到访本就在午后,又谈了半晌,此时天色已不早了,安哲不喜人多的地方,直接去了自己的小院,在院中的大树下,寻了一处开挖,那是她自己酿的,又藏了多年的酒。

这时空的酒并不醇香,也不浓烈,跟着老流氓日子多了,舌头也就刁了,年岁小时不敢饮酒,必定还在长身体,如今大了,当初埋下的酒,已刚刚好。

打开酒封,用力闻了闻,到是与想象中的那个味道重合,也懒得去取饮具,没那种透明的杯子,倒在什么里面,感觉都是一样,捧着酒坛来了一口,浓烈的口感,让她双眼有些范红,眼角却挑起了笑意。

“老流氓,你老了,老了还不消停。这不,这么好的酒可是品不到了。”

望着远方的天空,安哲心中默念,那人再怎么不靠谱,也总归养大了她,再怎么为了他所谓的那个信仰拼命,也总归没亏待过她,还有他那粗暴的教养方式,也总归让她有了这一身的本事。

“我敬你。”对空举了一下酒坛,记忆的阀门也就此关闭,那个世界也没了他,去回忆那么多做什么,抱着酒坛上了屋顶,这里看得更远,很适合放空与发呆,有了酒在怀,到不觉得有多冷,不自觉便饮了不少。

顾浩然的小院今个是最冷的那一个,无意中得知夜贤尧的企图,让他很是烦闷,连带着手下的日子也不好过,秦落已不止一次幽怨得看向天空,为毛今个爷不是派他出去做事,那木头哪来他这么会说话。

再次打了冷颤,爷心情不好,他们也跟着遭殃,天快黑时,秦木从外墙翻入,别说那位处心居虑安排的院子,倒是很方便。没管秦落一脸的控诉表情,先进门禀报。

“爷,都安排好了。”

“嗯。”顾浩然心情好了一点,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搞那个什么结拜,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可偏偏大哥强求,才勉强同意,原来到还好,没有野心便没有欲望,没有布局,也没有太多利益关系,可如今……

既然那份兄弟情已变了质,作为顾家二少爷是入不了他的眼的,那也就别怪他给那位找点事做了,对自己如何自己可以无所谓,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安安,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岂能容得别人来肖想。

他夜贤尧最好是早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管你是谁,皇子又如何,以秦帮的能力好好为难为难你,是小事一桩。

秦木见爷没了别的吩咐,退了出来,秦落便开始对他挤眉弄眼,心里跟猫抓似的,想知道爷吩咐了什么,还没等他表达完自己的意思,自家爷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垂头行礼,偷瞄了一下天色,唉,爷今晚又不在家睡了,也不知会去哪,跟是不敢跟的,只得瞎猜猜。

“看好。”顾浩然吩咐了一声,虽这地基本上没人来打扰,可保不齐有人心血来潮。

秦木应是,待主子走后,转身进了屋,他与爷的身形有几分相似,扮了这么多年,已经轻车熟路了。

顾浩然迎着风,不急不缓得走向安哲的小院,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回归真正的宁静,夜视能力极好的他,远远得便看见那屋顶上有个人,心下一喜的同时,也皱起了眉头,这么冷的天,这小安安怎坐在那吹风。

至于是不是别人的可能性为零,别看院子不大,也不是是个人就能进去的,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停在了她的身后。

安哲察觉到有人前来,刚要防备,熟悉的气息飘来,松了双肩,眉眼也柔和了下来。“子俦,坐。”没有回头,出言招呼朋友。

顾浩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安安的状态不对,先别说她在饮酒,单单她身上的气息都很飘渺,似下刻便会随风吹散。这种情况在山洞中也曾出现过,不过没有此刻的浓烈。

“安安。”喉咙不由有些发紧,想上前抱住她,感受她的真实存在,可他不能,双手死死攥住,又缓缓得松开,装作若无其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安安。”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与平日无异。

其实他大可不并如此小心,安哲喝了不少酒,醉到是不至于,但感观与反应还是差了许多,外加上心情不好,越发没了往日的灵敏与仔细。

“请子俦喝酒。”将身边的一坛酒递了过去。

顾浩然接过,酒的香气与平日里见的大不相同,仰头痛饮了一口,果如想象中的一样浓烈,好酒,好酒,只是不太适合女子喝。

“好酒。”可他不能说,也不好劝。

“安哲出品,必是精品。”老流氓也是这样夸,她便是这样回答。

“安安,做什么都做得很好。”顾浩然的这样回答。

让安哲迷茫了一下,眨眨眼开始回神,这不是前世了,前世的老流氓会拍拍她肩头,骂她。

“臭小子,给你点颜色就开染房,你咋不上天呢。”扭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人,苦笑了一下,又把目光投向远方。

顾浩然手指微蜷,她刚才的那一眼,透过自己在看谁?那苦笑是发现身边的人不对是吗?他的安安今个到底是怎么了?

“没想到,安安还会酿好酒。”装作若无其事,顾浩然接着话题往下聊。

“子俦,我是一个坏人,大坏人。”身边坐的人是谁,安哲心下明了,在这个时空,似乎也只有他能让自己说说心里话,当然换作大白就好了。

顾浩然摒住了呼吸,感觉到了她想倾诉的愿望。“为何不叫子俦哥哥了。”今个一开始,称呼里就少了两个字。

“别闹,你不比我大。”安哲的思绪恍惚着,在前世与今生中飘,怎可能提醒自己是那个落在阿丑哥哥身边的小妹妹。

顾浩然没有接话,他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

“我认识的一个人,他脾气不好,还古怪。”扭头对顾浩然一笑,用酒坛与他的碰了一下,仰头又是一大口。

“少喝些。”顾浩然劝了一句。

“他不会这么说,他会说,「臭小子,好样的,男人就该这样大口喝酒。」”这具身体的酒量超过了安哲的预计,似没有她前世的好。不过,这一点不重要,她此时是安全的,有人护着的那种安全。

“他……对你好吗?”明显话中那人是个男人,顾浩然很在意。

“好?什么样子才叫好?”安哲望着那星空,凭季节的星空辨位是那人教她的。

顾浩然语结,是啊,什么样子才叫好?

“算是好吧。”许久,安哲轻叹了一声,否则自己也不会不顾一切得为他报仇,晃了一下酒坛,没剩多少了,仰头都倒在嘴里。

“那他……人呢?”能得她这样一个评价定是不简单,一颗心异常酸涩起来,却不敢外泄分毫。

“他……他为了他那狗屁信仰,长翅膀飞了。”他那样的人该会上了天堂吧。

顾浩然有些听不明白,信仰二字是可以理解的,长翅膀?

莫非是同自己一样,也是异类?可下一刻安哲的话便告诉他,是他想多了。

“他说他会在天上继续盯着我,让我别犯懒,狗屁,盯着有屁有,有本事来打我呀。”

安哲连爆粗口,那人嘴里不干净,自己怎干净得起来,还是今生修身养性得收敛了一些,否则还能骂出更好听的来。

原来是那人不在了,安安嘴里不提半句念想,可她是想那人的,非常想的那种,有些自责,光惦记些有的没的,竟没顾及到她的心情。

安哲其实不需要,她要的只是一个听众,一个让她可放心讲述的听众。“他从来不知道,他的那个信仰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又拍开一坛酒。

顾浩然默数了一下,屋顶上共有五个酒坛子,除去自己的这个,还有一个未开封,安安这是第三坛了,他想拦,却知拦不住,只得向她又靠近一些,怕她喝多了,有个闪失。

安哲其实喝得刚刚好,头脑里有麻木与清晰两个状态并存,于是便更分不清自己在哪一世了。

“他为了,他所谓的保家为国,命都可以不要,我,呵呵,只要我认为值得救的人,才会去在意,别的与我何干。”

穆素妍救了她,带她入了穆庄,穆庄她在意,那么她安哲也会在意。

“他为了国可以赴汤蹈火,我为了我的在意,可以让这个国水深火热。”这就是区别,最大的区别,好人与坏人的区别。

第138章

前世与今生2

安哲在今天之前的打算就是这样,利用手中的诱饵,再加以运作,就不信能把那蠢蠢欲动的火越烧越大,让两大方去争去斗,而她穆庄不是想坐享其成,而是想让别人永远都想不起来。

可偏偏……好的,安哲暗骂,她还不是心太软了。

“安安,想做什么?”不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他的安安,颠覆一个王朝又如何,他陪她就是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怕大哥曾一路想把他往好人路上引,老和尚劝他要念众生,可正如安安所说,这些与他何干。

不是他厌世,而是这世道已抛弃了他,他可以不主动做些什么,但为了自己想护的人,为了她想护的人与物,他可以去做个万恶之人。

“做什么?”安哲努力思考这个问题。

“让这个大楚乱个几年怎样?”凑到顾浩然面前,认真得提议。

“好。”那双大眼水汪汪的,本就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现在更不可能了。

“切。你哄我呀。”安哲看了他半晌,摆了一下手退了回来。

“我没有。”顾浩然正色严申。

“你可是镇北候家的人。”看到他,不由想起了北城的兵。

“那是我出生时推不掉的标签。”若是可以,他根本不想进那个门。

“噢。”安哲又探究得看了他一眼,许久才给了一个音,仰头喝了一口,才将视线别开。

“我们都选择不了出身。”似乎自己身上的血也不太干净来着,安哲有些小糊涂了,摇了摇头,回到了刚才那个话题。

“你知道吗?那人真的在天上盯着我呢,愣是不让我做这样的事情。”老流氓啊,老流氓,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那是安安善良。”顾浩然暗舒一口气,她想做的他愿意陪她,可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放弃了,便好,她想护的,他来。

“善良?呵呵,你别搞笑了。”安哲将酒坛放在自己腿上,伸出两只手。“这双手早已浸满了鲜血。”

她盯着自己的手,似又看到了无数生灵因为它而消失,猛得一双大手覆了上来,盖在了她看起来很干净的手上。

“我信安安有许多不得已。”从一开始他们讨论打杀的问题,顾浩然就一个直相信这一点,安哲是有苦衷的,有不得已的。

否则,以她的性子,是不愿去做那样的事。六子,七儿,还有黑八都是动物中的姣姣者,心灵黑暗的人,是近不了它们的身的。

“不得已?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不得已。”安哲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轻问。

她不想杀人,可有人杀了老流氓,杀了穆庄的乡亲,她不灭了那群土匪。

可他们想攻打穆庄,她也不想让这大楚闹腾,可它不闹腾,便会去闹腾穆庄。

“别怕,以后这样的事让我来。”她的话不多,也没任何的悲哀与愤慨,可莫名就让顾浩然觉得心疼,疼到他想发泄,想灭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要逼这个可爱的人儿,她做错了什么。

轻轻得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告诉她有他在,让他来。别样的温暖包裹着安哲,她眨了眨眼,心情似乎好了些,不过……“为什么不说我们一起来。”

轻抚她背的顾浩然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心底炸开了花,安安说的是我们,将她与自己放在了一起,说了我们,是不是表示……好吧,没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总归是肯定与喜爱了他的存在。

“好,我们,我们一起。”肯定得重声,郑重得许诺。

“为在一起,干杯。”安哲退出这个怀抱,举起了她的酒坛。

“干杯?”这词顾浩然不太好懂,见她将酒坛与自己的碰了一下,似明白了些,两人同时饮下了一大口。

萦绕在安哲心头的烦闷散去不少,哪怕她什么都没说明白。

也许真的如顾浩然分析的那样,自己的良善还没完全丧失。心下是明朗的,脑筋却开始糊涂了。

为了避免自己过多得透露什么,安哲决定放下这件事,挑起另一个话题。

可是谈点什么呢,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想起的事似乎都是不太好的,不过这人是阿丑哥哥就无所谓了。

“子俦哥哥,今个是什么日子了。”

见她又如此叫自己,顾浩然知她已调整过来了,把刚才两人的对话牢牢记住,希望在将来能完全弄明白,是什么让她失态至此。

“今个应该是腊月二十了吧。”真是个小迷糊。

安哲眨眨眼算了一下,还真是,初八开始进京,路上走了八天,来了有四天了,刚刚好。

“二十了呀!”安哲自嘲,仰头对月看了一眼,饮下一口酒,这一天的天气果然还是那么冷。

“有什么特殊的吗?”她感叹的语调有些特别。

“特殊?算是吧。”安哲打了个酒嗝,后劲上来了,头有些疼,人也有些微熏。

“可以说说吗?”刚才的话题确实太过压抑,这个应该还不错吧。

“说?没什么好说的。”明显这也是个雷区。

见她神色黯淡,顾浩然心中一紧,似有什么划过心底,想要抓住时,却又滑走了。

“安安,看着我。”她的神情让他极为不喜,拿开她捧着的酒坛,扶着她的双肩,让她面向自己。“看着我,我是谁?”

“顾浩然。”安哲不明白。

“还有呢?”他不喜欢这个名字,更不喜欢她叫出来。

“子俦。”安哲换了一个。

“平日里你可不是这样叫我的。”顾浩然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总觉得不能错过什么,果然见她迷茫的眼神一亮。“子俦哥哥。”心中微松。

“你瞧,你叫我哥哥,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见她神色变得莫名,自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安哲下意识得伸手去摸。“别皱,成小老头了。”

“安安。”刚提起来的一点气势,被她就这样弄没了,只得无奈得唤她。

“子俦哥哥,我要看眼睛。”酒上头后的安哲,开始无理取闹。

“眼睛?”顾浩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题的跨度有点大。

“那种颜色的眼睛。”安哲盯着他满是期待。

“给你看,你会告诉我吗?”他也不知为执着这个日子的特殊。

“好呀,好呀。”安哲都没想想就答应了。

顾浩然暗暗摇头,这怕是醉了,更小心得扶着她,依她之言,闭上眼开始转换,一双蓝眸亮了出来,印入安哲欢天喜地的小脸。

“它真美。”轻声昵喃着,伸手去摸,却被顾浩然拦住了。“你还没说呢。”

安哲有些不愿意,轻轻挣扎了一下,没甩掉,撅了一下小嘴,不太情愿得开了口。

“这可是个小秘密,告诉了你,可是不能告诉别人。”孩子气得还四下看了看。

顾浩然现在已肯定这小丫头醉了。也是,如此烈的酒,三坛下了她的肚子,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呀。

“好,不告诉别人。”压抑的柔情,在这一刻不由倾泄而出,不再怕她看出端倪。

安哲歪了一下头,手指在他手心扣了一下。“咦,子俦哥哥,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顾浩然略紧张了起来,莫非自己判断错了?

“变得,变得更温暖了。”安哲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的气息给她的感觉。

“温暖?真的吗?”没想到她醉了,直觉还这么敏锐。

“是啊,子俦哥哥最暖了。”边说边向他靠近,手指滑向他衣袖,轻轻捏住,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里。

“冷吗?”她的动作,让他做了这个判断,咬咬牙,虽有些趁人之危,仍把她搂紧了些,没挑明她是女子时,或者说没把她同女子身份等同时,倒还好,但现在……

不由手心里开始冒汗,动作也更加小小心翼翼,僵硬了不少,但总比让她冻着强,只是她的体温并不低,应该说不比她平日的低。

“冷,每年的这一天,都非常冷。”刚想再问问她,她近乎叹息的声音传了过来,而整个人边说还边往他怀里钻,更加贴近他,甚至第一次环住了他的腰。

顾浩然并没有留意她的动作,而是在反复咀嚼她这句话,有什么东西明朗起来。“是因为曾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冻着了吗?”斟酌得开口询问。

“嗯。”安哲将脸也埋进了他的怀中,他的气息很好闻,虽清冽但温暖。

第139章

前世与今生3

“我出生在这一天,也是在这一天被丢弃在山林的雪地中。”

安哲喝了酒,应感觉不到寒冷,可一提到这一节,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种冰凉已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特别是到了这一日,若不记得还好,只要是想了起来,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感觉。

顾浩然使劲闭上眼的同时,也用力紧了紧手臂,怪他呀,说什么不好,偏偏提起这个,难怪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不过,不问他也不知道安安是今天的生辰呀。

轻抚她的背,一句「生辰快乐」,在嘴里打了无数个滚,也没能说出来,相比别人的生辰都是快乐的,而他的安安……

安哲贴在顾浩然怀中,感觉到了他的安抚,那抹伤感很快散去,心理原因产生的冷也就没那么明显了,微微挣扎了一下,必定抱得太紧了些。

顾浩然这才察觉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有些舍不得,可还是松开了一些,安哲的呼吸顺畅了一些,没离开这个温暖的地方,而是搂着他的腰要抬头去看他。

而顾浩然正好,低头想跟她说话,唇与额头不期而遇,轻触到了一块,不同于上次,相同的酥麻感以同样的速度串遍两人的全身。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两人都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顾浩然先回过了神,又用力亲了她一下才开口。

“安安,可以祝你生辰快乐吗?”表现得如同一个大哥哥对待小妹妹的模样,心中暗暗唾弃自己,真怂。

安哲眨眨眼,她是过过生辰的,但从来不在这一天,娘亲把捡到她的那天当作她的生辰,算起来这是她两世第一次在真正的生日这天收到祝福。不过……

“我的出生值得庆祝吗?”不知觉中将心底的问话低喃了出来。

“每个人的生辰都值得祝贺,我的安安也不例外。”顾浩然的心似被一张大手给攥住了,痛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怀中的小人儿太苦了。

“真的吗?”安哲的双眼如洗过一般,清亮得看向抱着自己的人,没人愿意自己的到来应该被否定。

“当然。安安这么好,应该得到最好的祝福。”扯开一个温暖的笑容,掩下自己所有的心疼,过生辰就该是高兴的,看到的也应该是真诚的笑意。

“子俦哥哥,笑起来真好看。”小醉鬼安哲的注意力很难放在一件事上。

顾浩然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该如何跟她说话了,看了一下天色,决定还是先哄她下去,该休息了。

可还未等他开口,那小醉鬼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我可以要生辰礼物吗?”

“当然。”只是有些犯难,自己身上已没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可以送给她了。

“什么都可以吗?”安哲此时如一个闹着要糖果的孩子,难得小不点的心性。

“可以。”她的任何要求他都不忍拒绝。

“我可以帮子俦哥哥永远保存这个护身符吗?”安哲从脖子上掏出那块玉牌,本该早还给他的,可她不是很想,于是就没敢提,可终究不是自己的。

心底一个角落里总记挂着。此时,醉了的她,把这心病提了出来,也是想了一个心愿。

“傻安安,给你带上的那一天,它便是你的了。”当时就是想赠于她来着,只是怕她不接受,才用了缓兵之计。

“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安哲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人人都说酒醉心明,她的情况正是如此,一直惦念着,忐忑不安,到最终所有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除了委屈,就没啥了。

“怪我,当时没和安安说清楚。”顾浩然轻哄,此刻的安安想让人疼到骨子里去。

“真的吗?”再次求证。

“真的。”再次肯定。

安哲捧起玉牌亲了亲,放进自己的衣领里,顾浩然有些嫉妒那块牌子了。

“安安,还可以重新要一件生辰礼物。”收回目光,温柔得看着仍抱着自己的人儿。

“不用了。”安哲傻笑,“你已经送了。”

“这个算不得的。”心下开始扒拉自己秦帮的藏品,是拿什么作礼物最合适,好像都不太好,烦躁时,怀中的人儿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真的可以再要一个吗?”安哲小心得问。

她说的是要,而不是给,很好得解决了顾浩然的难题。“想要什么都可以。”若是星星摘得到,她要他也会给。

“我想,我想……”难得醉了的安哲还知道难为情。

“想什么?”顾浩然轻声鼓励。“都可以说。”

“我想亲亲你的眼睛。”安哲实则用不上鼓励,她上回已经这样做过了,只是不知自己对待这个人不太一样了,也不知他就是阿丑哥哥,反倒没那时坦然了,都说太亲了不好下手,估计就是这道理啊。

“咳,咳。”顾浩然石化了一下,被呛得咳了起来。

“就一下。”安哲即已经提出来了,便开始了她的执着。

“安安为什么想要这么做?”有所期待得想套套话。

“因为它很美,我很喜欢,喜欢它的颜色,它的形状,还有它里面有我。”安哲轻轻得说着,手不自觉得又触碰了上去。

顾浩然有些失望,没听到他想听到的,不过这样也不错,见她又同上回一样,不自觉得凑了过来,配合得微垂下眼睑,温热的感觉在那里停留了一下,同时传来一声叹息。

“真好,子俦哥哥真好。”安哲完成了心愿,人也就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双她喜欢的眼睛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后闭上便不想再睁开,放松自己,在顾浩然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嘴里还嘟囔着,“子俦哥哥,真好,谢谢子俦哥哥。”歪着头睡了过去。

顾浩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抱紧了她,真是个会惹祸的小坏蛋,夜越来越深了,天也越来越冷了,起身抱着她回房,将她安顿在床上,这一日没有如在封城一样,急忙得逃开,必定那时还不知自己对她的感情。

而是帮她盖好被子,握住她的一只手在床边坐了下来,仔细得描绘她的眉眼,她说她喜欢自己的蓝眸,他何尝不喜欢她的眉眼,哪怕现在闭上了,都能描绘出它的灵动与清澈,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人儿,顾浩然也终于有时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这一晚他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首先,安安改变主意了,在马车上,他能感觉到她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而来,不单单是为了八齿叶这么简单,凭她手下的能力,那东西还轮不到她亲自出手。

话中提到的那些宝典,想来便是要大作文章的原点,具体的她会怎么做。

他说不好,若是他来,会用这样东西给窥视穆庄的人挑起一个巨大的敌人,让他们自己去斗去抢,穆庄则可以安然渡日。

而那八齿叶在恭王府,便是个不错的选择,相信她这个聪明的女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单凭刚才她自己说自己是个坏人,便有这个苗头。

可她现在改主意了,猜不到个中曲折,可有一点可以确认,是那个与她关系匪浅的男人影响了她,而他的安安非常想念那个人,再次酸涩起来,那个是他没出现,也触碰不到的过往。

接下来,便是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了,那是个热血的男人,对安安有恩,照顾过她,也关心过她,对她可能不温柔,而爱一点也不少,否则不会说在天上看着你的话。

且他对安安的影响力,早已超出了安安自己的预计,只有心底真正在乎的人,才会因为他打乱自己的计划。

其中不乏安安自己也不太愿意实施的成份在里面,必定一个大的主意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有顾及,没用犹豫,就不会存在还没有开始实行就夭折的。

只能是因为心底某个角落是抵触的,非常抵触的,在遇到某个契机时,便彻底放弃了,所以他才说她是善良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想到她看着自己手说的话,顾浩然除了心疼便只有心疼了,真正的杀人机器是不会反省自己的,只有她这样的不得已,才会觉得自己「坏」。

若以后的日子还需要她「坏」下去,那么就由他来,下地狱的事,不能让安安去做。

最后,顾浩然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日子,十六年前自己不小心忘了,算有点理由,而十六后,从这一刻开始,必须记住。

第140章

善报

他要感谢,感谢上苍,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让她活了下来,来到自己身边。

给他黑暗的生命旅程中,引来了一抹光,专属于自己的光,让他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

情不自禁得吻了吻她的手指,“安安,生辰快乐。”终将这句祝福的话说了出来。安哲似在梦中感觉到了他的祝福,扬起一抹轻笑。

沈阁老到穆府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人也没有太在意,必定当年沈阁老与穆大将军一直走得近,哪怕穆老将军获罪期间,沈阁老也是不离不弃。

于是第二天沈阁老来上朝,有反应的人根本就没有,朝中大事主要的大员都是了解的,自然也不太在意一位半闲散在家的老臣。

可等不入他们眼的老臣站出来高呼「臣有本启奏」时,多多少少便有些意外了。

“阁老请。”对上这么一位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老臣,皇上格外好说话,对于他说的话也格外听得进。

沈阁老不愧为两朝老臣,一本奏折由浅入深,引人入胜,不知不觉得便跟着他的节奏走了。

这本奏折是沈阁老昨夜回去连夜写的,基本上是一气哈成,要知老友的一切他都了解,述情情真意切,现实条理分明,表功轰轰烈烈,诉苦悲悲切切,除了加入自己的感情外,也勾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而在最后提到穆家后人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一块时,已是一片哗然,更别提那么多的阵法,机关书籍的捐献了。

皇上也是万分激动,这穆家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那铁卫令牌可能就在这家人手中,可他不同于他父皇与皇弟,没有那个执念。

更何况当年穆家死了那么多人,又被抄了家,还不见任何动静,那东西也了无踪影,戒心便少了不少,剩下的一个孤女再带着一个孤女,几乎没有任何威胁,更是否定了那种可能。

不过那些书典到是个麻烦,当年任何的一位穆将军用用兵如神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些兵书与机关图解所赐,这些东西不见天日还好,若一旦落在他敌对势力手中,后果就不敢想像了。

这朝中,哪怕是他最看好的镇北候父子都不可能与之相提并论,所以这些年他从未放松一点对穆家后人的监视,自然也知道发生在穆家人身上的大部分事情(当然这是穆静安愿意让他知道的)。

事实上也确如老臣所说,穆家后人不容易,还算有远见得为下一个孤女订了一门亲,哪知到了这十年后,竟又被退了亲,虽说穆庄人大张齐鼓得上门讨了公道,也要了不少赔偿,可在皇上眼里,那就是无奈妥协的表现。

必定当年穆家军可是叱咤一方,如今又将如此珍贵的书籍捐献给了朝庭,真的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了。女人就是女人,永远都守不住祖业。

心情大好的他,出手也就大方了些,见折子上并未提一句请功的话,心下更舒坦了,但也假腥腥开口问了一句“沈老,您看如何奖赏才好?”

老狐狸还不知道这是在试探,一躬腰,以退为进。

“穆家后人并无居功之意,曾与老臣言到,祖上驰骋沙场多年,忠心为国。如今,穆家已无人再保家卫国,守着个庄子,也尽不了什么绵薄之力,只能让这些宝典蒙了灰尘,还不如献于皇上,好为大楚再尽一份心力,不枉自己姓穆一场。”

沈阁老说的肯切,皇上听得受用。“那穆家后人现在何处?”

“住在穆府,也就是那前穆老将军府。”众人皆知的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那得招进宫来我瞧瞧。”皇上盘算着见了人如何赏,却不知这话吓了沈阁老一跳,那小丫头的模样太过出挑,来这大殿又不能蒙面,还不知会引去多少麻烦,万不可让她来露脸。

“那孩子长在山野,农庄,没见过什么世面,举止粗鲁了些,皇上还是不见的好。”

“噢?怎么会这样?老将军不是一向十分律已的吗?”属下回禀,可不会提及一个姑娘的性子,这倒是出乎皇上的意料。

“皇上有所不知,穆家人隐居的地方现叫穆庄,是穆老将军当年缴匪后所建,因它的存在,方圆百里再无匪患,人们戏称是因穆庄之人胜于土匪,才有这种结果。久而久之,便将穆庄传成了土匪窝,而那穆家小姐生性泼辣了些,到也不在意这些流言。”

这些事他不信皇上不知,故意点出来,就是为打消他刚才的念头,必定召见了一个有土匪名声的女子,对于一朝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果然皇上放弃了,大手一挥,直接给了旨意,将那方圆百里直接划进了穆庄范围,改地名为穆县,封穆家后人穆静安为县主,穆县便为她的封地所在,由穆家人世代传袭。

别看这道旨意下得大方,其实除了最后一条根本没多大用,方圆进里本就是穆庄在管,对外那地本就贫脊,也交不出多少税来。

说白了就是丢了块骨头,给了一个没牙的狗,还让它祖祖辈辈都啃下去。

可偏偏这就是穆静安想要的,地方明正言顺归了她,各方防御就没人管得着了,手脚展得开,穆庄就更安全了,这结果比预计中要好上了很多,一切都归功于沈阁老的那篇奏折。

结底还是因为穆静安心中的那点善念,旨意一出,本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也就没人反对,心里略不舒坦了总会有那么几个,可再什么不舒坦,已成了定局,好在不是各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节,舍了就舍了吧。

这次早朝唯一的大事便是这个了,而始作蛹者还毫不知情,直到午时才缓缓醒来,身边的温度比平日暖上许多,不由往那个方向靠了靠,迷迷糊糊得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有了在北疆的经验,安哲没有怀疑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而是盯着这张附合她对男性生物所有想象的容貌,开始慢慢回笼昨夜的记忆。

她虽有些醉了,可还没到断片的地步,当每一个细节在脑海里回放,目光就变得越来越复杂,心情也开始迷茫,对于这个人似乎又不太一样了。

她承认自己是喜欢他的,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可是这种喜欢不至于让她除了相互信任相互依靠外,还能别的,但昨天那个意外的亲昵……

她还记得那种感觉,心尖上发颤的感觉,伴着期待,裹着甜蜜,如洪水猛兽般袭来,让她无所适从的同时,也欢喜异常,别看她当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有自己知道,她想与他有更多的亲近。

莫非这就是喜欢,男女之间的情人之间的喜欢,安哲开始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从未有这这方面的感受,前世性子叛逆时,也不是没偷偷背着老流氓看过几本所谓的乱七八糟的书。

那里面所描写的情感是她从想过拥有的,必定对于自己的性别一直都耿耿于怀的人,如何去选择,而今生……

好吧,她也没弄清楚了自己到底该做个男人活一辈子,还是该做一个女人活一辈子。

但家里那四朵花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女人,是个美丽的,妖艳的女人。

所以现在,在面对这个出色的男子时,第一次尝试了心动的感觉,那条属于情感的线总算有通的迹象,只是太过突然,很是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第141章

不同1

想她安哲打前世那件事后,就不知害怕为何物,哪怕这世一出生就面临死亡,也不曾怕过,可在这刻有些怕了,对不了解,不受控的感情怕了。

她拿不准子俦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不是说他对自己不好,而是太好,无微不至的感觉,他更多的时候像是在照顾妹妹,她不敢乱猜。

在那为数不多的借鉴中,也有这种类似,由兄妹感情转为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下场不是成仇,便是行同陌路,两样,她都不愿去选择。

至于顾浩然会喜欢上她?呵呵,自己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能作为女人引起男人的注意,要知在他面前,她当男儿的时间可是比女子的时间更多,而子俦对她至始至终一直保持着那个开始的度,并未因她的女儿身份点破,亲近她或者疏远她。

只能说顾浩然的伪装做得太好了,为了接近她,压抑自己的情感,逼着自己以她喜欢的哥哥身份守着她。结果……安哲现如同顾浩然之前做的决定一样,先驼鸟了一把。

装睡的顾浩然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第一次最佳表白的机会,两人都是自制力极强的人,有了决定,安哲慌乱的心也安定了下来,留恋得多看了身边人一眼,轻轻得从他身边抽离。

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衣服,已皱巴巴的,还有一股子过夜酒的味,让她不喜得皱了皱眉,先去厨房把热水烧上,没有四朵花在,小事只能靠自己了。

顾浩然在她起身后,便睁开了眼,在安哲睁眼看他第一下时,他便醒了。

不过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能装作熟睡的样子。昨晚,他没想过趁人之危,只是握着她的手看着她。

可到了下半夜,安哲状态就不好起来,她的体温下降得很快,无意识得叫着冷,想到她对自己生辰的描述,那种心疼让他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掀开被子贴近她,让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说起来,他们真的是天生一对,体温过高的他在这种天气还好,晚间少盖点便是了,总归是个异类,但是跟她在一块,终有了正常人的感觉。

嗅了一上她留下的味道,心下异常满足,已与他挑明身份的安安,仍不排斥他的亲近,甚至连这种情况她清醒后,都没有不高兴生气之类的反应,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已成功得让她适应了自己的存在。

向他们的将来迈进了一大步,若他知道他错过了更大的一步,不知会不会后悔。

可此时顾浩然是满足的,又多躺了一会才起身,收拾好自己去寻那个小人儿。

厨房是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算不上了,午饭已做好,而那个小人儿……

看到这边留下的热水,便知她去沐浴了,嗅了一下自己,味道实在是不太好,换好衣服的安哲正好走了进来。

“你也去洗洗吧。”极为自然的一句话,让两人一愣,安哲莫名有些脸红。

“好。”这日子越发有盼头了。

顾浩然换了身衣服出来,饭菜已被安哲摆上了桌,看着散着发,正在忙碌的她,有种小娇妻的即视感。

让他整个人的心身都轻松下来,越发坚定得想要她,护她,爱她一生的信念。

“吃饭吧。”见人来了,安哲出声招呼。

“先帮你把发挽起来吧。”时间久了,自然知道她在一方面的马虎。

摸了一下自己的发,安哲认命得坐好,由他为自己打理,还不满得嘟囔了一句。“要是能剪短有多好。”

梳发的手顿了一下,很短,让人察觉不出来。

“短?有多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未听说有人会主动愿意剪发的。

“这么短,或更短。”安哲不懂这些,伸手在耳朵那比划了一下,没人告诉过她头发是不能随便剪的,还以为只是四朵花不愿她去动长发,再则就是不能太标新立异了,否则伪装易容就太麻烦了。

“你见过有人留这么短的发吗?”顾浩然极好得控制住了自己的惊讶。

“见过呀。”在他面前,她总是很放松。

“是吗?”顾浩然止住了话题,单凭这支言片语,他已有了猜测,安安的前世是一个他完全不了解,不能想象的世界。这种认知让他感觉很不好,不由紧紧得抿起了嘴角。

总算整齐的安哲转过身,一眼就发现了问题。“子俦,这是怎么了?”哥哥两字有些叫不出口了,必定她没再把他当哥哥看了。

“没什么。”顾浩然放松了一下。

“不,你有事。”安哲可以肯定。

“噢,安安是如何看出来的。”她如此确信,倒是让顾浩然有些意外。

“你有心事时,左手的食指与大姆指喜欢捏在一起。嘴角也比现在更平直一些。”干杀手这一行的,首先便要学会观察入微。

“原来我有这么明显?”顾浩然都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不明显,只是跟你在一起日子长了,了解你罢了。”将筷子递于他,很自然得回话。

“安安。”她的态度与往常有些不一样,转变不大,却相处得更自然了。

“还想了解我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忍下表白的冲动,怕吓到她。

“告诉我,那多没意思,我喜欢慢慢去看,慢慢得去发现,慢慢得去了解。”对于别人,安哲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耐心。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是很难了解透的,可能会花上许多时间,说不定到老了,还未必弄得懂。”他喜欢她说的慢慢,好像很远很久的样子。

“那就看到老呗,又有什么关系。”安哲表示无所谓。

“那可能是一辈子的事。”顾浩然含沙射影。

“我们……不是一辈子的朋友吗?”安哲龟缩了。因为她有些拿不定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表面的,还是另有深意。

顾浩然眸色暗了一些,看来还差点火候,极其聪明的又有默契的两人,在感情上都太过小心翼翼了,反倒很难找到真谛。

话题扯得有点远,对于顾浩然刚才有什么心事的话,也抛到了脑后,吃饱喝足后,外界的消息总是传了过来,仍是黑八,作为主人的专用信使,当仁不让。

只是这么短的距离就用它,还是让它有些不开心,停在安哲的肩头,用嘴去啄她的衣领,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没等安哲安抚,一阵杀气袭来,让黑八软毛倒竖,顺着看去,那男人……

好吧,鸟惹事不起,鸟走成了吧。一个展翅飞向在天空,在这你可抓不到了,挑衅得在他们头顶上转了一圈,才飞远。

安哲有些不懂黑八这又是闹腾哪样,微摆了一下头,将目光放到了纸条上。

“阁老言,百里归穆。”一看就是明夕的手笔,换一个人来读未必能理解她的意思。

也只有她能把一件大事,如此简明扼要的描述出来,想来那圣旨扬扬洒洒还不知多少,总结下来就这么七个字罢了。

亏得沈阁老不知道,知道了,不骂死这个丫头才怪,他一大把年纪太不容易了。

安哲扯开一抹冷笑,这回皇帝到是大方,也正合她之意。

“怎么了。”她的表情让顾浩然读不懂,似自嘲,又似无奈,更似解脱,联想起昨夜她刚开始的话,不由紧张起来。

安哲将信笺递了过去,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开口解释,便传了那男人肯定的语气。“你将那些宝典交于沈阁老,献上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安哲戒备起来,她与沈阁老摆在明面上的关系可不亲近,再说他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是自己受意的。

第142章

不同2

“安安,我没有监视你,更没有算计你的意思。”有些误会必须在第一时间解开。

“子俦。”安哲有些惭愧。

“别说对不起。”顾浩然打断了她想道歉的话,“对我永远都不用抱歉,我很高兴你能如此警觉,只有这样,安安才会更安全。”

“子俦哥哥。”他的话,很暖,如同,他的体温一样,温暖又源远流长,让这个称呼情不自禁得便出来了。

实际上同原来的那声哥哥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只是顾浩然现在还听不出来。

柔和了声音,同她再次细细解释。“你与沈阁老的关系不一般,在封城我就有所猜测,上次你到京城,从他府上出来,我看到了。”

也就是因为那一眼,他才知道那时她与自己又在同一个城池。

“能让百里之内,都归穆庄所有,除了用那些宝典来换,我想不出皇上会这样做的原因。”

他不想提昨夜他们的对话,除去他们的亲昵,他不认为那是个美好的回忆。

他会把美好的那一幕珍藏,她难过迷茫的那一刻牢记,时刻提醒自己该怎么做,该如何善待她。

安哲看着子俦侃侃而谈,眼中闪过淡淡的欣赏与欢喜,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

顾浩然只觉得安哲今天看他的眼神额外不同,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按耐下来,待有机会了,再来探询,干咳了一下,想引起她的回复,哪知安哲还在出神,不得不自嘲了一句。“安安如此看着为兄,莫非是为兄分析差了。”

安哲这才回了神,想到自己居然看他出了神,不禁有些懊恼,脸一红,头略低,嘟囔了一句。连自己都没听清,更别说顾浩然了。

“什么?安安?”

“你对,你都对,行了吧。”安哲有些恼羞成怒。

顾浩然愣了一下,见她满脸红霞,似嗔非嗔似怒非怒得瞪向自己,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不禁哈哈大笑出了声。本有些羞恼的安哲,见他如此,恼意反倒少了不少,只剩下羞了。

“我家安安,太可爱了。”顾浩然笑够了,很想去捏了下她的脸,耐住手痒,只得轻揉了一下她的头。

“呸,谁是你家的。”安哲被顺了毛,羞意也在开始往下退。

“那是谁家的?”顾浩然突生出了逗弄她的心思。

“反正不……”本想说反正不是你家的,又觉得不妥。“要你管。”又羞恼上了。

顾浩然不敢在逗她,忙转移话题。“对这个结果你可算满意?”这是没话找话,以他对她的了解,足够了。

“谈不上满意不满意。”安哲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这算是善有善报吗?”似问自己,又似在问旁人。真心说起来,这样解决穆庄问题是最好不过了,可她仍很抵触。

“不对等的。”顾浩然也不是这么认为的,安安的善意可不止这么点东西,要知单凭那些宝典,大楚的国防将提高不止几个台阶,护住的百姓就不能只用百、千来计算了。

“不对等又如何?”安哲冷笑,“善就这样报了,那恶呢?几时能报?”

都说舍小义为大义,她成全了别人,谁又来成全她。她护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谁又来护过她穆家那些枉死的英魂,就如那老流氓一样,为国一辈子,死的却悲惨,她不平啊。

“恶不用报,以恶制恶便成了。”终于明白她昨夜苦闷的原因,任谁都不可能心平气和,伸手握住她抖动的指尖,一字一顿得告诉了她自己的想法。

“以恶制恶?”安哲重复。

“嗯。”顾浩然肯定。

“作个比恶人更坏的恶人吗?”安哲挑眉邪笑。

“不。”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不需要比恶人更坏,只需要比恶人更聪明,这世道不公,我们就用我们的方式去讨回公道。”

她是他的光,坏事就让他来做便好,公道他帮她去讨回。

“子俦,有没有说过,你很会开导人。”许久,安哲才说话,轻松了一些的语调,已显示她走出了死胡同,对此事的最后一点不甘,也放下了。她不需要别人给自己交待,自己向自己交待便行了。

“不是我会开导人,而是安安本身就放下了,只是跟我在抱怨而已。”在这一刻,顾浩然看得到还看得很明白的。

他的话让安哲的脸又红了起来,想起自己醒来时没留意到的问题,原来自己是在跟他矫情,唾弃了一下自己,又觉得这人在些聪明得讨厌,不由竖眉,瞪了他一眼,哪知自认为凶狠的模样,在别人眼里是别样的风情。

如此明显的女儿态落在对面男人眼里有多娇媚,连他胸膛里的那颗心都欢快得想要蹦出来。“安安。”万般忍耐与她想亲近的心,压抑得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安哲的耳朵有些发痒,心跳也跟着加速,甜蜜的同时,还伴着一丝心慌,两人不由陷入了深深的对视中,眼中有对方,而对方的眼中也只自己。

许久,也许没过多久,黑八飞了圈,回来了。停在了两人中间的桌上,安哲先收回视线起了身,她该回去看看了。

顾浩然也知到了离开的时候,这事虽说是好事,但对于安安来说不一定完全无害,他说过要护她,就不得不防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我……”

“我……”

“你……”

“你……”

虽说都在一城了,想见面也容易,可此刻竟生出了几分不舍。

“回吧,小心些。”顾浩然这次抢先说了话,虽看她离开比自己离开要难过一些,可也想多多看看她。

“嗯。”正常的安哲没有矫情,摸了一下黑八,带着它出了院子。

穆府的人不同于安哲的淡定,个个都是欢天喜地,那方圆百里总算明正言顺了,小姐成了县主,管的就是这新穆庄,还是世袭的,能不让他们高兴吗。

只有穆静安身边这四朵花知道,小姐为了这一天费了多少心力,又谋化了多久,不管别人的心情如何,都没有一个人反对将别人眼里的宝藏捐出去的不舍。

因为他们有小姐,他们的小姐才是真正的宝藏,你见过一个五岁孩子就当家的吗?

他们家小姐;你见过一个六岁的孩子开辟了第一条商路吗?他们家小姐;

你见过一个十岁的孩子为护穆庄,为报娘亲的仇,千里奔袭,以一人之力灭了仇家的吗?他们家小姐。

还有很多很多,哪怕是初来的,或是知道不多的,不尽详细的,无一不佩服这个主子,这位带领他们活着有奔头的人。

他们喜爱、崇拜的人此时正灰溜溜得摸回房间,她昨天外出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惊慌到是不至于引起,惊吓是有一些的,今个不报平安不说,这么大的事也没事先跟家里人通个气,连个心理准备都没给人留,这是不对的,非常不对的。她要知错,所以她要躲着人一点。

可安哲再躲又能躲到哪去,自个的府上,自个的院子,还想赶人不成。

于是便被四朵花堵在了房间里,那个气呀,可看到自家小姐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又不忍心了。

论起来小姐可是她们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承受最多的一个,虽心生不忍,可批评还是要批评的,否则还会有更多次这样的事出现。

“哟,这是谁呀?”朝月先开了口。

“这不是安家五少爷吗?”弄花摆弄着桌上的笔。

“安家五少爷是谁?”拾秋是唯一一个没陪男装小姐出过门的人。

“打。”明夕的一个字,让大家伙都有点出戏。

“我……”安哲还未开口,朝月就打断了。

“安家五爷,到这来干嘛,这府里可是姓穆,不姓安。”

安哲双手合十讨饶。

“我家小姐可是大美人,现在又是县主了,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弄花一副防贼的模样。

“要不,换一个带我走。”拾秋仍惦记着扮男装出任务,众人鄙视中。

最后一个接话的仍是明夕。“打。”还是那一个字。

“好吧,那就打吧。”安哲无奈之下,只得耍无赖了。

“这可是你说的。”几个丫头都跃跃欲试。

朝月取来了梳子,弄花取来了衣裙,拾秋挑好的发饰,明夕抱着大刀。好吧,最后一个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安哲浅笑,这就是她的四朵花,该骂的骂,该疼的疼,几人凶巴巴得把不省心的主子按在了椅子里,开始把她往回倒饬。

第143章

不同3

朝月一拆开她的发髻便发觉不同,小姐在外不是一个人。

以她梳头的手艺,是达不到这个水准的。许多细节的改变涌上心头,小姐这是在外有伴了,也好,说起来穆庄这么多人,论起朋友来,还真都算不上。

先说她们四姐妹,说是丫头吧,更象是家人,穆留他们四个是得力的手下,其它关系远一点的就更谈不上了。

欣慰的同时,面上不动声色,同同样细心的弄花交换了一个眼色,闺蜜就是闺蜜,秒懂,都为小姐高兴。

换回了女装,穆静安便又回来了,细细得听她禀报了一番,才明白整个过程,圣旨是沈老亲自来下的,她在不在家问题都不大,反正她从未露过脸,几个丫谁扮上都可以。

现在她要考虑的事,是改变计划后,有些目的又该用什么方法去达到,不过这事是急不来的,好在娘亲还有时间等,到是沈阁老……

“祖父,可单独交待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说是年后,摆宴,正式公开小姐是他干孙女这件事。”拾秋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欢快得禀报。

“是这样吗?又让祖父费心了。”穆静安垂下眼眸,这是她隐藏情绪的手段,别看都是自己人,她仍不太愿意外露太多自己的情绪,哪怕现在她是感动。

当初认下她,就想公开来着,是她拦着,必定那时她在韬光养晦,过于高调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二老来粘她这个所谓县主的光,而是二老用他们仅有,在维护她。给她与穆庄一个更大的保障。

桃李满天下的沈阁老,又是无儿无女的刚臣,敬佩的人不少,维护他的人自然也多,当她作为老人年迈时,出现的唯一的安慰,自然是受人瞩目的。

这时,穆庄与她出现那么一点意外,便会无限被放大,这便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得不掂量掂量值不值。

至于她需要做些什么吗?如果说孝敬二老算的话,也只有这一点了,唯一的一点了。

四姐妹见小姐垂眸沉思,便不再打扰,悄悄得退了出去,各自去忙各自的,只到穆静安整理好思绪,开口叫了拾秋。

拾秋的伪装术深得她的真传,又是个好热闹的性子,想必此事一出,府中各方反映她都是清楚的,昨个决定作的突然,亲近一点的不担心,那些穆将军留下来的老人,就不好说了,必定那可是他们祖祖辈辈一起创下的心血。

“没有,小姐,真的没有。”听完问话,拾秋将头摆成了花。

“别动了,眼晕。”倒不是嫌弃,是怕她自己头晕。

“没有便是最好,我穆庄最大的优势便是团结,若是从里往外烂了,补救的方法都没有。”

所以以她的能力与大楚现状,收罗更多的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以让现有已规模不错的四叶门再翻上一倍,可这种高度凝结力就没有了。

内部存在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倒不如如此精简的好。如同她饮茶一般,宁缺毌滥。

而与她有这同一嗜好的还有一人,呸,唾弃了自己一下,怎么又想到了他。

“别的异常可有吗?”随便寻了一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还真有。”拾秋贼兮兮得小声说。

“又想说你哪个姐姐的坏话。”这丫头就是一个耳报,不过都是一些小小的调剂,无伤大雅。

“我哪有?”拾秋自我感觉良好,仍贼兮兮得笑了笑。

“说说吧。”那三个总心疼她,许多自己的事都不愿意来烦她,好在有拾秋,倒是能让她掌握一下她们的情况,不是监视,只是关心。

“朝月姐姐今个又犯错了。”这可是个大情况,从她跟着小姐以来,那朝月姐姐就没犯过错。

“噢,还真是个大情况,怎么个错法?”穆静安也来了兴致。

“她从外面回来,我叫她,她还不理,买的东西没放,便回了房,还回错了,去了明夕姐姐的屋。”

她们四个一人一间屋子,朝月与弄花功夫低,把东面向阳的让给了她们,拾秋与明夕便住在了西边的两间,明明是两个方向,却能走错了,不是犯错是什么。

“这样啊,我知道了,有空我也笑笑她。”穆静安陪着笑了两声,心下疑惑更大了,原先朝月就有些不对劲了,她不愿说,自己也就不逼她。

现在,罢了,出门之前她把该说的都说了,再让她劝,也不会了,由着她吧,自个多留个心眼,别让人欺负了去便是了。

“今天还有什么大事?”再次换了一个话题,真正意义上的大事肯定是没有的,否则站在她面前的就该是明夕了。

“顾大将军回京了算不算?”拾秋想了一下。

“他呀?”呈现在穆静安眼前的是一个铁血的汉子,顾家的人里面,估计子俦也就只喜欢他这一位大哥了,怎什么事都能想到他,不由烦躁得皱了一下眉。

“走,我有空,过两招去。”话是没法说了,不如去动一动筋骨,累了,喘了,就不会念叼他了。

拾秋当然一百个高兴,于是穆静安就这样光荣得与真相错过了。

朝月的失常确实来自于那个,穆静安还在熟睡时,便进了城的顾大将军顾浩天的出现。

她管着雷阁,当然比不得风阁的明夕,什么消息的传递靠信使便足够了,她需要实地考核,去观察,每走一个地方,做事细心的她,都要亲自去看看。

这京城当然也不会例外,更何况小姐来了,主战场最近都在这,越发不能马虎,一大早便出了门,暗中巡查了几个点,情况都还不错。

刚走出一家店铺,远远得便看到了那个披着阳光,骑马走来的男人,半年不见,他还是那副模样,也与梦中的一样,她知道自己应该避开,避得远远的,可脚下却如生了根般,挪不动半分,就这样看着那人走近,走近,再走近。

直到他已停在自己面前,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些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微微屈了一下膝,向他行了一礼。“顾大将军。”

耳边也响起了他的声音。“朝月姑娘。”如同在北城一样,带着尊敬与欢喜,自己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可另一个声音帮她打破了所有的幻境。

“这位是顾大将军吧,顾大将军好,我家小姐有请。”一个丫环上前行礼,说话。

“你是?”顾浩天不认识。

“我家小姐姓陆,与顾大将军有些渊源。”来人欣喜得介绍。

“姓陆的小姐?”顾浩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朝月却懂了,趁这个空隙,隐入了人群不见了,那是他的未婚妻,陆家大小姐,陆灵芷,可不是有渊源吗?

明明死了的心还是有些痛,恍恍惚惚回了穆府,又恍恍惚惚进了院子,直到进错了屋子,才从恍惚中醒过了神,朝月不由庆幸小姐不在家,否则是瞒不住的。等日子长了,久了,那人成婚了,自己也就真的会淡了,死心了。

哪知老天偏不如她,很快,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便被搬到了明面上来,这还得从那个爱吃爱玩爱逗拾秋的陶子骏说起。

顾浩然打安哲的小院出来,也不喜人多热闹的他,自然是返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此时的镇北候府正热闹,镇北候府的世子回来了,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大哥还是要去见上一见的。

还是老样子,他同一个外人般,站在边缘。见那真正的一家人,互相寒喧,互相关心,时不时接受一个来自大哥欠意的眼神。

而他仍是平静得报以懂事的点头,然后再悄无生息得退了出来,仰天长舒一口气,自嘲了一下,准备回自己的小院,与得知大哥回来的陶子骏完美得错开了。

于是当他回院子不到半个时辰,第一次有热闹涌向他这个方向。

“二哥。”还没到院子,便传来陶子骏的声音,秦落、秦木对视,自觉得退了出去,如普通小厮般上前迎客。

“你就住在这?”进门后的陶四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也是二少爷,在家的地位可比这高。

“不过,挺,挺……挺清静的,适合二哥的性子。”见二哥还好,大哥面露了些许尴尬,生硬得扭转。

“嗯。”顾浩然接了一下腔,算是给了个台阶。“你怎么来了?”示意秦木上茶。

第144章

不同4

“这不大哥回来了吗?我来看看。”陶子骏排行老四,上面三哥哥他都佩服,以大哥最甚。

顾浩然转向顾浩天,顾浩天爽朗一笑。“刚才没说上话,便同他一起来了。”算是给了个解释,他知这弟弟的话不多,也不会怪他不够热情。

“二哥,你这里的茶也太一般了。”陶子骏捧着茶杯抱怨,还以为二哥这么一个懂茶的人,会有好茶待客。

“你喝的什么?”见他自在得品茗,不由探头看了一眼。

“切,白水呀。”这话本是兄弟间无意的对白,听到各人耳里就是另一回事。

顾浩天早知父母亲偏心自个,哪知到了这种地步,最偏的院子,一般的茶水,还有这不新不旧的摆设,也难怪二弟一天冷过一天,一天疏远过一天。

“二哥,你知道不,那穆家小姐封了县主了。”陶子骏挑剔了一下,不忘自己的正事。

“是吗?”他的安安不屑于这个封号,而他却是觉得这封号不配她。

“我们好歹相交一场,等会一块去恭贺一下呗。”陶子骏暗戳戳得打自己的小算盘。

“不合适。”作为女子身份的她,有男子太多登门,确实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我同去,又不是单独一人,不行,还可以叫上三哥。”

几天都没见到那小拾秋了,怪想的慌,借机看看她,再约她出去玩。这才是陶四真正的打算。

“三皇子,忙。”顾浩然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唱嘲讽。

“那就我们两个人去。”反正是铁了心,要见那个丫头。

“去哪?什么县主?”顾浩天听了半天,越发一头雾水。

陶子骏这才想起来,大哥还不知这事的来龙去脉,这就眉飞色舞得从封城说起,把他知道的所有有关于穆静安的事,都告诉了顾浩天。

这时顾浩然才发现,与安安的交往中,穆静安的这个身份其实很模糊,除了最近一次在马车里见面,有个直观的印象外,好像只停留在冷静、智慧的层面上,到是安哲是鲜活的,在他面前也是有血有肉的。

一瞬间有个感慨冒了出来,安安很辛苦,特别是作为穆静安时,扛下了所有,只有换回安哲时,她才能发泄与放松片刻,心不由得有些疼,很想再见见她,哪怕分开还不到两个时辰。

他思虑之时,陶子骏便也把该说的都说了,该介绍的都介绍了,自己了解的都倒了个干净,住了嘴。

“你是说,她将穆家带兵的秘芨都捐给了朝廷?”顾浩天的侧重点又不一样。

“对呀。”没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当然不懂这里面的意义何在。

“明天你们去时,我要一起。”顾浩天决定亲自去拜谢一下这位了不起的穆家后人,因为他知道,一位厉害的将军能保住多少国土,能减少多少自己士兵的伤亡,能多少迅速又猛烈得打击敌人,而这一切都与先辈们的经验,以及奥妙的兵法分不开。

那些宝典不一定自己就能看到,可只要有人看到,会灵活运用了,就足够了。这里的功勋可不是一个谢字便可了得的。

顾浩然看了一眼大哥,他略激动的表情已表明了一切,他是全心为国为民的,自己知道,也因这一点,他才敬重他为大哥,间接的也是因这一点,安安在北城才会出手。

可能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批人存在,安安才改了主意,那个口是心非的安安,总是把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收藏起来,哪怕把它抛出去,也要裹上坚硬的外衣。

说什么坏人,说什么恶报,她只是不想承认她的柔软,怕她变成她的弱点,为了那些依靠她的人,她不允许自己有软弱的一面。

为她骄傲的同时,也酸涩起来,越是了解她,就越是心疼她,也越是放不下她。

陶子骏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拍拍屁股走了人。顾浩天也终于可以单独同自家二弟说说话了。

“最近怎样?”兄弟俩也是半年没见了。

“还行。”可不还行吗,若安安与自己更近一步了,那才叫好呢。

“你与安哲去了北疆,可有收获?”见到二弟就想到了那个瘦小子,那真是个深藏水露之人,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那天花疫苗还不知何时才能推广。

一想到天花疫苗,不可避免得又想到了那抹倩影,没想到她也在京城,只是没能说上几句话,至于上午拦路的那位陆姓小姐,他没留下任何印象。

“收获颇多。”一想到那段时间的经历,顾浩然整个人柔和了下来。

“那就好,若不是你们,今年我还回不来呢。”北疆王朝的事,第一时间顾浩然便报给了顾浩天,让他做出了适当的布置,也正因为这样,在往年这个时候都有犯边界的北疆没来之时,才不觉得诧异,要知人家内部可乱着呢,哪有空来骚扰大楚。

知这不是障眼法,顾浩天才能回家来过个年,五年来的第一个年。

“大哥,辛苦了。”亲自给他续上了一杯水,以示敬意。

“安哲……他人可在京城?”正事说完了,私事在嘴中打了个滚,还是没能说出来。

“算是在吧。”谁知安安何时才能换回这个身份,她升为县主,不管乐不乐意,估计都要忙上一阵子了。

“算是?这是个什么话?”军中问话习惯了,见不得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忙,总是见不到人。”顾浩然解释了一下,也不生气。

“那……那……”很想问问他住在哪,又觉得不恰当。

“大哥,怎也学起了文人的一套,吞吞吐吐起来。”顾浩然哂笑,刚批评了自己的人,转眼自己扭捏上了。

“那他住在哪?”说就说,谁还怕了不成。

此言一出,顾浩然警觉起来。“大哥,是要去谢谢她吗?不必了,在北疆她提过,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不论对方目的如何,不能让他们两结交下去。大哥不算笨人,不想安安太累,还得费心对付他。

“是吗……那,好吧!”顾浩天也想起了那个女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主仆还真是一样啊。

唉,别样的小心思,在这一刻也被堵了。寻到她又能怎样,他能为她做点什么?

还是希望她为自己做点什么?他们是不可能的,不是吗?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很是苦涩的顾浩天,只能摇了一下头。

站起了身,“想换个地方住吗?”看了一下四周,提议。

“不必了,习惯了。”这地方终究是呆不长了,与安安一旦定下来,他便会随她去,天涯海角也不离不弃。

穆静安还暂时不知顾浩然有这种想法,活动了筋骨,人也舒坦了,脑子里也似正常了,别看她今个睡了半天,晚上一样到点就睡得着,只是没那个暖着罢了。

第145章

情为何物1

第二日一早,便收到了不少贺礼,扒拉着一看,大多是穆家原有来往的人家送来的,为数不多的陌生贺帖,便是几位武将之家,也难怪大楚如此昌盛,忠良将臣还是占了一大部分的。

了解了上些什么人,接下来的事她就不用操心了,穆行是一同来的,人情事故比她懂。

穆留这几日也该到了,哪家有什么忌讳,有什么需求,这人门清,两人商量着办,又好看又妥贴。

前个偷跑了出去,今个自然就得老实一些,安安静静得在书房,寻了本手扎来看,这是师傅给徒弟布置的作业,上面写的是一些古怪的病例,还有邪医自己的诊断与处理的方法。

她要做的事,便是找出毛病,给出指导,或提出自己的治疗方式,等两人再见面时一起交流,这也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她总是很忙,天南地北得跑,邪医又要留在庄里照顾娘亲,折中了一下,想的办法。

不过对于不喜与人交流的穆静安,这个方法更合适,她也认真详细得写下自己的判断与方法,抱着极其负责的态度交流,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她是做不到的了,邪医也是做不到的,白浩泽到是可以。

他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也是邪医的关门弟子,还是她的小师弟,两个医学大佬教他,还不成材,就是真该送去打死了。

刚写完一个病例分析,弄花来报。“有客到……”

“是谁?”穆静安可不认为,她这个土匪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县主,便有人来巴结。

“顾家两位少爷,与陶家二少爷。”

“是他们呀。”穆静安双目柔和了下来,这人估计是来打酱油的,以他的性子,宁可爬墙,也不会前来拜会她这个县主。

“去瞧瞧。”放下笔,倒是要去看看今个是谁搭的台。

而搭台的人已搭上了自己想搭上的人。“这几天怎没见你出来玩啊?”在门口遇到拾秋的陶子骏,便不顾场合的开了口。

“陶二少爷。”拾秋本想跟他聊上两句,一看到明夕的表情便老实了下来。

“都说叫……”

“几位请。”明夕的声音冷硬,堵住了陶子骏后面的话,对上这位大刀不离身的丫头,陶子骏还是有些发悚的,到是顾浩然的跟班秦落双眼一亮,有空得会会这个会武的丫头。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刀他拿估计都有点吃力。

陶子骏老实下来,随着拾秋与明夕进了前厅,穆静安也随后赶到了,主客落座,朝月上茶,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一向稳重的朝月一进门,便看到那个总缠着她的身影,人一僵,手一抖,茶盘落地,茶碗应声而碎,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朝月忙低头收拾,很想不再引起任何的注意,哪知有人帮了倒忙。“朝月姐姐,没事吧。”

刚想收回目光的顾浩天定住了,盯着那抹身影不知眨眼。

同时,朝月忙乱得抬了一下头,不期而遇得与他对视了一下,又迅速得低了下来,端起地上已收拾得差不多的碎片,转身飞快得离去。

顾浩天不自觉得站了起来。“大哥。”注意到他们异样的顾浩然唤了一声,同时与上位的穆静安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同时都有些震惊。

“抱歉,失礼了。”作为主人,穆静安出言道歉。

“无碍。”顾浩天有些魂不守舍得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顾大将军几时回的京城?”弄花进来奉完茶,穆静安已拿定了主意,在有必要的前提下,不瞒顾浩天自己的身份,必定这人目前还算是可交。

还有一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朝月是她的人,又在安哲手下冒过头,她不想别人对她有一丝误会。

更何况这两人之间明显有猫腻,拿出朝月真正主子的身份,要更能做主一些。

“昨天上午到的京。”顾浩天也在审视,这穆静安与安哲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昨天呀?”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几位此次前来……”见他们不说正题,穆静安先开口询问,场面的的客套,不是她耐烦玩的东西,更何况她的大丫头还出了事。

“前来恭贺穆小姐,喜封县主的。”陶子骏起了个头,顾家两兄弟同贺。

“多谢。”穆静安面纱下的脸色很是平静,这几位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一个偷偷得看拾秋,一个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一个嘛,算了,不提也罢。反正不会承认他一直盯着自己。

“穆小姐,不,穆县主。”顾浩天终于定住了心神,起身来到了屋子中央。

“当不得大将军这声穆县主,若是可以,我希望我仍只是穆庄的那位小小姐。”她说自己是小小姐,不是小姐,是真心希望娘亲是健好的。

“穆小姐。”顾浩天听出了话中的无奈。“我代边关将士们,道一声多谢了。”郑重得抱拳行礼。

穆静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回礼。“穆家祖上会很欣慰,顾大将军将那些书籍发扬光大。”东西到不得得了这位大将军手上是一说,可他这份赤子之心,她佩服。

该道的谢道了,该约的伴约了,反倒是顾浩然从进门起一直话都不多,仿佛真的只是个陪衬,如同他往常一样,只有穆静安知道,他们默契得已约好了什么。

送走了客,穆静安没着急去找朝月,事都摆到明面上了,她愿意说自然会来找你,不愿意,问也是没有用的。到是这个拾秋……

“小姐,午时后,我和陶二去听戏。”心无城府的小丫头第一时间禀报行踪。

“很喜欢同陶二玩?”可不是玩吗?就怕玩出个别的什么来。那人不论哪一点,都配不上她的拾秋。

“倒也不是,他很会玩,玩的都是我没见过的。”拾秋老实。

穆静安了然,这拾秋除了出任务,便是在穆庄和她的身边,玩的东西与地方还真是不多。

既然她想玩,便由她去吧,那人心思不单纯,也不一定打得动拾秋,必定这丫头还没开窍呢。若她拦着,说不定还适得其反。

“玩可以,注意安全。”有的话还是要嘱咐的。

“谁欺负得了我去。”拾秋得瑟,到不是她打遍天下无敌手,是因为小姐说了,她的功夫在江湖上已排在了一流的行列,若加上小姐教的杀人密招,前五十也是进得了的。

“成,别吃亏就行。”一颗老母亲的心,想说又不敢说破,点又点不醒,那个累啊,解决完这一个,穆静安回书房去等另一个,就是不知等不等得到,以她对朝月的了解,应该会来寻她。

果然,午睡醒来的穆静安,睁眼便是朝月在跟前,单单从外表上来看,她还好。由着她照顾自己起了身,泡了一杯暖身茶,示意她坐下来。

朝月端坐,不太敢去看自家主子的眼睛。

“这就是你一直藏着的心事?”她来了,自然会跟她这个当主子的说,她这头不好开,做主了的帮她。

“小姐,我……”确实不好开口。

“顾大将军确实是人中龙凤,也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看上他,不是你的错。”只要不涉及自己的感情,穆静安总看得很清。

第146章

情为何物2

“可是,他不是我能肖想的。”小姐帮自己开了头,后面的话自然就好出口了。

“错,不是肖想不肖想的问题。”这个世道的女子如何依附男人,如何自卑,她管不着,她的人不行。“也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是合不合适的问题。”

朝月猛得抬起头看向自家主子,她的眼神是肯定的,莫名得她就想挺挺背,直直腰。

“单说他这个人,是很出色,而我家朝月就不出色了吗?”

朝月会的东西一部分是自己教的,努力,认真,勤奋是有目共睹的,阵法,机着是同自己一起学的,天赋,能力也是不差的。

若同她比自然弱上一些,必定自己是两世为人,眼界与理解能力不能相提并论,可放在这个世道的女子中。不,包括男子中,朝月的学识与能力都是其中的姣姣者。

“他是镇北候世子。”想到那人的身份,朝月满嘴苦涩。

“世子?又如何,他一个镇北候与我四叶门论起来,可有一比?”

穆静安在混淆视听,一个江湖组织与一个朝中重臣,本就不在一个范围内,哪来的可比性,可用她前世的理解,也就是那么回事,一个官场一个商场,谁又能说谁强谁弱。更何况……

“你是雷阁的管事,雷阁这么多年在朝中有多少隐身人,你比我更清楚。”

真当没事做,好心为朝廷培养好苗子,为的就是有一日,护得住四叶门。当然四叶门也不会主动去违法乱纪。

“小姐。”朝月已被自家主子唤起了豪情万丈,她真的不比他那世子的身份差。

“朝月,若你为了这些苦恼,大可不必,但……”有的话不得不说。

“但,单凭这个人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你。”

“身份?”朝月有些不明白小姐指的是什么,不是说世子那身份不是问题吗?

“你愿与人为妾吗?”这才是穆静安最讨厌的一点,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

“不。”朝月的回答没有让穆静安失望。

“他已有婚约了。”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她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同样也不喜欢女人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夫妻之间可以不相爱,想找自己的真爱,擦干净了身子再说。

“我知道。”朝月垂下头,双手紧握,这也是她必须放弃的原因之一。

“你看得很明白,我知道。正因为这样,你才痛苦,我也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喜欢上他没有错,不能在一起也不是你的错,我家朝月很好,不应该受这样的折磨。

他是一个好人,既然得不到,便祝福他,然后转身,因为自己也很优秀,值得更好的,适合自己的下一个人。”

朝月泪奔,小姐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说进了她的心坎里,她不是不清楚,不明白,就是太清楚太明白,才会难过,才会压抑,才会逼自己死心,可现在让小姐如此说出来,倒是轻快了不少。

“哭吧,哭吧,哭够了。坚强的朝月就回来了。也许想到那个人时,心还是会有点痛,可痛过之后,朝月还是那个朝月,我们女人本就该为自己而活,没了他们男人一样能过得很好,不是吗?”

朝月含泪使劲得点头,不得不说平时穆静安洗脑还是很成功的。

“我的雷阁没有了朝月可就不好办了。”又递给她一方帕子,轻言调侃了一句,曾听人说过,忘我的工作能忘记一切,那就用这种方法来治愈她的朝月。

“小姐,放心,朝月会的。”朝月骨子里还是有些血性的,此刻穆静安又尽显了一个主子的好,转移注意力还是很成功的。

穆静安也不强行去扭正她这种想法,暗舒了一口气,走得出来就好,不禁又想到那个人,好像他们之间没这么多麻烦,一个不受重视的二少爷,与一个土匪转正的县主,似乎还是配得过。

他没有婚约,自己的婚约也没了,倒也合适,只是不知那人……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真的没男人不能活了吗?切,再次抛开这个时不时蹦出来的问题,再次好好鼓励与安慰了一下朝月,才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而另一个地方,另外两个人也同样在讨论这件事,不过气氛没这么融洽。

“大哥可是答应过我的。”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顾浩然便开口质问,若说这镇北候府哪里最方便说话,只有他这里了。

“是,我知道。”上次在北城,他们没说透,可意思都摆在那了,答应他不去招惹不去肖想的,可有些事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想远离,很想很想来着,甚至在情不自禁轻薄了别人女儿家时,都不也没站出来负责吗,但终究抵不过心底那份渴望。

天知道这半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忙的时候还好,夜一深,人一静,不自觉就会想起她,还有她为自己缝合的伤口,每每触摸到那道已只余针眼和刀痕的地方,才能入睡。

“可我做不到。”这是他的心声,做不到不想刀子,做不到见到她,把她当作陌路,甚至做不到明明她就在那,还不能去靠近,这太难了,他宁可上战场拼命,也不愿受这种折磨。

看着异常痛苦的大哥,顾浩然无言以对,试想一下,换作是他与安安,想想那种情形,胸口便开始绞痛。“做不到,又能如何?”语气少了一份质问,多了一份伤感。

“是啊,又能如何。”顾浩天问了自己许多次了,又能如何呢?

“她的人,是不可能于人为妾的。”安安如此骄傲,手下同样不会差得很远。

“所以,我想退婚。”顾浩天猛得做了决定,若不是这一次又一次得见到她,他还会犹豫下去,从今天遇到她两次的表现来看,她心里也不是没有自己。

“对,我要退婚。”想法越发坚定起来。

“哼,你认为可能吗?”顾浩然轻哧,定下的那位,可是这府里女主人的亲侄女,千挑万选才备下的,这几年大哥忙,人家也无怨无悔得等着,三年过去了,说退婚,异想天开。还是这种联姻的,更无半点可能。

“不,我去跟母亲说,说……就说我伤了根本,不能耽误别人女儿家一辈子。”顾浩天一急,出了歪招。

“你也不怕别人嫌弃你。”顾浩然有些鄙视这样的大哥。

“不,她不会嫌弃我的,我知道。”一想到那个女子,顾浩天整个人柔软得不像话。

顾浩然不想打击他,可又不得不打击他。“你那母亲,仍会让你娶进门的,作个摆设,再为你抱个孩子,继承顾家的香火,保你的候爷之位。”

大哥被保护得太好了,想问题太过简单了。

“不,不会的。”顾浩天颓然坐下。

“我不想做这个世子,也不想要这个候府。”他只想上阵杀敌,护卫疆土,那样的生活简单而充实,若是有她相伴,生活便更美满了。

在那里,她也可以不受任何约束,一起自由自在,他打仗,她行医,倒是珠联璧合。只是……他摆脱不了这一切。两兄弟沉默下来。

“二弟,帮帮我。”许久,顾浩天开口祈求。

“帮?如何帮?”顾浩然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两全其美。

“我想见见朝月,单独。”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然后呢?”别的女人倒也罢了,那可是安安的人。见大哥不语,不得不出言威胁。“不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我是不会帮你的。”

“我想问问她,有没有另一种可能。”顾浩天明显又有了主意。

“什么可能?”希望不是馊主意才好。

第147章

情为何物3

“我会先去找母亲试一下,如若可以退婚就是最好了。如若不然……让我娶,我便娶吧,大不了不碰她就是了。”

“你想让另一个女人为你守活寡?”这一点让顾浩然很是不齿。

“我不娶她,她也会守活寡。”这是事实,定婚三年的女子,年纪已不小了,又是联姻。

若是退了婚,家族为获取更大的利益,最好的方式便是安排她出家。

顾浩然垂眸,这是事实。

“在我这,我最起码会保她衣食无忧,当然这之前,我会先问问她,是否愿意如此安排。”

作为这个世道土生土长的娇惯大少爷,有这种还算周全的想法已实属不易了。

“然后呢?”顾浩然更关心他的后续,到现在这计划还没提他喜欢的那个人。

“我娶她,带她去边关,虽说不是正室的名份,可我能保证今生今世只唯她一人。”

顾浩天顶天立地的男儿,说得出来便做得到。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两全其美的法子。

顾浩然本想奚落他想享齐人之福,可换位思来,若是自己,估计……不,他也不会这么做,他宁可顽抗到底,也不会让心爱的人跟着受委屈。

若是朝月同样爱着大哥,又不太计较名份,说不定成功性极高。

于是第二日,出现在安哲小院的便是两个人,见安安一脸不解得看着自己,顾浩然莫名有些心虚。

“安少爷。”顾浩天有求于人,先上前打了个招呼。

“顾大将军。”安哲仍是那副爱搭不理。

“我,我想见见朝月。”一咬牙,直接摆明了自己的目的。

“朝月?”这里还有一个不死心的。

“是,朝月。”

“一个男子约见一名女子,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别看朝月明面是个丫头,那可是她认下的为数不多的家人。

“我喜欢她,想娶她。”面对同样是男子身份的人,此话好开口得多了。

“娶?”安哲冷笑。“据我所知,顾大将军已有婚约在身。”

“除了名份,我什么都能给她。”顾浩天底气很足。

“大将军是想享齐人之福吗?”还真别说,顾浩然与安哲总能想到一块去。

“不,我只对她一人好。”这就是他的底气。

“连个正经名份都不能给,这叫好?”安哲嗤之以鼻。

“你不是她,不能替她做决定。”顾浩天激动起来。“别以为你是她主子,就可以……”

“错,我不仅是她的主子,还是她的家人。”

顾浩天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安哲。”顾浩然第一次出声,迎接他的是安哲的眼刀。他退缩了一下,但仍坚持开了口。“我想,让他们当面谈谈更合适。”

听了他的话,安哲冷静了下来,她以为的好,不一定是朝月认为的好,白了顾浩然一眼,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顾浩然摸了摸鼻子,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如此不受安安怠见。唉,谁让那是他大哥呢。

招来黑八,相信很快朝月就会过来。

“你与穆府的小姐,是什么关系?”心气喘平的顾浩天,终发现了一个不得不了解的问题。

朝月称安哲为少爷,在穆府干的也是下人的活,这两人不可能同时是她的主子。

“你猜?”安哲没了昨天想与他结交的念头。

顾浩天一噎,这让他怎么猜,念着自己还要靠他与朝月联系,只得禁了声,耐心等待,好在,时间不长,心心念念的人儿便推门进来了。

朝月见到院中多了两人,明显愣了一下,由于昨个发泄了,心结也解开了大半,整个人的气场回来了,十分镇定得同二人打了个招呼,站到了安哲身后叫了一声,“少爷……”

安哲点点头,很是满意她的表现。“朝月,顾大将军有些事想跟你说,可以吗?”果如她自己所说,对待四朵花命令的口气极少,大多是商量。

“少爷。”朝月抿了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话说开了,就更容易过去了。”她更屈向于朝月不会跟那人走,有些故意偏引。

顾浩天磨牙,这安哲耍阴招,却又无可奈何。

“好。”朝月想了想,坚定得回答。

小院不大,谈事的地方只有正厅,安哲与顾浩然避了出来,留那对有情人自己去解决难题。

应该说这两人重逢的时间不太好,一个当初走得果断坚绝,一个当初也忍住没告别。

而偏偏就是这样,感情就感发压抑得厉害,这半年刚好又是一个时间点。

短了,情感还没发酵到浓烈的地步,长了,又会变浅,于是捉弄人的老天,又让他们相遇。

同时,还知道了对方对自己的情感,却又偏偏无力去改变什么,相对于屋内的默默无言,屋外的两人就轻松多了。

“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做?”安哲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土人,她许多思想受前世影响,有些不能设身处地去换位思考,这才有此一问。

“我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象。”顾浩然如实回答,因为那个假设对象是她。

“也会这么做吗?”安哲换了种方式提问。

“我估计不会。”这样确实好回答多了。

“我会反抗,争取,宁可跟心上人私奔到天涯海角,也不愿这种两全其美。”

说白了,要渣就渣到底,不当那个婊子不立那个牌坊。这跟他从小受的教育有关,没人告诉过他,必须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呢?”他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做。

“我?我一开始就不会让人左右我的所有事。”这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毛病,盲婚哑嫁,不知害苦了多少人。

“我是想知道,若是你处在朝月的位置,你会如何去做?”一听她的回答,便知她又忘了自己是个女儿身。唉,头疼。

“这样啊?”安哲还真没想过,略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若是我,在他逼不得已必须娶另一个女人之时,我想我会离开,哪怕有万般不舍。你是知道的,我的眼中可揉不得沙子。”

顾浩然猜到她就会是这样回答。“若如大哥所说,能做到身心合一,只唯她一人呢?”他着实想帮大哥争取一下,他知道安安的意见对朝月来说有多重要。

“这样的话,过个三年五载,仍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前提是,婚姻必须是被迫的同时,两人都没变心,又有再续的缘份。”

说实在的,安哲对名份这东西不在意,在意的只是那种干净,干净的心与干净的身体。

顾浩然浅笑,这确实是安哲式的回答,两人都没想到,今天的一番假设,到了后来真的成为了现实。

再说屋内的两人,相对无语许久之后,顾浩天还是先开了口。“朝月,我心悦于你。”

朝月脸一红,接着又白了下来,心悦又有什么用。

“你呢?”

朝月抿唇不语。

“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顾浩天得不到回应,有些着急,伸手握住了心上人的手。

朝月挣扎,可摆脱不掉。“放开。”出言命令。

“不放,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

“喜欢?我喜欢你又能如何?”将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转向他的脸。“我们相互喜欢又能如何?”

在北城他的维护,他的亲吻,还有他的目光都告诉了她,他的喜欢,同时还有的是他的克制与隐忍。

所以她才会走得那么干脆,为的是斩断这些不该冒出来的感情。可现在……

顾浩天盯着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儿,她是喜欢自己的,自己很早也是知道的,虽她表现出的感情偏冷,话也不多,可她眼中的柔情是骗不了人的。

特别是这次相遇,见到自己的欣喜与慌乱,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更何况还有他的那个亲吻,别的女人早该扇他一巴掌了,而她只是下意识得防御,推开了自己。

可是现实是,他们相互喜欢就真的能在一起吗?稳了稳心神,顾浩天轻声提出了他的建议。

“我也知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我想不出别的法子。”最后异常忐得等她的回音。

朝月震惊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我,不愿意。”咬字清晰得回答了他。

“为什么?”顾浩天想到过她可能会拒绝,却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果断。

第148章

情为何物4

“我不愿我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想到有个堂堂正正的夫人,因为我的存在,而独守空房,便有一种罪恶感。”

“这不是,退不了婚吗?再说退了婚,她不是也没好日子过?”顾浩天无力的继续解释。

“呵,没了希望,死了心,日子还有的过,有点希望,却等不到,那不过是熬,而罪恶这源在我这,我不能安心。”吃过苦的人,比娇生惯养之人更懂得难字怎样写。

“朝月。”见她又想挣脱,顾浩天急呼,手上又用了点力气,他是男人,又习武,力气总归是要大一些,一个较劲,反而把我拽进了怀里,就势抱住了她。低声轻唤她的名字。“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朝月这时无比冷静,哪怕这个怀抱让她留恋,也曾想拥有,可是原则性的东西是不能动,就是不能动。

见她在自己怀中不动也不回应,顾浩天也冷静了下来,轻轻扶着她的肩,认真看着她。

“我若是退了婚,你可愿跟我走,哪怕得不到父母亲的认可。”

这是他最后一个法子了,退亲的可能性先不说,单说娶朝月过门便是不可能的。

“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份,也不是你身后的权势,只是一个你,若你连不孝的罪名都背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抛弃的。”

有了昨天主子的开解,朝月已能更好得认清自己的内心,以及自身的价值,冷静的她当然也就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好,那你等我。”再次拥人入怀。朝月犹豫了一下,回抱住了他。

“我可以等,但不是无条件得等下去。”小姐说过她是独立的,是出色的。

“给我一年,不,半年的时间。”抱着她,依自己的性子,一刻也不想等,可不得不等。

“一年吧,有些事急不来的,好好安排。”她不是闺阁女子,自然明白这里面有多难,也知晓若一年办不下来,就根本没有办下来的希望,到了那时,她也可以完全放下了。哪怕再经历一场撕心裂肺,但好歹给他与自己一个机会不是吗?

“好。”顾浩天郑重承诺。“一年为期。”

在屋外的安哲耐心已用到极致之时,房门终于打开了,当然是各自关心各自在意的人,顾浩然舒展了一下眉心,安哲却是越来越严肃。心里都痒痒得想知道结果,可又耐不过时机不对。

顾浩天有些不舍,他与朝月算起来是刚刚定情了,除了刚才好好将她相拥了一会外,还未能与佳人有更多的相处与亲昵,在这一刻又要分开了。

朝月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似乎只是去谈了一件小事,但了解她的安哲,从她粉红色的耳根,以及左手拽着衣襟的小动作,便看得出她内心极不平静。

不由将眼刀又甩向顾浩然,都是这人惹事的祸,不认识他,也就没这样的事了,自己也不会心烦。

顾浩然心下也极为无辜,不敢在这时去招惹她,见大哥的事谈完了,便提出告辞,安哲正巴不得呢,面色缓和了些,还算有点眼力见,保持礼貌得送了客。

顾家兄弟走了后,朝月更紧张了,她知道主子该审她了,虽说自己做决定时是冷静的,也是遵从内心的,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可面对主子仍忍不住有些心虚。必定……必定……

必定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不妥。或许是担心主子不同意吧,若真是那样,她又该何去何从,估计自己会舍了那个人吧,必定与主子比起来,他真的只能排在第二位。

看着朝月越来越局促不安,安哲终收了威压。“谈得如何了?”

心下轻叹,罢了,从这小女子的面上来看,是动了真心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吧。

“我答应给他一年的时间。”朝月与其他三朵花一样,是不可能对主子隐藏的。

“一年?”这倒是出乎安哲的预料。

“他会去退婚,然后……然后娶我。”任何一个女子提到自己终身大事,都免不了害羞。安哲可以除外。

“你觉得他会如何娶?”顾浩天最终选择去退婚这一点,让安哲还算满意,不管这婚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愿去定的,存在了就是存在了,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现在她问的这问题,才是不得不面对的,不是她看低自己的身份,在这个时空,门当户对在高门大户是选亲的第一条件,她家的朝月,确实够不上。特别还是那个对子俦不好的老巫婆当家,完全没有可能性。

朝月一听到这个问题,本有些羞涩的脸,迅速转白,她担心的就是这个,主子对她们有多好,有多关心,有多在意。

她们几个都知道,若是知道自己就想这样没名没份得跟那人一辈子,不知会不会伤心。

“是不能明媒正娶,对吗?”安哲已料到了这个结果,朝月的泪刷得一下便下来了。“主子……”

“你是自愿的,对吗?”她担心的只有这一条。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他到了只要有一丝可能,在不违背良心的情况下,便跟他去海角天涯。

“现在哭了,是担心我不同意吗?”这几个似乎把她看得比自己都要重要,这样不好。

“只要他对你好,你愿意,我怎么会不同意。”心中暖暖的,少与人亲近的她,也有些触动,伸出手指帮她试去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再哭,我家朝月就不漂亮……”动作与话还没有做完与说完,院门又被推开了,而来人正好看到这暧昧的一幕。

一个正在梨花带雨,一个正在眷恋情深,一个貌美如花,一个精致干净,如何看如何都是一幅情深的画面,返回的顾浩天要炸了,顾不得多想,抬手就朝安哲攻去。

哪怕有个声音在心底告诉他,事情未必就如他看到的那样简单,可就是忍不住。

安哲此时也正好对他有气,她家好好的白菜被这头猪给惦记上了,能舒坦才怪,正好她也撒撒气。

顾浩天盛怒之下,手上没有留情,安哲也全神应对,这一交上手,急坏了其他的两个,一人忘了哭,不知该劝谁,一个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出手去拦那两个人。

这可是两在高手过招,哪有什么空隙好寻,见他们越打越激烈,大有置对方于死地的趋势,顾浩然也顾不上太多,以身犯险,便往上冲。

其实,动手的两人在交上手五十招后,火气便都少了不少,因少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反倒是越打越认真,不为取对方性命的过招,都留有一点小余地,当顾浩然不顾一切冲进来时,两人适时得还是避开了他。

“别打了。”他不劝还好一点,一劝问题又来了。安哲气他带人挖了她家的人,顾浩天怨他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反倒一处生气,也把他拉入了战局,这下倒好,三人打在了一处。

不过有意思的是,若一个对顾浩然下手,另一人便会帮顾浩然,顾浩天对安哲下手,顾浩然会阻拦,同样安哲出手猛了,顾浩然也不会坐视不管,结果就是越打就越没意思了,同时收了手。

顾浩然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些,可安哲与顾浩天的气又提高了。

那种发泄到了一半,愣是被憋回来的感觉是个人都不会好受,同时把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

“臭小子,搞清楚,我是你哥,帮着外人。”

“我帮理不帮亲。”笑话,这时可不能站错队。果见安哲面色缓和了些。

“什么理?什么亲?”看了一眼对面的朝月,顾浩天火更大了,火一大,便有些口不择言。“你哥喜欢的女人都要被人拐跑了。”

朝月又气又羞,一个跺脚,便躲进了屋里,顾浩天想去追,又被终明白原因的安哲拦住了,挑衅得扬了一下眉,小模样确实有些欠揍。

顾浩天果断得又要出手,这次顾浩然反应极快得拦住了。

“你护着他?”这还是自家兄弟吗?

“我不护着他,我护着谁?”安安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她。

安哲看了眼拦在自己身前的人,那一点对他牵怒的火气莫名得就散了,而顾浩天的火更大了。

“我是你哥,你不护,她是你什么人,要你护得这么紧?”边说边招呼这人,他不认识了,他打。

“哥。”顾浩然不敢还手,只得躲着避着,不是打不过,是怕他火更大。

第149章

情为何物5

安哲不乐意了,这人护她怎么了,要你管,得,三人又交上了手。

不过这次顾浩然惨了,拦了这头,拦不了那头,自家哥哥还会时不时揍他一下,边揍边还骂。

“叫你护着,叫你护着,说,还护不护了?”

挨了几下的顾浩然坚持。“我只护她一个。”

“你护他?莫非你还喜欢他不成?”顾浩天顺嘴往下说。

顾浩然一愣脸上又挨了一下,一激之下,说了心里的话。“是,我就是喜欢她。”

此言一出,只余北风飘过。顾浩天看了一眼自家兄弟,慢慢转头去看安哲,而安哲只是一个劲盯着那个说话的人,脑里却是一片空白。

始作蛹者顾浩然垂了一下头,他没想到会这样表白,可已经这样了,也顾不得许多了,坚定得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哥哥。“是的。”肯定而又有力得确认,又缓缓得转向安哲,“我喜欢她。”

安哲双目微动,脑里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他说的什么,为什么她听得到,也听得懂,却不能理解呢。

“不行,他是个男人。”局外人顾浩天先反应过来。

“呵。”顾浩然轻笑。“是男是女,又如何?只要是她,是安安便足够了。”

温柔的双目一直盯着心上的人儿,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反映,见她一直沉默,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

“为什么?”安哲轻问,这个问题她好像问过许多次,可她现在仍想再问一次。

见她终于开了口,顾浩然轻舒一口气,上前一步,垂目与她对视,极为认真得再次回答到。“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是安哲,是安安而已。”

不过这次他终于加上了那句一直想说的话。“所以,我想护着你,宠着你,陪着你,因为我喜欢你。”

伸手想为她挽一下因过招垂下的短发。哪知还没碰到她,便被她如烫到般躲开了。

然后慌乱得看了他一眼,跑进了屋,还关上了门。徒留那兄弟二人在风中凌乱。

“臭小子,你得给我好好说清楚。”顾浩天拍了一巴掌自己兄弟的肩,他承认安哲是很优秀的,也是个干净出色的少年,可这不代表能允许他把自家兄弟人掰弯了吧。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顾浩然苦笑,此时他哪还有心情去管自家大哥,知不知道安安是女儿身的事,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在飘,他表白了,安安没有回应,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能不能与她愉快的相处,哪怕只是做个朋友,以这种身份在她身边。

不行,他得问清楚,上前就要去敲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的是朝月,对他作了请的姿势,于是两对有情人,换了个。

顾浩天没气了,有些忐忑得走到朝月身边,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朝月不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不会青红皂白就误会她,还当着主子的面,说喜欢她。

“朝月。”顾浩天也知自己错了,可怜兮兮得轻唤。没有回音。

“朝月。”又来了一声,见她有些动摇。

“朝月……”

“说。”终于搭理他了。

“我……我这不是……不是吃醋吗?”顾浩天承认错误时,总是很快。

朝月脸一红,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我若真与我家少爷有什么,轮不到你出现。”

也不想想,不过主子身份特殊,在没得到她允许的前提下,她是不会透露一丝一毫的。

“可你们刚才……”那情形是个人就会误会好吧。

“傻子。”朝月瞪他,可转念一想,决定还是解释一下。

“主子同意我们的约定了,是我太……”后面的话她真说不出口,太激动,显得她有多喜欢他似的,哪怕事实确实如此。

“真的?”粗心的顾浩天只注意到了前半句,但也是够他欢喜异常的。

一个欺身便把她抱了起来,原地转起了圈,惊得朝月忙回抱住他的脖子,听到他愉悦的笑声,自己也不由扯开一抹微笑,转念又想起他身上的婚约,又冷静了下来,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下自己。

“我会等你,但记住,只有一年的时间。”她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可她更在意他们的将来。

“我知道,我知道。”看着心上人儿的脸,顾浩天也冷静了许多,轻轻拥她入怀。“谢谢你等我。”

朝月也不由自主得轻拥住他,这两人是误会解除了,甜蜜了,屋里的两人却有些箭拔努张。最起码顾浩然是这样觉得的。

他进门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关上门,与安安谈的事,自然不能让别人听了去,一回头,那个小人儿便逼到了面前,神情是他前所未见的严肃。

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不由忐忑得靠在门上不敢乱动,而此时的安哲却气场全开。

“你说你喜欢我。”一字一顿一发音得问他。

“是。”顾浩然诚肯得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比他要矮,不代表她不能将他门咚一次。

“在封城。”顾浩然觉得这是个坦白的好时候,而此时的安安莫名让他觉得有点危险,一个说错,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那么早。好像那时我还没告诉你,我是个女子。”他的答案让她有些吃惊,面上不显,她要听的是真话,要搞清楚这一切。

“是,那时我认识的安哲是个很出色的少年。”本来一开始就是喜欢上了那个少年,哪怕不为世俗所能容忍。

“你喜欢男人?”这在前世,不普遍,却也不少。

“不,我只是喜欢安哲,无论她是男,还是女。”既然表白了,那就表白清楚,顾浩然逐渐掌握回了主动权。

“安安曾问过我三次,为什么,我都是一样的回答,原因只有一个,那就你,你就是你,是安哲,独一无二的人。”

安哲抿唇,她不想承认自己动心了,本就喜欢他的心,此时因他的话跳得更欢快了。

可她又有些不甘心,凭什么他害得她不知所措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也就不会……

好吧,她一样也会无措许久,是她矫情了,情绪开始稳定下来,可审问还得继续。

“若我真是男子,你会想法把我掰弯了吗?”倒要看看他能做到哪种地步。

“我不知道。”顾浩然对安哲的感情一直是单纯的,仅有的几次亲昵都是在无意中发生的,从未想过会对她做些爱人间,特有的举动,更别说安哲提到的这个现实问题。

“不知道,你会去喜欢一个男人?”他的眼神清澈,不像在撒谎,可她就有些不懂了,他想做什么。

“刚开始时,我真的只是想把你当弟弟。”顾浩然开始回想自己的感情历程。

“可渐渐得我发现不太对劲,对你的在乎,关心,还有想念,早就超出了兄弟的范畴,在你生病还帮我审问的那晚,看着你苍白的脸色,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感情。”

他的讲述也让安哲陷入了回忆,他说的那晚自己是记得的,她身体不舒服,子俦原本是不想让她去帮忙的,是她自己坚持,也是他把自己抱回的家,那是他第一次抱自己,居然那么早自己便允许他进入自己的领地,看来自己下意识接收他的时间也不晚。

“我不知该如何做,便逃了。”顾浩然仍在讲述。“结果发现自己越逃,就会越思念,越是放不下。”

安哲心想,他也是这样吗,好像自己也是这样。

“等我再去小院找你时,已人去楼空了。”那天他在小院里呆了很久,想了很多,也就是在那天下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决定,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也正是从那天起,我决定面对自己的内心,后来,在京城又遇到了你。”目光柔和得看向面无表情的小人儿。

“我没想过会从你这得到什么,只想对你好,陪着你,护着你。”当时的想法真的只有这些。

“你就没想过,我若是不喜欢你,会怎样?”他的感情太过于纯粹,让安哲有些不敢去相信,问题不由犀利起来。

第150章

情为何物6

“想过,想过安安若有一天结婚生子,我会怎样。”在云城的那一晚,他真的是不好过。

“最后,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我会以兄长的身份守在你与你家人的身边,不去打扰你该有的正常生活。”

安哲的双目圆睁,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是犯规知不知道,他与她相识不过一年而已,在云城这时也只有四个月左右,怎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他的话中的真实度,安哲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轻声呢喃,胸口似有什么东西想溢出来,感动的同时,还伴着酸涩,这就恋爱的感觉吗?滋味还挺不错的。

“那知道我是女子后,为什么不说?”挑明身份后不是应该水到渠成吗,必定那种世俗顾忌没有了。

顾浩然轻舒了一口气,他怕安安顺着问下来,必定在云城他就知道她女子的身份,却一直没挑破,她若是问到了,那他就不得不如实回答了,介时,她的想法就更不好猜了。

“安安,我们从封城到北疆,再到京城,一路走来,你把我当成兄长,当成朋友,当成伙伴亲密无间,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喜欢能这样看着你,可也在同时害怕,害怕我的喜欢是你所排斥的,不喜的,怕打破你我这间的这个平衡。”

“如若我过线了,越界了,我担心,你会恼了我,不再与我亲近,与我相见,与我朋友相称,我赌不起,也不想去赌,宁可就这样压抑着,陪着你,伴着你,也不愿被迫远离你,哪怕我喜欢你已到了入骨的地步。”

顾浩然将自己的顾虑一股脑得说了出来,胸口终轻松了,人却更紧张了,可事已至此,只能等待她的审判了。

可她的表情他着实读不懂,似恼似嗔又似怨,眼神看向自己也是极为复杂。

安哲此时的内心确实是如此的,原来不止是她一人在感情上纠结,害怕,相比自己的后知后觉,这人似乎更吃亏一些,心情莫名好上了许多,那根感情的线也在此时通了。

这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两个是相互喜欢的,不是兄妹的那种,也不是恩情的那种,只是单纯的男女之间的相互的情谊,两情相悦的那种。

这感觉还真是不错,既然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便没什么好矫情的。

不过,作为对他隐瞒这么长时间的惩罚,最终决定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吓吓他。

扬起一抹邪笑,再次逼近他,顾浩然贴着门板,吞了一口水,紧张忐忑中又有一丝期待,这是要宣判了吗?

好吧,不论怎样,他都会继续喜欢她下去。不,是爱她,继续爱下去,哪怕她不曾回应自己。

于是胡思乱想的顾浩然没听清安哲的下一句话。或者说,听清了,不敢相信。“什么?”小心得再问了一次。

安哲有些恼了,这种话她没说过,怎么可以再让她说上一次。不过,她不是个爱退缩的人,重复一遍就重复一遍,谁怕谁。

踮起脚尖,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下拉了一点,盯着他的双眼,霸气得重复到。

“我,安哲允许你喜欢我。”看到他迷茫的脸上闪过了喜悦,这一刻她也圆满了。

鬼使神差得探头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又死不悔改,再加上了一句。“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了。”

顾浩然这回莫名得聪明了一次,长臂一伸,扣住身前的小人儿,追着那惹人爱怜的小嘴便去了。

安哲本与他站得便是极近的,人又比他矮上许多,躲是躲不掉的,被亲了个正着,两人呆愣了的同时,也享受到了甜蜜,没与人亲近的顾浩然没趁胜追击,而是把人按进了怀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怀里的小人儿,终于算是他的了。安哲僵了一下,幸好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的温度与气息,否则她能把他丢出去。

他的叹息声就在耳边,心底不由柔软了下来。罢了,喜欢就喜欢吧,安哲又不是陪不起,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就这样吧,伸手轻轻回拥住他。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回应,顾浩然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轻嗅着她的气息,安抚自己一颗饱受折磨的心。“安安,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许久,顾浩然轻问。

迎接他的是腰上的一记掐痕,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这感觉还是很好的,裂开一个傻笑。

听他呼痛,安哲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些,刚想帮他揉一下,就见着了他的傻笑。“傻了。”白了他一眼,嘴角也勾了起来。

“安安,我很开心。”捧着她的脸,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子俦,我也很开心。”安哲也放柔了声音。两人相视而笑,甜蜜因子在疯长。

“噢,对了,我该如何同大哥解释?”总算是想起了这院子里不止他们二个人。

“那是你的事。”安哲老神在了。

“我能告诉他吗?”小心得问了她一句,见她盯着自己,又补充到。“在顾家,他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子俦,你说的护我,对我好,可是真的?”安哲问的是另一件事。

“当然。”顾浩然严肃下来。

“那你就自己去判断吧。”这男人似乎智力下降了些,其实不然,只是顾浩然对上安哲的事都过份小心了些。

“我的安安,最好了。”伸手还想抱她,被她拒绝了,他记起了他的哥,而她则是想起了门外的朝月,示意他开门。

顾浩然遗憾得收回了手,不过想到他们现在的状况,心下也知足了,轻柔得摸了一下她的头,换来了一记白眼,才满意得打开了门。

门外的朝月早就开始着急了,她不是安哲,不能去敲门,只得拿顾浩天出气。

而顾浩天却巴不得那两人还多呆一会,没看这么一会,朝月与自己就亲近了不少吗,不过一想到自家弟弟喜欢的是个男人,还是有点闹心。

扫了一眼那臭小子,居然让他看出了点春风得意的味道,莫非……

又转向那个精致的少年,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这下就让他更是弄不懂了。

“少爷。”朝月上前。

“嗯。”安哲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朝月一脸复杂得看向顾浩然,也弄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走了。”顾浩然看了一下天色,天凉了,安安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嗯。”安哲又应了一声,虽说同上一句是一样的,顾浩然就是能听出些许亲昵来,招呼了一声傻了的哥哥。“大哥……”

顾浩天瞪他,转向朝月。“我走了。”同样打了招呼。

“嗯。”朝月的表现明显正常多了,带着女儿家该有的会有的娇羞。

两兄弟刚转身,安哲出了声。“拿着。”一样东西飞向顾浩然,顾浩然默契得接住,是安安自己配的药膏,这才感觉刚才被揍的地方有点疼,很想对她笑笑,想着刚才她骂自己傻,又忍住了。满含深情得看了她一眼,换来她一个嫌弃的眼神,才满足得转了身。

顾浩天虽不太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可也察觉得出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由恼怒得拖着弟弟大步离开,全然忘了,他又返回小院的初衷。

朝月心中有事,一向细心的她,又对上伪装得极好的主子,自然也察觉不出太多异样来,也主要是因为当时她进了屋,没有听到顾浩然那番惊世骇俗的表白。

主仆二人没再耽搁时间,返回了穆府,今个二十三了,民间有俗话说官三,民四,王八二五。

明天就是小年了,今个还差的那两人都会赶回来团聚,作为主事的大姐,与当家的主子已在外耽误太长时间。

回到了穆府,见只有穆清到了,安哲也不着急换衣服,没到的那个从未让人安神过,还是这身来的方便。要说是谁跑得最快,这穆白就是属曹操的,刚一念叼,就现了身。

进门就是一句感叹。“啧,啧,你这穆府也太容易进了些吧。”这穆白是几人中唯一一位半路姓穆的人,而他最大的乐趣便是挑衅安哲。

“一个土匪出身的孤女,防备太强了,用来引人猜忌吗?”也不动动脑子。

“有本事,回穆庄闯去。”别看她捐了不少书,只是不少而已,最精最好最有用的孤本,可没打算拿出来共享。

一则能理会的人不多,二则穆庄的许多防御都来自于那些,虽说加了她不少改进,却也不敢小看这个时空人们的智慧。比方说那人,估计破阵只是早晚的事。

现在想起那人再也没了那种烦躁感,反带上了一丝甜蜜,莫非这就是相思,分开一缕思绪停留在这上面一会,仍面无表情得面那个犯二的家伙。

第151章

生死相许1

“你就会拿穆庄说事。”穆白撇了一下嘴,不就是欺负他闯不过吗。

“来,来,来,先不提这个,今年我们还没过招呢。”对那第一把交椅的渴望,他是从未放弃过,不信了,一个没有内力的丫头,他就是拿不下来。

“慌什么,当你的第二把交椅很稳吗,拾秋。”示意早就跃跃欲试的第三把交椅的人出场。

穆白无奈接招,又拿他当磨刀石,何时她对自己也这么好就好了。

不过,这个小不点,今年的进步到是挺大,估计过不了几年,他赢她也不能十拿九稳了。

二百招过后,拾秋败北,可双目亮晶晶的,明显收获不小。

“到你了。”穆白摆好了架势。

“我,不欺负伤员。”安哲冷眼看着他,很是不赞成。

“你又没有内力,是如何知道的。”穆白站好,有些不满。

“没有,不表示不懂。”脚步一移,便到了他跟前,伸手搭上了他的脉。

穆白垂眸,掩下思绪,她的指尖还是一如既往得凉。

“又找那人拼命了?”一刻钟后放下。

“没有找,是遇上了。”他与破杀之间是劫,不死不休的那种,见面非打不可。

“随你。”安哲早就提过,想要破杀的命很容易,她出手便成,可这人一根筋,非要自己来,结果半斤八两的两人,不是你伤了我,就是我伤了你,要么就是两败俱伤。若不是安哲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还要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基情呢。

随手丢给他一瓶药。“是什么?”穆白打开闻了一下,与平日里的不太相同。

“毒药。”安哲随口回答,往里走。

“你舍不得的。”穆白吃了一颗,将瓶子小心收好。

“我舍不得那毒药。”这人也不是个话多的,对上她总是废话一大堆。

既然不用过招了,还是把衣服换回来的好,正如穆白所说的外围防御不强,让有心人看见了,传出什么去,对后面的计划就不好办了。

穆白跟到她房门外,自觉得住了步,转身立在门口,明知没什么危险,他仍如护卫一般守在那,他的这个习惯,四朵花也都了解,由着他在那当木头。

很快穆静安便出来了,同时为最后两位归家的接风宴也备好了。穆静安打头往前走,穆白落后她几步,盯着那抹身影,神色莫名。

在穆府同穆庄一样,用餐是不论主卑的,反正她是土匪家的小姐,没规矩就没规矩,大大小小九个人挤了一张圆桌,到也正好。

穆静安居中,左手边是朝月,朝月这下本应是弄花,自从与穆行定下之的一,便换成了明夕,拾秋之后才是她。

而穆静安的右手边依次下去,是穆白,穆留,穆清,穆行,按他们年龄大小排的序,正正好中间是一对。

好久都没聚在一起了,自然是相谈甚欢,酒也上了不少,除了朝月与弄花差点,都是能喝的,越发热闹。

这种场面是穆静安爱看,却不爱说,用她的话来说,便是喜欢感受这满满的烟火气。

大家也知道她的性子,闹也好,吵也罢,不去打扰她。只有穆白不动声色得将几盘素菜,悄悄得摆到了她的面前,他知道,可他不能问不能说。

几巡过后,性子都越发放得开了,趁着都在,酒劲刚好,穆行对着弄花举起了杯。

“你何时嫁于我?”这话他问过很多次了,有人没人的时候,他都问,可她总是不答应,今个人齐了,他还是想问一问。

“谁说要嫁给你了?”弄花精明,可也是个女子,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要答应也不答应。

“我求小姐做主。”穆行有些等不了了,这每天看得到,摸得到,可吃不到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穆静安好笑,真是酒壮怂人胆,平日里穆行对弄花那个服贴,让人都没眼睛看了。“我说话可不管用。”她的丫头们可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小姐的话一定管用,就看小姐愿不愿意说了。”穆行一个劲得拍马屁。

“这样吧,不出意外,三个月后药就齐了,五月的日子倒是不错。”

她没明说,可在座的都懂,药齐了,庄主就该醒了,有了长辈主婚,弄花便可以嫁人了。

不由都高兴起来,可高兴之余,又不竟感慨万千,首先有反映的是当事人弄花。

“小姐,不嫁。”

“嗯,我是不嫁,是你嫁。”穆静安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小姐。”弄花急了。

“弄花呀,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天南地北得到处跑,如今也稳定了,我的心愿也该了了,你们也都不小了,愿嫁就嫁了吧,省得我多操一份心。”

本是劝弄花的话,可听到众人的耳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嫁了,你就不操心了吗?”穆白开口转换气氛。

“那还操什么心,由穆行操心去。不过,我这娘家人可是强势,说不管了,可状告到我这来了,也不是好收拾的。”

弄花红了脸,也红了眼,踢了穆行一脚。“都怨你……”

“怨我,怨我。”有盼头了,穆行也特好说话。

“不对呀。”老学究穆清开了口。

“怎么个不对法?”穆留搭台。

“穆行是姓穆的呀,小姐不应该是婆家人吗?”两人一唱一合接着调侃。

“我们是小姐的丫头,小姐当然是我们这边的。”拾秋自然站在弄花这边。

“可我们,一样是姓穆不是?”穆清接着逗。

“一家人,不许。”明夕开了口,一时静了下来。细想这省字大王说的什么。

“明夕说的是,都是我的人,不许通婚。”见都不明白,穆静安开口替她解释,也只有对上这个丫头,她才不得不多说话。

“好哥哥们,饶了我成吗?”穆行终回过味了,连忙自罚了一杯,另外三人一脸鄙视,说好一起单身的呢,抢跑了不说,还修成正果了,能不让他们嫉妒吗。

四朵花笑成一团,有别于穆府的热闹,镇北候府的便是另一番场景,他们是官家,今天过小年,府上人不少,大大小小的主子,也凑成了一桌,除了候爷夫妻外,便是名下的两位嫡子,两个庶女,一个庶子。

陆夫人手腕强,除了顾浩然的出生是个意外,庶子庶女都不大,女孩中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庶子最小,今年才三岁,这还是候爷这些年把边关的事交给了长子,才陆陆续续出生的。

平时他也不管后院,这几个孩子被陆夫人压制得老实得像鹌鹑,作为主子坐在那,一点都不敢乱动,与身后的姨娘也不敢有交集。

顾浩然仍是当他的隐形人,只有顾浩天似往常一般自在,为父母布菜,说些讨喜的话,一顿沉闷的聚餐总算是结束了,得了允许,几个不常出来见人的庶子女退了出去。

顾浩然也识趣得告了退,只留那真正的一家人在一块聊天续话。

不过他猜测,今个的话题也愉快不了。他那大哥的性子,可是很雷厉风行的。

果然,很快他的院子便有人来了。“喝茶。”见大哥异常烦躁,为他倒了一杯茶。

顾浩天一饮而尽。“怎么这么苦?”皱起了眉头。

“苦丁茶,败火的。”顾浩然凉凉得来了一句。

顾浩天渐渐得冷静下来。

“都说了。”这才是个谈话的状态。

“没。”顾浩天捏了一下拳。

“噢?”这倒是个小意外。

“他们提了婚约,想把日子订下来。”顾浩天异常苦恼,知道这事难办,却不知这事这么难办,他还未开口,便到了这一步。

“你应该早想到了。”只要不事关安哲,顾浩然冷静之处便是冷漠了。

“不,我不能答应。”顾浩然异常坚决。

“你不答应又如何,这到了年关,几家走动自然频繁了起来,定个日子,是很快的事。”

为了镇北候长长久久与她陆家有关系,那人可是费了不少劲。如今,儿子回了,年岁也大了,定是等不了了。

“明天我进宫。”顾浩天沉默了半晌,憋出了一个主意。

“进宫?让皇上出面吗?”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未必能成。

“不,请战。”顾浩天也懂。

“请战?”顾浩然开始思索可行性。

“对,请战,北疆正乱,是打击它的好时候,等我有了战功,再向皇上请求,便有了成算。”越想越觉得可行。

“北疆可不好打。”哪怕它在内乱也不好打,一则它地域太广,二则北疆人天生好战,防御性攻击性都极强。

“何况这么多年没战事,皇上未必愿意出兵。”顾浩然顾虑很多。

“我会说服皇上的,这是打北疆最好的机会不是吗?”论起打仗来,顾浩天还是很有天份的。

第152章

生死相许2

“为何不用天花疫苗,这个功劳?”说起来这个功劳也不小。

“娶她,是我的事,怎可用她的成果,来换取我的机会。”说起那个人,顾浩天柔和下来。

“那这一年未必办得到。”战事一起,时间不是谁能左右的。

“如果,我明天成功了,我去找她,看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顾浩天已计划得差不多了。

“试试吧。”顾浩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对了,你与安哲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一回府,便因各种原因分开了,还没来得及讨论这个问题。

“就是你认为的那回事。”现在情况有变,安安的身份已与这事没多大关系了,谨慎一点为好,还是先不要挑破了,必定北疆那边还有个疯子。

“你何时开始喜欢男子?”这个弟弟他似乎从未懂过。

“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安哲。”今天这话似说了很多遍了。

“想过以后吗?”不涉及到朝月,顾浩天也能好好说话。

“以后?以后会好的。”

见他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顾浩天闭了嘴,看向他的目光却复杂起来,这次回来,才深刻得体会到这二弟的尴尬地位,连那几个庶弟庶妹都不如,好歹他们还有姨娘疼着,父亲时不时还会问上几句,可他……

除了自己看得到他以外,仿佛他就是透明的,也难怪他会长歪,心底轻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安哲与穆小姐是什么关系?”想起了另一件事,主要是自己到哪去寻朝月的问题。

“他们……他们算是表兄妹吧。”也只有这个解释合理一些。

“表妹就可以共用一个丫头?”他苦命的朝月。

“也不是,上次在封城,安哲是借用的朝月,必定朝月师承安哲。”

具体的他不清楚,可以作的判断,朝月应该是跟安哲学的医,这点准没错。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还得去谢谢安哲。”若不是他,自己也遇不到那么可心的人。

“你若是去寻朝月,我们一起。”他也好去与那个人儿通通气,到时别穿了帮。

“你去干什么?”顾浩天明显想歪了,一脸防备。

“没我,你进不了穆府。”懒得同这醋缸解释。

“怎么会?”他堂堂大将军还进不了一个小小的穆府?

“大哥,长点心吧,你个大男人,三天两头往穆府跑,人家穆小姐还要不要名气。”好吧,是他也有些吃味,大哥去,安安必须要出来见客。

“那我偷偷得去。”这是个问题。

“所以我说你进不了。”别看穆府他没去探过,依安安的性子,绝对内紧外松,想摸进她的院子可不容易。

“什么意思?”顾浩天自然不懂。

“她的阵法造诣在我之上。”忆起在封城,自己还在她面前显摆了一次,不禁有点脸红。

不过一瞬间又转为了甜蜜,那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哪怕她反感成那样,也没甩开自己。

顾浩天哑了火,阵法他不如二弟,兵法倒是强上一些,二人对就明天面圣商量了一下细节,才各有自散去。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风雨雷电四阁,除去风阁大部分都放了假,必定这种时候,消息来得最多,也最有价值。

比如说今天宫里的事,好巧不巧正是自己人当值,传回来的也比平日里快上一些。

“他对你倒是真心。”事不尽详细,穆静安也能猜出个大慨来,不由对顾浩天的感观开始好转,除了想到是为了朝月,想不出有什么事非逼得他大过年的去请战。

“小姐,又拿朝月开心。”朝月没穆静安的脑子转得快,但对她是百分之百信任。

“是不是真心,一会便知道了。”一开战,一年的时间可是不够,那人非来不可,就是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拾秋,你同他们四个准备准备,一会替我好好接待贵客。”

穆静安沉吟了一下,她说是娘家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从今天这个下马威开始,子俦那人定不会让他哥走正门,免得让人说闲话,正好让她瞧瞧,这哥俩的斤两。

功夫不用试了,可别的真不好说,特别是那个顾浩天的,没几把刷子,与北疆开战,没多大意义。拾秋应声下去准备,定会把小姐的「好好」办得妥妥的。

“小姐。”朝月似明白了一点,不由有些担心。

“你是不信他,还是不信我。”穆静安轻问。

朝月红了脸,那人自求多福吧,果不出穆静安所料,申时初那两人便来了。

百姓家小年夜在今晚,来得太晚不合适,这个点冬日天色已暗了不少,说两句话就走,正好。

这镇北候府与原穆大将军府只隔了一条小巷子,从顾浩然的院子出来,翻墙过来便是现在的穆府,一落地,两人便察觉不对,环境不对,本应该是一颗苍天大树之下,为何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入山林。

「阵法」,意识到考验来了,便开始格外小心,镇北候至所以能成为镇北候也不是浪得虚名,顾浩天深得真传,倒也是着实不弱。

见大哥足以应付,顾浩然也乐得袖手旁观,他的学识来自于秦帮若大的书库和老和尚的教导,与镇北候几乎搭不上什么关系,虽说在北城军营,大哥也想教他来着,只可惜那时他已自成一体了,有些瞧不上了。

第一个阵法很快破解了,还没走几步,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有意思了。”顾浩然明白这是个套阵,所谓的阵套阵,便是解开了第一个,便会自然启动第二个,同时第一个恢复,也就出现除了往前走,后退都很难的局面。要知进入阵法的点不一样,破阵的点也会不一样。

顾浩天也是干劲十足,很快闯过了第二个,第三个。可到了第四个,他便有些吃力了,顾浩然这才出了手,他与顾浩天的手法不同,讲究的不是破,而是绕,或是改动,要知这样更节省时间一点。

又过去三个,到了第七个,顾浩天由刚开始的不以为然,早已转为深深的敬佩,这穆老将军就是穆老将军,不是他们顾家可以相比的。

顾浩然也从刚开始的漫不经心,转为严肃认真,这第七个阵法的布阵之人又高了不少,每个人的布阵手法是不同的,同一个人都有相同的手迹可寻,而这一个更凶更猛,更狡猾,同时又带了一点点熟悉感。

顾浩然浅笑,他知道了,这是安安的手笔,也只有她会让自己如此熟悉。

不过这水平也着实高了些,看来她还隐了不少实力,为她骄傲的同时,也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可不能让她给比了下去,否则自己如何配得上她。

穆静安的阵法确实是压在最后,她倒要看看她看上的人到底有多大本事,要知在封城他露的那一手,可还留有余地,希望他不要令她失望。

九环阵是从墙根处直接引向穆静安的院子,必定这段路才是最长最合适的,从他们入阵起过去快一个半时辰了,天色已快完全黑了,四朵花与四兄弟都站在自家主子身后等待着。

阵法他们都懂,但程度参差不齐,除去朝月与穆清,其他几位都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同顾浩天差不多。

朝月算高、中水平,布阵与解阵都算上乘,穆清就……算是个伪高手吧,布阵还成,那解阵就差上许多,理论还成。

实际上手就差上许多,而中间的那一位,到现在为止,八人没一个知道她的深浅。

第153章

生死相许3

看了一下天,弄花准备去取件披风出来,小姐畏寒,天又凉了。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朝月先注意到,现在嘛……好吧,这位姐姐心有所属,她很高兴。

那人能为她如此闯阵,也很欣慰,作为同她最要好的姐妹,当然希望是她能幸福,刚要转身,院门口便传来了动静,看来阵法破了。倒是与小姐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穆静安浅笑,他没有令她失望,破了阵的顾浩然略退了一步,今个可是陪大哥来的,就不出风头了,反正自己的斤两,安安早就知道。

可偏偏大哥是个耿直的性子,推了他一下,只得先走到了人前,举目望去,小人儿坐在中间,四男四女,一字排开,这才是她该有的模样,王者风范。

“穆小姐。”

“顾二少爷。”

两人客气得先打招呼,对视了一眼情义不经意流淌,虽短可足够甜蜜。穆白似察觉到了什么,再等他去细究,又什么都没有了,难道只是错觉?

“穆小姐。”顾浩天也走了过来,他与顾浩然相比便有些狼狈了,虽说还算整齐,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顾大将军。”

顾浩天抬头看向穆府的主人,见她这回没戴面纱,在灯光下格外妖艳,心下一慌,忙错开眼,还是他家朝月好。这美是美,却不是属于他喜欢的那种。

见朝月有些关切得望向自己,瞬间圆满了。同时,又有些委屈,怎么跟她见个面这么难。若每日这样,还不把他给累死。完全没想到,今天的一切是特意准备的。

“这大过年的,二位夜探我穆府,有何贵干?”这没等他扮完委屈,新的考验又来了。

“没夜探。”顾浩天想解释,可是一看天,好吧,天已黑了。

“我等找穆小姐有事相商。”嘴上说着,眼却看着朝月。

这回看明白的人更多了,知情的弄花还好,懵懵懂懂的拾秋排开,余下的五个就没好脸了,原来是来探花呀。

“我穆府是比不得你镇北候府,可也不是这么个上门相商之地。”

穆清先开口,对上这个搭挡,他很是敬佩,也很喜欢,不是男女那种,是兄弟姐妹那种,此时有外人惦记上了,当然作为经常合作的伙伴得第一个发声。

“这不是不方便吗?”顾浩天有些埋怨自家二弟,什么破主意。

“到也是。”穆白接话,同样他也顾忌自家主子的名气。

“不过……”话锋一转,也得站在自己人这边。“这种方式入府,可不能那么随便。”

“那还有什么,来吧。”顾浩天算是看出来了,今个就是专门为难他的,不过为了朝月,他拼了。更何况自个也不是没本事的人。

“也不欺负你,我们一人三招,接得下来,才有得谈。”穆行是雨阁的人,算计排第一,一起出手是不可能的,单独一个出来,打赢了也不解气,好在,他们每人都有几招绝招,用来招呼他出气也够了。

“顾大将军,可愿意?”穆留也是个精的,第一个赞同,其他人当然也不反对。

“好。”顾浩天燃起了熊熊斗志,那是男人骨子里的热血,朝月弯了弯眉眼,就是他这副模样才吸引了她。

“我退出。”弄花突然发声,看了眼自家姐妹,朝月感谢得点头,对上他自己出不了手,可又不能提出来。

“我也是。”现在顺理成章了。

大家也不反对,必定这两人是他们中最弱的。首先上场的是穆清,谁叫他是剩下人中最弱的呢。

不过再弱,也不是吃素的,仅他练好的夺三招,便足以保命。

更何况他不会灵活运用,杀招就是杀招,一条道走到黑,不小心点,丧命都有可能。

于是一上场,便成了一个下马威,看了一眼自己那被割破的衣袖,不知情的顾浩天惊出一身冷汗,玩真的!好在有差距就是有差距,穆清也就只能伤他的衣袖了。

对于自己得了手,穆清还是很满意的,对朝月眨了一下眼,带着赞许,默契得表扬她的眼光还不错。

朝月害羞得回以微笑,这个互动熟悉的人都懂,可落在顾浩天眼里就变了味,最后将这点酸意,全发挥在了穆留与穆行身上,双方都没讨到好。

穆留胳膊上挨了一下,也踢到了对方一脚,穆行背上挨了一下,也打到了对方的腹部,好在都有内力护体,手下也有分寸,倒是不打紧。

穆行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弄花亲近的机会,一脸痛苦得去找媳妇安慰,弄花也心疼,背着人给他轻揉。穆留看向穆清,两人浅笑,也就他们俩没处发嗲了。

这时穆白站了出来。“我不与你打。”他的目光一直锁定顾浩然。“你挨了几下,我不欺负伤员,换他来。”

顾浩天正想说自己没事,被自家兄弟给拦住了。顾浩然对人气息是敏感的,刚才他与安安互动时,便察觉出了这人对他的敌意,再看到他隐晦得落在安安身上的视线,便已猜测出来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他来晚了,不,他没来晚,而是他顾及太多了,给了自己机会,也庆幸自己对安安一直的死缠烂打,抢先近了她的身,她的心。

虽说他已是胜利者,可对上这么一位在她身边多年,又窥视她多年的异性,心底还是不舒服的,此时他提出来挑战自己,正合我意。

两人在场中站定,话不多说便交上了手,穆静安对结果已胸有成竹,穆白败北是肯定的,哪怕每次自己动手他都会隐藏一部分实力,自己何尝又不是,他打不过自己,自己也不一定打得过子俦,结果嘛……

不过这场比试还是很有看头的,到要看看穆白这次会不会手下留情,很快她收起了漫不经心,蛾眉轻蹙,这就不友好了。明知对方是友非敌,用的杀招是否多了一些,狠了一些。

幸好子俦能应付,否则,还真是不好说,五十招过后,穆白也彻底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心有不甘得收了手,退了回来。

看到主子略有责备的目光,垂下了眼眸,终究是自己太过胆小了,不过这小子确实比自己强,又年轻许多,倒是和她……

嘴里满是苦涩,一点点得沁入心脾,面上不显,扯开一个诡异的邪笑,退到一旁。

四兄弟已出完手,轮到四朵中的两个高手了,明夕先站了出来,面向顾浩天,她没那么多心思,怎样约好的就是怎样,看了一眼怀中的大刀,有些小纠结,她的必杀招与武器有关,可对方却是赤手空拳。

扭头看了一眼主子,主子老神在了,便知作不了指望,到朝月的表情让她眉心一动,平日她的话少,不代表她不把她们当姐妹,回身,将大刀背于背上,准备也赤手相搏。

朝月暗舒一口气,穆静安挑眉,弄花含笑,拾秋看热闹,顾浩天严阵以待,经过刚才的教训,他不敢小看这里的任何一人。

果然,这名女子的身手一点不比那几位差,甚至是因为性别的原因,更灵活,更柔软,对上他刚猛的招式,正好相克。

幸亏他与安哲打过一架,这种因个小力薄灵巧的打法见识过,到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他们的杀招也着实厉害了些,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勤练武艺,说不定就败了,也幸好只是三招,多了还不定谁能取胜呢。

三招一到,两人收手,明夕点了一下头,又看了眼朝月,用她的方式表示赞同。

朝月有些感动,明夕和她接触的并不多,一是她话少,二是她们都很忙,可这情谊却是如此浓烈与深厚。轻轻抱了一下她,用自己的方式表示感谢。

明夕僵了一下,她也不喜与人亲近,虽没到小姐那种地步,却也表现得很明显,以至于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温暖自己,感觉还不错。

伸手回拍了一下朝月的背,表示接受,然后面无表情得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朝月浅笑,无意中扫到场中的那个人,不由瞪了他一眼,都是这人惹的祸。

顾浩天有些莫名其妙,真不知如何惹她生气了。不过,她这个样子真好看。傻乐了一下,等待下一位的考验。

“小姐,我能与他打吗?”拾秋也在选择对手,而她的目的单纯,懂武的人都看得出,顾浩然更厉害一些。

“自己去问问。”穆静安表示无所谓。

顾浩然心塞,没看见大哥都有人疼了吗,可到了他这就……

不过,这也是她对自己的信任不是吗?不由挺直了腰背,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穆庄的人不好娶。

第154章

生死相许4

光一个朝月处在萌芽状态的追求者,都要面临这么大阵仗,若想娶他们家小姐,还不得过五关斩六将,极尽所能,才能如愿意以偿。

虽说难了些,可他愿意闯,而现在就是折服他们的一个开始,穆静安察觉到那个人的气场变了,对他挑了一下眉,回答她的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这让她有点懵,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仅限于明白了,却从未想过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当然就不懂了,这人要做什么。

不懂归不懂,不妨碍她再次研究他的路数,好像每次他出手都会有自己细小的变化,就像是在打斗中他会学习会精进,会不断完善自己,如同自己在不断的观察与实践中进步一般。

果见,针对起拾秋来更得心应手了,应该说针对起她穆庄的根源来更得心应手了,穆庄的这几位大多数武功都有她的影子,前世除了内力,她学得很杂,会的也比较多,针对每个人的特点,她会帮他们寻找合适的功法,外加自己的理解,与他们本身的特点,加以揉和,才有今天这不俗的表现。

而拾秋算得上是得了她的真传。没想到,自己没同他动过手,只是在他面前显现过几次,竟让他了解至此,心下不禁有些痒,若同他正面交上手,估计会是很痛快的一件事。

「呼哨」一声,穆家八人精神一振,有些吃力的拾秋立马出了圈子,退了出来,排排站好,小姐要出手。

顾浩然虽不懂那声表达的意思,可见到她眼中的兴奋与兴趣,便知她要做什么,刚想开口劝她不要,必定怕伤了她,哪知她跟他连招呼都不打,便招呼上了。

真正交上手,顾浩然才发现自己多虑了,那哪是安安要小心,明明是自己要小心好吧。

果然,眼睛是会骗人的,难怪她扮安哲没人认得出来,同样的招式,到了她的手下,竟如此多变,你永远猜不出她的攻击方向,如何去防范。

“认真些。”见他有些分神,穆静安警告,她动起真招来,可不是花架子,随时取人性命是简单的,打个半生不死都极有可能。

险险避开她的攻击,顾浩然敛住心神,她想痛快打一场,他陪着便是,正好也试试自己在穆庄的斤两到底够不够。

于是一场难得的盛宴就此展开,众人倾佩的同时,思绪各自翻腾着,朝月与弄花早就弃了学武的心,用主子话讲,十个指头有长短,做好自己善长的事便成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穆清与穆留,穆行想的是还得偷学两招,弄花不喜这些,那他便要强大些,虽说穆庄与四叶门足够强大,可对于自己的小家来说,他是顶梁柱。

明夕与拾秋那就是两个武痴,双眼就差没粘到穆静安的身上,主子怎么会这么棒呢?

何时她们才能到这种地步。至于与她对练的那一位,好吧,也很强,只是他的路数不适合自己,还是多看看主子的吧。

与她们想法完全相反的是穆白,一番研究下来,不得不承认这年轻人比自己高上太多,输给他不冤,而另一位,也终明白每回的「夺位赛」,自己保留的永远没她保留的多。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场中,只有一人除外,那便是顾浩天,对于自己的弟弟他有信心,对于穆庄的小姐他不感兴趣,他们的招式单打独斗可以,可在战场上,并不适用。

而他的最大作用是领兵打仗,这些输了无所谓,在那上面输了可是罪过。

悄悄绕过所有人,来到朝月身边,趁没人在意,抢了人就跑,朝月吓得差点叫出声,见是他,脸一红,由着他带着自己出了小院。

这两人的消失没引起人们的注意,场中已到了白热化阶段,兴奋的两人对招的同时,对对方的喜爱又加深了一层,看着双目闪亮,双颊微红,吐气如兰的小女人,顾浩然有些躁热,吞了口水,做了大胆的举动。

不顾对方的攻势,欺身上前。穆静安吓得忙收回招式,一个不察,被他抱了个满怀,随后身子一轻,便被带离了场地。

只得惊呼一声「都别过来」,心有灵犀知道这人想独处,留下一片诧异的手下在风中凌乱。

好在有弄花,挥退大家伙,该干嘛干嘛,晚宴是晚了,那也得准备不是,估摸着还要加上几人。

顾浩然脚下轻快,将轻功运到了极致,带着人直接回了隔壁自己的院子,把人儿的头按在怀里,挥退守门的手下,进了屋关上门,捧着小人儿的脸便亲了下去,徒留惊掉下巴的手下喝着西北风。

不同上次的亲近,一触即离,这次顾浩然明显急切热情了许多,虽刚开始时不得章法,却也很快无师自通掌握了窍门。

吮住那樱唇,追逐那抹芬芳,加深再加深,直到两人都喘不上气来才停下。

“你发什么疯?”穆静安轻捶了一下他的胸。

“是的,我疯了,就是为你疯了。”她双目含情,双颊通红,双唇因自己吮吸变得更为鲜艳,低喃了一句,又吻了上去。这次比上次更如鱼得水,直到怀中的人儿完全瘫软下来,轻捶他才放过。

穆静安从来尝试过这种激情,心跳加快,双腿发软,胸口又似被什么塞得满当当的,又似空的,还需要些什么,伴着甜蜜,激动,还有一种别样的欢喜,总之,不能自己。靠着他支撑才能站好,慢慢平复这种陌生却又额外稀罕的情绪。

同样,顾浩然也在平复,而他平复的却是另一种更难得的体验,作为男子有时有需求是很正常的,可是他从未出现过。

在军营中听老兵油子们提到过,却还没体验过,曾一度怀疑自己有隐疾,必定这是不正常的,后来想到自己的特殊,本就是不正常的一种,便也不再纠结。

以至于自己跟安哲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自己仍无半点变化,仍觉得无所谓,要知他不是为了别的才接近她,所以他对她的喜爱一直很是纯粹。

直到今天,到现在,按自己的本能掳来了她,又按自己的本能去亲近她,自然而然那个本能也开始抬头,它的叫嚣,引发的躁热与难受让他迷茫的同时,也让他觉得怀中的人儿有多珍贵。

见她乖巧得依偎在自己怀里,本还想再继续,却怕她发现自己的尴尬,也怕自己会忍不住,终是深呼吸了几次,轻轻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安安。”轻柔得呼唤她的名字,贪婪得去看她的面容,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哪知走错了方向。

穆静安的女儿装本就妖艳,此时又面若桃李,水眸含情,无疑是另一种催化剂,顾浩然越发得难耐起来,额头上滚下汗珠。

“怎么了?”穆静安察觉出了他的不对,伸手想去帮他拭汗,被顾浩然躲开了,她的气味在勾引他,想让他要得更多。

“抱歉,等我一会。”这让他不得不暂时离开她。

穆静安望着那一开一关的门,愣了一下,想了一下,随后失笑,这人还真是……

她是学医的,基本生理构造还是知道的,也见过,也摸过,更懂得,只是他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莫非……等会得问问他。

两世都不太知女子矜持为何物的安哲,自然不知道合不合适这一说了。

于是等顾浩然大冬天冲了冷水澡回来时,还得面对小人儿不经意的问题。“你是第一次有这反应,对吗?”

顾浩然哄得一声人要炸了。“安安。”有些求饶得叫她。

“是不是晚了点。”作为医者,纯属在讨论病情。

“安安。”顾浩然越发无奈起来,这是个什么小怪物。

“还难受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过了的穆静安,改为关心,可这关心也不是这么个关心法啊。

最后有些恼羞成怒的顾浩然用自己的方式让她住了嘴,差点没把她吻得背过气去。

“说,还亲过谁?”一喘均气,穆静安便开始质问,她也是有洁癖的好吧。

“只有你,我的安安。”顾浩然占了便宜,羞恼自然也就没了。

“真的?”倒不是不信他,只是他进步得也太快了,上次的表现还很青涩,好像就是在昨天。

“真的。”他当然不会碰她以处的人。

“那也是第一……”

“不许再说,否则还亲你。”见她又提,顾浩然凶巴巴得警告她。

穆静安忙捂住了嘴,摇头表示自己乖了,不乖不行啊,要断气的。

不过,她很开心,他真的很附合她对男伴的所有要求,踮起脚尖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我很高兴,子俦。”

“我也是,安安。”顾浩然回吻了她的额头,再次轻拥住了她。

再没有过多的亲昵举动,轻抱着,慢摇着,直到穆静安的肚子叫了一声,终想起来他们忘了什么。

第155章

生死相许5

“你把我掳来,让我回去如何解释。”轻捶了他一下。

“那就不解释。”他更想说挑明关系不就成了,可明显安安没有这个打算。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安安,我……”说不委屈是假的。

“子俦,等朝月的事定了,我就带你回家。”穆静安知道自己在那群人心目中的地位,若今个带这人回去公开,那朝月的事就会被忽略掉,可她不想那做。

“我听安安的。”顾浩然表示理解,她那声回家,已给了他最大的肯定,两人又昵歪了一会,才赶回穆府。正赶上晚宴都准备好了。

见两人面无表情,又一切正常得走来,收起心下的疑惑,没有多问。

倒是穆白多看了两眼穆静安的双唇,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终究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而一向细心的朝月只顾着收拾自己的心情,刚才顾浩天带走她,已跟她说明了一切,欢喜的同时也充满了担忧。

没想到他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可那份功劳真的是那么好得的吗?

想拦下他,却没有任何理由,不由心乱如麻,连位置的安排都没在意。

大家伙虽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两位大过小年的跑到家里来不清楚。

但对穆静安安排的位置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小姐做事自有她的章法,这是共识的同时也是常识,更是一种无条件服从的常态。

结果坐次便成了这样,穆静安仍居中,弄花与朝月在一处,顾浩天挨着穆行,顾浩然则是挨着穆白,而自己嘛……咳咳,当然是挨着那个人。

“朝月。”身边人低唤的声音,终招回了她的注意力,这才发现这个问题的存在,每次弄花与穆行相邻而座,取笑的人太多,刚想起身,又听他说,“过两天我就走了。”

“怎么这么急?”刚才他可是没说。

“北城有好多事要安排。”顾浩天不能告诉她,他再不走就难得走了,陆家的人一上门,事情就越来不好办了。朝月的心又乱了。

他们两人的互动在座的都看到了眼里,朝月也不上个爱将感情外露的人,可身上的那股不安,还是让感觉到了,想必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否则小姐也不会如此安排。

至于自家的白菜被这头猪要给拱的事,便等下次吧,于是大家伙默契得不去关注那两个有情人。

小年夜就是小年夜,吃喝是免不了的,酒也是免不了的,大的一个有事先放一放,小的这个嘛当然得抓住了,顾浩然自然而然得成了灌酒的对象。

随着酒的下肚,几个男人的感情也在升温,先别提这个的身手如何得惊人。

单说这谈吐,这学识,连穆清都刮目相看,更别提这酒量了,四人轮翻敬酒,愣没让他脸红起来。

他们哪知道,有人替他作了弊,首先顾浩然本就是一个难醉的体质,他体温高,酒还没入肚,便散得差不多了,再有便是临开席前,那颗解酒的药丸,就知这些人没个安生,穆静安还会没个准备。

这样最终的结果,便是顾浩然以一人之力,干翻了四个酒量都不差的大男人,穆白还算是清醒一点的,看了一眼穆静安,想着她饮食的怪性子,正想为她调一下菜式,便见身边这个让人嫉妒的男子,挑好一块鱼肉放进了她的碗里,而她居然自然而然得吃了。

这打破了他的认知,静安不是不吃荤腥吗?接着他又看着那人挑好鱼刺,又送了一块,自己确实没有眼花,苦笑了一下,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满以为自己才是最了解她的一个,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

顾浩然的余光见到了这丝苦笑,以及他痛饮下的那杯酒,嘴角轻扯,安安只能是他的。

顾家兄弟在穆府过了个有史以来最开心,最放松,也是最难忘的小年夜,回到自己家,猛得觉得陌生起来,不禁苦笑,白活了这二十几年了。

第二天一早,朝月便来到了穆静安的房门外,按时起来的穆静安正好开门出来。

“这么早。”见她憔悴的面容,心下了然。“还是没睡?”

朝月抿了一下唇,象是下定了决心,作势要跪。

“跪了,就别再开口。”她见不得人这样。

朝月站直了,蠕动了一上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进来。”穆静安退回了房间,一个时辰后,房门再次打开,朝月已不见一丝阴霾,欢快得去做自己要做的事,穆静安则隐入了沉思。

这种情爱真的是可以让人生死不顾吗?答案是肯定的,朝月与顾浩天便是最好的例子,而子俦给了她最直接的感受,护她的身影,关心她的细致,还有那山涯上毫不犹豫的那一跳。

这才刚分开没多久,竟不自觉得有些想他了,甩了甩头,柔和的浅笑,起身去给朝月备点好东西。

腊月二十六,晴,一大早,城门刚开一会,便先后有两批人,四匹马出了城。

顾家兄弟是第二批,前一天做了些准备,今天便偷偷上了路,简单得留了个信,多的是不敢提的,反正不忤逆的同时,也不妥协。

在十里长亭,两兄弟正准备拱手告别,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亭子里传了出来。“这么一大早是去哪?”

“安安。”顾浩然很是惊喜,翻身下了马,直奔向她。顾浩天直撇嘴,见色忘友,不,见色忘兄的臭小子。

安哲躲开顾浩然的手,望向顾浩天,“顾大将军不坐一会吗?”

“免了,路途遥远,还是早些起程的好。”此处到北城,最快也得半个月,年是过不上了,只希望路上好走一些,少吃些苦头。

“噢,这么急,本还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的。”安哲迈了个关子,哪知有人拆她的台,从亭柱子后冒了出来。

顾浩然上下打量了一下,心下了然,顾浩天隔得远,没太在意,或者说除了那人没人现在能让他在意。“不了,再会。”说着打马就要走,那人急了。

叫了一声,“你走一个试试。”这个声音立马停了顾浩天的举动,一个拍马,从马鞍上窜起身,运上轻功飞奔向那人。

安哲抽了一下嘴角,还真是兄弟俩,谈个恋爱都有如此浪费这轻身功夫,让发明轻功的情何以堪,让他们这些学不了的人又情何以堪。

见那对有情人一旁说话去了,顾浩然也没想得太多,搂过身旁的人,一个闪身便进了林子,若不是觉得没有危险,穆静安早出手收拾了。

就这一会,刚感叹完一个,得,又来一个。在一颗大树后,辅天盖地的吻就下来了,让她根本没有闲余去吐糟,一轮过后,安哲只能偎在那人怀里保持正常呼吸。

刚想责怪两句,头顶上传来了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安安,我想你了。”

安哲再次柔和了下来,两人没捅开窗户纸之前,还不觉得,可自从前个两人亲近后。

这一分开思念就藏不住了,一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哪怕想想他在干什么都是好的,止都止不住,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只在现在这一刻,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对方的气息,还有对方的味道,缺的那一块才算补上了。他们这边浓情蜜意,互诉衷肠,另一边就不那么美好了。

一个皱眉,一个倔犟,有些不知如何收场,这多冒出来的一人,当然是朝月,经过安哲的妙手,扮成一年轻的男子,足已以假乱真。

而朝月那晚纠结了一夜的最后决定,便是陪同这人一起去建那所谓的军功,一起去面对那刀风血雨,更是为了他们的将来一起去奋斗。

她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主子,当时的穆静安是怎么问来着?

对了,两个字,“怕吗?”朝月是他们中见血最少的一个,而要去的地方是死人最多的去所。

“怕。”朝月脸一白,她承认她怕这些。

第156章

生死相许6

“为什么?”穆静安有些不明白。

“主子说过,我是出色的,我不比他差,那么我就去展示给他看,要与他并肩,他在为我们的未来。

拼命之时,我可以帮他管好后方,治疗伤员,在他有困难之时,我会利用我的才识,出谋划策,在他不小心失败之时,我会给他鼓励与支持。”

“也许我能做的不多,可我不去做,只是坐想其成的话,我想我以后会后悔的,会自卑的,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这番言辞让穆静安重新打量了她一番,今日的朝月让人刮目相看。“会很苦。”她不得不提醒。

“我本就是个苦出生,不怕。”

知她是个坚韧的,没想到为了感情,未来可以做这种地步。

“若他功成名就,推开了你,会怎样?”顾浩天不一定会,也不一定不会。

“我努力了,尝试了,付出了,最终没能走到一块,是我们无缘,我会转身……”明显提到这个结果朝月是难过的,可同样也是坚定的。

“也许会痛上许久,可最终我还是我,朝月,不会因为他而改变我的原则,我的底线。”

穆静安不知是该欣慰,不是恼火,是她给她们灌输的这种独立,这种坚强,还有这种与男儿平分天下的思想,结果却让她自己舍不得,拦估计是拦不住了,还不如帮帮他们。

“不影响穆庄与四叶门的情况下,资源随你用。”她也有她的底线。

“不用了,主子。”朝月是感动的,可她不能接受。

“放屁。”老流氓教出来的人嘴巴不可能干净。

“小姐。”作为丫头就得管她这个坏习惯。

这回穆静安没有检讨,不耐烦得挥了一下手。“你想脱离穆庄与四叶门吗?”

朝月语噎,那是她的家啊,怎能不要。

“一天是穆庄与四叶门的人,一天穆庄与四叶门就不会不管你。”这事算是定了音。

“主子。”朝月落泪,此生遇上这样的主子,无以为报了,作势又要跪,被穆静安扶住了。

“去交接一下手上的事,找拾秋学一下伪装,行李我来准备,最迟明早出发。”

有了决定,执行起来就不会拖泥带水。哪知到了这里,居然卡了壳,朝月委屈得不理这个人。

“朝月。”顾浩天也很无奈,他何尝不想带着她,可那地方不是好玩的。

“你不带我去,我自己还去不了吗?”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再成熟稳重的人都有点小性了了。

“我怕我护不住你。”万剑不长眼,他又是主帅,哪能时刻带她在身边。

“不用你护。”就知这人小瞧了她,扬手对准一颗树,顾浩天还没看清,那树便被一只袖弩刺穿了,这个速度,这个威力……

“朝月。”双眼满是兴奋,叫着她的名字,便去翻她的衣袖。朝月不让。

“朝月。”顾浩天祈求,朝月才勉强挽起了衣角,见是一个小型弓弩绑在那,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可偏偏就让他惊到了。“这是……”

“主子给的。”朝月收好,雷阁制造坊做的,主子亲自设计的,可她不能说。

“还有吗?”顾浩天可以想象出它的最大威力,能发挥出来的最大作用。

“主子听说我要去北城,准备了二十架,不日送到。”朝月一提起这事不由脸一红,好在今个脸染黑了,看不出来。主子原话是先给她支付一部分嫁妆。

“太好了。”顾浩天大喜,这二十架够了。

“我去,才能接收。”主子没说,可她不去,算是个什么事。

“朝月。”顾浩天明显松动了一些。

“顾浩天,你别瞧不起人。”想着自己的坚持,家人的支持,主子的赞同,朝月见他拒绝,莫名又委屈又上火。

“阵法你不如我,机关你不如我,医术你不如我,我又不是去拖你的后腿,还可以帮忙,凭什么不带我去。”

她急了,顾浩天也急了,这是帮不帮的问题吗?看着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大脑一热,低头便亲了上去,他也没经验,朝月也没有,都有些生气的两人互相撕咬了一上,才温柔下来,吸取对方的温度与甜美。

“我不是嫌弃你,我是舍不得啊。”一吻结束,把人按进怀里,顾浩天投降得长叹到,他怎舍得心爱的人跟着他去吃苦。

“你不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你一个人去面对。”朝月在他怀中低语。

“我是男人。”顾浩天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感觉怀中的人儿挣扎着又要炸毛,忙加了句。“就该护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朝月血往上涌,脑袋一哄,柔软了下来。“若我是那种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你还会喜欢吗?”

她慢条斯理的话,让顾浩天僵了一下,她能入自己的眼,便是在军营的那份独立,自强,和与众不同的气质才学,将这些都抹灭了,她便不是那个她了,也不是自己欣赏,心悦的那个人了。

“苦了你了。”所有的担心,纠结,不舍最终只能转为了这一句话。

朝月知他终于是同意了,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薄唇。“和你在一起,不苦。”

“定不负你。”顾浩天亲了亲她的额头,郑重起誓。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朝月轻笑,低声接到。“你不离,我不弃。”你若离,我便转身,只求此生无憾。

两人谈妥了一切,另外两个也回来了。“保重……”

“保重。”兄弟俩互捶了一下肩头,简单郑重。

“主子。”朝月抱拳行男儿礼。

“记住你是个有家的人。”家就是你的后盾,你的底牌,你的港湾,朝月泪目。

“男人不许哭。”论扮男儿哪家强,当属安哲四叶门。

“是,主子。”朝月忍了回去,翻身上马,迎着北风,追随着自己的幸福而去。

将两人送走了,时辰还早,倒是不急着回程,似又回到了初相遇之时,黑风仍是那样傻傻得往安哲这凑,六子当然一百个不愿意,但好歹熟悉了些,没过于欺负它,追着它一边玩。

看四下无人,顾浩然上前拉起安哲的手,见她不自然得想挣脱,开口道。

“太凉了,我帮你暖暖。”他的手心自然是暖的,热的,顺着安哲的指尖,温到了心底,哪还会犯那个毛病。

“不……平时也这么凉吗?”不舒服三个字有些说不出口,必定现在知道她那是怎么回事了。

“这已算不凉的了。”知今个大早出门,穿得自然不少,能在户外有这温度,算是不错的了。

顾浩然皱眉。“怎不开个方子,给自己调理一下?”她的体温明显不正常。

“没用的,打小寒气入体,老病根了,去不掉。”最开始的三年,活命都难,哪能去治这些个毛病,等到了穆庄可以治了,娘又病倒了,一年大过一年,这根算是去不掉了。

顾浩然抿紧了双唇,有些自责当年为什么就没早些遇到她,照顾好她。

安哲见他心疼,心下温暖的同时,出言开导。“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也不耐烦喝那些苦药汤子,就这样也不碍什么事。”

“你呀,什么时候能对自己上点心。”顾浩然满是无奈,把人拉进怀里,轻抚她的背,似想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安哲没动,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难得双眼有些湿润,明明他没说什么,一句极为普通的关心的话,她居然感动至此,原来被人疼着是这样的感觉,自己也不是真的铜墙铁壁,也想让人疼,让人护,让人爱。眨眨眼让热意退了回去,一大把年纪居然矫情上了。

顾浩然没抱太长时间,如今是在户外,他再暖也暖不过有地龙的屋子。“我们回吧。”牵着她就要去招呼黑风。

“不急,走走吧,走走就不冷了。”安哲这时打心底里想与他多呆一会。

“好。”顾浩然正巴不得呢。穆府的那几个太厉害了,他去找安安,估计只有打架的时间,与她亲近完全是不可能的,两人并肩向前,顾浩然牵着安哲的手不松。

“放开。”安哲挣扎,两个大男人这样象什么话,原先不觉得,是不知情之滋味,如今嘛……总算知晓自己是个女儿身,女儿身的羞涩也算开始冒头了。

“不放。”见她羞红了脸,顾浩然莫名觉得有点成就感,要知安安的性子可是雷打不动的,少有情绪外露,表情更是少之又少,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如鲜活。

“别人看不见。”低头在她耳边轻语,看着那耳根也都红了,笑意更浓了。

他哪知,安哲在他面前展现不一样时,自己也是同样,更有人气了些,话多了,小动作也多了,笑意也更多了。

第157章

争吵

安哲闪躲,白了他一眼,手上却不再有动作,正如他所说,衣袖宽大,别人看不见,展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扣,那些破书上都是这样写的,说什么这样相爱的人可以掌心贴掌心,心也就会更贴心。

读起来很蠢,可做起来却很甜蜜。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恋爱因子在空中发酵,形成一股别样的气息,时不时对视一眼,浅笑,不知不觉得已远远看得见城门了。

顾浩然终于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件事,你准备怎么做?”明明他说的很含糊,可安哲就是听懂了。

“那家人家不简单,插不进手,有些难办。”原有的计划打乱了,开始重新布局,还未打到突破口。

“确实不简单。”顾浩然也有同感,从知道八齿叶在恭王府开始,他便着手在安排这件事,以秦帮的势力应该不难办到,可半年过去了,收效甚微。

若不是他了解自己整顿后的秦帮,都要怀疑是不是能力不够了。

足以见得恭王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而他的所谋定更不简单,不得不说,原先安安的计划是最简单有效的。可终究……

“有什么打算吗?”他相信她没有后悔那样做,而自己要做的便是支持她,帮助她。

“打算有一些,不过不知合不合适,还在推演中。”这事这人从头到尾都清楚,自是不必瞒他。

“说来听听。”她的信任,让顾浩然很开心。

“外部矛盾挑不起来,只能利用内部矛盾了。”一块硬骨头,要么是借力打力,要么就是利用内部分化,这是最理智的方案,强攻,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说,她是民,那可是官,盗取,倒是可行,问题是得知道东西在哪。这不,又绕了回来,还是得进入内部。顾浩然也赞同这个想法。

“据我所知,恭王府一家表面上很光鲜,实地里……”想到刚收到不久的消息,安哲眉目异常冰冷,顾浩然拉她停住脚步,让她与自己正面相对。

“有预料不是吗?”原本没留意这个唯一的亲王府,如今为了安安在意了,自然有些东西也开始了解了,安安没说完的话,应该指的是前夜从那府里运出来的尸体吧。

三个妙龄少女一夜间毙命,死相惨不忍睹,还是从一个外界认为洁身自好的人家抬出来的,其中的龌龊已不足于外人道矣。

他知道的只是表面,而安哲知道的更为详细,因为尸检是她亲自完成的,只有更好得了解对手,才能更好得入手,那几个少女死于……

在前世变态手下的死亡也无外如是,这些年恭亲王因大志不得展,受的憋屈,已达到了极致,只有这样换着法子去折磨别人,才会好受一些。

“我想,我穆庄又被他盯上了。”她来到京城就应该惊动了他,在他还未有好的对应之策时,沈阁老的出现,打乱了安哲的布局,顺势将烫手的山竽丢了出去,这便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书是找不回来了,可作为穆庄的后人,不一定就没有用,更何况穆庄让人探了这么多年,里面的阵法布置,或多或少还是显现出了一定实力,对于这种实力想来那人也是需要的,这也是她除了八齿叶外,急于解决穆庄归属问题的原因。

现在她对穆庄布局与防控已名正言顺了。同时,自己的实力也暴露不少,她想得到,顾浩然也想得到。

“安安,过了年,便回穆庄去吧。”他相信她的地盘,护得住她。

“别说笑了。”安哲浅笑,他这是关心得都糊涂了吗?

“这里交给我。”顾浩然认真得到。安安是以女子身份留在京城的,一想到那些少女的遗体,莫名就让他有些发悚,倒不是他的安安没能力自保,可就是止不住多想。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有些事我必须要亲自来。”他们的关系刚刚确定,可还没到完全一体的地步,明知有危险,她安哲还抽身,成什么人了,更何况找起东西来,她有七儿更方便快捷。

她这话本没有什么岐义,按以往两人的默契也没什么问题,可偏偏这么一会顾浩然钻了牛角尖,想到她女子身份,想到了她说的那个亲自。

“不行。”不由厉声制止。

“为什么?”安哲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商量不好吗,怎还命令上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一些不该有的设想画面一直有眼前晃,顾浩然的语气越发不好了。

“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被吼得一愣的安哲,也来了脾气,甩开他的手。

手上一空,顾浩然清醒了一些,可会失去她的恐惧感越发强烈起来。“安安。”声音越发严厉。

安哲莫名委屈起来,她又没做错什么,又是拒绝,又是管教,又是吼的,不再搭理他,唤来六子,翻身上马,急奔而去。

顾浩然茫然得站了一会,才醒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有些懊恼的同时,仍坚持自己没有错,性子本都是要强的两人,第一次出现了分歧,也第一次发生了争吵,自然也第一次陷入了冷战。

安哲还好,穆庄人多,事也多,忙完这个忙那个,很快就平和了,除了想到他觉得有些小题大作外,倒也生不出气来。

情感上本就马虎的她,当然也没觉得热恋的人几天不见有什么不对,该干嘛干嘛,日子照样还是蛮舒心的。

就是苦了顾浩然,秦帮的事早就处理完了,放了假过大年,顾家二少爷本就是一个闲人,人一空下来,想的就多了,完全冷静后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当天的行为过激了。

明明安安没说去做什么,自己就吼了她,她那最后一眼的委屈,一直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很想找她道歉,却不知如何开口,日子难熬得过了几天,大年三十来了。

这一天,无论家富家贫,都是最欢快的一天,一年的辛苦,一年的收获,还有等了一年的团聚,都在这一天。

早早的街上便没了人,每家每户都红彤彤的,时不时传来响亮的鞭炮声,门户深的还好,门户浅的,时不时还能传出愉悦的谈笑声,在穆府也不例外。

虽说这几天一直都很热闹,而今夜却能用个最字来形容,且不说今天的菜式是小姐亲自定的,还有几道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光那陈年老酿就不得了了,要知道这种酒可是绝无仅有的,小姐酿的不多,就只能放在今日了。

红包什么的都没它重要,更何况小姐从不派红包,给的都是稀罕物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这不年夜饭一开始,都眼巴巴得等着呢。

不能怪他们心贪,一旦酒上了桌,哪个还能不大醉一场,趁清醒着先捧到怀里亲热亲热再说。

穆静安知他们在等什么,也不多说,命人抬了进来,确实得用抬的,别看朝月走了,这不还有七个人呢。

朝月的那份便是那个弓弩,也许不是最好的,却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东西来了,老规矩,从最小的开始。拾秋的是一副天蚕丝手套,刀砍不破,火撩不着,防水防毒,作为一个在刀尖上做任务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但拾秋却不那么高兴。“怎么不合心意?”在家里没几个端着的,什么都能摆到脸上。

“我想要主子一样的武器。”她都惦记好几年了。

“你个不知足的丫头。”穆静安还没开口,弄花便开始笑骂。

“知这一副手套,花了主子多少心思,光这天蚕丝都收了好几年了,也就你的主子舍得,还不知足?”

拾秋瞪大了眼,这东西她不太懂,哪知这么难得。穆静安嗔了弄花一眼,有些怪她多话,某些心意,过多去衡量,反倒变了味。

她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心中,不由开始发烫,这样的主子值得追随。

“傻丫头,那是对你考核通过的奖励,不能与新年礼相提并论的。”拾秋一听还有机会,终是欢快得退下了,将手套戴好,好一通显摆。

第158章

过年1

明夕的是一把多用匕首,那把大刀是穆静安专门给她打造的,特适合她的刀法,而这匕首则是适合这几年她已练好的偷袭技巧,她的人保命的法子,永远都不会只有一套。

“不谢。”明夕话仍不多,可微抖的指尖同样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主子永远都知道她最需要什么。

接着是弄花,不过这回穆静安俗气了一把。

“女人总得把握点私产在自己手里才好。这是一份新的产业策化书,赚不赚钱我不知道,如何操作我也不管,能得多少利,我也不要,这是你的私产。”

是一个小匣子,不用看,弄花也知道里面连启动资金都准备好了,要说自个最喜欢什么,那便是赚钱,赚大钱,小时候是穷怕了,如今她掌握雨阁,每天出入她手的就是一天文数字。

她已很知足了,也从未想过要什么私产。可现在……双目不由湿润起来,主子的意思她懂,她和穆行迟早要成婚,按主子的思维,女人还是独立些的好,这才又为她准备了这些。

别看她这不好,那不管的,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穆静安策化的方案没有不成功的,不大赚的。“主子。”泪是没有下来,声音已开始哽咽了。

“过年啊。”穆静安警告。

“主子唉,你也太偏心了吧。”见准媳妇感动,穆行一样感激的同时,出言打混。

“又不是没你的礼。”穆静安不解。

“还说不偏心,弄花本就厉害,再有了私产,我越发没地位了。”一脸害怕与委屈。

弄花的情绪果然止住了,柳眉一竖,就发了飙。“你可以不要。”

“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经他这么一闹,气氛越发热闹了。

“好了,这是你的,拿去。”穆静安随手一丢,一件物品飞向穆行。

穆行接过,是一个黑乎乎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算盘,个头不大,正好随身携带,他也管着雨阁,外出谈生意,正好用得上。喜滋滋得便收下,却忘了主子出手,哪有普通的东西。

穆清看了眼,就知他不明白。“给我瞧瞧。”

穆行捂紧不给。

“我教你用。”穆清解释。

“切,打算盘还用你教,别以为都称你为先生,你就了不起了。”穆行还没转过弯来。

“噢,你可别后悔。”穆清扬眉。

“等等。”穆行总算品出点别的味来,将算盘递了过去。

“主子,可真真舍得。”上了手,也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玄铁木居然打了个破算盘。”

“破算盘?你才是破算盘呢。”一听是玄铁木的,穆行更宝贝了,自然见不得别人说不好。

“不破吗?你瞧。”穆清不愧是雷阁的总教头,机关到手,一摸就知有没有。

转身对着一面空墙,拔弄了一下左上角的小装饰,牛毛一样的细针喷射而出,不仅如此,第一排的算珠在下一刻也急射而至,再看那面墙,细针几乎是看不到了,算珠已莰入墙体半寸,威力一展,效果惊人。

穆清也不例外,他知道如何用,却不知这么牛,武功高强的几人都在暗自思付,自己躲开的机率有多大,可能性基本为零,躲过了牛毛雨,就很难躲过玄铁木珠了。

“赔,你赔。”第一个有动静的当然是穆行,这么好的救命宝贝,居然,居然……

好吧,他多虑了,主子已起身将木珠收了回来,当他面,放缓了速度装了回去,又另递给了他一个小匣子,想来这里面就是细针了。他的宝贝又圆满了。

“傻样。”见他又乐了,弄花嫌弃了一句,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眼瞎,选了这么一个二货,心下却了然,他是故意的,舍了自己的形象,愉悦了一大家子人。

穆行冲她一笑,两人眼中都闪过暖意,以后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更应该惜命。

穆清的礼物就不那么出彩了,主要是他的主业有些偏,穆静安为他备的机关,阵法孤本,自然就没那么多人感兴趣。

当然他是肯定宝贝的,放进怀里摸了又摸,若不是那几坛酒勾着,早回房研究去了。

到了穆留,穆静安没在箱子里拿,而是打了个呼哨,黑八带着个蒙了眼的海东青飞了进来,别奇怪,海东青蒙了眼还是能飞的,有黑八就不成问题。

按照指示,那海东青落在了穆留面前,而黑八则去汇报它的任务完成了,奖励对上它,穆静安从不吝啬,喜欢的药丸早就准备好了。

黑八满足了,穆留激动了,他早就眼馋黑八这种信使了,可他没那种本事,可如今,他也有了。

穆静安交给他一个哨子,示意他揭开海东青蒙眼的布,并且鸣哨,众人也摒住的呼吸,拭目以待,东青认主就在这一刻了。

穆留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下来,才小心翼翼开始。好在一切顺利,海东青一眼看到的是他,接受到的指令也是他的,于是傲娇得吃了颗他手中的零食,停在了他肩头。

“以后,你就叫小青。”穆留一个大老爷们,一脸温柔得抚摸着海东青的背,众人觉得眼疼。

“海东青就叫小青啊。”穆行仗着自己年岁小,怼怼哥哥们,没一点心理负担,更何况还是他们心情好的时候。

“我乐意。”穆留难得傲娇一把,众人更加不忍直视。好在,海东青,不,小青在他肩上呆了一会,便随黑八出去了,否则这晚膳不用吃了。

到了最后一个人了,众人更期待了,哪知上的竟然是个食盒,穆静安起身,亲自为穆白打开,边开边说。

“前些日子,听你提到了过儿时的梅花糕,去寻是来不及了,试着做了些,也不知对不对,你先尝尝。”

穆白是后来加入的,他的过去,她从不过问,只知他是在江南长大的。

若不是前些天过小年喝多了,听他念叼了几句,儿时的食物,还不知他惦念这这么一口。

这些年天南地北,江南食物的特色,她是记得的,便寻思着做了些,必定每个人都有怀念的味道与思念的人。

穆白僵了许久,盯着盘子里那诱人的糕点,说不出话来,是不是儿时的形状、气味。

他不记得了,可他会记得这是她亲手费心单独给他一人做的,哪所明知她只是把自己当家人一样对待,可心里仍忍不住轻微得颤栗,这样的她如何让他放得下,放得下!

稳定了一下情绪,稳住颤抖的指尖,挑了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口感,让他留恋,这是专属于她与自己的味道。

“对吗?”穆静安不知自己又将别人已按下去的心思招惹了起来,轻问了一句。

“对。”不对也得对。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围观的人也松了一口气,他们有穆庄,那是家,而大哥什么都没有,都希望他能融入他们一点,再融入他们一点。

“好了,这是礼物。”穆静安回身又取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我不能一个人占两份。”穆白表示他已有最该珍藏的礼物了。

“刚才那个不算。”在穆静安眼里那只是一道吃食。

穆白暗暗活动了一下自己僵住的手指,舒展开接过,翻开一看大惊失色。“你做了什么?”他的失态让场面一静。

“别急,只是打听了一下,分析了一下,然后联想了一下。”穆静安云淡风轻,而她说的这三个一下,却如重锤锤在穆白的心里。

他手上的东西居然是破杀武功解析,不管有没有用,这份心都难能可贵。

更何况,她拿得出手,定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有用,小静安,你让我是如何放得下。

离穆白近的穆留瞄了一眼,见是这个松了一口气,挑了一个大姆哥对自家的主子。“牛。”能不牛吗,送礼都能送得如此跌宕起伏。

见没什么意外,众人恢复了热闹,穆白也掩下了自己澎湃的内心加入。

菜上来了,酒自然也上来了,热闹的劲也上来了,穆静安看着眼前这番人间烟火气,柔和了眉眼的同时,又觉得又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她不是真心对他们,也不是他们不是真心对自个,可莫名就觉得孤单,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抱了几坛酒,又坐上了自个家的屋顶,在这,她反倒更自在一些。

第159章

过年2

她好酒,几乎没人知道,当然除了那人以外,在穆庄的那群人眼里,她是小姐,是主子,而只有在那人眼里,她只是安安,只是她自己,可以不杠,可以不强,也可以不去思考,不去布局,安心得做一个自己。

只是现在他在干嘛,她想他了,也不知他想自己没有。抱着酒坛的手一顿,转即失笑,真是不经人念叼,反手丢了一坛酒到身后,来人接住,缓缓得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穆静安没看来人,轻问。

顾浩然忐忑的平静下来,他的安安没有生他的气了。“因为我也想你了。”疯狂得想。

一个问得自然,一个答得也理所当然,相视一笑,那日的事似随风吹散了。

“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喝酒?”远远得还能听到大厅的喧闹声。

“我如果说,在那里我仍觉得孤单,你信吗?”应该说到了这个时空以后,她就没有觉得不孤单的时候,也不全是,有大白,有阿丑哥哥的时候,不觉得,而儿时的阿丑哥哥便是眼前这位子俦了,难怪在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里,自己会如此想他。

“为何不信?我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你信吗?”她身边还有这么一群性格鲜明的人围绕着,而自己呢,好吧,是他性子太冷了,秦落他们想绕也绕不起来。

“为是同道中人,干杯。”穆静安举杯与他相碰。

“现在呢?”与她同饮后,他直接问,必定自己见到了她,心中的空洞似已被填满了,孤单那是什么,不记得了。

“所以我想你。”穆静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来得甜蜜。两人相视一笑,共饮。

“你呢?”明知答案穆静安仍想问问。

“所以我来了。”同样间接的回答,同样直达人心。

“我俩是不是特矫情。”穆静安同他共饮后,转过头看向远方,轻哧了一句。

“为何不说是我俩心有灵犀。”他喜欢这个「我俩」。有种外人插不进手的感觉。

并排坐在屋顶的两人暂时沉默下来,用心感受身旁人的气息,以及已经变得不一样的空气,原来相爱就是这么简单啊。

“安安,你想听我的故事吗?”若说顾浩然这几天除了纠结外,想的最多的是什么,便是想将自己的底交给眼前的这个人,只有告诉了她,才能毫不顾忌得帮她,护她。

“若说不想是骗人的,既然喜欢上了你,就想了解你的一切,过去我已无法参与,可我想知道,现在在一起了,我想我会珍惜,至于将来,若有将来自然是最好的了。”

随着她这番话结束,顾浩然的心起起落落,到了最后一句,那种抓不住她的感觉又来了,放下酒坛,握住她的手。“安安,是对我们的将来没有信心吗?”

“我不知道。”穆静安没接触过这种情感,自然也就没去幻想过将来,可以她理智的头脑来看,将来的变故很大,倒不是怕他或者自己变心,而是她与他会面临的东西太多。

“是我,是我不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自然也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顾浩然自责,他还未对自己乱发脾气道歉呢。

“我……”还没开口,就被穆静安捂住了嘴。

“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我不了解,也不懂,更没接触过,所以想象不出那会是个什么样子。”承认这一点没什么难为情的。

“更何况,我还有许多事要去做,而面临的困难与危险,是不足以为外人道。”那铁卫令牌不是福,是祸,有多大,无可预料。

“别怕,我们一起。”顾浩然握紧她的手。

“我没怕。”穆静安表示无所谓。

“我知道。”他的小人儿真的无所畏惧。“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就是了。”

“哪怕是杀人放火?”

“哪怕是杀人放火。”

“哪怕是祸国秧民?”

“哪怕是祸国秧民。”

“那你想得到什么?”这些事她不一定去做,可他能无条件得应承,心下还是欢喜的。

“你……你的将来。”顾浩然收起了太过于直白的话。

“你一直陪着我,不是就可以得到了吗?”穆静安觉得奇怪,这是个什么想法。

“可安安那天丢下了我。”顾浩然故意提起那天的事。

“你还好意思提?”本忘记了的穆静安没好气。

“安安,那天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将她扶正,面向自己。“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别丢下我。”

顾浩然受够了这几天的折磨。

“我一直在这,没有丢下你。”穆静安情感线还是不通畅。

“我是说我们不要再冷战了,别不理我。”顾浩然没辙,只得细说。

“当时气了一会,过后就忘了。”穆静安也似乎明白了。“那你生气了?”

“我怎么可能会生安安的气。”将小人儿搂时怀里,搞了半天是他自己折磨自己,人家根本没当回事。

“我也不会生子俦的气,子俦是为我好,不是吗?”穆静安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微叹。

“不对。”相拥了一会,穆静安发现了问题。“我们刚才不是在说这件事。”

“对,我们刚才在谈将来。”试了一下她手上的温度,见已经很凉了,一手托起酒坛,一手抱起她,带她飞身落地。

“可以,进去谈吗?”外面总归是太冷了。

“我房间你又不是没进过。”两人独处的时间不少,现在客气个什么劲。

“这不是你女儿家的闺房吗?我……”他不能说是因为穆庄有人在,怕他们打扰自己两人相处吧。

“没那么多讲究。”穆静安这方面神经大条,推门而入。

“我喜静,也不喜人侍候,一个人,自在。”亲自给他上了一杯茶,解释了一下为何她院子里都没人。

“不喝酒了?”捧着茶笑问。

“糊涂了。”穆静安拍了一下额头,只记得来客上茶这回事了。

“小迷糊。”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说正事。”穆静安没躲,皱了一下鼻子,豪气得将酒坛接过放在了桌上。

“好。”宠溺得一笑,随她相对而坐。

“将来,我们的将来是靠我们两人共同去完成的。”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你不推开我,信任我,我也不推开你,相信你,有矛盾一起解决,有困难一起克服,有敌人一起打倒,那么我们就一定会有将来,而且还是很幸福,很美好的将来。”

穆静安茫然了一下,他说的似乎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可她自己知道,她不排斥这种与他在一起的将来描绘,甚至有些期待。

两世为人,她对自己似乎都没有过未来的设定,都是一件事赶着一件事往前走,没去设想过自己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同谁一起过。

现在她觉得可以想想了,也终于明白那些破书的结尾为何是那么一句话,他们幸福得生活在一起。设想一下,果然应该是很美好的。

“好,我们一起。”既然已经是这样了,答应他也没什么不对。

“我的好安安。”顾浩然欣喜得亲吻了一下她的手指,今天的对话,让顾浩然对穆静安有了新的认知,别看上次挑破感情之时,她凶巴巴的,好像什么都懂。

实际上她也只是会那么多,现实中的安安还是太单纯了,他在以后得越发小心呵护,也越发有耐心去教导。

穆静安因他的动作蜷了一下手指,却没有抽离,她越来越习惯他的碰触与亲近。

“那你现在还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话题的最开始是这个。

“想。”这回穆静安痛快得回答,有了未来,当然想更多得了解他。

第160章

将来1

“可是,我的故事……”随后又纠结起来,她的故事太过奇异,从来就没想过与人分享。

“虽然我也想知道安安的一切,可不是非一定得知道,在安安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不想说也没关系,必定我喜欢的是眼前的这个安安。”

他也懂她的纠结,不想去逼她,哪怕他十分迫切得想,必定了解了她的过去,才能知道一个完整的安安。而他也有信心,在将来,她会将她的一切过往都告诉自己。

因为他相信,这世上除了自己是不可能有另一个人会接近她,如此把她当作生命来保护,哪怕有,也不在她心里占一席之地。

“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穆静安微垂下头,这种感情太无私了。

“我愿对安安一直好下去。”让你的世界只有我。

“那好吧,可以开始了吗?”穆静安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等待他的故事开启。

“我母亲姓秦,名澜清。”他许久没提到这个人了,说得有些生涩。

“她,还好吗?”停顿的那一下,是秦姨在舌尖上打了个滚。

“八岁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大概她还活着吧。”顾浩然轻叹,说实在的,他的故事不是个好故事,可是只有讲了这些,才能引出秦帮,而他的安安才会更信任他。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件马甲早被还是安哲的时候,就给扒了。

穆静安皱了一下眉头,那个温柔得喂她第一口吃的女子,居然下落不明,心里有些发堵,还有些心疼,子俦也不容易啊。自觉得起身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一双手。

顾浩然一笑,有她在,哪些日子似乎不算什么了。当年他母亲是在云城附近遇到他父亲的,还不是镇北候的顾云,返程探亲,路过云城,生了场大病,新伤老伤一起发了,遇到了温柔似水的母亲,就这样一个老套的故事发生。便出现了一个多余的他。

顾云返京是为了他家的独子满周岁庆生的,耽误了些时日,可总算按时到了,徒留母亲在原地傻等,当时母亲在秦帮的日子就不好过。

自从她出生,帮里就不断出事,被称为灾星,帮主夫妻没了办法只得忍痛将她送到风景如画的云城静养,这才堵了众人之口。

现在又来了个未婚先孕,自是更容不下了,别看他母亲是个柔弱女子,性子却是个要强的,苦等了五个月,还见不到人,肚子已显了怀,帮中又逼得紧,一咬牙便悄然遁走,隐于一个小山村,过起了寡居的日子。直到含辛如苦得把顾浩然养到三岁。

顾浩然有如此相貌继承了他母亲不少优点,可见当年他母亲也是一个大美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果真如此,一天夜里,有一群地痞趁着酒劲便欺上了门。

而就是在那天,当时还是个孩子的顾浩然,为了护母,不知怎地就变了身。

赶走了那群人,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无助又害怕,母亲也吓坏了,避着他也不言语。当时的顾浩然是茫然的,也是懵懂的,不知是自己吓到了母亲。

后来,他才知道,比起自己来,那群人对于母亲来说,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但他太小不懂,直到母亲对他的态度大有改变才有所察觉,只是也无能为力。

他想母亲是坚强的,在接受了他的特殊后,还是没舍弃他,甚至带着他避开世人,隐居到了更深的山林中,虽不在那么抱着他疼惜,却也在照顾他的生活。

顾浩然那时的情况并不太好,一开始时很不稳定,外加记忆又不太好,又不受控制,吃了不少苦,可总算也活了下来,到了他六岁时,总算找到了窍门,可以正常一点了,母亲也对他好上了许多。

这时也到了他该开朦的年纪,母亲为了他,又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偏巧不巧又遇到了那个顾云,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认出了母亲,自然也看到母亲身边的他,没开口相认,母亲也把他当作了陌路。

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哪知这才是恶梦的开始,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是顾家的族老,说什么来测试他的天赋,母亲先是不肯,可那又有什么用。

终是抵不过那群凶悍的外人,被打倒在地,这又刺激到了顾浩然,当着人面变了身,这可喜坏了那群老头,几百年来可是第一例呀,知道母亲便是自己的弱点,以此为要挟,进行了一系列测试后,才扬长而去。

留下一人专门训练他,监视他们,控制母亲。这样六岁的他,已被定名为顾浩然的阿丑被迫时不时丢进大山独自生活,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期间还捡回了冻了半死的安哲。

现在回想起那个时候,算是最难的,也是最温馨的,有娘亲的陪伴,那怕到最后亲昵的举动都没有了,可那是把他带到这个世上的娘的啊,看到她知足了。

还有就是小妹妹的作伴,训练虽苦,可他相信总归的一天他有能力会保护好家人,可往往就是这样,明明自己已很努力了,事态也越来越明朗了,又有新的情况出来打击他。

族老们又来了,这回是想带走他,他们的那一套他太了解了,母亲太大他藏不起来,而小妹妹还小。

他能够办到,于是化作安安口中的小白,叼着她了山林深处,交给了他在那交的朋友,他宁可信那些生物,也不信那些人会善待这个弱小的生灵。

等他再回到家中时,母亲已不见了,而他只得跟着那些人,被迫去学习,去变身,直到又过了三年,族老们发现已控制不了他了,才采取了怀柔策略。

一面用母亲威胁,一面命顾云接他回家,以顾家二少爷的身份上了族谱,满以为这样他就会感恩戴德了,却不知他根本不屑。

也是在这时,秦帮的人也发现了他的存在,老帮主已经老了,寻不到女儿,寻到了外孙也是一样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一个大门派甩手给了他。

而他当时也明白,若真的想与顾家一族抗衡,手上必须要有东西。

就这样,他接了下来,也隐忍了下来,利用三年的时间分清了忠奸,用雷霆之势洗清了内部,斩杀了一切叛逆的根源。

当时真的是血流成河,也是他弑杀最严重的一年,暴戾因子不断得复制,在扩大,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象。

这时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老和尚。是他唤醒了他作为人的本性,刹住了一去不复返的脚步,能慢慢得做一个,表面上看起来象是个人的怪物了。

同时他也是除了族人以外,第一个知道自己是个怪物的人,在他身边,顾浩然学习了三年,也控制了三年,秦帮也沉寂了三年,终于有了一个全新的局面,全新的顾浩然,可以正常生活的顾浩然。

这个时候的他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第一件当然是去寻找母亲,可是五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而顾浩天之所以能成为他在顾家唯一认同的人,便是因为在他隐忍的三年中,是他把自己带到了军营,给了他一定的庇护与容身之所。

否则,他不一定能活到现在。顾浩然讲述很简单,自己变身的事,救了安安的事,也没敢说,算是大致得过了一遍。可个中曲折,仍听得穆静安心惊。

第161章

将来2

三岁,六岁,八岁,十岁,十四岁,单单就这几个年纪,放在前世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个时空里也是各种调皮的时候,可子俦却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几个转折。

说心疼他吗?那是肯定的,可心疼有什么用,时光又不能倒流。说帮他吗?更不用,这个男人是强大的,以他的性子,更喜欢自己动手。

思来想去,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回答他,听他说,让他感觉他再也不是一个人,有他的安安在。不知何时,她已坐到了他的怀里,轻抱着他,安静得听他讲述。

“后来,我因三皇子的邀请去了封城。”看向怀中的人儿,幸亏他去了。“那时我才觉得,我的人生真正的开始了。”

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有她的存在真好。

穆静安蹭了蹭,轻声言道。“嗯,以后的日子有我。”探头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别提她为什么亲那,他把她抱得太紧了。

“就这样安慰我?”心态异常平和的顾浩然轻问。

“你需要我安慰吗?”穆静安挑眉,从他身上站起来,坐在桌上,居高临下得看着他。

“不需要。”她就是这样懂自己。

“顾浩然,今个有话你得给我记住了。”霸气女王此刻上线。

“你说。”她坐得高,视线略比他高上那么一点,与她对视就不得不抬头,而自己的下巴就正好落在了她的指尖。

“既然你说你的人生因遇到我才真正开始,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对你来说很重要?”穆静安没直接提她的要求,而是问了句话。

“是。”顾浩然盯着她的眼认真回答。

“重要到什么地步?”穆静安身体前倾,逼近他的脸。两人的呼吸开始闪缠。

“重要到胜过我的性命。”她就是他的命,不可想象,若是没了她,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原来他的生活是一片黑暗。

因为了有了她,才有了光,有了意义,她没了,光没了,让他见过光,见过美好的人生,如何再在黑暗里存活,还不如随她去了。

“那好,你给我记住了,既然你把你的命给了我,那你就得把它给我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伤它一丝一毫,因为它是我的。”

穆静安说得很慢,说完最后一个字,松开他的下巴,直起了身,等待他的反应。

顾浩然此刻有点懵,一是因为穆静安的说话方式,让他有些死机,哪有人,更别提女人这样与他说过话的。可他就是觉得她刚才的样子,该死的可爱。

二是因为她的话,不是不懂她的意思,而是太懂,她在用她的方式让他惜命,她知道他的不易,也猜得出这些年他冒了许多险,吃了许多苦,她换了一种更为霸道的心疼方式,让他来接受,这样的安安让他如何不爱。

“为了保护你,也不行吗?”护她已成了他的执念。

“不行。”穆静安厉声拒绝。

“在我护得住自己的时候,不需要你护,在我护不住的时候,你护也没有用。”实话实说。

“那你留着它有什么用?”顾浩然皱眉。

“留着它,一起陪我到将来。”穆静安柔和下来,她有些期待所谓的幸福生活是个什么样子了。

“遵命,我的女王。”顾浩然浅笑,拉起她的手放到了唇边。

穆静安也展开了笑颜,从桌上下来又坐回他怀里,探头主动去吻他的唇,这人又让她喜欢得多了一些。

她的主动让顾浩然很欣喜,若说这么几天来让他最想念的,除了她这个人,便是她的唇了,那味道让他上瘾,不断探求,加深,辗转,穆静安也难得让他为所欲为,两人许久才分开,各自平复微喘的气息。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用秦帮帮助我,对吗?”他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讲故事,何况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不是用来帮你,而是将它给你。”他就是这样打算的,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不要。”穆静安拒绝,她够忙了好不好,再多个秦帮的事物,岂不要把她累死。

“你有用的时候就用,不用的时候我替你管。”知她是嫌事太多,顾浩然劝解。

“那我要了你不就成了。”说的那么麻烦。

“呵,呵。”此话引来顾浩然愉悦的笑声。

“笑什么?”莫名其妙的。

“笑我的安安傻,我本就是你的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见她皱起了可爱的眉头才松开。

“这还差不多。”虽说不一定用,可他这话让她舒服。

“有样东西你要收好。”见她算是同意了,顾浩然又开口叮嘱。穆静安看着他不说话。“上次送你的护身符,那便是秦帮的信物。”

“这个吗?”将贴身藏着的玉牌扯了出来。

顾浩然伸手摸了一下,带有她体温的护身符,点了点头。真好,她一直珍藏着。

“给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说?”穆静安觉得脖子一下重了不少。

“因为安安那时间还不要我呀。”顾浩然发现这个要求真是好用。却不知,这个有用的要求,在某一天,逼得他痛苦不堪。

穆静安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把玉牌收了回去,东西她不会还给他。

不仅是他给的这么简单,而是代表着阿丑哥哥的存在,至于以后用与不用,那就看她的心情了。

从他身上站起来,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外。“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吧。”顾浩然上前,从后面拥住她。“能跟安安一起守岁真好。”这才叫过年。“不知我有不没有新年礼物。”

穆静安回头诧异得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概是从你分发礼物开始吧。”顾浩然诚实回答,镇北候府因大哥的不告而别,正处在低气压中,年夜饭几乎算是不存在的,他也乐得自在,终是按耐不住思念她的心,想来看看她,依着自己的性子散漫了一回,没去顾及那么多,早早便来了。

“为何我没察觉到你?”对于他来的时间过早,穆静安也跳过了,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尴尬与格格不入。

“我的安安,那么忙,哪有空余去察觉别的什么?”顾浩然觉得很酸,特别是见她被那么多人围着,又那精心得为他们准备新年礼物时,他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吃醋了,吃了好多醋。

“傻的,再忙也不会察觉不到你的到来。”穆静安不知某人已淹在了醋海里。“定是你敛住了气息,故意的。”

她对陌生的气息异常敏感,对待熟悉的气息便会放松不少,再加上他故意收敛,自然就感觉不到太多异样了。

难怪刚才分发时,觉得有人在盯着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必定那都是那几个喜欢的,盯得紧了点也属正常。

“安安,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顾浩然很不乐意,如一个要不到糖果的孩子,抱着穆静安轻摇,还把头放在她的肩头,劝嗅她的气息,扮委屈。

“准备是准备了,可是……”穆静安原本不觉得什么,必定他们相知也就不到十天的事,日子短了些,准备礼物自然就不可能费上那么多心。

可现在,他这么一闹,外加刚才两人又交了一次心,知道了他的过往,不禁觉得还是准备得简单了些。

“可是什么?有礼物我就很开心了。”顾浩然其实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从他一个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到现在已拥有了他认为的全世界,别的就不那么重要了,锦上添花是最好,没有都没什么关系,只要小人儿认定了他一个,什么样都好说。

穆静安听闻就越发觉得拿不出手了。见她微蹙峨眉纠结,顾浩然的心一软再软,怎么世上有如此可爱的人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安安,送什么给我,我都会很开心了。”再次申明。

“好吧。”穆静安放弃挣扎,现在准备别的也确实来不及了,“等一下,我去取。”拍了一上他抱着自己的手。

“亲我一个,才放开。”温香软玉在怀,没人愿意放开。

穆静安瞪了他一眼,见他满是欢喜与讨好,一下子泄了气,学他的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顾浩然满足了,松开了手。

第162章

将来3

穆静安脸红了,明明没做什么,怎就觉得难为情了呢?用手背轻蹭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定是酒又喝多了。酒坛表示很无辜,今个它还没有空过。

穆静安进了里间,看不到了,顾浩然才抬起手,摸了摸了她亲到的位置,怎亲这,也能感觉到她的甜呢?

听到她细碎的脚步折回,忙放下手,又是那副波澜不惊人的样子。可是看到她手里捧着的东西时,还是彻底破了功。

“这是……”

“是给你做了套新衣服。”穆静安不觉得有什么,前世过年,她送老流氓最多的就是衣服了,那人过得糙,几乎不怎么打理自己,一年上头翻来复去就是那么几件,你给他置办了,他还不乐意,只得在逢年过节时,送他一些,好歹还能让他接受。

而对上顾浩然,在没有时间准备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就这样做了,又没人告诉她不能随便送男子衣服。

“是你亲手做的吗?”顾浩然捏了捏拳才松开手指去触碰。

“不是?那还能是谁?”这个时空的成衣可入不了她的眼,外加她为了训练那股力量的沉静度,逼着自己学女红,只有这样,才能让那股力量的暴戾因子安稳下来,好在,有那东西的加持,上手快,做衣服也快,倒是不怎么费力气。

吐糟的同时,亲手将衣袍抖开,示意他试试。顾浩然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就着她的手把新衣穿上,习惯了上世照顾老流氓的穆静安,就手便帮他整理,看合不合身。

“安安,经常给别人做衣服吗?”顾浩然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小女人,小心得问。

“怎么问这个?”穆静安没察觉他的不对劲,退后一步仔细打量。

“因为安安做得很好。”顾浩然很酸很酸,她的动作太过熟练了。

“那倒是没有,自己的做过一些,男子的这是第一次。”有那四朵花张罗,自己的都做得少。再说了,她没事做男装干嘛。

“还不错。”打量完后,给了自己一个中肯的评价。

“岂止是不错,安安的手艺太好了。”顾浩然对于自己穿的是什么都没有太留意,当听到她说的上一句话时,心都快飞扬起来了。

“是吗?”被人表扬总件让人愉悦的事。

“好看吗?”顾浩然得瑟得转了一圈,这才注意到衣料是与安安第一次女装出现在封城李家的花式是一样的,通体黑色,绣着大朵的红色曼珠沙华。

“好看。”穆静安点头,就知他穿这种样式合适。

“那以后……”本想说以后我的衣服都让你来做,又觉得那样太辛苦了。

“以后什么?”穆静安不知道他的小九九。

“唉,以后,安安还是少做些吧,别太累。”最后心疼她的心占了上风。

“想得美你,一年有一套就不错了。”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做的那种人。

“安安的意思是说,以后还会给我做?”顾浩然觉得惊喜。穆静安觉得莫名其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安安还会给别人做吗?”想到这是她做的第一件男装,自己当然高兴非常,可若是以后她也给别人做……

“那得看情况。”穆静安实话实说,她怎么知道以后的事情。

“只给我一个人做好不好?”上前搂住小女人的腰,柔语相求。

“就一件衣服,值得你这样吗?”时空的代沟在这一刻全面展现。

顾浩然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安安如此淡定,原来她比自己更不懂这些男女大防之事,也幸好是这样,否则自己还不一定近得了她的身,靠近得了她的心。

不过,现在有他了,让他来告诉她。“安安。”搂着她的人,将她翻转过来面向自己。

“你可知一个女子送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衣服,是代表着什么吗?”

这回轮到穆静安呆愣了,一件衣服有这么大学问?

“代表这个女子与这个男子定情了。”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穆静安的脸色肉眼可见行迅速转红,闹了半天,他在纠结这个,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了。

“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意识到她冒出来的小想法,顾浩然立马护紧自己的东西,有些后悔提醒她,却忽略了他怀中女子不同的思路。

“代表这个意思呀,那不是正好。”反正让她第一个动情的人便是他了,送就送了呗。

顾浩然懵了一下,立马浅笑出了声。“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探头去吻她,被她给躲开了。知她有些害羞了,也不去追。

“那安安以后……”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福利。

“看心情。”穆静安还是有些别扭。

顾浩然更高兴了,依她的性子,定不会再随便给旁人做衣了,这样他便知足了。

“安安。”伸手去拉她,穆静安扭捏了一下,没有拒绝,任他把自己位到凳子上坐了下来,感觉发间动了一下,伸手就去摸,被顾浩然拦住了。

“是什么?”轻问。

“是我送给安安的新年礼。”进闺房已不合规矩了,更不能进她的卧室,等会让她自己照镜子看吧。

可偏偏有个心急的,拖着他就往房里走,脚下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矫情个什么劲,安安都不在意。

屋内的镜子不同于市面出售的铜镜,是德顺商行独家出售的明亮的西洋镜,对外称肯定是远洋来的,实则产地就在穆庄。很快镜中便印出了人一双。

穆静安不喜欢繁琐的发式,简单的挽起一半,用一根银簪固定住,而此时旁过多了一根墨玉簪,伸手将它取下捧在手里,仔细端祥,通身线条直滑,入手微凉,簪头的形状很是特别,特别得让穆静安展开一抹难得的甜笑。

“再替我戴上。”对着镜子中的他,指挥到。

顾浩然微笑,就知她是喜欢的,再次为她戴好,隔着镜子与她对视,他的安安可真美。

穆静安也在看自己,这个面若桃花,双目含情的女子,是她吗?

怎觉得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将目光移向镜中的另一个人,平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扬溢着满足的浅笑,让她觉得温暖又温馨,莫非这就是幸福的模样。

此时,屋外响起了鞭炮声,交子了,新年到了。

“安安,新年好。”顾浩然对着镜中的穆静安轻声说,低头吻了吻她的发。

“子俦,新年好。”穆静安眨着亮晶晶的大眼,轻声回答。

一时间一站一坐,在镜中对视,一切情谊自在不言中。

“对了。”外面的鞭炮声慢慢得歇了下来,穆静安想起了一件事,伸手在梳妆台的盒子里摸出了一根发簪,递给了顾浩然。

“又是件礼物吗?”含笑接过。

“不,算是,算是交换的护身符吧。”穆静安觉得这样说更合适。

“这个?”倒不是小瞧手上的东西,从外表上看只是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发簪,而且他在安哲头上还见过一次。

穆静安转过身,将发簪拿在手上,轻轻扭动了一下,一朵四叶草便显现出来。若不是他送了自己狼头的墨玉簪,她都忘了这件四叶门的印章。

“这是枚印章。”

“它的样子很像你送给我,药瓶上的的那个图案。”

“你到是记得清楚。”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

穆静安还没退下去的羞涩,又冒了出来,这人……

第163章

将来4

顾浩然很是欣慰,在他的引导下,小人儿越来越听得懂情话了。“这枚四叶草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不敢深撩,怕她真恼了自己。

穆静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微起的恼意,起身拉他一起在床边坐了下来。

室内的凳子只有一个,两个人根本不好说话,她的过于自然,顾浩然倒不好扭捏了。

感觉自己内心越来越强大,若是安安再作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估计他都能坦然接受了。

“听说过四叶门吗?”既然这人的命都是自己的了,她就有义务护好它,自己的势力当然也就可以与他共享。

“四叶门?”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不说全知道,大部分还是很清楚的,这是个陌生的词。

穆静安扬了一下眉,她就知道天下无人知道,这样才是对整个四叶门最好的保护。

“那你听说过电阁吧?”这是她创建的第一个明阁。

“电阁?!十年前出现,现江湖上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顾浩然吃惊的同时,双眼闪亮得看向身边的小人儿,已有一些猜测。

“想到了吧。”第一次交锋时,就知这人是聪明的。

“其它三阁是什么?”似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谈话方式。

“你猜?”可明显有人没按那个套路出牌。

“这是考我吗?”小调皮。

“被考到了吗?”躲避开那只捏自己鼻尖的手。

“风阁算是一个吧。”在封城时,他就注意到了,门槛那么高的风阁,怎对上穆庄的事,如此大开方便之门,原来是一家。

“嗯,这是明面上的另一片叶子。”四叶门,四片叶,两片明,两片暗。

“这德顺商行算是哪个阁?”环顾了一下她的房间,顾浩然很有见地得发问。

“原来我的房间有这么大的破绽。”穆静安随着他一起也扫视了一遍,自嘲。

“除了我,还有人能进来吗?”这倒是个问题。

“四朵花呀。”她的房间都是那四朵花在打理的。

“四朵花。”这代表的是谁,顾浩然还是能秒懂的,暗松了一口气。“都是自己人。”把自个也划拉到了一起。

穆静安没在意,点了点头。“德顺商行属于雨阁。”

“雨主财,倒是贴切。那雷阁是管什么?”很自然得便想到另一片暗叶的名字。

“你倒是反应快。”这男人就是让她能这样欣赏。

“不反应快些,追不上安安所想,岂不是要被安安嫌弃。”

别看她看起来好说话,骨子里是高傲的,笨一点的人可以接受,也能好好相处,可要是交心,那就不可能了,这一点又与自个一样。

“少说我,你也不是。”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封城三兄弟中,他表面上与那几个是交好的,骨子里却是疏离的。

倒不是瞧不起,是因为勾通起来有隔阂,一个字,累。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观点还不一致,这就难办了。

两人对视,为对方如此了解自己感到欣慰。

“雷阁什么都管,什么也都不管。”既然要交待就交待完全。

“每个阁里面的特殊人才培养,出自它,这些东西的制造者培养,也是它,机关、阵法、医学的基地,也在它那,算是新鲜血液的制造地吧。”摊子铺得有点大,人才自然要的就多。

“新鲜血液制造地?”这明显又是个新词,念了一遍,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便知与她的前世有关,也不追问,继续刚才的话题。

“是如何想起来,创造这样一个门派?”他的安安不容易呀,一个女子干出了许多男人都干不了的大事。

何况她还年仅十六岁,若不是到了没法子的地步,谁愿意去费这个神。

见他听到了整个四叶门的功能,除了惊叹,与对自己的疼惜外,双眸清澈不见一丝窥探,便知自己没有看错人。

“为什么?”

见他追问,将目光投向跳动的烛光,无奈得开了口。“我三岁被娘亲收养,五岁娘亲便得了重病。”

如何收养的,她不愿再提,得的什么病她也一笔带过,这些是她的痛,她的伤,就让她一个人痛一个人伤就好了。

“穆庄在那几年已早就入不敷出了,好在,穆家军的亲卫有一身好本事,不得已创建了电阁。”

其实不然,电阁确实是第一个建立的,那是因为是她的老本行,来钱快,又无本,冒是冒险了些,可好歹是条出路不是。

更何况她那时太小,需一个立威的方式,至于会不会被当成怪物,已不是她还能考虑的事了。必定活着,好好得活着,是她当时唯一的目标。

而事实上穆庄的老一辈人中,除了极少数人惧怕她外,更多的是支持她,心疼她,这也是她对穆庄的付出无怨无悔的原因。

她隐瞒了不少细节,顾浩然当然猜不全,他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如何能展现魄力让人信服,又如何开始赤手空拳打天下,再次后悔当初自己没护好她,却忘记了,自己那时也过才七岁多,也是自身难保的年纪。

他的心疼与自责过多得流露出来,穆静安主动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脸上。顾浩然捧起,放在唇边亲了亲,示意她继续。

穆静安又红了脸,嗔了他一眼才开口,引得顾浩然差点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电阁建好后,又有了基础,日子好过了些,便着手创建雨阁与风阁。”

雨阁是为了钱,风阁除了更来钱外,从信息时代穿来的她,更明白信息闭塞的弊病,若穆庄不是闭塞视听,更不会让娘身受重伤。

雷阁的成立在这近几年,其实它一直都存在,各类导师在各阁专门培养需要的人才,直到都上了正轨,才有时间抽出精力,单独研发更广的领域,为三阁后续的发展,铺路。

穆静安的介绍再简单不过了,顾浩然却仍能品出其中的不易与艰辛。

试问,风阁的实力,与口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电阁的成名,又有多少不忌讳,德顺商行的物品有多少人不想拥有,心疼她的同时,也很骄傲,这就是他儿时的小妹妹,长大了后的灵魂伴侣,安安。

同穆静安的选择一样,这时心疼已没有任何用处,不如陪她伴与鼓励夸奖来得更直接一些。“我的安安做得很好。”

“那是当然。”他的话让穆静安很高兴。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试着让我来。”

“是怕我做不好吗?”穆静安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过去,我没法去参与,很是遗憾。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想成为你的依靠,哪怕你不需要,可我希望,你累了,困了,烦了的时候,一回头,我就在。

这肩膀也一直都在,至于你的将来,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我便定下了,所以,你是我的。”

改变了一下她刚才说过的话,完整得表达了自己一直想表达的意思,暗舒了一口气,等待她的评判。

穆静安边听边收住了笑,最后是严肃得看着他,他的眼神是真挚的,周身的气息是诚肯的,肢体语言是放松的,可见他的话是最真不过的,不知为何,心中竟酸涩起来,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得滑落。

“安安。”不知她为何落泪,顾浩然心急的同时,手足无措,他的呼唤也惊醒了穆静安,她抬起一根手指,点了一下湿润的地方,也觉得很奇怪。

“我这是哭了吗?”

“安安。”她状态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想到我还会哭。”穆静安想扯开一抹笑,可眼中的泪珠越来越多,阻止了她的举动。

“安安,我的安安,想哭就哭吧。”轻轻把她拉进怀里,她的模样让人心碎。

“知道吗?今生今世我都没有哭过。”

在他怀时传来了那平静的声音,可莫名就让人觉得哀伤,收紧双臂,告诉她,有自己在。

第164章

将来5

这个怀抱是温暖的,也是熟悉的,穆静安放松了下来,也渐渐止住泪,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她也会累,也会倦,也会觉得厌烦,只是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允许她疲倦,没有机会允许她止步不前。

她便假装自己没有,自己很强,如今有一人说,一回头,他就在,他的肩膀随时可以为自己留着。

这一刻,她柔弱了下来,也暂时卸下了扛了这么多年的包袱,脱去坚强的壳,在他所筑的温暖城堡里,细数自己的伤口与疲惫。

“安安。”头顶上传来他的深情又焦急的呼唤,想来自己吓到他了,闷声回答。“我没事了。”

“傻安安。”一只手轻抚过自己的背,接着又是他的声音传来。“在我面前,不用故作坚强的。”

她的双眼又湿了,捶了他一下。“子俦,你安的什么心,大过年的非要我哭。”

软弱只得停留一会,有那么一会便足够了,她仍是那个可以与他比肩的穆静安。

“怪我,好,怪我,都怪我。”顾浩然好性得轻哄,感觉她逐渐平静下来,才微微松开她,刚想看看她,一只小手摭住了他的眼。

“不许看。”她软弱的模样自己都嫌弃。

“好,不看。”见她正常了,顾浩然暗舒一口长气,好性得随她说。

见他闭上了眼,穆静安麻利得起身,用房里的冷水冰了一下眼,哭过的肿胀感瞬间好了不少,反复弄了几次,觉得舒服多了,才走回他身边。

“安安,我可以睁开了吗?”顾浩然守诺得一直保持着她离开时的状态。

“好了。”穆静安见他这模样,又觉得自己矫情了些,搅着手指有些别扭。

“安安,真好看。”睁眼的顾浩然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骗子。”没人哭过会好看的。

顾浩然不语,起身扶着她来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子双颊还有些红,可神采却异常飞扬,整个人焕发着一种别样的精气神,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风雨过后见彩虹?好吧,是她形容错了,是雨过天晴。

再次与镜中的人对视,与刚才的感觉又不同了,那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意味更浓了,而这种感受顾浩然同样也有,轻轻得将人扶肩转过来,俯身与她对视,在她的目光下,一点点与她接近。

穆静安有点慌,他们又不是没有亲吻过,第一次还是她发起的,为何这次会感觉不同,心跳如鼓是怎么一回事,莫名期待又是怎么一回事,想把他整个人扑倒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浩然同样也处在种异样的亢奋中,他的安安很美,很能干,也对他很好,她对他一个人笑,一个人哭,愿意让自己成为她的依靠,他想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她,这不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吗?

用目光扫过她精致的五官,最后停留在那她的娇唇上,很想亲,可他却想从另一个地方开始,终将唇贴在了她微微发热的眼睛上,那里如洗过了一般,正散发着璀璨人光芒。

触碰到的同时,两人都发出了一声叹息,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缺失的那一半填满,细细得吻过她的眼,转向她的鼻,她的鼻不同于他印象中女子的鼻那么小巧圆润,更立体更挺拔一些,这也许便是她扮男子不女气的原因吧。

吻过还觉得不够,轻咬了一下,引得她一阵闪躲,低笑了一声,转向她此时如花瓣好看的脸颊,细腻光滑的触感,让他留恋,此时他如同孩子般将最好的留在了最后。

许久,才奔向最喜爱的地方。一瞬间,两人不自觉得抱紧了对方,由浅入深得交换着气息,越吻越沉迷,越吻越情迷,直到两人都倒在了床上,发出了声响时,才察觉他们的行为有些危险。

顾浩然立马止住了动作,看向身边的人儿,就一眼,着点让他忍不下去,本就妖艳的小人儿,此时用风情万种来形容都不过分,随手扯过被子将她盖住,自己则起了身。

“怎么了?”刚要平复一下,那小妖精抱住了自己的后背。

“安安。”他的嗓子已沙哑得不像话。

“我喜欢你,子俦。”穆静安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我也喜欢你,安安。”回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立马转了回来。见小女人跟着要到他身前来,忙制止。“乖一点,安安。”

他的隐忍,让穆静安有些动容,毫无借鉴的她不知如何是好,眨了一下大眼,刚想又说话,嘴便被他咬了一下。“乖,让我一个人呆会。”

穆静安知他难受,便不再说话,抱着他的背轻晃,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便觉得很安心。

顾浩然很想告诉她,她这样他更难受了,想让她不要再动,却开不了口。

只得闭上眼,努力去回想老和尚念过的那些经文,好容易总算是平静下来了,背上已传来了轻浅的呼吸声,他的安安已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苦笑了一下,这个心大的小人儿,难道不知道同一个男人,特别是对她动了情的男人,单独相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吗?

任命得用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缓缓得转过身,试了一下她的温度,还好不算凉,将她轻轻放平,刚想帮她盖上,小人儿便睁开了眼。

“子俦哥哥。”不同于她平时的嗓音,带上了一丝软糯,让顾浩然跟着柔软下来。

“我在……”

穆静安眨了一下眼,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睡吧。”真的很晚了。

“嗯,别走。”下意识得对他很是依恋,拽住了他的衣袖。

顾浩然没敢动,静静得等她睡熟了,才敢尝试去收回它,哪知那是个开关,一动她便醒了,只得由着她,渐渐自己也疲了,想着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同床共枕了。

而且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又有了推心置腹的交心,温柔缠绵的亲近,也不想离开她。

不禁放松了自己,在她身边躺下,轻拥着她,心下疼惜她受的苦,咀嚼现有的甜蜜,展望他们共同拥有的美好未来,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都极是自律的人,哪怕睡得再晚,到了自己固定的生物时间,还是醒了过来,同时睁眼的两人,将对方都收在了眼底,不由都感叹,睁眼就能看到对方,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我的安安,早安。”顾浩然不禁探过头,吻了一下心上人的额头。

“子俦,早安。”穆静安却是在他肩头蹭了蹭,都没注意到未婚男女这样相处有多么得惊世骇俗。

他们没注意到,不代表没人提醒。“小姐。”门外传来弄花的声音。有了第三人的介入,两人终反应过来。

穆静安先不好意思起来,见她这般,本有些难为情的顾浩然反倒放下了那份不自在。

“需要我回避吗?”上次她没有引见他,为了是大哥与朝月。

而这次……他很期待能以一个特殊的身份,出现在穆庄的人面前,别以为他没察觉出来,他们其中可有人惦记着他的小人儿。

“不用。”穆静安想了想,反正都收了人家的命了,也认定是他了,还有什么好回避的,委屈了他不说,搞得自己的感情还似见不得人似的。

“听安安的。”她的决定让顾浩然很愉悦,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穆静安嫌弃得推了他一下,嘴角含笑得起了身,今天是大年初一,原在穆庄不需要做什么的,难得放个假,自然醒,懒睡一会都是正常的,可现在在穆府,且今天她还一件大事要做,这才有了弄花的到来。

昨个两人都没太在意,太困了,衣服自然是没脱,起身披了一件大衣服,便出去打开了门。

“小姐,新年……”话还没说完的弄花发现小姐房间不对劲,一件男子外袍正搭在椅子里,桌上还有酒坛,打量了一下自家主子,见她还穿着昨个的衣服,不由松了一口气。

“新年好。”穆静安不知有这么多破绽,打了个哈欠,问好。

第165章

祠堂1

“新年好。”弄花把话补全。别看这位主子平日里对谁都不太过份过近,跟她时间长了便知道,那只是她的习惯,对起自己人来是个顶个的好,且还不分男女。

为此,她与朝月又放心又担心,放心的是没人轻易近得了她的身,担心的便是她太没男女大防了。

刚把心放进肚子里的弄花,一抬眼,便见到了从小姐内室出来的顾浩然,惊得如遭雷劈,而那两个始作蛹者,却自顾自的在说话。

“今个会有些忙,你先回去吧。”

“好……”

“东西都带上了吗?”昨个将四叶门的信物给了他,也不知他收好了没有。

“在这。”拍了拍自己胸口。顾浩然表示她的一切都会珍惜。

“如何用还没告诉你,得了空再与你细说。”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物,皱起了眉。

“怎么,不开心。”她小模样的变化格外引人疼,伸出手指抚了一下那小皱纹。

“都皱巴巴的了,不好看。”想着自己昨个又是在他怀里哭,又是在他衣服上擦眼泪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没事,换下来洗洗就好了,可惜,还想多穿几天。”这可是安安为他亲手做的第一件衣服,至于新年礼,他更想把昨天的经历用来珍藏。

“可惜什么,不就是一件衣服,得了空再做几件就是。”见他珍惜,穆静安是高兴的,这人倒比老流氓好打扮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的是另一种身份才能做的事。

顾浩然当然不会再提醒,她对这方面范的小迷糊有些真的让他欢喜极了,可有时却又让他牙根痒痒,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喜爱。

至于在场的,明白这事不对劲的人还在石化中,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才道了别,临别前,见那「石头人」终有了点反应,顾浩然故意上前抱了抱自己的安安,才转身离开,成功得又加深了那人的石化程度。

送走了顾浩然,穆静安这才想起了弄花的存在,见她半天没出声,走到她跟前,晃了一下手,见没反应,又晃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便耸了一下肩,不去理会,先行去打理自己,等她散着发,换了衣裳出来,那石头人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

“回神了?”又到她面前挥了挥手,弄花一把抓住。大叫了一声“小姐。”

感觉到小姐的神色不对,手中握着的手指僵硬,忙松开,忙道歉。“对不起,主子。”

“没事。”穆静安捏了一下的手,见主子真没什么不良反应,才开口往下问。“刚才那是顾二少爷?”

“嗯,是他。”眉眼柔和了下来。

“那他,他……”弄花也不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同你和穆行一样。”穆静安大大方方承认,在她这真的没有太多女儿家的姿态。

“我和穆行才不和你们一样。”提到自己的情郎,任何一个女子都会软和几分,甜蜜的同时仍注意到了差别。

虽说定情后,那人有时也动手动脚的,可还没进入过她的闺房,更没,更没……弄花都不好意思很下想。

“我们也没怎样。”弄花的不好意思,偏偏遇上了一个不太懂的主子,于是产生碰撞。

“小姐,你们这还没怎样?”弄花急了,偏又不知如何说才好。

“在北疆我不舒服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照顾我的。”穆静安不自觉得又仍了一个炸弹。

弄花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都叫什么事啊!“我的小姐,我的主子,你行行好,记住自己是个女子成不。”她认为结症在这。

“知道啊,要不,我也不会喜欢男人。”怎么又提这茬。

她不都记住了吗。看到子俦留下来的衣服,随手拿了起来,抖了抖开始收捡。

“你哪……等等。”弄花习惯性想唠叨,猛得惊住了,她家子说的什么话来着,好像是说她喜欢男人,喜欢,男人。“小姐,这是……”

见弄花又惊又急,头上都开始冒汗了,穆静安好心得再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喜欢上了那个男人,更知道自己是个女人。这么说,放心了吧?”

放心?放个鬼的心,怎越发让人提心吊胆了呢?“那,你们,他……他……”弄花更急了,又看了一眼穆静安,混乱得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安了。”穆静安将酒坛放进她慌张的手里,弄花下意识得抱紧,心也平定了一些。

“他是君子,我与他定了情,却没有到你想的那个地步。”

她没经历过男女之情,也是没什么经验可谈,更别提男女之事了。

但她不是傻子,且还是一名医者,自然明白这弄花着急的是什么,想到那人忍得那样,都守着底线,宁可自己难受,也不胡乱发泄,眼底柔光一闪,眉眼又染上了春意。

弄花终舒了一口气,还好小姐不糊涂,至于这同床共枕,还是眼不见为净吧,他们家主子的事就不能用常理来判定,只要有底线就好了。

有些懵懵懂懂得抱着酒坛往外走,到了门口才想起来她来的目的,正了正神色。“主子,都准备好了。”

穆静安听闻,也严肃了下来,该办正事了。她对外宣称是回来祭祖的,决不是空谈,穆家祠堂就建在这穆府里,原以为被抄了家,那地方也应该不存在了,哪知,买下这大院后,探了探,才知它是完好无损的。

外界都传说这穆大将军府有穆家英魂不散,便是来自这个地方,当年先皇也不是不想进去,必定为了找那块令牌已布了这么大的局,出了这么大的手,无功而返,怎会让人甘心。

可就是进不去,找高人来破阵也不行,从外围挖地道入内也不行,命高手从空中入内也不行,不止是毫无办法。

而且动手之人不是这样就是那样都会出些问题,有严重的甚至还会丢了性命。

经这些人回忆,似乎都听到了哭声,凄惨的不甘心的哭声,本就心虚的主导者,这一下便惜起命来,也不得不放弃对这座祠堂的继续骚扰。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穆大将军府有「鬼」的事,便不胫而走,以至于这若大的府邸只落得一个拍卖的下场,最终完完全全又回到了穆庄人的手里。

穆静安的回归与入住,落在有心人与知情人眼中,一直没太有动静的原因,一大部分也是在这方面,一个领养的孤女,到底有没有被穆家人真正接受,能不能进入穆家最核心的位置,都是个未知数,太早出手或太早拉拢,都不是明智之举。

加上穆静安临时起意,没按套路出牌,散出了穆家的积累,越发削弱了她的威胁感与存在感,渐渐得对穆府的关注散去了不少。

现在又是过年期间,就更加若有似无了,因为这些,穆静安才选择这个时候去祭拜,去探索,光从外围看,她也没有把握不惊动什么,安安静静得入内。

不忙不慌得用过早饭,又收拾了一大堆东西,才走向穆府的最深处,四兄弟早已等候在那,一改往日的嘻笑与不正经,严阵以待。

“这都是做什么?”穆静安轻笑,她的放松与他们的紧张成了鲜明的对比。

“主子。”穆白身手最好,他向前了一步,还想申请同她一起入阵。

“瞧不起我?”着力于放松气氛的穆静安哧笑了一下。

“是我没用。”穆白垂下头,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眼中过于流露的感情。

“都在瞎想什么?”穆静安轻责了一句。“难道你们也不相信,穆家祖宗会认同我?”

“主子。”她越是这样,这七个就越发担心。

“好了,娘还没有醒,还有很多事要做,不会有事的。”再次给他们吃定心丸。

四兄弟只得让开,余下的三姐妹又上前了一步。“小姐是主子。”弄花开口。“主子是小姐。”她代朝月补了一句。

“不管哪个都不能有损。”拾秋湿了眼。

“打。”明夕好像只会接这么一个字,不太贴切的三句半,却是四朵花常用的警告方式。

第166章

祠堂2

“知道了。”穆静安无力又无奈得答应。心中却是暖暖的,空中这时飞下了黑八,站在了她的肩头。

“你也要闹?”穆静安弹了一下它的脑袋。黑八不理,坚决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七儿此时也探了头。

“你个冬眠的也醒了。”自从上次北疆之行后,经过一个月的夏眠,七儿总算长个了,原来只有筷子粗细,现在有小指粗细了。到了冬天也不是那么爱睡了。

对上这两个穆静安更没招,打不得,骂不懂,只得由着它们陪着,见状,众人到是松了一口气,黑八在,有报信的,七儿醒了,主子更安全了些。

探险现在开始。

穆静安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从这一刻便由不得半点疏忽,身后的人在干什么,她是不知道了,身处的环境是极为安静的,除了轻微的风声,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没敢轻举妄动,前世的各种高科技机关她早已过过,这世各种奥妙的阵法与机关也学过,这种越是平静的地方。

越是不简单,将发丝拎了一丝起来,风是来自于前方,按理说这是正常的,这祠堂坐北朝南,面向她的自然应该是北。

打开随身的指南针,呵呵了,居然那个方向是南,一上来就是这迷幻大阵,若不是她小心万分,外加前世的知识,还真让它骗了去。

方向一旦没错,眼前的事物就对她没什么影响,不过作为好学的好孩子,穆静安决定去看看是什么能改变大自然的风向,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放出那丝气息一缕,探向风的来源,见返回的气息是亲和的,便知危险性不大,左绕右绕得终看清了那是个什么,那形状如同前世的风扇叶片,只有三片,巨大,简单又粗糙,可格外结实与实用,摆放的角度也正好,北风一穿过,便被反转换成了另一种方向。

地上还有一个大的可移动的石盘,上前看了一下,居然有巨型齿轮在下面,依这种设计法,根据不同风向的自然改变,这巨扇也会更换方向,从而适应每个季节的不同。说白了,不论你什么时候进来,都会被它弄得迷失方向。

穆静安弄明白了原理,便直起了身,今天风不大,算得上是个好天气,这里面的风就不大。

若外面的风大起来,心中有鬼的人,听到风的哭声也不是不可能。

解了惑,便继续向前,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返回的特殊气息告诉她,这景象是真的。

药田?在祠堂外种这么大片药田是几个意思?仔细观察下来,穆静安又乐了。

这穆家真真的与她有缘,乍就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地上的草药,已长了好几十年了,却各成一片,互不干扰,甚至那种随风播种的草药都没能在别的地方占一席之地。

这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们是相生相克的,有了对方可茂盛生长,同时也会散发出与对方相克的气味。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毒场。

使得闯入者,严重的入肺腑丧命,轻者的身体不适,而且种得庞杂,不论从哪个方向闯入,都会有不同的带毒气息等着他,这就难怪外因有风扇,作为循环迷惑了。

是担心这毒气的散发,与不能聚集,到是一环扣一环,也难怪上空也走不通。

轻功她是不会,可原理她懂一些,再好的轻身功夫,你不可能不歇脚,也不可能不换气,瞧,那几颗大树便是给你准备的,想死不想死的都得上去停一停。

摸了一下鼻尖,这一环好像对她没有什么用,初到贵地,第一任养母不是一个很会养孩子的,什么都弄给她吃,只是是她觉得可以的,能接受了的,便送到穆静安面前,还要看着她吃完,才会放心。

可她哪知,这个小小的与她长得不一们的孩子,有许多东西是不能接受发,排毒体系与她的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幸好穆静安前世学医学得扎实,中医也相当不错,孤本也看得足够多,毒物也感兴趣,否则真的活不下来。

自己的身体体系解不了,就靠外部的草药了,而她儿时住的地方便不缺乏这个,没有火煎制,便生吞鲜嚼,学着控制自己用这股特殊的力量去提纯,去针对,去靶向,然后化解,不知不觉中,就改变了这具身体的体质。

外加养母临死前的最后一次投喂,造就了一个传说中的百毒不侵。

乐够了,穆静安也不客气,欢快得跑上前,将每一种草药都采了一些,现在身旁也没有别人,不怕被人知道她是个怪物,利用那力量提纯,或是药汁,或是药末,装在小瓶里就好了。

等都收拾好了,也走完了这一关,满足得拍了拍口袋,便宜她了。

将气息在体内走了一遍,还好增加的不多,这东西她真是又爱又恨,没有它,自己活不下来,有了它自己又是一个彻底的怪物,叹了一口气,收起这些负面情绪,继续前行。

这回等待她的是机关,一批活灵活现的木头巨人站着整齐的队形,瞪着她。

穆静安假假的拍了一下胸口,幸好她的胆子大,小一点的是不是会被吓死,也不知这穆家祖上是不是不太有钱,那木头人的眼珠子,居然是用各色猫眼石做的,墙壁上的火把照进来,散发了阴森鬼诡的光。

说的见鬼,便是这几种大鬼吧,这下让穆静安犯了难,怕到是不怕。

可这关该如何过,不说打过去了,单单那五十个大木头块堆在那也进不去。

从空中走,拉倒吧,这祖先人还不知防这一招,怕死得更难看,没想好之前,穆静安不敢冒然向前推进。

在周边开始打转,从她进来起,那五十个人便如活了一般,一直随着她转动,那灵活的模样,不亚于穆静安见过的机器人了。

停下脚步,打量所处的这个大房间,作为穆家祠堂必经之地,不会是一条完全的死路,那东西要用的一天,总该有人去取吧,终越过所有木头人的头顶,在那对面的墙上看到了几个大字。

穆家人应胸怀天下。

呸,还天下呢,自个一家都死绝了,吐糟归吐糟,穆静安内心还是佩服的,这便是穆家老祖留下的家训吧。

又忆起老流氓走时的眼神,与笑脸,神情不由肃穆下来,军人在任何时候,任何时代都是值得尊敬的。

这条信息也没什么用,刚想回头,又觉得遗漏了些什么,将那气息运用到双目上,凝目望去,在大字下还有一行小字,开头的两个字,又让穆静安乐了。

「扯蛋」。看来这穆家也有反骨,而且应该是上一位进了这个祠堂的人。因为那字迹存在的年数并不长,估计二十年左右。

再往下去,她更乐了。“扯什么天下,要考老子兵法直说,疼死我了,这天下又不姓穆,关老子屁事。”这说话的方式倒是与老流氓相似,让她不由觉得亲切。

渐渐收敛嘴角,既然他们相似,那后面的话便不应该用这种玩笑的心情去解读。果见,后面的笔锋转了。

“穆家的存在,不是保这狗屁的天下,而是保这天下的百姓,管他这江山姓夜也好,姓白也罢,百姓兴,则穆家寂,百姓苦,则穆家出,我们不是谁的爪牙,我们只是穆家人,有一颗胸情天下的穆家人。”

明明是一样的话,却读出了别样的意思,穆静安将身体站得笔直,行了一个前世练了百遍的军礼,穆家人确实值得人尊重。

开始犹豫自己到底还往不往前走,对于作为一个穆家人,她自认为是不合格的,天下的百姓她从未想过,只想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以后她也不太愿意去想,保家卫国的血性她也没有,若有一天战乱起,她能做的,和会做的,只是护好穆庄,以及依靠穆庄存活的人。

此时的穆静安还没意识到,穆庄已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细数下来,穆庄生意遍布之地已不少,每地存在的各种依靠穆庄生活的人员已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带上他们的家人,朋友,又是成几何倍数的增长。

不夸张得说,生意大的地方,十分之一的人与穆庄都扯得上关系,生意小的地方,也少不到哪去,必定生意小的便代表地方也小,人口也少,护住这么大一批人的结果,便已不只是保家卫国可达到的效果,要知战争战场带来的双向伤害不是可估计的。

既然觉得自己不合格,得了那令牌就不会去动用,保管在自己手中,等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再交给他便成,反正也不一定非得穆家血脉。

第167章

祠堂3

穆静安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这人选她都想好了,那人不错,不愚忠,也有血性,有了决定,自然还得要前行的。

不过她不急,盘着腿脚坐了下来,打开随身的包袱,开始自个的午餐,什么时辰她是不知道的,肚子饿了,还是清楚的。

体能恢复到了顶值,过这一关的想法也有了,不就是考的兵法吗,那就是个对阵啰,只是如何展开是个问题。

没着急站起来,上面看过了,这四周也看过了,那木头没啥好看的,都是一个样,这地面……

咦,原来是个棋盘,有些象象棋棋盘,莫非……可如何启动呢?这是个问题,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这才注意到脚下这块地方有些不同。

外表看似一样的石块上,有一个小小的圆洞,粗细同发簪一般大小,伸手将头上的一枝取了下来,插了进去,习惯性往右轻动了一下,脚下的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难怪从地下也达不到中心地点,估计为了这个机关,周围一圆已筑成了铜墙铁壁。

不过这机关的启动方法到是奇特。好吧,是她不适应,也不想想这个时空的男女谁身上没这个东西,只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拢了一下散开的长发,真恨不得剪了它,但也只能想想,拎出一根布条,胡乱得捆起成一束,注意看那场中的变化。

三十二个棋子已经到位,余下十八个巨人,已站在了两旁,这是怕她偷溜过去吗?

好吧,也确实有过这种想法,既然这棋非下不可,那就来吧。只是这么个大笨东西,让它如何听自己的话?

想了想,决定试一下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打到边木头人身上,然后又打了一块在落点上,结果没反应,唉,这最简单的法子是没有用了。

那就是最笨的法子了,必定这时空的东西上面,还没什么热传感器一类的东西,跳到要走的那个棋子身旁,发现地面上下凹的表现,幸亏她还有点重量,否则这棋还真下了了。

又跳到想走的位置,同样地面凹了一下,同时那枚棋子也动了,到了相应的地点,看来对是对了,不过这不是脑力活,是个体力活。

可恶的轻身功夫,再次咬牙痛恨,站在原地,穆静安等待对方出招,可是关天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是吧!不由哀叹,莫非是自己跟自己下?

也对噢,这里又没有那种人工智能,可那想让一方赢不是太容易了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马打住,不可能这么简单,定要走到一定步数以上,这里才能通过,那后面的机关才能打开,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象棋不是她的最爱,却是老流氓的,他为了过棋手瘾,非要她学,还不能不学精。

否则会拉着她一直下,本就不喜欢这东西的小安哲,曾深恶痛觉,为了避免更多的折磨,便背下了不少棋谱,只为了少下那么一会,结果背着背着居然真成了一个高手。

高手是高手,那脑子还是不太愿意动的,记得前世有一局步数最多的棋局,棋面上最后只余三枚棋来着,为了避免再下一盘,就用它了。

结果还没等到下到一半,穆静安就后悔了,步数太多,脑子是不累,可耐不过腿累呀,这跳来跳去的,她又不是属青蛙的,总算在自己把自己累死之前结束了,长喘了一口气,也不管新开的门后面有什么,先坐下来歇会,动了这半天,终于在没有取暖设备的屋里感觉不到冷了。

取出自制的暖水袋,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入肚,人也缓过劲,才发觉肚子又饿了,外面是不是天黑了她不知道。

但估计今天是出不去了,好在她有预见,带了几天的干粮与水进来。

倒是不用担心体力问题,也难怪上一位闯过关的前辈大骂,确实有些扯,进个自家祠堂,还得带干粮与行李,不是扯是什么。

歇了一会,才开始打量下一个要去的方向,觉得有些奇怪,就那行小字的预留,机关开启的地方会离那边很近才是,试想一下,一个骂人的闯关者,在什么情况下火大。

当然是又累又饿又渴的时候,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专门去找那个地方这写上这么一大排。

思量间,也有了猜测,应该与每个人下棋的步数有关,多少步开启那个机关,是事先预定好了的,也不知道自己费了老鼻子劲了,走的方向对不对,后面的关卡难不难。

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多思量,起身收拾好,抬步走了进去,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极为平平常常,穆静安转了一圈,也确实平平常常,这穆家的祖先又在闹哪样。

再次转了一圈,目光放在了仅有的几件家俱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

桌上有几本书,床上什么都没有,书穆静安没急着去看,到是先到了床边,将叠得不大的睡袋抖开,还好她准备得齐全。

这才拔亮了油灯,在椅子里坐下,挑了一本最薄的作为睡前读物,书一打开便愣住了,关上然后重启,仍是那个画面,仔细得看下来,才轻舒一口气,与前世的骨骼构图大致是一样的。

但画得要粗糙不少,想来是这个时空的人,对着人体标本一笔一国复制下来的,有这种想法与行为的人是很了不起的。

后面的文字解说也证实了她的猜测,看来这是一本这个时空最奇葩的医书的,对于这些知识她都是了解的,却不妨碍她仔细得拜读,必定写书的人,非常值得她尊敬。

因为内容都懂,甚至更全面,阅读起来便不费劲,很快就翻完了,感叹了一下,再次打开,还想看看那副让她认为遇到老乡的图画,结果怪事发生了,纸张上什么都没有,急速得往后翻阅,到了最后一页,终见那字迹在慢慢消失。

“这回考的倒是更有趣了。”穆静安晒笑,就说没那么容易嘛,扫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决定先不去碰它们,昨夜睡得迟了,今个一大早到现在她累了,考学习什么的,最讨厌了,还是先睡上一觉再说。

翻出自带笔纸,写了张平安条,交给黑八,报个平安吧,那群人该急了。

打了个哈欠,放七儿出来玩,自个钻进睡袋开始休息,这真的是也没谁了。

幸亏穆家老祖宗没看到,否则非得气活了不可,哪有这样悠闲的闯关者,谁不是神经兮兮,啊?

谁不是饿肚子,啊?谁不是累个半死,啊?这个,这个,反正是骂不出来了,歇了吧。

等穆静安再次睁眼时,便知到了前世早晨的六点钟,收拾好,到那个大房间活动了活动,那木头人还都成了木头人,正好给她当当靶子,一套擒拿手练下来,人也活动好了,头脑也清醒了,肚子也饿了,刚好黑八也回了。

贴心的花儿们已让它给自己带了点热食,也不枉她疼她们一场,奖励辛苦了的黑八后,开始了早餐,早餐后又溜达了一圈,仔细去看了上一位前辈写的字,摸了摸那附近可能还存在的暗门,才返回桌子前,进入今天的学习状态。

不就是考理解能力与记忆能力吗,那就来吧,她只是懒而已,又不是怕。

否则也灌不进那么多东西存起来,为了避免自己过于托大,仍选了一本不太厚的书,将它打开,一眼便入了迷。

这是一本阵法书,若说她捐出去的是高级阵法书,她私留下的是超高级阵法书,那这本便是超超高级的了,精品中的精品。

第168章

祠堂4

它没有太多的固定模式介绍,而是讲述了每一个阵法存在的原理与变通。

也就是说,它在教你如何创造与如何改变一个阵法,在这一点上,也正是穆静安最感兴趣的,那些经典阵法被她研究了个遍,拆了合,合了拆,从中找出变化,变通,以及变更的方式与方法,将其变得更加厉害与完美,这才有了穆庄外,那么难以破解的东西。

可终究她时间不多,研究得不深,原理这块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今个算是找到了答案了,认真学习的时间总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一本书就翻完了,不死心得再次打开,果然又空白了,闭上眼,让大脑放松了一下,便开始默背刚才看到的一切。

任何一个人的成绩都不可能是一跃而就的,哪怕她这种有过目不忘本领的人,记下了,不一定就理解了,理解了,不一定就会用了,会用了,不一定不会忘记。

所以她一贯的方法是,先反复背诵,确认自个记死记牢了,再去默写,默写的同时再加以理解,过后有时间再进行翻阅,加以巩固,在这基础上才能更好得利用与发挥。

第一步现在是可以完成的,后面的,自然是要到出去以后了,时间到了什么时候,自然是不知道的,全神贯注之时,肚子也不知道饿了,现在知道了,便知不是平时的那个点了,休息了一下,兴奋的大脑,解决了一系列的生理问题,又坐了回来,她倒是要看看还有什么惊喜等着她。

果然各方面都有涉及,机关、兵法、制造,有她会的,不会的,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统统都被她翻了个遍,感兴趣的当然是边理解边记忆,收获颇多,不感兴趣的,死记硬背,也要把它带出去。

其实她是可以把书带出去的,这种障眼法,她又不是不会破除,可是报着对先人的尊敬,以及书作者的尊重,穆静安没起这样的歪心思。

当最后一本看完,又将那堆书,按原样放好,长舒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她几乎算得上废寝忘食了,这也是她讨厌学习的原因之一。

按她的读书速度与读书习惯来计算,最少也有两天过去了,按了一下发胀的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倒头睡会,一面墙上推出了一个暗格,微叹,就知道是这样,不累死她,不罢休。

抱怨了一下,仍认命得背好自己的东西上前,看看又是什么幺蛾子,是一些散乱的单个文字块,看了一下那空着的方格,便知这是个拼字游戏。

至于是什么话,那定是与她刚看的书有关,将每个字看了一遍,便开始在大脑中排序,还真别说,这些字选得真普通,任何一本书里都曾出现过。

越是这样难度也就越大,好在,穆静安的脑子还够用,否则非把自己绕晕了不可。

找到了一点不差的那句原话,按着顺序放进那空格中,果见暗格自己缩了回去,另一道门打开了,烛光,灵位,她到了正地。

进了屋,穆静安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抖开睡袋倒头便睡,笑话,这么多祖先看着,还能出什么幺蛾子。解密探物等她休息好了再说。

于是,一个心大的妞,在别人认为阴森森的祠堂里,当着众祖先的牌位的面,睡了个昏天黑地。与此同时,七儿却跑了出来,它好像闻到美味。

当穆静安醒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远处花花绿绿的一垞,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支起身看了一眼。

好吧,就是那玩意,她不怕,可她仍觉得恶心。看了一眼,仍在手腕上的七儿,又多亏了这小东西,看它的样子,估计是又吃饱了,这不,又睡了。

起身将那一垞踢得更远一些,这才开始办正事,首先当然是照顾自己了,活人都没活好,死人就更没人拜了,一套程序下来,她精神了,眼神也亮了,这才正正经经整了整衣服,系了系头发,拍了拍灰尘,老老实实鞠了一躬,行了一礼,上了三柱香,做完了子孙祭拜的流程。

该尽的礼数完了,当然就是此行的目的了,也不知藏在哪,找了一圈毫无头绪,不由又在周围墙壁上找了找,以那个前辈的尿性,到了这不发泄不吐糟是不对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别说什么祖先面前不敢放肆,拉倒吧,家训下面都敢加话的人,在乎这个?

可终究什么都没有,穆静安哪知,那人根本就没到过这,这祠堂的机关阵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可偏巧她的棋用了最大的步数,跳到了最难的一间房,也是祖先最认可的后人才能进入的一间房,接着她的异禀天赋在规定时间内学完的知识,才能直接跳到这个地方。也就是说,她是这祠堂建立以来,唯一一个到达中心的人。

这一点没人告诉穆静安,她也猜不到,也没往这方面去想,既然完全没有线索,那便靠自己了,开始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这位老祖先她会怎么做,藏在牌位后面吗?

若是有个万一,外人入侵,第一件事便是打翻这些东西,此处打个叉。

埋在地下?听说过掘地三尺没,同样又是个叉。屋顶上?那东西是不怕火,可耐心不住有人会轻功呀,那东西可好用了,仍是个叉。

想到刚才墙上的那个暗格,莫非在墙上?只是如何引它出来呢?

将新学的机关在脑里过了一遍,仍是毫无进展,丧气肯定是有一点的,却不至于放弃。

猛得前世有一句话冒了出来。“把简单的事情复杂了,太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了,贡献。”

脑中不由一亮,目光投向摆在正中间的盒子上,上面有三个大字「英雄谱」。

不用看,便知里面记载着什么,定是这穆家历代以来,各位为国捐躯的英雄名单。

任任何一个窥视铁卫令的人,也不敢随意去翻阅那些东西,必定那里面的气息太过正直,心术不正之人,打扰了他们的休息,会惧怕,会闪躲,也就不会想到那东西明目张胆得就摆在那了。

而穆家后人就不同了,他们敬仰祖先,那里面记载的是他们的骄傲,是值得后辈人学习的模范,只有拜读的仰慕之心,当然就可毫无心理负担的翻阅了。

可偏巧进来的是穆静安,这个算得上是不孝子孙的人,绕了半天才绕到了这件东西上头去,有了老流氓那种蠢榜样在那,她已不想再去看别的更蠢的榜样,她学不来,也不想学,有些赌气得将那盒子抱离了供台,盘坐在地上,将盒子放在腿上打开。

上面的几份果真是几位有各的穆家人生平,抖了抖,翻了翻便放到了一边,也不着急翻找,一本本抖,一本本翻,细数下去,直到最后一本拿到手上,眼睛才一亮。

前面所有的书册几乎是一个重量,独独这本轻上了许多,手感也老旧了许多,莫非这是最早那一位的生平?

这倒是可以看看,打开一看,却令她失望了,写的居然是一个女人的故事。

且这女人没有嫁过人,那便与这穆家没多大关系了,可越是这样,就证明它存在的特殊性,从不喜看人物传记的穆静安只得耐着性子往下读。

边读眉心便越皱得越紧,直到最后一个字读完,才缓缓散开。

“原来是这样。”低声轻叹,不论任何时候,任何时空的女人都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书中这名女子姓铁,是穆家祖先的同门师妹,两人先后下山闯天下,当师兄的先结交了那时还只是有一腔抱负的太祖皇帝,夜家的五公子夜明泉。

两人趣味相投,脾性相合,志气同样远大,一拍即合,有了最开始的同盟,接着结交了不少有志之士,在前朝那个乱世里,揭竿而起,成了最大最有威望的一支义军。

第169章

祠堂5

这时这位姓铁的师妹也学成下山,自然得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相比起师兄,师妹更古灵精怪,也更有天赋,本事当然比师兄强,有她的相助,这支义军如虎添翼。

而铁师妹在那初期,便着手创建了一支厉害的尖刀部队,刺探,刺杀,防御,都是顶尖的,在夜明泉成就霸业之前,有着不可抹灭的功劳。

但当夜明泉荣登宝顶之时,铁师妹却隐去了所有行踪,传记中没有提一句私人感情的事,也没有提她离去的原因,可穆静字就认定了这三人有什么,否则一个不会终身不嫁,一个不会接收铁卫。

现在铁卫的来历搞清楚了,当年铁卫的作用是那些,恐怕随着现状的改变,作用也会有一定变化,再次翻了翻抖了抖,没发现新的线索才将它放下。

这时腿上的盒子已经完全空了,刚想把传记都放回去,又有了新的发现,这空盒子的份量不对,虽说与同样大小的盒子重量差的不多,也在允许范围之内,可她就是肯定有问题。

闭上眼,仔仔细细得摸了个遍,最终把它翻了过来,在底部找到了一个开关,打开夹层,是折叠整齐的一方长绢布,包裹着比七儿粗不了多少的细镯,非金非银,也非玉,更像是铁,特别是同她武器所用的材料一样的玄铁。

在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下,应该是女子用的,过于纤细了,刚想把它摘下来,哪知它自己有了变化,变宽变小了,与她手腕贴合得异常紧密起来。

穆静安皱眉,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竟然自己会伸缩,举到光亮处看了看,无数个小小的铁字组成了它的外观,看得她嘴角直抽,这是有多么直接想表达自己的身份。

那所谓有铁卫令牌估计就是这个了,可为什么它会有变化,哪种形状才是它的令牌形象,伸手摸了一整圈,没有异常。

动了动,贴合得是紧,却不影响她的活动,也不知道它的存在会有什么不适,不得已用那气息再次细细探查了一遍。

终发现奥妙所在,这东西内部应存在一个热感开关一类的东西,当它戴在人手腕时,热气入内,触发机关,才会自动变型,且因热源的存在,开关便成了单向的。

也就是说,穆静安的手腕温度一直存在,它就会一直这么贴合,除非失去温感支持,才会变回最初的模样。

有两种方法可以实现,一是放入彻骨的寒水中,使整个手臂降温,二就是这手臂自然失去温度,两条路穆静安都不会去选,最后一条便是等她寿终正寝了,这东西便会等待它的下一位主人。

止住抽搐的嘴角,无奈得接受了它的存在,想来那位铁师妹刚开始创建时,为了方便使用指挥便用了这么个法子,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她离开了,便将信物交于了师兄,而师兄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可能去试戴一个女子的首饰,便一直放了下来。

只留下话,这是铁卫的令牌,却没说是什么形式,结果误导了一大批人,她如此笃定这一切,那是因为还有一个原因,那方绢帕,年岁已近百年,从她打开包裹地折痕上看,只有一次成型的痕迹。

小心得摊开绢布,寻找更多历史遗留的痕迹,这次没有再给她出什么题目,绢布上苍劲有力的字体将刚才那个故事补全了。

铁师妹是个聪明又有本事的女子,脾性自然也孤傲了些,对于那个一统江山的男子确实是有些感情,却还没到可为他折在后宫的地步,同样大楚开国皇帝也喜爱这个帮他成就大事的女子,可同样也舍不下江山与那后宫,最终结果可想而知。

铁卫是铁师妹一手辛苦创建起来的,别看参与在大楚的队伍里,仍唯她一人能命令尔,都是与她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她要走,自然得把他们托付给可靠的人。

而这个人便是她的师兄,忠诚可信的穆家先辈,临别之时,铁师妹招来所有铁卫,问过他们的意愿才开始交接,而这信物的选择便有些随性了,只是她平时防身的一个护腕暗器,因受了损,只剩下一半了,大家都见过,便以歪就歪顺势用上了。

奇女子就是奇女子,到最后都没忘记自己的初衷,她言明,若这大楚皇帝还算明君,她的铁卫便若有似无。反之,一旦民不聊生,有人祸国秧民,铁卫就还是那个铁卫。

合上长绢,穆静安感慨的同时也在思付,难怪大楚历代皇帝没有太多出格的,原来头上还悬着一把刀,经过这么多年的潜伏了,谁也不知这铁卫渗透到了何种地步,怕这也正是先皇急于想找到令牌的原因,谁不想为所欲为,明明到了最高的位置上,还有这样时刻被掣肘的感觉,不也太过放纵,生怕行差踏错,弄得改朝换代就不好了。

于是,便打起了擦边球,他不祸祸百姓,祸祸穆家总可以吧,能逼出令牌之后的铁卫便好,逼不出来找到令牌也成,能不能为已所用是另一说,没人能要挟便成了。

至于会不会危及主位或性命,倒是不用,这一点可不在那位的吩咐中,又给灭穆家安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自是算计的周全,只是他低估了穆家人的忠与诚,当年的接过令牌时所做的承诺,一代一代往下传,没有丝毫的懈怠与放松。

那东西不是穆家的,不能因穆家有难便去动用,也不能为保穆家便交了出去,甚至之后几位穆家之主连那个东西长什么样,放在哪都不知道,仍坚持着。如娘亲,如那素来睿智的曾外祖父。

穆静安想到这不由肃然起敬,想到那条穆家的家训再也笑不出来,原来祖先们所说的那个天下,真的是他们也认同的那个天下,看了一眼赖在她手腕上的令牌,感到了莫名的沉重,这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吗?

前世摆不脱老流氓的安排,今生最终还是逼到了这个份上,罢了,且看且行吧。

反正这大楚的皇帝乖一点就好,不惹她穆庄,她也不出那个山,若惹到了,改朝换代就改朝换代吧,没这铁卫,她四叶门同样做得到。

心下难得升起一股豪情,转向那些牌位的目光也变了,从这一刻起,才把自己真正认同为穆家之人,没下过跪的穆静安,再次整了整衣衫,笔直得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什么话都不说,对着最上方的那位先祖的灵位凝视了一下,才站起身。

刚想原路返回,右侧的墙壁裂开一个暗门,还来?摇了摇头,已无力吐糟了。只得认命前行,想必是自个动了盒子,又磕了头,才打开了机关吧。

这回的房间没有为难她,里面摆放的是一些金银珠宝与各式武器,从形态上判断应该存在的时间很久远了,想必是这穆大将军府承建时便有了,这位老祖宗到有预见性,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子孙前来闯祠堂,不会来寻这铁卫令牌,到了那个地步,自然是什么都缺,存下这么一笔,便如雪中送炭了。

可如今,偏偏遇到她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还成功了,现如今,这点财富就入不她的眼了,雨阁到底有多大的进项,她是没什么概念,但每年的收入只会比这多不会少。

钱财穆静安看不上,武器就更看不上了,自己设计与穆庄打造的个个都是精品,转了一圈,终有一盒子引起了她的兴趣,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是玄铁木做的,这种材质太难得了。

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到是让她意外了,是天蚕丝做的中衣,这可比那些铁制盔甲更能保护人,只是这尺寸……好吧,谁也没想到会是一名女子来继承这一切。

想了想,与其让它放在这里蒙尘,不如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毫无心理负担得打包到自己的包袱中,又转了转再确认了一遍,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

第170章

那人那情1

还真别说,又让她有了新的发现。从她进门起地上就有特殊的花纹,形象嘛有些像她的四叶草,也不是啦,一根支杆过去,四个区域存放,中间的花芯是个圆形,但花非花,似叶非叶的,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反正老祖们已承认了她,终究不会出什么特大的幺蛾子,穆静安大着胆子,顺着中间那条支杆走下去,到了圆点,有了在大木头那的经验,提脚跳了跳。

「卡卡」一响,就是第一次启动的声音就在前方,又是道暗门,可从里面飘出来的风却是微凉的新鲜的,穆静安笑了。

看来不用辛苦回头出去了,拿出指南针认了一下方向,扬了一下眉,毫不留恋得抬步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幸亏她对这些珠宝没有贪念,一旦移动了这些,出去的难度会增加几十倍。

倒不是穆家主人故意为难,能进来的后辈,若这点本事,不能将这点东西带出去,也没多少用了。还不如留下来陪他们,可谓是煞费苦心。

顺着通道往前走,这时穆静安才想起来少了一件活物,黑八不见了,回想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它的时候,那时她正在被迫学习,估计那小东西耐不住寂寞自个去玩了。

在这些开了灵智的小东西眼里,她能看书便是安全的,一个劲得看,便是无所事事了,它也乐得去逍遥,摇了摇头,也不去寻它,要用它的时候,自然找得到。

她是不急了,却忘了更重要的一件事,黑八是用来报平安的,除了进来的第一日她记得,这过去了好几日了。

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黑八主动回去了到还好,若是去玩了……那外面一群人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子。

重新站在了冬日暖阳下,穆静安觉得这几天的经历,自己似乎只是做了一场梦,伸了个懒腰,呼吸了一上新鲜空气,嫌弃得嗅了嗅自己,才去注意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心底知道这一定还在穆府中,她才能如此放松。

与进去的地方肯定是不一样的,可这种偏差是不是太大了些,明明自己没走什么上坡下坡路,怎就到了她院子的附近,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揉了一下眼,还通道呢?还暗门呢?一个阵法而已。

而这种阵法正是她刚刚所学的单向阵法中的一种,所谓单向阵法,便是从一边看得出来,另一边却难以察觉,感叹古人智慧的同时,有些不甘得想再回去探探索,一声惊呼定住了她的脚步。

“是小姐,小姐回来了。”拾秋的大嗓门,终于提醒她她忘记了什么。

“小姐。”弄花闻言赶了过来,担心之意溢于言表,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终放了点心。

“弄花,我要沐浴。”穆静安难得如此委屈得说话,本只想打个岔,让她们不记得自己没报平安的事,哪知竟惹得弄花红了眼眶。

还有一朵远远的正凶狠得瞪着她,明显也是在强力忍耐着什么。

“我……我错了。”穆静安不喜欢哭,也见不得别人哭,不管是什么情况,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此时哪个还有心情去责备她,原先自家主子出远门办事,好歹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去干什么,大致会面对些什么,外带对自家主子的了解,有几分危险,心中还是有数的。

可这回,明明知道人就在那,没个声没个响的,之前又折了那么多高手在里面,哪怕对主子一百个一千个相信。

但仍忍不住担心,第一天还好,有黑八报信,可是后来却开始了无音讯。

越是同第一天比,就越会胡思乱想,以至于随着时间的增长,最坏的结果都不断的高升,穆静安进去前,曾有交待,多则十日,短则三日,没提一句可能回不来的话,让她们的担心才能有点节制。

那几兄弟本还想着十日一到便开始硬闯,好在这才七日主子便出来了,一个两个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弄花忙着去打水好让小姐沐浴,拾秋忙着去报告喜讯与弄吃的,明夕走了过来,冷冷得丢下三个字。“没下次……”

穆静安摸了一下鼻子,好吧,她下次一记住。不过,这事真的不怨她,独立惯了的人,很少记得她也是有人惦记的。

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穆静安觉得自己有个人样了,在弄花的絮叨中才知道自己的时间计算又有了误差,不是她以为的五日左右,而是长达七日,估计就是学习那块出的问题。

已经这样了,也不多想,见府中也没什么大事,打了个哈欠,开始补眠,虽说也休息好了那么一两次,可终归用脑过度,还是很疲倦的。

于是她从上午辰时出来,巳时入睡,一睁眼竟到了傍晚酉时,弄花还守着她,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主心骨回来了,脚下都开始带风了,将各类面食摆了出来。

“今年又没孩子们,这些是谁做的?”正月初八了,她是个不讲究的人,可耐不过穆庄老人们讲究,初一到十五每天都有花样,时间久了也记住了一些。

比如说,初八,讲的是食面,为了让下辈的人孩子们知道粮食的不容易,大人们会这一天指导他们做些面食,或米饭。

“拾秋做的。”现实说起来最小的是这位,可她睡了,那个最小的便派上了用场。

“到是难为她了。”几个人中,拾秋是个厨艺小白,只会黑暗料理的那种,能做点东西出来,定得让人不错眼得盯着,果真如个孩子差不多。

揪了一些品想相对还算可以的馒头放进嘴里,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份食物。“没想到还能吃上她做的饭。”调侃了一句。

“主子可别夸她了,几个能入眼的都在这了,穆白他们几个这正月里估计是不愿再看到馒头这种东西了。”

主子回来了,大家都放松了,过年气氛也起来了,在厨房祸祸了半天,好吃的不好吃的都没浪费。

“那就换花样做呗,几时还让他们委屈过。”在吃食上,她主意多,也会做,教出来的手下,自然也差不了。

“也就你这样的主子惯着他们。”天下哪有这样当主子的人。

“你们是我的人,我不惯着你们,惯着谁。”有了祠堂的经历,穆静安的心态也在悄然发生改变,原来对上穆庄更多的是责任,是义务,是还的一份人情债,现在却有一份归属感,似乎在她那个头磕下去的瞬间,自个才真正成了这个姓穆名静安的女子。当然安哲仍是她骨子里的一份子。

“主子。”弄花忙碌的手停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听小姐说这样的话,眨了一下眼睛,展开一抹微笑,有些东西不用说,放在心底就好,忍回泪意。

想起了另一件事。“顾家二少,来寻过主子几次。”

“他?”那人的模样立刻回放在眼前。“可说过有什么事吗?”

“没,不过……”弄花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主子的行踪怎能随便告诉别人,哪怕那人与主子关系不一般。

“不过什么?”弄花在她面前很少吐吐吞吞,穆行的事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

“主子,弄花错了,不该将你探祠堂的事告诉顾二少。”垂手站在一旁等待责罚。

“这个嘛?是他,就没什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这令牌本就想交于他们兄弟俩来着,如今不成了。

“主子?”弄花抬眼看了一下穆静安,见她双眼柔和,心中微叹,终接受了主子是真动了心的事实。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他是如何问你的,让你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她的人她清楚,弄花她们几个对外人可都是口紧的人,别看那天早上她承认了与顾浩然关系不一般,却不表示一开始她们就接受与认同,能让她们说出实话,那人定是做了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弄花的脸色瞬间胀红,想到了什么,又转白。她的脸色变化,分毫不差得落入了穆静安的眼中,神色不由严肃下来。

“他逼问你了?”此时顾浩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没有超过穆庄的这几个人。

“请主子责罚。”弄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起来。”她们这动不动就跪的习性怎还没改过来,可这时弄花跪着没动。

第171章

那人那情2

“顾二少,没对我做什么,也不算是逼问,可我……可我当时就没瞒实情,直接说了。”

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幸亏对方与主子不是敌对关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先起来,细细得说于我听。”穆静安放柔了声音。“你愿意告诉他,是因为下意识得认为他不会加害于我,必定你是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四朵花与四兄弟对她的忠心毋庸置疑,只要牵扯上她的事,关心百倍,戒心也是百倍,能让弄花放下戒心,与之交谈她的事,有一样基本条件必须存在,那就是确信那人不会对她不利,有一定信任的成份在里面,才会那么容易开口。

弄花愣了一下,细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只是问了问你?”穆静安到是对顾浩然如何问的好奇。

弄花这回放松了一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顾二少,那日来探望主子,见主子不在,便要离开,遇到我从外面进屋。”弄花一开口,穆静安嘴角便一抖,那人又不走寻常路。

“便问了一句,你家小姐可好?”弄花说到这脸色还是白了几争。

“我与顾二少对视了一眼,不知怎的就让他看出了端倪,接着问了我第二句话「她去了哪」。”

想起那人身上的气势,弄花还是抖了一下。“我回答说,「小姐办事去了。」”细想一下,顾家二少也没表现得特别吓人,怎就把她吓住了呢?

“后来顾二少问了第三句话「她出什么事了?」我就什么都说了。”

弄花也不明白为何当时她那么老实,这种情况只有在面对主子时曾出现过。

“只是这样?”穆静安不明白,明面上这几句话都很正常,特殊一点的便是顾浩然的直觉很强,从弄花的一点细微变化,便察觉出了有问题。

“只是这样。”同小姐讲完细节,弄花也轻松了,懊恼也升了起来。

“好吧,等我见了他,再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挥了挥手,表示真不算个事,弄花彻底松了口气,躬身退下。

白日里睡了一天,现在正精神着,脑中开始回想学到的新知识,习惯性的取来笔纸,开始准备默写,还没等她开头,便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给她过多的反应时间都没有,若不是如此熟悉,下意识的反应都能收了他的性命。

听着他那还有些杂乱的心跳,心下软了又软,这人是担心她的,抬起手臂轻拥住他,任由他炙热的呼吸洒在脖间。

来人正是顾浩然,自从五天前,知道了自己的安安在闯难关,且了无音讯后。

他每天都会来,若不是那地方是穆家的祠堂,硬闯的心思都有了。

从未象现在这样恐慌过,怕她出意外,怕她受伤,怕再也见不到她。

在北疆时的意外是可以预见的,她的身手他也相信,哪怕眼见她掉了下去,他能努力能去挽回,能立即有所动作,反倒没现在这么害怕,无能为力,无所适从。

今天白日里刚作了决定,若十日一到她不出现,哪怕得罪整个穆庄,他也要去找他的小人儿,活要见人,死……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个词,好在今天一来就感受到了她的气息,胸膛中的那颗心似又开始重新跳动起来,惊喜意外,连同多日的担心交织在了一起,竟引得那个地方生疼。

可他已顾不上那么多,将轻功用到了极致,他想看到她,碰到她,闻到那属于她的独有气息,只有这样,他才能好,才能活着。

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平稳下来,颈间的呼吸声也轻了下来,穆静安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顾浩然轻叹了一声。“安安……”

“我在呢。”不由自主就想回应他。

“安安,我的安安。”叹息已转为无意识的昵喃。

“我在呢。”穆静安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存在。

顾浩然终于改变了保持许久的姿势,将怀里的人儿扶好,上上下下开始打量,穆静安嘴角浸着笑,目光柔和得任他打量。

“没受伤吧?”看得出她还好,可仍不放心,轻问了一句。

“你过得不太好。”穆静安抬起手,放在他脸上,肯定得说到,他一向是严以律已的人,如此憔悴不修边幅的样,还是第一次见。

“很丑吗?”顾浩然按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懊恼自己的形象,却又舍不得离开她。

“是很丑。”见他尴尬了一下,轻笑,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下巴上的胡茬。“可我还是喜欢怎么办?”

顾浩然的手不由收紧,双眼明亮得看了她一眼,才低头重重得吻了下去,两人的双唇都有些颤抖,连带着双手的都在一个频率。

顾浩然自是了解自己对她的思念,而穆静安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内心深处也是想着他的,念着他的,紧紧得抱住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

直到顾浩然发现不能再继续,才不舍得松开了她,而穆静安此时也同样动了情,抬起一双水眸迷惑得看向他,不知他为何停了下来。

顾浩然用大手覆在了上面,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乖一点,安安。”沙哑的声音,略带乞求。

穆静安红透的脸颊温度又升高了,经过前几次的经验,也明白他在忍耐什么,刚想从他怀中退出去,又被他拽了回去。“别离开我。”这几日的担心受怕,已经不能容忍她远离自己身旁。

深吸一口气,顾不得自己现在有多尴尬,将人抱进怀里,坐下,将头深埋在她脖颈间,她的气息是毒药,也是良药。

穆静安自觉得安静下来,乖巧得由他抱着,一动不动,也用心去感受他的气息与他的存在,将所有的思绪都抛开,整个世界,整个空间,整个身心里此时只想装下一个他。

许久,顾浩然终于平静了下来,抬头在怀中人儿的额头上亲了亲。

“经常这样吗?”穆静安有些好奇,她了解原理,也慢慢知晓两情相悦之人最原始的对对方的需要,却不知道这种话不应该由一个女子问出来。

“安安。”刚平复下来的顾浩然又差点破功,有些无奈得叫她,见她懵懵懂懂的双眼,便知她是无心的,单纯得只是好奇,很不想回答,却又不能不回答。

一则对她很难起拒绝的心思,二则怕她以后回想起来有所误会。“自从遇到你,它才开始苏醒。”也就是说,只有对你,它才会冲动。

穆静安脸红了,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正常的生理讨论,她脸红个毛线啊。

顾浩然见她刚缓和的红霞又爬了上来,轻笑,原来不是他一个人不好意思,刚想舒口气,认为这一茬已经过了,哪知那小东西又来了一句。

“那忍着很难受是不是?”她扮过男人,又不是真男人,当然不懂了,可从他前几次的表现,可以看出,很不好过。

“安安。”顾浩然更无语了,真的没法回答了。

“若是太难受了,我不介意的。”他的隐忍与为难看在眼里,穆静安自认为懂事得来了一句,前世与今生没有人教过她女子应该注意什么,受到的这方面教育更多的也是前世开放式的,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开,两情相悦,鱼水之欢是很正常的事。但套搬过来就……

“安安,尝试过?”顾浩然顾不得这个话题有多尴尬,盯着她急问。

“我又没喜欢过别人,尝试这个东西干嘛?”穆静安的感情真的是张白纸。

“安安,以后这种话别再说了。”顾浩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人儿。

“你是不喜欢?还是不想?”穆静安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

顾浩然深吸一口气,知今个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了,将她的手拿起来贴在自己的胸口,认真得道。

“安安,我喜欢你,不,应该说我心悦于你,与你亲近,想得到你,是我的需求,也是最原始的本能。”

提到这个问题,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顾浩然仍有些难为情,可望着那张同样认真的小脸,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第172章

那人那情3

“可我不能。女子的贞洁我可以不看重,可世人不会不看重,哪怕我们不顾忌别人的想法。

可我的安安值得最好的,也值得最好的对待,每一件事都应让人倍在珍惜,草率的,没有任何仪式感的任何行为,都是对我安安的亵渎。我想把美好的一切,留在恰当的时间,地点与环境下来完成。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顾浩然一口气表达完了自己的想法,红了耳根等着她的反应,结果小人儿只是眨巴眨眼,回答了他一个字。

“噢。”这下倒是让他不满了,有些幽怨得看着她,惹火的是她,让人难为情也是她,勾起话题的还是她,怎到最后就如此简单了?

见他不满,穆静安轻笑,抚上他的脸。“你都说旁人与我们无关了,怎还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在我这,只要是两人心甘情愿,怎样都不过份,大家都是成年人,对自己行为负责不是难事。”

她的话让顾浩然心微沉,有点猜测这些想法怕是来自她的前世,那个自己不可触碰到的世界。

“不过,子俦很尊重我,尊重我们的感情,我很开心。所以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知道自己不是不被需要的,穆静安很满足,既然这人不愿意放纵,憋着就憋着呗,这种事她才不会上赶子去完成。

这个话题到此,总算是过去了,两人一块温馨得抱了一会,才不舍得放开对方。“刚才准备做什么?”看到她遗落在地上的纸笔,顾浩然发问。

穆静安没回答,到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从他身上站起来,退了两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他,也不说话,看得顾浩然有些发毛。

“我有什么不妥吗?”随着她的目光把自己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任何问题,还没抬起头,那个不按章法出牌的人儿便欺到了他眼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故作凶巴巴得问。

“老实交待,你对弄花做了什么,把她吓成那样。”

看着如此奶凶的小人儿,顾浩然心中软成了一汪泉水,一探头,就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穆静安立马破功,有些懊恼得松开手,改为推了一下他的肩。

顾浩然就势把小手又握回到手里,穆静安挣扎了一下,见无果,也只能由他去了,气势这东西,在他面前很难拿捏得起来。

“我没做什么,就是问了她几句话。”与弄花说的一样。

“几句话?如何说的?”到不是真心在责怪他,而是对他的问话方式很感兴趣。

顾浩然将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穆静安偏了一下头,仍想不通,眯了一下眼想到自己刚才破了气势的事,有了想法。“子俦,平时与旁人说话,也是同现在一样吗?”

顾浩然明显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也只有面对她,如小时候般,什么都愿意同她说。

“那会是个什么样子?”穆静安越发来了兴致。

“总不是那个样子。”顾浩然不以为然。

“摆摆。”回想一下同他在一起的时光,似乎除了亲近,和谒,便是对个人的冷漠与疏离。

“怎么摆?”又不是一个物件。看着她难得的孩子气,顾浩然宠溺得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穆静安没躲开,皱了一下,细想想也对。“那你把我当作那天的弄花,回想一下那到的情形,演一次我瞧瞧。”

见小人儿如此执着这件事,顾浩然失笑。“怎么这么感兴趣?”

“到不是因为感兴趣。”穆静安也察觉到自己对于这个不是很重要的问题过分在意。

“我想我是想多了解一下你,不同情况下,不同面貌的你。”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安安。”他的小人儿就是会说话,到了这个地步,顾浩然只得答应,可看到她,本身的气势哪里起得来,已柔和得不能再柔和了好不好。

“面对你,我做不到。”他老实承认,把她假想成别人都不行。

“要不,我躲起来?”穆静安建议,试想一下,让自己无原无故得对他释放压力,她也做不到。

“好吧,我试试。”顾浩然侧过身,不再面对她,闭上眼开始回想自己刚接收到她以身犯险,这个消息时的心情,当那种焦灼状态一出来,整个人失气势便不一样了,属于他秦俦,大白狼混合着的,带有野兽般侵略的威压外泄。

连穆静安这种心理素质极好,本身气势也很强的人,都能感觉到那种灼热窒息的压迫感,难怪了,她都有些抗不住,弄花就更别提了。

睁眼看了一下四周,又感觉到穆静安的真实存在,顾浩然几乎立马就收起了那种气场,苦笑。

“我只能做到这样了。”有她在的地方,他强势不起来,小心得转向她,怕看到她别样的目光。

只是这小人儿的目光别样是别样的,为何与想象中不同。“安安,我……”拿不定她在想什么,便不知如何往下说。

“子俦,你好强。”穆静安由衷得感慨。

“那你怕吗?”他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但有秦帮属下的例子在那,猜还是猜到了几分。

“怕?为何要怕,你又不会伤害我。”穆静安对外人气息的判断,首先直观得表现在对自已有没有危险上,其次才是她喜欢不喜欢。

“不怕就好。”顾浩然舒了一口气,他的要求不高,所有下面听到的话才觉得惊喜。

“我家子俦哥哥很棒,很强,很让人欣赏。”穆静安真心得赞叹,拥有这种强气势的人,在需要弱化时,可让你找不到他的存在,在面对在意的人时,可收敛得让人毫无察觉,在需要时,可开到二米八以外,不是很棒很强是什么。她好像挖到宝了。

穆静安最直白的夸奖,落到顾浩然耳里便是意外惊喜了,她表扬了他,她欣赏他,她又叫他子俦哥哥了,明明还是那四个字,听到耳里却多了一番意味,高兴得拉过小人儿又是一记深吻,结果又得平复半天。

感情越发好的两人,都有些舍不得对方,可这夜又深了,穆静安还好,她睡了不少时间,熬了这几天的顾浩然有些受不了了,抱着她,将头搁在她肩头上假寐。

穆静安调皮得散开他的发,缠在手上玩耍。“回去吧,早些休息。”用发尾扫过他鼻尖。

“不想回去,让我多抱一会。”闭眼拉住那只调皮的手。

“还没抱够呀。”这人都粘着她好长时间了。

“抱一辈子都抱不够。”似乎先前那种话题都拿出来讨论后,顾浩然放开了许多,情话自然也多了许多。

“一辈子呀,好长的。”穆静安想象不出那种长度,前世为老流氓报仇,她没活过三十五岁,好像那样就很长了。

“有安安,一辈子都不够。”闭着眼,用鼻尖在她颈部蹭了蹭,她的气息让他舒服让他放松,也让他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话可别说得太满。”老流氓还好,没什么感情经历,他那几个铁哥们,可有几个是被情所伤。

“安安,不信?”顾浩然睁开了眼。

“信与不信,不重要。”穆静安将头远离他一些,他的气息洒在脖子里微痒。“以观后效。”

“好,让安安一辈子来监督,反正我的命是你的。”这个要求太好用了。

穆静安白了他一眼,“怎么看起来是我吃亏了呢?”监督他一辈子,还得让他抱着,不是吃亏是什么。

“是吗?”顾浩然偷笑,两人玩闹了一会,夜越发深了,看到他的疲惫与不舍,穆静安的心一软再软,咬了一下唇,拉他起来,直接进内室。

“安安,这是……”顾浩然清醒了一些。

“就这睡吧,又不是没一起过。”穆静安就是穆静安,没自为女子的一点自觉性。

顾浩然听闻此言,竟不觉得奇怪了,小女人跟他连那种问题都能放在明面上说,这种已经经历过的事,越发就不是个事了。可是她可以无所谓,自己却不行,总觉得这样会让人轻贱了她。

“我,还是……”话没说完,见她头一歪看向自己,又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安安刚才都说了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自己又留下过来那么一次,再拒绝更不合适。

第173章

那人那情4

“还是什么?”穆静安不知他在纠结什么,追问了一句。

“你这样看着我,我忘了。”还是算了吧,自己心底又不是不想留下来。

“记起来告诉我。”穆静安不疑有它,清好床铺,开始解衣,顾浩然觉得自己头要哄了一声,要炸了,忙握住她的手,见她一脸不解,自己又不知如何开口,汗都下来了。

“怎么了?”那害人精还在问,还举手给自己擦汗。

顾浩然有些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你在干嘛?”呼吸了几次,挤出了几个字。

“休息呀?”莫名其妙的。

“我,你。”这让他怎么说,有点想逃,可男人的尊严又让他做不出来。

“好了,不是累了吗?”穆静安甩开他的手。“脱衣服睡了。”前几次,起来衣服都皱巴巴的,今天不会了。

顾浩然更热了,恍神间,见小女人已脱了外面的大衣服,穿着中衣上了床,想逃的欲望更强了。

“安安,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有时真担心她对自己太过于不设防。

“噢,你在担心你自己吗?”穆静安终于明白了过来。“你会吗?还是说你现在,今天才对我有感觉。”

她问得极其认真,顾浩然因她的问题反倒平静了下来,她不是对自己不设防,而是相信她自己的判断力,以及对他的信任,信任他的自制力,苦笑了一下,这算是考验吗?为何自己还觉得甘之如饴。

也不再纠结,和她一样褪去外面的大衣服,穿着中衣上了床,刚开始两人都还有些别扭,虽在北疆那时起就有了这种接触,可那时的情况与现在完全不同,别说心意相通了,连表面的性别都是相同的,可现在……

结果还是穆静安主动了些,不为别的,只为身边这人暖和,先将冰冷的脚趾头放到了他腿上,见他瑟缩了一下,不由闷笑了一声,还没等她收声,整个人便被那人搂进了怀中,对上的是一双心疼的眸子。

“冷,怎么不早说。”他确实疏忽了,见她面色还好,竟忽略了她低于常人的体温。

“怕你以为是把你留下来当火炉的。”虽有点这个想法,却不是全部。

“乐意这至。”顾浩然浅笑,他愿意暖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吻了一下她的发,轻语。“睡吧……”

怀中传来小人儿柔顺的声音。“嗯……”

很快,两人都坠入了梦乡,一个是太累了,一个是暖和了,休息好了,生物钟当然就恢复了,两人同时醒来,对于自己睡在这人臂弯里的事,穆静安表示可以习以为常。

因为她很舒服,而对于顾浩然来说能轻拥着她,便是很满足的事,相视一笑。

“早安……”

“早安。”默契无处不在。

穿戴整齐后,顾浩然决定先回去一趟再过来,胡子又长长了,这边处理起来不方便。

“多准备一套,放在这边吧,免得不方便。”临走前,穆静安嘱咐,小事迷糊的她只注意到不方便上了,没注意到这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顾浩然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有了昨晚的经历,心底那层薄弱的男女大防彻底丢开了,他的安安畏冷,他来陪她,自然是最好的。

待他悄无声息得离开后,穆静安开始了一天的正常作息,梳洗完,换上训练的衣裳,进了院子,还没活动几下,刚离开的那人就回来了,很明显收拾好了。

“练练?”小年那天,她可没打赢过。

顾浩然赶来本就是陪她晨练的,当然不会拒绝,两人先各自活动了一下,便战到了一处,不同于那日的打斗,更多的是切磋,认同对方的同时,改进自己,逐渐发现两人的招式在某些地方正好互补。

穆静安的功夫来自于前世,老流氓所授,本就讲究直接多变,没有过多的花架子。

而顾浩然的更绝,内力功法靠的是族老丟给他的一本书,而招式打法,却来自打小生死边缘徘徊的积累与学习,还有对别人招式的揣摩与借鉴。天赋绝然的他,早自成一派。

不过出手都过于狠戾,除了杀招,很难有别的招式,直到入了军营,才系统的根基训练后,终学会了别的章法,也适当得改换了一下自己的招式,才有今天这样多变的顾浩然。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来历功法,打着打着竟觉得配合比对抗更合适,本就默契的两人一对视,便知对方的想法。

于是便开始试着联合起来出招,结果虽不算很满意,但这是第一次,也算是很合拍了。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停了手,虽都意犹未尽,可也知道过犹而不及的道理,正月的早晨还是很凉的,穆静安还好,本就怕冷,又不爱出汗,操练下来刚刚好,体温偏高的顾浩然就相反了,已经出了汗。

穆静安看了一下四周,她不出汗自然没有准备擦汗巾的习惯,这人自己也没带,好在自己这身衣裳是吸汗的棉布做的,倒可借用一下。

反正一会要换的,示意他低头,抓起衣袖轻轻将他汗珠试去。顾浩然微躬身低头望着眉眼柔和的她,自己也柔和了眉眼。

“你……你们……”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穆白。”穆静安放下手同来人打招呼,顾浩然点头示意。

“小姐,回来了。”穆白不愧是老江湖,最初的诧异后,表面上便正常下来了。

“是啊。”对上自己人,穆静安一向很随意。“怎么一大早过来了。”他们四兄弟很少进她的院子。

“弄花她们几个有事,我来送早餐。”他安排了一早上,才得到了这个可以亲眼见她平安的机会,哪知有人捷足先登,紧了紧提食盒的手,仍不敢泄露半分。

他的伪装还算到位,对于不关性命之事,都有些神经大条的穆静安来说,足够了,可顾浩然却眯了眯眼。

“这几个丫头到是会指挥人。”这种事原先也有过,轻声指责了一句,便不去过多追问,伸手接过食盒,便往屋里去,余下两个男人火花四溅。

“顾家二少,倒是早啊。”没了心上人在场,穆白也不掩饰了。

“比起穆白兄是早了那么一点。”对上情敌没什么好客气的。

“我家主子在北疆,还是得多谢二少照顾。”谁是主要谁是客,都摆清楚位置。

“照顾安安,我乐意之至。”谁更亲谁更近,一目了然。

“这一大清早,二少出现在这不舒适吧。”口舌上没占到什么便宜,只能拿规矩说事了。

“安安,认为我的存在合理,那便合适。”果真不能太顾及旁人怎么说,否则自家小女人还不知会被谁叼走呢。

论脸皮厚,穆白不如顾浩然,否则他也不会忍到今天未定不敢泄漏对心上人一丝一毫的感情。

“二少,请自重。”可此时,他却崩不住了,他承认这人比自己优秀,又年轻,可不一定就是小静安的良配。

刚才他看到的那一幕,让他很受伤的同时,也很担心,这一位要啥没啥的人,能否给她带来幸福都是个未知数,就如此与他亲密,受了伤害该如何是好。

可偏偏他的身份尴尬,劝不得,拦不得,连个质问都得摆正位置,苦涩感越来越浓烈,顾不得太多,开口的语气便不好起来。

“穆白兄,也请自重。”若这人不是安安的得力手下,他哪会同他费这么多话。

穆白紧了紧拳,很想揍上去,可是他不敢,不是怕顾浩然,而是担心小静安不高兴,正踌躇着如何赶走对方,屋内传来了穆静安的声音。

“你们两个都吃了吗?”

“没。”

“有……”

两个男人同时回答,穆白皱了一下眉,他回答得太快了。

“这样啊。”换好衣服的穆静安走了出来,“那穆白你忙吧,子俦进来,正好我有事找你。”

平日里与四兄弟也是这样相处的,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顾浩然与她亲近,又两情相悦,这样相处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穆白则觉得问题大了去了。

第174章

那人那情5

“主子,小姐。”两个称呼同时出来了,变向得提醒这个小迷糊,自己是个女孩子。

“你有事?”明显穆静安没懂。

“小姐,你是女子,怎可让外男入内?”穆白一咬牙,上前一拱手,直言相劝。

“他呀!子俦哥哥不算。”这位是特殊的,别的,呵,门没有,窗也没有。

“子俦?哥哥?”这称呼透着的亲昵,是个人就听得出与兄妹无关。

“在北疆,他救过我的命。”她与他的关系迟早一天要大白于穆庄,今个把他的身份抬得越高,穆庄的人就越容易接受,何况他那时跳涯寻她,也确实算救了她的命。

对上这么一个庞大的理由借口,穆白无言以对,只得躬身退出了院子,叹了一口气,望天,明知自己没多少机会,怎到了这一刻还会如此难受。

罢了,罢了,好好替她把把关吧,先把这人查个底掉再说。急匆匆去寻穆留,那兄弟手中的秘辛可不少。

顾浩然不知有人要查他,知道也不怕,自个早已与小安安坦白过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今个算是过了明路了,顾浩然便明目张胆得在穆静安小院里呆了一天。

余下的三朵花都来晃了一圈,各自反应不同,最先知情的弄花,因他那天的气场,赞许的同时还有一丝惧怕。

小拾秋本就是佩服顾浩然的,如今看到他与主子亲近,第一反应不是阻止,而是想着找他打架,后来才开始注意到自家小姐与这人的不同的相处方式,也觉得这两人挺般配的。

至于明夕,主子的事主子说了算,小姐的友小姐自己交,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见。

穆静安留下顾浩然是真的有事,三十晚将四叶门的信物交给他,还没告诉他如何用呢。

因为是一个隐藏的门派,比起秦帮的直接联系更为繁杂了一些,不得不花些时间来细细说明。

哪一片叶子代表哪个阁,哪个阁对外又是什么样的标识,找哪个阁办什么样的事,如何标识如何区分,都是学问。

好在顾浩然学习能力强,若大的体系解释加运用,终在一天之内消化与吸收完毕。

穆静安佩服得对他挑了个大姆哥,要知这可是四个门的暗语,单一一门,当初她规化出来教给那几个,最少的都是一天。

顾浩然握住那只手,将人带到怀里,对于这种表扬,他不在意,还不如让他亲近她,温香软玉在怀,叹息了一声,感叹得开口。

“真不知,你这小脑瓜怎么长的。”又保密,又好用,又方便。

“这不都是被逼的吗?”她也不想,可穆庄太不适合高调了。

“辛苦了,这么多年很累吧。”心疼得顺了一下她的发,把内心的感觉直白得表达出来。随着与她感情加深,那种隐诲的,猜来猜去的表达不适合了。

“当时只记得努力,倒是不觉得。”穆静安实话实说,弄出这一套后,竟还产生过一种鬼诡的成就感。

“以后,你可以适当得依靠一下我,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她洒脱,他却洒脱不起来。

穆静安听闻此言,顿住了,他果真太细心了,连她不喜这些事都已看出来了。

“你是为了帮我,才学的吗?”后知后觉得发现了这个问题,以他的性子,怎会经常用上她的势力,会几种救命,传急的法子便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了解得这么详细。

“我的安安,一直很忙,忙得放下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如果可以,我想帮你,你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把自己刚才的话,详细得再说了一遍。

“你是怎么知道的。”贴进他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那平稳有力的声音,让她觉得安心。

“我不应该知道吗?”用下巴蹭了一下她的头顶。

“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她都快忘了自己不喜欢这一切了,去算计,去布局,去谋化。

“只要安安不觉得我昧了四叶门就好。”见她心情不好,顾浩然特意逗她。

“昧了?你不会,也昧不来。”她信她的眼光,也信自己的人与自己的布局,她把她的独立带进了四叶门,可以这样说,没有她这个门主,四叶门一样照常运转,若有一日她这个门主吩咐下了与初衷想违背的命令,同样会被驳回,不予执行。这就是她创建的独一无二的四叶门。

“就知是这样。”顾浩然虽接触时间不长,可也能感觉到它独一无二的运转机制。“我的安安是这世上最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人。”

穆静安弯了弯眉眼,她刚起到这个词,他便用在了自己身上,这还真是没谁了。

满满的一天学习结束,顾浩然夜间又自然得留了下来,两人对这种相处方式,也越来越习惯。

比方说一躺下,一个自觉得展开手臂,一个自觉得向热源靠拢。“明天我正式介绍你与他们几个认识吧。”躺了一会,穆静安开口。

顾浩然秒懂,她说的介绍不是以他本身的身份出现,而是以她喜欢的人出现。

想来今早穆白的交锋她是知道的,当时她不好出面,之后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才想出这个法子。

否则以她的性子,根本不愿去在意别人怎么看,如今是不想委屈了他,心下暖暖的,有些期待她的定位。“如何介绍?”很想听她说出那个身份。

“嗯,男朋友。”他们正处在热恋阶段,这个词正合适。

“男朋友?”顾浩然不懂了。

“是啊,不是男朋友,是什么?”穆静安的特殊性,时不时会出现一点勾通的代沟。

“当然是,未……”顾浩然刹住了车。

“未什么?”穆静安想不出来未字开头的称呼是什么。

“你先告诉我,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他想先弄明白这个词再说。

“男朋友对应的词是女朋友,表示男女两人相遇相识,又相知,处在感情交流阶段。”穆静安的解释有点格式化。

“你是说,在男女两情相悦之时,还未成婚这前使用的称呼?”顾浩然试着去理解。

“算是吧。”这样说也对。

“安安,总有一些稀奇的字眼,虽古怪却又无比贴合。”顾浩然试探得往雷区趟了一步。

穆静安果断得避开。“我聪明嘛,对了,你刚才没说完的是什么?”迅速转移话题。

顾浩然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没试探出什么,结果把自己给坑了。“没,没什么?”如刚才一样说不出口。

“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一紧张鼻翼就会不自觉得扇两下。”她越发想知道他刚才的意思了。

“有吗?”伸摸了一下鼻子,被她识破了,怎么办?

“有。”穆静安坚持要听。

两人对视中,顾浩然败下阵来。“我以为,以为你会把我放在未婚夫的位置上。”反正这样了,这称呼也是迟早的事,说就说呗。

这回轮到穆静安吃惊了,这人怎比她跳跃得还快,这才定情多少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哪里去了解过这时代的女子,大多在出嫁前,连要嫁的人面都没见过。

“是不是,太快了些。”没细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快吗?”顾浩然不觉得,再过一个多月,他认识她就快一年了,喜欢她也快一年了,若是平常人家,他早就找媒人上门走一切该有的程序了。

“不快吗?”明显穆静安不是这样认为的。

“快不快先不讨论。”她不把自己定位在那位置上,顾浩然心底还是有些慌。

“我们都亲近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安安还不愿嫁给我?”紧了紧手臂,让她更靠近自己,用事实告诉她,他当得起那个位置。

“倒不是不愿嫁给你,而是我从未考虑过嫁人。”穆静安也察觉出了不妥,可她仍有自己的坚持,可以恋爱,可以有肌肤之亲,可是嫁人生子,共同支撑起一个家,她没想过。

这回顾浩然更慌了,想都没想话便脱而出。“安安,你说过将来要和我在一起的。”

“子俦,我记得。”穆静安支起半个身子,抚上他的脸,她的动作安抚住了顾浩然。

“我只是说我没想过嫁人,又不是代表我不嫁人。”在这一刻,穆静安觉得嫁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还不信任我吗?”顾浩然不自觉开始检讨,自己还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

“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我自己,我想我还没做好准备,去迎接与创造一个家庭。”

两世都不知有父母的家是什么样的,也就无法去想象一个小小的家庭是如何营造而出的。

第175章

新身份

顾浩然这才意识到他想娶安安,安安嫁于他不只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可是除了她,他又能又愿又可以去接受谁?心下更加坚定。

“我也不知道,但我梦想中的家,应该有你,有我,有我们的爱。”拉住她,将她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接受谁?”

听着他的心跳混着他的声音,响在脑海,这一瞬间穆静安觉得也许嫁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怕曾见过许多失败的婚姻,哪听人说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见她不语,抚着她的背轻问。“安安,你是信我的对吗?”

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以安安的性子,不信任的人哪能如此近她的身,可他就是想再次确认。

“子俦,你真好。”穆静安用更好的方法回答。

“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证明给你看的。”他的安安喜欢得大胆,爱得小心,总归是他心急了,算起来,安安知情还没多少日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想结束这个话题。

“子俦……”穆静安却不这么想。“我对感情这一块学得慢。”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等等我好不好。”他的好,她都记得,只是真的还没到那个份上。

“傻安安,都说了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不等你,还能等谁。”有她这句话,他知足了。至于名份,嫁娶那是迟早的事,他等得起,也要得起。

穆静安安下了心,他身上很暖,作息一般都很规律的她,很快睡了过去。顾浩然则是睁开双眼,望着黑黑的上方,陷入了思绪。

安安今晚的情绪有些奇怪,明明一个不懂男女之情的人,却对成婚有所了解,感觉得到她并没有一丝对婚后生活的憧憬,更多的是忌惮,仿佛她经历过。

对这个猜测顾浩然立马否决了,应该是她见到过,见到过许多不幸的家庭与婚姻,才造就她的些许恐慌,安安,你到底来自哪里,你那里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何总让我有一种抓不住你的感觉。哪怕明明你就在我怀里。

下意识得紧了紧手臂,怀中的人略感到不适,动了动,顾浩然这才清醒了一些,松开一点,将目光转向她,他夜视能力极好,她的眉眼,鼻梁,樱唇都印入眼底。

你既然遇到了我,又被我抓住了,那么你只能是我的,眼中蓝光一闪,属于狼王的霸道外露。

夜里都商量好了,顾浩然的一些日常用品也搬了过来,早晨起来自然不需要两头跑了,穆静安不喜欢有人贴身照顾,对于两人同床共枕的事,暂时还未被发现,可连续两天一大早顾浩然便出现在自家主子的院子里,仍引起了多方关注。

今个是大年初十,初八朝廷开了印,许多商户也开了门,四叶门的生意也随大流,有了动静,除了穆白外都去忙了,连着两天,总算告一段落,往往这时,大家都会在早餐时聚在一块,这件事便是他们讨论的重点,要知主子对上他们都不太可能连续两天如此亲近。

刚提了个开头,便见话题中的两人并肩而来,明眼人还能注意到他们衣袖下交握的双手,穆白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主子。”四兄弟起身问好。

“坐,那三个呢?”没见那三朵花。

“主子,找我们?”话音刚落,三姐妹打外进来,正端着各色早点。

穆府内圈的人不多,许多事都是他们亲力亲为。在穆静安身一直都是这样,倒也习惯了。

大家都到齐了,依次坐下,望着新加入的人,等着主子开口。

“他,顾家二少,顾浩然,也是秦帮帮主秦俦,从今个起,也算是我四叶门的副门主了。”穆静安说话一如既往得直接,丢出一个比一个炸的名头。

“副门主?”别的身份他们可以不计较,这个就不同了,四叶门可是主子一手创建的,有多大威力,当属下的都不好说,如今……

“凭什么?”穆白最先沉不住气。

“秦帮的帮主有什么能力不用我多说,他的能力你们可以考核。”

四叶门他说他帮她操心,位置就得摆正,这群人也得他自己去收服。她帮不了,也不想帮。可她信他。

穆行与穆留哑了火,一个是交过手,知道秦帮主的手段,一个是太了解,顾浩然低调,秦俦可不低调,只是这两人怎会是一个人的身份?看来他风阁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穆清是搞学术的,一是一,二是二,哪怕见识了一次他破阵,仍不放过这个机会。“一会请多指教。”

顾浩然点头,表示接受。三朵花没意见,昨个已见到了这位与主子相处,除了弄花外,那两个都是盲从,而弄花也早知这位的厉害,还反对,疑问个什么,现在就剩下穆白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副门主?”后三个字叫得极为讽刺。

“目的?四叶门吗?”这是顾浩然进门来说的第一句话。

穆白看向他不说话,他真的希望这人的目的在此。

“我当上这副门主,你们就会毫不犹豫得听我吩咐吗?”他的反问让除了穆白之外的几个都微笑起来,那是一种骨子里的骄傲。

“你既然知道,那是为何?”穆白继续发问,众人也看向他,质疑已消去不少,更多的是好奇。

“你们认为你们家主子最喜欢做什么事?”顾浩然靠在椅子里,慢条斯里得发问。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下来,他们每个人处的位置都是自己喜欢的,也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可是主子呢?

或者说小姐呢?褪下那当家人的主子身份,她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似乎他们从未关心过,只知道她是主心骨,有她在,他们将无往不利。很快都露出了惭愧之色。

“安安这十年来不容易,做了一切她不喜欢做的事。如今,我与她在一起了,在我能力胜任的前提下,我想让她歇歇,最起码一些锁碎的事我来,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事。”

顾浩然温柔得看着身边的人,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会去学那密语暗号。

“你们……”穆白问得很无力,再次感叹自己确实不如他。

“我们在一起了。”穆静安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三朵花高兴了,主子有人疼了,除穆白外的三兄弟也大致认可了这个人,必定他注意到了他们一直忽略的问题。

穆白就……好吧,接受一切不得有个过程,剜心之痛也需要时间,认可一个情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顿早餐在这个惊雷之下有些食不知味得结束了。

穆静安把顾浩然留下,独自回了小院,她信他能更进一步,做得更好,静下心来着手默写脑子里的东西,她安静得在小院里呆了一天,顾洗在在前院与那四兄弟呆了一天,到最后,以他一人之力喝倒了四人为终结,微醉得来见穆静安。

“这是喝了多少?”皱了皱眉,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不知道。”顾浩然老实回答。

“那四个都倒了?”自己的人自己了解,他没倒,那四个非倒不可。

“嗯。”微醉的顾浩然很乖,不吵不闹,坐在那,一双眼,一个不错的看着心上的人儿。

穆静安摇了一下头,这位也差不多了,不过他这个样子倒是稀奇,而且很可爱。取一条热毛巾,帮他擦脸,顾浩然配合得抬头,由她为所欲为。

等她擦完才握住她的手,双眼亮晶晶得看向她,轻问。“我很棒,对不对?”如孩子般等待一个肯定。

“我家子俦最棒了。”这人是醉了。

“那安安不会嫌弃我,对不对?”

这个问题让穆静安觉得奇怪,嫌弃二字从何而来,却知现在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只得顺着他说。“子俦这么好,怎么会嫌弃你。”

“那安安就不会怕我,把我当怪物了,对不对?”醉了的顾浩然仍记得死守心底的那个秘密。

“怕?怪物?”这两个词从他嘴里冒出来,穆静安就不是觉得奇怪那么简单了,而是震惊与审视,一秒后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凭他有时过于保守的想法,便不会与她一样穿越而来的。

“安安?”顾浩然不满她没有回答,小心得催问了一声。

第176章

试探1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穆静安的心弦振动了一下,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秘密,哪怕是同自己的一样,不可告人,她也不在乎,不去追究,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管我家子俦是什么,都是我家子俦,为什么要去怕,喜欢还来不及呢。”穆静安没去重复那个敏感的字眼,如实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顾浩然满足了,把她拉进怀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一丝压抑。这夜当然又回不去的,好在不闹腾,没出多大动静便歇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忙碌起来,一个忙着两大门派的事物,好在能力强,上手快,手下也得力,倒是循序渐进,按部就班,顺顺利利解决得不错。

一个则是忙着记录学到的新东西,相对于那些锁事,穆静安真的是喜欢做这些单纯的事物研究,为了让她不太疏离门中事物,顾浩然夜间会把两大门派的大事与她交接和沟通。

重大的决策还会与她商量后再作决定,这种方式,让双方都更了解对方的同时,也更佩服与欣赏对方,一个沉稳大气,目光长远,大局观很强。

一个思维敏锐,剑走偏锋,不骄不躁着远于未来,异常和拍,也异常互补,感情也是在逐渐加深。

转眼正月十五便到了,粘在一块许多天的两人不得不分开,于是就有人一大早便抱着人不撒手。“你不去不行吗?”穆静安今天要去拜见沈阁老,这是计划好了的。

“不行。”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那日这人醉酒后,就爱跟她这样扮委屈撒娇了。

“我不回还不行吗?”那个名义上的家,他真不想回。

“你说呢?”越来越孩子气了。

“那你记得我们的约定早点回来。”

穆静安看着这样的顾浩然,莫名就想起了大白,就差那条毛茸茸的大尾了。

“好。”再次肯定得回答他。今晚有灯会,不喜热闹人群的她,仍答应陪他出去逛逛。

“安安,真好。”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大型卖萌犬才放开手,时间不早了。

穆静安摇了摇头,浅笑着,招呼弄花,拾秋准备出发,这是作为穆静安回京后,第一次正式出门拜会,该有的排场一点也不能少。

到沈阁老府上时,沈老夫人早就翘首以盼了,没等穆静安行完礼,一把便拉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还没开口,便红了眼眶。“苦了你,孩子。”

穆静安垂首,不让老人看出自己的愧疚,这两位是真正的关心她,可她却不能说实话。

穆家祠堂有多难进,众所周知,作为幌子回来祭祖,自然要拿出姿态来,让外人知道她进去祠堂是不可能的,便摆下了一个迷魂阵。

原先那穆府还是穆大将军时,便有此行径,在祠堂外围,建了屋子,专门且来颂经祭祖,以表孝心,进不了祠堂,便由一日增加到三日,三日增加到了七日。

穆静安这次便借用了此处,让窥探穆府之人都得知她也进不了,也声称将颂经祭祖三七二十一日,以弥补多年未归的亏欠,年三十开始,初七修整一日,十五修整一日,再有七日便可结束。

原打算初七便来拜会,哪知超出了预计,好在弄花几人得力,又得了吩咐,年前年后的礼都送了来,初七也以伤心过度为由,糊弄了过去,今个就是来受良心谴责来了。

“祖母,静安不苦。”不能说真实原因,只得出言轻哄。

“懂事的孩子,这都瘦了。”

拾秋抽了一下嘴角,这都什么眼神,近几天来,由顾爷亲自照料,自家小姐还长了点斤两,弄花瞪了她一眼,让她收敛些。

沈老夫人不知穆静安的真实情况,又细细得嘱咐了她许多,吃的,喝的,用的,保暖的,又给两个丫头叮嘱了一遍才放下了点心。

穆静安陪着笑,乖巧得坐在一边听着,眼神却在两位老人间不停得打量,若她到老了,也有这样的日子,是不是算得上幸福。

见老伴终停了口,沈阁老正想开口聊聊正事,下人来禀,恭亲王夫妇携夜郡王到访,一听是这三人,愣了一下,忙连声说有请。

这恭亲王论起来是沈阁老的弟子,这些年来走动得还算不错,他那个儿子夜郡王夜贤启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虽说他已对外不招收弟子了,可也会时常指点一下,这孩子的学问,倒也算是半个学生了。时常走动的人,今个来倒也不突兀。

沈阁老起身前往前厅,必定那夜恭亲王一家有两个男人,算是外男了,还是要避讳一些。

“祖母,孙女想去梅林转转。”穆静安起身请求,沈老夫人知她不喜与权贵打交道,含笑点头应允,又嘱咐她吃了饭才能走,才放她离开。

穆静安带着两个丫头转向了后院,沈家梅林是有名的,对这些风雅之物。

她倒是不感兴趣,若用来煮酒到是可以试试。至所以避过来,她只是想看看,有的人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哪有她一出门,一到沈府,就有人上门的巧合,更何况今个是十五。

若不在这酒,自然会千方百计得来寻她,认识她,若不是,她也乐得自在,懒得现在就同他们周旋。

刚到梅林,弄花就注意到自家小姐的衣物单薄了些,忙回身去取披风,而拾秋则陪着她叽叽喳喳得说话。

“小姐,这梅林还没穆庄的大。”

“拾秋也是想穆庄了。”那地方没几个不留恋的。

“还好。”拾秋摸了一下头,有些心虚,这次出来有小姐,又有陶二少陪着玩,还真没太想。

穆静安轻摇了一下头,这丫头也是没谁了。

“小姐,我去寻个篮子,采些梅花回去煮酒吧。”拾秋知自己的小心思被小姐看透了,忙讨好。

“你也不怕沈老用棍子打你。”这丫头倒是说到她心里去了。

“才不会呢,阁老疼小姐还来不及呢。更何况,这梅花都开始落了,不采白不采。”拾秋有一通歪理。

“随你吧。”本就动了心思的人,当然以歪就歪了。

“哎。”拾秋欢快得答应,奔了出去。

两个丫头都出去了,穆静安独自一人信步往梅林深处走,虽说不如穆庄的规模大,可在京城有名还是有原因的,都是年份久远的老古树,姿态各异,暗香袭袭,转上一转到也很不错,刚在一颗老红梅树站定,还未欣赏多少美景,身后就来了脚步声。

她没有动,这是别人的府上,她记得,她也没在二老面前显露功夫,也记得,那声音由远而近,作为一个弱女子,是听不到的,捏了一枚银针在手里,继续做刚才的事。

那脚步声停在了不远处,这个距离正在安全范围之内,来人把握得很好,她就越发不敢妄动了。可这们傻站着也不是个事啊,偏了一下头,自然得转过身去。

哪知这个动作,自成一副天然画卷,深深刻到了来人的脑海里,素色衣裙,红梅树下,飘起的墨发,轻染上点点雪香,干净清澈的双眸,如精灵般落入凡尘。

穆静安不知自己又勾了人魂,见是一名年轻的男子,身着华贵,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微微福身,算是行了一礼。

见那人仍呆愣愣得站着没个反应,便也不过多停留,绕到梅树后,从另一侧离开,刚好遇到赶回来的两个丫头,一个为她披上披风,一个自顾自得去采梅花,也不提刚才遇到了什么人,慢慢得转向别处。

还没等走多远,便有沈府下人来请,穆静安挑起一抹冷笑,果然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巧的事,就不知刚才那人是真巧还是假巧了。

也不过多回想,随来人回到了沈老夫人的暖阁。“祖母。”将披风脱下交给弄花,行了一礼。

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尽显大家风范,看得在座的另一个「啧」「啧」称奇。

“这位是恭亲王妃。”沈老夫人微笑得开口介绍。

“见过王妃。”穆静安带着弄花,规规矩矩行礼,退到一旁坐下,等着接招。

果然那人便开口套近乎。“这位便是穆县主吧。”

“当不得王妃这样称呼。”伪装术第一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第177章

试探2

“她闺名静安,你是长辈,叫她静安便好了。”看来这沈老夫人同这位王妃的关系还不错,很快便知道了原由。

“我父亲与你外祖当年也算交好,只可惜人微力薄,当年没帮上什么忙。如今……好孩子,我托一回大,当得起你一声姨母。”

看了眼沈老夫人,见她没多少表情,便知这里面有不少水份,起身行礼。“静安不敢高攀。”

“这孩子……”刚想说点什么,瞟了一眼上座的沈老夫人,知道这个近乎只到此了,干笑了两声,将手上的白玉镯褪了下来,交给随行的丫头。

“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你就戴着玩吧。”

穆静安垂眸道谢,让弄花接过,那丫头走了过来,背对着自家主子,在弄花还没伸出手时,便想松手,这一掉下去,有的事就说不清了。

可穆静安是谁,她一有动作便有了反应,似去抚自己的发,银针扎进了那丫头的定穴,又马上撤回。

一眨眼的工夫,便安全交接完了,当事人都没有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更别说隔得远的两位。

恭亲王妃见设计好的事没有发生,便知今个这近乎难得套得起来了,也不过多停留,起身告辞。

穆静安起身随沈老夫人送了客,也不提那插曲,必定谁也不好认定是不是故意的。

午膳时,穆静安证实了自己对那个年轻男子的猜测,果然是夜郡王夜贤启。

不过遇到他真的只是个巧合,他进门拜见了沈阁老后,便提出想去寻一枝红梅回去插瓶,得了应允便才去了梅园。

好巧不巧得与她相遇,而这人的人品也确如她打听的那样,是个真正的谦谦公子,要知能让沈阁老赞不绝口的人可不多。

她哪知,阁老一直提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想做媒,在他眼里,抛开那身份,那孩子同自家孙女是顶好的一对。却不知,这两家冥冥之中早是对头,今天的到访便是一场设计。

这边祖孙三人其乐融融得交谈,而离开的恭王妃日子就不好过了,恭亲王果如穆静安预料的那样不是什么好性的人,更不是外界所认为的那种无欲无求,翩翩美大叔。

“怎样?”一上马车,便老了张脸开问。

“见了一面,没扯上关系。”恭王妃瑟缩了一下,枕边人是个什么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过程。”今个他心情还不错,倒是多问了一句。

恭王妃抓住了这次机会,将整个对话,以及自己的设计一一回禀,终见他脸色没什么变化,才松了半口气。

“沈老夫人那呢?”没指望一次就能获得那小姑娘的好感。

“护得紧,心疼得紧。”在穆静安避开的时间里,沈老夫人提到她,自然会说些众所周知的事。

“这么说,那丫头是真没进去那个祠堂了?”他只关心这一点。

“是。”一咬牙,恭王妃给了自己的判断,这男人不喜模棱两可的答案。

恭亲王在桌上弹了弹手指,根据已有的信息来衡量下一步怎么做。

“你对这女子怎么看?”倒不是他愿意听取女人的看法,而是女人看女人比男人更直接,更何况他还没见过那个小女子,更不好定论了。

“与外界传闻大不同。”那举止,那气质,那谈吐,哪像个土匪,细细得说了她看到的,见那人没显出半分不耐又补充了一句。“她叫沈老夫人,祖母。”

恭亲王半眯着的眼猛得睁开,恭王妃吓了一跳,往车壁上靠了靠。“下回这样重要的事,早说。”又眯起了眼,收起了暴戾。

“是。”恭王妃轻声应到,背上已出了一层薄汗,她哪知道什么重要不重要。

一家三口回了府,夜贤启耐着性子陪父母用完午膳,又陪父母说了会话,才回到了自己书房,摸了一下还在狂跳的心,深呼吸了几次,才铺开画纸,将脑中一直回放的那一幕,挥毫拔墨印于纸上。

虽感觉还没画出那女子气韵的十分之一,却也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了。将目光停留在那一双美眸上,嘴角不由轻扬,他似乎知道她是谁了。

刚才听母亲提到过,同他们一起到沈府的还有穆府的穆小姐,想必就是她了吧,伸手想去触碰那双眼,又觉得不妥,这样美好的女子,岂容他人如此亵渎。

待墨迹干透后,小心得收了起来,藏于自己的暗格中,青年懵懵懂懂的情愫,在这一刻已完全展开。

穆静安当然不知自己又惹事了桃花,早早告辞回了穆府,那人果真已早早得在等她,见她回来了,便立马迎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见还算温暖才没计较。

弄花与拾秋含笑退下,有顾爷的照顾,她们就不用操心了。

“松开。”穆静安红着脸挣扎了一下,越来越懂情之一字后,她也越来越害羞。

反倒是顾浩然越来越放得开,如刚才那般,当着他人的面,也能自然得与她亲近。

“不放。”拉着她的手一直不松。

“我想喝水了。”再看他如何去做。

哪知那人不知从哪学的歪门斜道,牵着她倒了一杯水,端着喂到她唇边。

她偏头拒绝,可是见他如此殷情的模样,终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今个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我一天没见到你了,想你了。”把人拉进怀中,将头搁在她肩上。

“你的一天只有三个时辰吗?”她好像还没离开这么长时间。

“分开一个时辰都觉得长,何况都这么长时间了。”顾浩然耍赖。

“好好说话,为何这么高兴。”不耐烦同他扯些有的没的。

“安安,真聪明。”顾浩然确实很开心,退开一点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开口告诉她原由。“老和尚回来了。”对于那人他还是有感情的。

“那你还不去见他。”穆静安能理解,若是老流氓远道回来,她也会这样开心。

“不急,我等安安一起。”他想把心上人带去,见他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

“带我去见他?”别怪穆静安懵,这种见家长的事,可没处去学习。

“他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你也一样,我希望我们能得到他的祝福。”握着她的双肩,期待她的回答。

穆静安有些紧张,“他,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傻的,我的安安这么好,他怎么会不喜欢?”她紧张,代表她在乎,他就很开心了。

“那是你认为。”穆静安可不认为自己是银子。

“安安,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很心安,老和尚说过,找到能让这颗心安定下来的那个人,便是我的灵魂伴侣。”将她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

第178章

老和尚1

“好吧,什么时候?”反正迟早是要见的。

“今天。”顾浩然愉快得宣布。

“今天?”穆静安还是吃了一惊,下一刻便拽住了他的衣领问道。“说,你是不是计划好了的。”一大早就催着她回来。

“有时这个时候他会回京,我只是猜测,而他今天真正回来是在下午。”也就是说是有这打算,却不知成与不成。

“哼。”穆静安冷哼一声,松了手,表示不计较。

顾浩然爱死了她这傲娇的小模样,哪会让她撤离,搂着人儿便吻了下去,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一个开始慢慢平复,一个则是娇软无力,又静静得相拥了一会才放开对方。

“扮作安哲再出门吧。”她女装的样子太勾人了。

“合适吗?”穆静安也是这样想的。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那老和尚一双眼利着呢,没见过他变身,便知他有这功能。

很快那个精致的少年便回来了,顾浩然叹喟了一声,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我这样,你也亲得下去?”无语得看着这人,她扮男人很象的好吧。

“只要是你,是男,是女,都不重要。”这话他早就说过。

安哲调皮得抖了抖,引得顾浩然又捉住她一顿好亲,摸着有些肿了的嘴唇,安哲捶了他一下,这让她如何出去见人。

“你有法子的,不是吗?”顾浩然有持无恐。

安哲白了他一眼,只得去处理一下,回来时,这人也换了装。“秦帮主,久违了。”安哲抱拳打招呼。

“调皮。”握住她的手不松。

“怎这副打扮?”知这人不会松,安哲也不挣扎。

“他说秦姓,更适合我。”没有娘亲的相护,便没有顾浩然,可不是秦姓适合他吗?

安哲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天色不早了,外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今个穆府的人都放了假,由他们去玩,早就没了人影,安哲也正要出去,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不去了?”

“吃点东西再去,在外面你吃不好。”他时刻注意着她的小毛病。

“你呢?”她在外面不吃东西,他也不会吃的。

“陪你。”难得两人在家,还不多亲近一会,返身端出今天的晚餐。

“你做的?”知他会烧火,却不知他也会做饭。

“尝尝。”为她添了一碗鱼片粥。

“好香。”表示这味道真心不错。

两人甜蜜得吃完,等华灯初上了,才出门。到处都是扬溢着笑意的人群,街上有不少戴面具的人,秦俦这身打扮倒是不太打眼,两人都不喜人多与热闹,挑了一些人少的巷子穿行,很快便到了宝觉寺下,那老和尚就在山上的寺庙里。

“怎么这里有这么多人?”花灯,龙船,舞狮子不都是在城里吗。

“这宝觉寺有一颗姻缘树,据说很灵验。”作为京城从士,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靠一颗树点化吗?”对上这样的事,安哲一向不感冒。

“我本还想着求求的。”秦俦是有这个打算。

“两个男人吗?”安哲嘴抽。

“以后吧。”一看装束,也发觉不妥。“等安安答应嫁给我了,我再去。”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换来一个白眼,与红了的耳根。

说说笑笑得往山上走,果见许多年轻男女正在往山上行,走得近一点的是订了婚的,隔得远一点的是订了情的,单身的也有几个,不多。必定许多都到城里去撞大运去了。

于是秦俦与安哲两个男人走在一块便有些引人注目了,一个英俊高大,一个精致干净,态度又过于亲昵,不得不引人暇想,好在秦俦气场强大,两人又都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倒是自在悠闲。

经过小半个时辰,终到了宝觉寺,秦俦对此地很是熟悉,带着安哲七弯八绕便到了后面的一个小偏殿里,一个老和尚正在菩萨跟前打坐。

“老和尚。”秦俦见他睁了眼,叫了一声。

“臭小子,没规矩。”老和尚开口骂了一句。

“在它面前骂我,你不是更没规矩。”秦俦扬了一下眉。

“罪过,罪过。”老和尚忙赔罪,起身引着二人往后殿去,进了惮房,老和尚便放开了,又骂了一句“臭小子。”

“老和尚,这一年可还好?”秦俦也不顶嘴,坐了下来。

同时,还不忘招呼安哲,安哲没动,仔细得打量眼前这个人。老和尚也在打量她。

“女施主,请坐。”老和尚先开了口。

安哲仍面无表情有些机械般坐了下来,秦俦没太留意到,他在观察老和尚,必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一年到头在外游走,还是挺让人不放心的。见他气色不错,腿脚也算麻利,这才安了点心。

听他同安安打招呼,才转过脸看向安哲,扬了一下唇,就知老和尚看得出来,安哲垂下眼眸,不让他看到眼底的思绪。

“你个小子是有福之人。”老和尚将泡好的茶推了过来。

“他的福气,是如这杯茶吗?”安哲接过品了一口,说了她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这杯茶女施主品出了什么?”秦俦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苦尽甘来。”安哲如实回答。

“女施主好舌头。”老和尚又倒了一杯递了过来。

秦俦轻皱起了眉,同是一个壶里的茶水,为何他尝出来的只有甘甜呢?他可不会认为自己舌头出了问题。

“这一杯呢?”见安哲饮下,老和尚又问。

“甘之如饴。”安哲平静得回答,似乎不觉得一壶水倒出两杯不同味道的茶水有什么特殊。

“可否再来一杯?”主动等待下一杯,接过又是一饮而尽。不等老和尚问,便直接给了答案,“清淡如水。这茶倒是种好茶。”

“还得女施主这样的人来品。”老和尚轻笑,住了泡茶的手,取下腕上的念珠,一颗颗得数着。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的秦俦终于问出了疑问。

“臭小子,你终于找到了你想找到的人了。”老和尚老怀欣慰了。

“你有一个好师傅。”安哲则是对他浅笑。

“这事……”秦俦仍不懂。

“子俦,你能出去一会吗?”安哲现在没心情同他解释。

老和尚也看秦俦,示意他自己回避一下,秦俦只得起身走了出去。

“臭小子,别偷听。”老和尚警告,秦俦无法,只得暂时封了一些听力,站在不远处警戒。

第179章

老和尚2

“你是不是他?”安哲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

“尘归尘来,土归土。”老和尚却知如何回答。

“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我到这来,也是因为这个因果吗?”

“命中注定,自有缘法。”

“我是天煞孤星吗?”

“女施主,何苦为难自己。”老和尚展览一抹慈祥的笑。

安哲却暗暗磨牙,起身就往外走,身后传来了那老和尚的声音。

“女施主是个大善之人,必有善报,那小子,还得靠女施主多担待几分。”

“善?怕是老和尚老眼昏花的吧。”安哲觉得讽刺。

“老和尚是老了不中用了,但与你前世有缘的那个人,给了你一颗赤子之心。”老和尚盘腿坐在蒲团上,数着念珠,不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你倒真是佛法高深。”安哲回头,红了眼眶。

“算不得,机缘巧合知道了一些罢了。”仍是那副神神在在的模样。

“你不是他。”安哲憋回了泪水。

“我的确不是他,可我看得到你。”老和尚又笑了笑,闭上了双眸,不再言语。

安哲回身,闭眼,是她想多了,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到不远处的那抹身影,猛得觉得很暖很暖,不由加快了脚步奔向他,不管他有没有反映,扎进他的怀里。

秦俦下意识抱住了飞奔而来的小人儿,感觉她的情绪有些波动,不由一连串急问。

“怎么了?受委屈了?还是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别生气,别伤心,他那就是那样,别跟他计较。”

很想看看她是怎么回事,却被她死死扣住,使不上力,只得轻抚她的背,帮她平复情绪。

许久,安哲才勉强正常下来。“我站会,你进去吧。”松开他,示意他进去跟那人说说话。

秦俦也知这不是问话的地,俯身看了她一眼,见她还好,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捏了一下她的肩,才大步走向禅房。安哲深呼吸了几次,安静得等在原地。

“孩子,你来了。”秦俦一进门,老和尚便睁开了眼。

“你跟她说了什么?”倒不是责问,只是担心得询问。

“那孩子,会告诉你的。现在我要跟你谈一件重要的事。”

见老和尚严肃下来,秦俦便不再多问,在他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如儿时般洗耳恭听。

“我不会再回来了。”一开口便让秦俦变了脸。

“师傅。”他极少这样称呼他。

“你是个好孩子,多想想自己的本心,多想想外面那个孩子,便没有过不去的坎。”那孩子出现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我知道。”秦俦答应,师傅在担心他发狂伤人,可他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个送于你。”老和尚褪下手中的珠串,递给秦俦。

“师傅。”秦俦没有去接,他没有佛缘,也念不了几段经文,这东西对他来说无用。

“好歹你叫我一声师傅,留个恋想吧。”放进秦俦的手里。

“也许有一天,在你最难的时候,它会帮你平和一些,能静下心来多想想。”

“那会是什么?”秦俦摸着佛珠下意识得问,人们对于未知危险总充满警觉,都希望能避开。

“天机不可泄露。记住为师的话便可。”老和尚垂下双目,不再言语。

秦俦只得行礼退了出去,同安哲一样,看到远远的那个身影,下意识得便奔了过去,又一个激烈的拥抱,但秦俦的情绪明显平静许多。只一会便放开发安哲,握着她的手准备离开。

安哲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佛珠没有说话,转出偏殿又是一个喧闹的世界,两人却感觉恍如隔世,下山时两人明显都有心事。

安哲似想了很多,又似什么都没有去想,秦俦则是在感叹再也见不到那老和尚了。

元霄节还在继续,到处都是热闹拥挤的人群,对于两人上有心事的人来说,便有些厌烦了,专门挑些无人的小巷走,准备回家,再各自整理自己的思绪。

哪知就遇上了不长眼的了。在一个巷子口被人堵住了,两个黑衣人不说话,伸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向性子暴躁一点的秦俦摸着手上的佛珠犹豫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一向性子温和的安哲出了手。

她有些烦躁,烦这个喧闹的世界,她需要安静,完全的安静,在这种环境下呆的时间越长,脾气就越不好,此时又有人冒出来触犯霉头,就别怪她发飙。

“让开。”推开那人的手,还想忍耐一下。

“找死,小子。”明显那人不是什么好鸟,见安哲瘦小,便想着先下手为强,哪知为此丧了命。

这回动手,安哲不同于在北疆,那时是在玩,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几乎是一出手便是一条人命,且不出血的那种,秦俦见她瞬间解决了两个,也终从自己的情绪中跳了出来。

“安安。”轻唤了一声表现异常的人儿。

“我……”安哲清醒了一些,有些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安安,我在。”秦俦才不去管那些找死的人,只是单纯得心疼这个如迷途糕羊的人儿。

“安安,我在的。”同上次她发异常情况一样,不管不顾抱住她,告诉她还有自己在意她。

“子俦。”这回安哲的状态还算可控,感受到他的气息与温度,又控制住了一些。

“我们回家,安安。”秦俦决定不管会不会有人看见,用轻功快速带她回家。

“好。”安哲身体柔软了一些,轻声答应。

正要离开,又遇到了找死的人,那两人的同伙来了,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前方黑暗小巷中的传来的打斗声。那两人的同伙见同伴死了,也不费话,上来就开打。

这回秦俦没有犹豫先出了手,他的安安状态不好,不能再刺激她,牢记这一点的同时,下手也狠了许多,同时也注意着没出现血肉横飞的场面。

很快又解决了这一批,那打斗声也越来越近了,终看清了是哪方人马在受到围攻。

被手下死死护住的有两人,一位是夜贤尧,一位夜贤启。

先说这夜贤启,纯粹是被牵连的,本想一个人在府上对着那副画,犯一会花痴,哪知三皇子与陶子骏登了门,约他一起外出游玩,这种结交是避免不了的,只得陪同他们一起出来,没有一会,陶子骏便寻到了自个要找的人,找了个理由开了溜。

余他一人陪同样无聊的三皇子到处逛逛,哪知这三皇子今个也不知怎么了,莫句追着一名女子的背影便进了这黑巷,遭了这场劫难。

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夜贤尧心中却是明白的,他追的哪是什么女子啊,那背影太像他母妃了,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才着急来看看,却不小心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第180章

故事1

至于是谁布的局,他不傻已有了猜测,母妃今晚出宫,知道的人不多,可有心的人还是打听得到的,必定一个皇贵妃未经皇帝的允许是出不来的。

能用母妃的背影引他过来,便只有那么几个人选了,眯了眯眼,这是把他当对手了吗?派了这么多人,看来自己得反省一下了,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得不说夜贤尧还算是聪明的,可是再聪明的人,在野心与权利欲膨胀下,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流露,甚至是在不经意的时候。

主要还是他太年轻了,又没经过什么挫折,没有他生父的那种经历与沉府,而这次刺杀给他敲响了警钟。

刺客们见外围多了两个年轻人,明显是敌非友,又分出几个来,想解决他们,自然就帮夜贤尧这边减轻了一点压力。

夜贤尧也终有空闲去看来人是谁。“秦爷……”

秦俦这身打扮太具有标志性了,江湖上稍稍有点名望的人都认识,墨衣墨面具,论冒充,谁敢,嫌命长吗?听到来人的身份,杀手们都顿住了。

秦帮秦爷的威名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一空隙,正好让秦俦有机可趁。

倒不是痛下杀手,而是奔向安哲,哪怕知她自保有余,仍将她护在了身后。

安哲的情绪又稳定了一些。

“秦爷。”刺客头子抱拳行礼,希望这位不要插。

秦俦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哲,对上那个什么结拜兄弟,他更在乎她。

安哲抬眸与他对视,眼中终于有了一点光亮,下一刻手便被那人握住,拽着她便往战圈外走。

夜贤尧哪会这么容易放过天降的救兵,又叫了另一个的名字。“安哲……”

秦俦有些后悔介绍给他们认识,不论今晚的刺杀成与不成,作为目击之人,被灭口的风险极大。

他倒还好,身份地位摆在那,可安安呢?让她舍弃安哲这个身份估计做不到。可无休无止的苍蝇来烦也很是讨厌。

果然排行老三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他们停下了脚步,刺客头子便知这战在所难免了,也不费话,自己站出来对上了秦俦,安哲此刻不由又烦躁起来,为什么都不让人安静一会。

既然走不掉了,那就痛痛快快得打一场,很快解决掉了攻上来的两人,一时她身边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开阔地带,出手太快太狠了,不得不让人忌惮。

安哲对着夜贤尧邪邪得笑了一下,夜贤尧背的汗毛根根倒竖,直到她把目光移开,才感觉好受了点。

安哲缓缓得扫过夜贤尧,还有他身边的夜贤启,将目光投到了矮墙上那块漆黑的地带,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

隐在暗处的高手吃了一惊,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居然发现了他。

看她的身手,倒是能让他勉强动个手,从矮墙上往下自认为潇洒得飘落,哪知安哲不按常理出牌,踢飞脚边的一把大刀,直取他的面门。逼得他有点狼狈得下落。

“小娃娃,不讲道义。”气红了脸,大声斥责。

安哲还管什么道义不道义,一股邪火正要找人发,这老头也许用得上,不言不语得直接动上了手。秦俦见此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那位明显是这一伙人中最强的。

刺客头子顿时倍感吃力,他的副手见了,忙上前支援,这样一来主战场反倒转移到了秦安二人这边了,夜贤尧那边越来越轻松了。

两位少爷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夜贤尧将注意力放在了秦俦身上,这人武功高强,秦帮势力又大,如果今晚有幸能拉拢他,对他大业非常有益。

而夜贤启在看安哲,刚才他看自己的那一眼,莫名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时空了下来,便不由自主得想去探询个究竟。

不得不说这个高手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安哲应付得吃力谈不上,可想速战速决就不可能了,这一点让她不满,非常不满。

于是左手的武器便滑到了手中,她的左手与右手是同样灵敏的,因用左手的人少,许多时间她都是收敛起来,久而久之竟成一件秘密武器,左手的加入令那人始料不及,一时间也被逼得手忙脚乱。

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在明知避不过的时候,选择了两败俱伤的打法,任由那左手的凶器追扎身自己的腰腹,仍举手去拍安哲的天灵。

可他低估了安哲柔软度,在危险来临时,以常人做不到的狐度避开,仅让他抓散了她的发髻,而她的攻势丝毫未减,成功得伤了那人。

一举得手的安哲并没有停留,下一个杀招又赶到,在那人迟疑与护痛的同时解决了他的性命。

散开的柔软墨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散,摭住了她大半张脸,徒留那又冰冷的双眸在黑夜里发亮。

一直注视着她的夜贤启不由后退了一步,他现在知道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是她,那个白日里见过的,令他心动的女子。

倒不是安哲的伪装术退步了,是一个人必定是一个人,特别是在拼命的时候,两个身份,一具身体自然会重叠许多。

巧的是夜贤启是一名丹青高手,最擅长人物作画,对人物特点的捕捉。

比如说身材,相貌,以及气韵的观察是个高手,这才造就了安哲的这件马甲,被另一个人知道了。

夜贤启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捂在胸口的手,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展现,为何他更心动了呢?白日里说那时她是花中仙子,梅中精灵,干净清澈一点也不过份。

此时的她便只能用暗夜刹女来比喻,冰冷的气场,毫无生机的双眸,狠戾的手段,明明该让人害怕,让人直觉远离,可自己却……

缓缓抬起目光,又看向那人,见她已收了武器,面无表情得拢了一下长发,勾起一侧嘴角,邪邪得看着那其余的刺客,心灵似又被撞击了一下,这女子有毒,而他已中毒颇深。

安哲这边刚收拾完,秦俦那边也结束了,两人会合在一起,秦俦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见她没受伤,松了一口气。

见她此时打斗后气息反倒平息了下来,心中也舒缓了些,伸手替她将被夜风吹乱的发别在耳后,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嗯。”秦俦的感觉没错,安哲已发泄了一通,确实好受多了。

他们两人的互动落在那两人眼里就各不是个滋味,夜贤尧一边鄙视这两人断袖的同时,一边在衡量能不能投其所好。

夜贤启却在黯然神伤,她有她喜欢的人了,终究他们相识还是太晚,不,他们还没有相识。

见两人大有离开之意,夜贤尧连忙出声。“等等。”大步走向二人。

闻声,秦安二人还是驻了步,必定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倒要看看这种时候他会说些什么,两人回首,秦俦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可安哲就不同了,丝滑的长发展开,因打斗有些红润的脸颊,雪白的肌肤,三色交汇,越发雌雄难辨了。

本有些瞧不起她的夜贤尧都有几分心动,更别提本就有异样的夜贤启了,瞪大了眼,只想把她这模样刻画在脑海里。

第181章

故事2

秦俦皱眉,小安安的模样有些勾人,得早些回去。刚想挡在他身前,意外发生了,夜贤尧走来时,途中遇到了名还没死透的刺客,为显摆自己的威猛,一剑划过那人的喉咙,随着鲜血的喷射,倒地气绝了。

可就是这些飞溅的血液,又引起了变故,有一滴飞溅到了安哲的脸上,安哲愣了一下,伸手抹掉那滴温热的液体,看向自己的指尖,双目不由赤红起来。

人的手连同身子都有些发抖,一直注意着她的秦俦立马察觉到了,顾不得太多,抱起小人儿,施展轻功飞快得离开那个血腥的地方。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安哲清明了一些,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去小院。”用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吩咐了一个最近的地方。

秦俦也是这样打算的,许久没有人气的安哲院亮起了温暖的灯光,进了屋,被安排在床边坐着的安哲,就一直保持着那个状态,不动不闹也不语,似乎除了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开了。

秦俦手足无措的同时,还伴随着浓浓的心疼与自责,都怪他,不让她见老和尚就好了。

知道自责也于事无补,忙去烧了些热水,仔细得给她用热毛巾擦了擦手与脸,再将已不烫的水杯放在她手中。

捧着她的手,轻送到她唇边,湿热的空气,模糊了那双空洞的眼。“安安。”

秦俦心疼得开口呼唤,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干涩得厉害,不同于平日的嗓音,终唤醒了安哲的一点意识,双目有了点聚焦,就着他与自己的手喝了一口水,眼神又清明了一些。

“安安。”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秦俦差点喜极而泣,可哪知还有更大的喜等着他。

安哲又押了一口水,将水杯捧到了他的唇边,秦俦接受她的好意,将余下的水全部喝完,接过杯子刚起身去放好,那小人儿便猛扑到他的怀里,杯子应声落地。

摔得粉碎,却没有人去在意它,铺天盖地的吻已剥夺了两人所有的感观,这时才发现两人颤抖的双唇都是一个频率。安哲今个的吻,不同于往常,更加急切,霸道,还有缠绵。

秦俦回以同样的感情,两人不知不觉已开始越界,滚倒在床上,想要更多更多。

直到两人几乎赤诚相见,安哲张嘴在秦俦胸口狠狠咬了一口,让秦俦差点彻底失控的同时,也有了短暂的清醒。

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准备翻身下床,却被告安哲从后面抱住了。“不许走。”霸道又不失缠绵得命令。

“安安。”秦俦苦笑,他几时真想走了,可他不能不走啊。

“别走,好不好。子俦。”见命令不管用,安哲换了一种方式。

秦俦更受不了了,他何尝不想要她。可……咬了一下牙,转身用被子将人裹住抱在了怀里。“我不走。”压抑得回答她的话。

安哲因他一连惯的动作,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子俦。”轻唤他的名字。

“我在。”秦俦闷声答应。

只余头在外的安哲挣扎着亲了亲他的额头。“难为你了。”这个时候还能叫停,没多少人能做到。

“有安安便好。”呼吸着她正常的气息,他平复起来快了许多。

“能放开我一会吗?”裹得跟个蚕蛹似的,怎样也舒服不起来。

“好。”秦俦已好了许多,松开了抱她的手,被子滑落,露出她大面积的肌肤,还有那明显的女性特征,差点让他又扑了下去,忙别开眼。

哪知那小调皮见了一笑,坏坏得拽住他,一同倒了下去。

所幸将被子也盖了上来,摭住了那春光,两人倒在枕头上,互望着对方,渐渐凑近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当安哲将身子再与秦俦贴近时,秦俦仍似被烫了一上,想推拒。

“人家晚上睡觉都是这样的。”安哲委屈,她习惯裸睡,特别是在安全的地方,因为这人她好久都没放松过了。

秦俦叹了一口气,任命得不再动。

“你自己不要的,难受是自找的。”安哲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等着,到了那一天,我再好好收拾你。”秦俦咬着后糟牙,挤出了一句话。

安哲立马龟缩,她也就是嘴上过过瘾,动真格的不会。哪个叫老流氓从不顾及,当她的面总这样满嘴跑火车。一想到那人,安哲的心绪又开始起伏了。

这回秦俦敏感得注意到了,“安安,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他知道那种憋闷的苦与痛,若不是有个老和尚开导他,他没有现在这个样,而他的安安呢?

“说,说什么,说我是个怪物,是个奇葩,然后在某一天吃了你。”安哲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包含了各种试探。

“如果是安安,何尝不可。”哪怕他是大白,他的安安也会喜爱一般,却忘记了,小人儿喜欢大白是喜欢大白,喜欢他是喜欢他,从未将两个个体合二为一。

“子铸,你是认真的。”试探的一句得到了这个结果,让安哲有些意外,支起半个身子问话。

从秦俦这个角度,又看见不不该看见的,眼神这回又不能避让,只得红着脸点了头,去拉她,想掩住那抹春光。

可安哲这回没听话,而是略带审视盯着他,秦俦也顾不上别的心思,严肃下来,任由她打量,将自己的真诚无声得传递给她。

安哲这回先退开了,坐起了身,一件中衣搭在了她的肩头。

“天冷,小心着凉。”边说边帮她穿上。

安哲配合得伸开手臂,看着他为她系好衣襟,而自己上身仍是光无一物。

“你不冷吗?”手不自觉得摸了上去,别说,这手感还不是一般的好。

“我……冷。”秦俦深吸一口气,忙寻来自己的穿上,那小手的温度今天不是凉的,是滚烫的,烫到了他的心,他的全身。

终还算衣物整齐了些,秦俦才放松了一些早已僵硬的脊背,他太难了。不过现在不是顾及自己的时候,他有预感,他的小人儿要开口了。

果见安哲见他收拾完他们两人的模样,神色开始变得莫名,极轻得问了一句,若不是他一直留意着她,绝对是听不到的。

“若他知道了,还会对我这么好吗?”这是她在自问,而秦俦觉得自己必须回答。

“安安。”从后搂住她。“我曾说过不论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看向她。

安哲也因他的动作,转过了头。

“现在我还要加上一句,不论你是人是鬼还是怪,我仍心悦于你。”探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只要是你,安安,我的安安便成。”

安哲闭上眼,感觉着那温热的触感,还有那激人心房的话语。

“是人是鬼还是怪,我仍心悦于你。”他的真诚,他的呵护,还有他的爱无处不在,即是这样那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若他真心接受,仍一如既往,如他所说的那样,自然皆大欢喜。

若他……她安哲又不是输不起,大不了,伤了痛了,收回了,忘了过了,日子照样过,畏畏缩缩不是她的性格。

“子俦,这可是你说的。”再次重申,安哲的目光坚定起来,而迎接她的也是同样坚定的目光。

“记住,今个我告诉你的同时,也会给你一个机会。”霸气的安哲又上线了。

第182章

故事3

秦俦浅笑,等待她下面的话,可她下面的话却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听。

“给你一个离开我的机会,记住只有此一次,你想好,否则……你的性命真的只能是我的。”

安哲的想法很简单,她穿越的秘密都与他分享了,他害怕,犹豫当然可以离开,可若相反,那这人她便永远不会放手。

回答她的是秦俦霸道与深情的吻,大手也不老实了,这小女人就是欠收拾,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若不是现在不合适,好日子还没到,他真想狠狠得办了她。

不同于刚才的迷失了,秦俦单方面发了狠,终究让安哲害怕了,整个人被他揉得软得不像话,什么气势什么力气都没有了,连呼吸都是靠他渡来的气过活,更别提坐直发威了。

软软得靠着他,只能拿一双眼来控诉,哪知她此时面若桃花,双目含春,更是勾人,秦俦捂住她的眼苦笑,这算是自作自受吗,终不敢再与她正面相对,靠在床头从后面将人搂在怀里,拉起被子盖在她身前,做完这一切才开口。

“不许再胡说,否则还罚你。”故作凶狠,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浅笑。

安哲捂着狂跳的胸口,忙摇头,原来他也有这么凶狠的一面,可为何她也觉得喜欢呢。

两人亲昵了一会,刚才不和谐的气氛少了不少,可安哲做的决定并没有改变。

靠在秦俦怀里,拉着他的大手,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一根一根与他比大小,斟酌着如何开口。

秦俦也打扰她,看着她的动作,时不时蹭一下她的头,表示自己在。

安哲就在这无声的安慰与鼓励中平静了下来,浅浅得对他一笑,侧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开了口。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失常吗?”问句出来了,安哲随后又自己开始解答。

“你当然不知道,那老和尚与一个人极其相似,可以说如果那人活到他那年纪,便会是那个模样。”

秦俦没接话,果然都证实了他的猜测,与老和尚有关。

“可惜他不是他。”安哲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我来了,可他没有来。”低低轻喃了一句,又将目光转了回来。

“我是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上的。”见他的神色毫无变化,眼神也一如既往得装满深情,便知自己赌对了,有了开头,后面的就好继续了。

“那个世界若论起来是这个时代几百年以后吧。”她没系统得上过学,历史了解的也不多,不知把这个时空与哪个时代可以相对应,大概估了个时间,感觉他的手抖了一下,安哲浅笑,这才对嘛,总得有点反应不是。

“那个时代比现在更发达,怎么说呢?人可以在天上飞,也可在深海里游,上天揽月,下海抓鳖,已成为现实。没了马车,是跑车,日行千里不算什么,日行万里,上万里不是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等待他慢慢消化。“那有什么可以让安安回去的吗?”

许久秦俦小心问了一句,他只担心这一条,怀里这人可会一眨眼便不见了,他再也寻不到了。

安哲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脑洞不小,居然想到了时光穿梭机。“不能,再说了,我回那去干嘛。”

得了肯定的回答,又听到了她略带惆怅的话,秦俦安心的同时又提起了心,他知道正题要来了,他的安安前世要来了。他无法参与,也无法去触碰的过往就要来了。

紧了紧搂她的手,一是给她勇气,二是感觉她的存在。

果然,安哲停顿了一下,便开始简单介绍起她前世的一生,她前世也叫安哲,可在三岁前是没有名字的,编号一十三,她两世都没有什么父母缘,这世她还知道为什么父母不要她,前世不用提了,更多的是孤儿院中老阿姨不屑的抱怨声。

“一群赔钱的货,难怪没人要。”也许编号不好的原故,还是别的什么,从她有记忆起,她便不惹事,也不招人疼,孤儿院的大人们不喜欢她,因为她的嘴不甜,自然除了正常的饭食外,得不到半点零食。

其他的孩子们也不喜欢她,她不爱说话,受挤兑了便直接动手,哪怕受罚也累教不改,来人领的人也不喜欢她,哪怕她前世也算是一个精致的孩子。

可任谁也不喜欢完全不对陌生人开口的孩子,哪怕他们都认为拿出了最大的善意。

于是她身边一拨一拨的孩子都被人认养走了,余她一个老大难。

长到了三岁,仍编号一十三,直到那人的出现,他是孤身一个来的孤儿院,说是想领养一个孩子,院长当然是拿出他认为最好的让那人挑选。

可那个偏偏就看中了在一旁,穿着布兜在捅蚂蚁窝的编号一十三。

就这样,她被那人领回了家,登记的户口本上叫做安哲,这便是她名字的由来。

大致得讲了讲,停顿了一下,感觉身后的男人气息更加柔和,便知这人的心与那人一样也是软的,顿时觉得也不是很难提及了,哪怕那人曾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收养她的人姓安,可本名叫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一晚,她就发狠,差点咬掉那人的一块肉。

跟那人回了家,第一件事便是被脱光去洗澡,在孤儿院的打骂中,安哲没学会别的,却学会了不能随便让男人脱光自己的裤子。

于是当那人粗鲁得做了一切后,她死死得咬住那人的手,而当时也是因为那人也是吃惊的,她才得了手。

那人以为他领养的是个男孩,必定女孩的头发都是长长的,而安哲因不惹人喜欢,头发自然是越短越好,又是一小屁孩,自然让他误会了性别。

这才有了他硬扒她衣服的这一幕,可一切已发生了,那人也许是懒得换了,也许是真看中了她什么,轻而易举得挣开了她,仍把她按在水里洗了个澡。

从那是时起她便不叫他别的称呼,而是专属的一个词「老流氓」,那人也不气,甚至很是满意这个称呼。

秦俦有些明白那天她在这个屋顶说过自己在看谁了,别看她此时说的咬牙切齿,可话语中的亲昵,却是外人插不进手的。

酸涩的同时,也很感谢那人,若不是他,前世的安安还不知如何在那所谓的孤儿院里受人蹉跎。

安哲的讲述还在继续,老流氓是一名退伍军人,很厉害的,特种兵的那种,因受了伤,又没了亲人,外加看不惯现在来参军的年轻人,便萌生了自己领养一个,自己亲自带一个能入他眼的兵的想法。

太小的他不会带,太大的他也带不了,安哲三岁刚刚好,至于性别错了就错了吧,把个女娃娃带成心目中的钢铁战士,不是更有成就感。

于是三岁的安哲便开始的悲催的学习生涯,老流氓充分发挥了军人的雷力风行的作风,从第二天便让她开始学小学的课程。

数学只教基本的运算法则,语文只教几个拼音,其他的怎么办?

自学,他没那个耐心,安哲也对他不怠见,结果就创造了奇迹,一个本就不知如何玩,刚好把学习当成了玩乐,同样也为了赌一口气,一个没跟小娃娃打过交道,只知不让她冻着饿着便成,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务,怎么样都成。

三年后,也就是安哲六岁时,竟自学完了小学课程,这下就不得了了,老流氓终象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了安哲,同样也第一次给了她赞赏。

安哲也是第一次从一个长辈的手心里感觉到了关爱,必定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天才儿童六岁就小学毕业的,还是自学。

接下来的日子就更悲催了,接着上中学课程,同时也开始别的方面训练,要知他不是培养学霸,而是一名军人。

又花了三年,安哲自学完了初中课程,别问为什么慢上许多,因为姐学的东西太多,有谁九岁散打,跆拳道,擒拿能在一个老特种兵手下过十招的。

又有谁九岁能熟悉得拆分枪支还还原的,还有谁九岁能自制炸弹,并拆除的。而这一切便是安哲三年来学的格外知识。

第183章

故事4

她的接收能力与悟性让老流氓很满意,因为两人教学时的过多相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也能说上那么几句话,也是这个时候安哲接下了厨房的活,那人做饭太难吃了,为保护自己的胃,在她一长到灶台高,便接收。

从刚开始的能吃,到后来的精食,也没花多长,这次又让老流氓发现了新大陆,又给她加了一门,中医。

他看多了战场上战友们因伤势过重,只得离开的场景,若这小子(户口本是也是男性)能学出个一二三来,便再好不过了。

这时安哲也越发懂事了,逐渐她体会到了老流氓埋藏得很深的关怀,见他有时受伤痛折磨,也是于心不忍的,痛快得接受了安排。

别看老流氓已退了下来,他的关系网可不浅,给她找师傅,不说是超一流的,一流是必须的,一个是大师级的,一个是认真学,很快三年高中课程结束的同时,中医学也出了师。

这三年里她的学以至用,老流氓的老伤好多了,身体调理得也不错,在以前战友面前吹嘘时,也给了安哲更多的实践机会。换回了更多别人无法想象的珍贵孤本书籍。

许多古方,偏方,秘方都是从那里面来,也让她小有名气,这时十二岁的安哲开始发育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男孩,安哲也不喜欢这副女儿身。

可是再不喜欢可总归也改变不了,先是体型发生了变化,自己女子特有的东西也来了,而那第一次到来,也让她深深体会到了老流氓默默的关爱。

专用的东西帮她准备了不说,还笨手笨脚得再次进了厨房,只为给她煮一碗红糖鸡蛋,更别提停了她所有的课业。

老流氓的话不多,最多的时候,便是骂她,也不喜碰别人,可喜欢揉她的短发,那样别扭的一个人,打那以后,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什么都改变了,又似全部都没变。

安哲有意无意对他更关心,吃食上比往常打理得更妥贴,老流氓也开始收敛自己的脾气与乱说话的毛病,哪怕喝了几杯,仍会满嘴跑火车,可终究记得这是个女娃,不是男娃了。

哪怕醉酒后会遗憾得抱怨为什么她不是个男胎,却再也不会弄混她的性别,哪怕仍叫她臭小子。

反倒是安哲开始束胸,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这种和谐的生活没能持续过多时间,便迎来了他们面临的第一次分别。

因她的医术出了名,又是当特种兵培养了这么多年,上极组织录用她到军医医科大学深造,只为挽救更多的战友,想让她中西兼修,而那是封闭式训练的,她不得不独自前往。

哪知老流氓又做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重返部队,他也是出过名的。

而且一直有名,部队也一直想他回去,可他没点头,为了就近陪这个孩子,他返程了,虽说仍在一个地方,仍是一个系统,甚至住在一起,见面的时间却少了起来,各忙各的,各有各的生活,可呆在了一块,安哲仍会张罗他的日常,甚至会耐着烦陪他下几盘臭棋。

老流氓则会在相处日子的夜晚,陪在她床边读一篇童话,哪怕记忆超群的安哲都可以倒背入流了。

可他仍坚持,安哲也愿意听,用他们自有的方式依靠着对方,随着安哲的年纪越来越大,本事也越来越大,也开始出任务了,两人的见面便更少了。几乎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这种情况断断续续出现了八年,而安哲也从一个十二的小人长成大人,不知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么多年竟没一人发现她的女儿身。

说一这里,安哲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带着点小傲娇,秦俦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表示赞赏,他不会告诉她,自己很早在云城便察觉出了她的秘密。

因为他相信,他是她两世唯一一个离她最近的男人。而她话中的那个算得上她的父亲。

别人没发现她的性别,她也把自己当男人看,直到,直到……

安哲有些说不下去了,秦俦明白到了分别的时候,她说过那人为了他自己的信仰,豁出了性命。

“安安,我在,你还有我。”她与她养父之间的感情别扭又深沉,比起世上更多的父女都来得深厚,他不能替代他,也不想去替代他,可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护她,守着她。

安哲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与鼓励,决定还是一鼓作气说完的好。

在她二十岁那年迎来了他们最长的一次分别,整整两年没见过面,安哲是在忙她喜欢的学术研究。

而老流氓则是去出任务了,他们执行任务都是保密性极强的,干什么去了都不知道,更别说联系了。

虽十分想念,却也不是没了谁不能过,直到研究所临时接到一个危重病人通知了她,她才见到他,那个危重病人就是老流氓,他是让战友抢出来的,若不是她给他配的保命药丸,他是活不到来见她。

见面的第一句便是骂她。“臭小子,舍得来见老子了。”这是他们打招呼的常用方式。

安哲应该回一句,“老流氓,你还没死啊。”可如今她开不了口,看了一眼精密仪器的显示,与自己出手搭的脉搏,知他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安哲都说不清,为何那时她还能那么冷静,按部就班得做一个医者的本份,想来那是老流氓希望看到的吧。

确定自己再也无能为力后,才在他床边跪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下跪,以一个晚辈的身份。

“臭小子,好好的,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老流氓,这是童话读多了吗?还天上呢?有本事留在人间。”安哲不知当时如何开口说了这些话,可每一个字记得却很清楚。

“臭小子,有种,不愧是我养大的狼崽子。”他总说她的狠是遗传了他,却忘了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值吗?”在他最后的弥留之际,安哲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别看她也算其中的一份子,她却没有他们那种热血情怀。

回答她的是老流氓标志性的微笑,这也是他最后的一个表情。

安哲冷静得处理完他的后事,才休假回到了他们的家中,老流氓很随性,可有一点却特别扭,就是不愿她清理他的衣柜,小时候不觉得,长大了也知道避嫌,也没时间,现在……

也是有些赌气的成份在里面,她打开了他的衣柜,入目的竟然是整整齐齐摆放的盒子,从小到大排列异常有序,让他自己那小得可怜的衣物,相比更显得微不足道了。

拆开最小的一个,是一套小女孩的衣裙,这让安哲很吃惊,有些失控得拆了下去,从小到大整整十七件,每件几乎都是一样的,纯白的公主裙,与童话里描写得一样。

他从未给她过过生日,甚至从来不提生日这回事,当然他自己的也没过过。可如今这么多的公主裙,摆在安哲面前,讲述的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记得,一直都记得,还别扭的为她准备了,因为别扭,因为不知如何表达。

因为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没有交给她,却一直一直固执得年年准备下去。

一年又一年,用没拆封的衣物记录他的小公主长大的旅程,哪怕他从未承认过她是女孩子,仍张口闭口叫她臭小子,有十九年的相处,只短缺了这两年任务的外出。

按量说安哲当时总该感动得哭了,可她没有,而是发疯似得用剪刀去剪那些美丽却又刺眼的东西,她不是女孩,她是男孩,是老流氓一直想要的男孩。

安哲讲述到这,语调已没当时事发时的激动,可两行清泪去落了下来,同上次落泪一样,感到很稀奇,用手摸了一下,自嘲道。

“你居然晚到了二十八年吗?”

秦俦紧紧得抱住安哲,任由她泪水横流,任谁都难以形容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想来是有泪流不出吧。

他的安安已体验过一次了,而他去无能为力,只得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背,时不时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她还有他。

第184章

故事5

“为什么在你身边,我反而会哭了。”情绪稳定了些安哲自嘲得开口,说完便意识到了原因,那是因为有人疼啊,她的软弱,无助,还有悲伤,只有在有人在乎与有人心疼之时释放才有意义。否则给谁看,还不如想想能做些什么呢。

“我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哭了。”秦俦已心疼得不知如何表达,只得给自己定下目标。

“傻的,因为有你,我才愿意展现我的软弱,才愿在你的臂弯依靠。”安哲将自己想明白的事,直接说了出来。

“我是你的港湾,便不会愿再让你经风历雨。”前世那人还没来得及对她展现他的疼爱便走了,今世他的安安便由他来疼来爱。

“可我更愿与你比肩,笑看风雨,怎么办?”安哲从来就不是那种安于后院的小女人,骨子里也是不安分的,怎么会收敛自己的性子,躲避在男人身后。

“如你所愿。”秦俦双眸闪亮,这才是他爱的人儿本来的模样,因两人一番交心,安哲余下的一点悲伤也尽数化去,趁势,秦俦问起一个他一直关心的问题。

“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只有弄清楚她如何而来的,才能阻止她如何回去。

“傻的。”安哲笑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我是投胎来的呀。”要不怎么来?“只是没喝孟婆汤而已。”也许她又被人忘了,也说不定呢。

“那你前世……”是这样便是最好,可她前世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最难诉说的地方已经过去了,自己的结局就不算什么了。

老流氓走后,安哲便退出了那人希望她留下的地方,在她眼里是那里害死了他,也有她自己的原因,若不是她去了那,他也不会再回去,也就不会丢了性命。

至于老流氓最后的遗愿,呵呵,有本事跳出来咬我呀,他是出任务死的,那个地方的规矩是不准私自报仇的,她出了圈,便不由他们说了算了。行动起来更方便。

可有一样,便是安哲不愿再行医,哪怕她医术高超,救不下他却是她一生的痛,包括今生,明明伸手随便救几个贵人的性命,便可换来拼命得来的东西,她也不愿。

总感觉她救的人是有总数的,用在了别人身上,自家人身上就会少上许多,她在军中的身份是男子,刚好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换回了女装。

常期扮作男人,女子的形态都丢没了,为了更好得适应角色,她开始学习一切有关女性的东西,舞蹈,形体,瑜珈,琴棋,书画,拼命得吸收一切有备无患的知识。

这些东西花了三年去完成,不是她学习能力下降了,而是因为她边学习边做各种别的准备,比方说学习冷热武器的改造,他们原所有的武器都是精良的。

可那是国家的,现在能搞到手的,还是要差上一些,不得已,她又捡起了大书本从头啃。

边啃边实践,也终让她成功了,有了软件与硬件的配合,便是去寻找仇人,老流氓的任务再隐蔽,要想查,总归还是查得到的,而她的仇人居然是个外国杀手组织。正好,行动起来她更没有负担。

用最初的男子身份证出了国,用最高级的伪装术,换回女子身份打入了他们的内部,出色得完成了各项暗杀任务,逐渐在组织里站稳了脚跟。

直到五年后,也就是她三十岁时,她接触到了当年犯案人员。而此时,国内的人员也找上了她,希望她能做内应,彻底端掉这个组织。

刚开始时她是不愿答应的,这算什么,直到他们拿出了老流氓再次入伍时的恳请书。

原来她在部队能安心玩学术,出出简单的任务,都是老流氓安排的,知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也知自己特不会带孩子,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硬是养成了一个不男不女,内疚的同时,也希望她余生平安顺利。

更何况她还那么出色,那么令他骄傲,想来想去,在组织也需要她的同时,希望也能给予一定照顾,这份深沉的父爱打动了领导,也打动了三十岁的安哲,对那个地方最后一丝怨念也没有了。

为了满足老流氓的遗愿,她答应了下来,这一干又是五年,在她快三十五岁的时候,终结了那个任务。同时,也同老流氓一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后悔吗?不后悔,因为她为的不是那个地方,而是老流氓的那个心愿,培养一个能入他眼的出色的特种兵。安哲的故事到现在就算是全部结束了。

两人许久都没说话,一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想一些有的没的,一个则还在震惊中,他的安安前世原来过得如此精彩,也如此辛苦,没有童年,没有母爱,连父爱都是后知后觉。

而一向都说自己是个坏人的她,居然最后是为国捐躯,哪怕隔了千百年,她都遵守当初的誓言,没透露那个地方一字一毫,包括这一世。

她总说她自私,可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平民老百姓,先是天花疫苗。

再就是穆家兵书,明明是个善良到不能再善良的女子,仍别扭的把自己往恶人那过推。

反倒是她,从未在大义上做过什么,难怪师傅临行前,让他有什么事多想想她。

一想到师傅,不禁对另一件事好奇。“能告诉我,你与师傅说了些什么吗?”话题好像又回到了开始,绕到了老和尚头上。

“没什么,我只想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人在哪?”现在这样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那他是怎么说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下,若那人也投胎来到这时空,安安还能是他的吗?

“老和尚说,尘归尘,土归土。”她其实想问老和尚是不是老流氓,可明显答案不是。

“那以后,需要注意些什么,才不会让你……”舒了一口气,没来就好,现在更关心她这种反常会出现在什么情况之下。

“发疯对吗?”安哲自动补齐了他的话。

“以后或许不会了。”她今天失常主要原因还是对老流氓的死放不下,明明她都来了,那人长得那么像却不是他,她有些难以接受,这是其一。

其二,那种失去他的痛,和那份再也无法回报的父爱,一直没能宣泄出来,压抑得太久了,在这异时空,因为一个小小的相似,便引爆了。

而以后,有了身边的这个人,又有了刚才的痛诉,自然便不会再发作。

“真的吗?”秦俦惊喜到。今晚的安哲不得不说是真的吓到他了,这种不能代她痛,替她烦,帮她宣泄的无力感,让他受够了。

“你不是说以后有你吗?难道这话是假的。”发泄完的安哲,又正常了,也更轻松了。

“还是说,你不接受这个怪物?”不是她矫情,对于这么一件天方夜谈的事,不得不反复确认。

“我会让你知道我接不接受。”秦俦也安心了,知道了她的过往,许多谜题便好解多了,而此时他要惩罚这个质疑自己的小东西。

扣住人,就狠狠得吻了下去,当然不可能如往常一般那么循规蹈矩,而是同上回一样,去做他想做的事,亲她,吻她,折腾她,只余下最后一步。

结果便是安哲怕了他,他也成功得引火烧了身,反正已经难受了,再难受也得忍着,有些负气得将又是满面春风的小人儿按到自己怀里,嘟囔了一声「睡觉」。

第185章

故事6

“你不难受吗?”缓过来的安哲又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受也不行。”她值得最好的对待。

接受过先进西方教育的安哲有了想法,原本也没想帮他,一是她感情还太懵懂了,二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现在这些顾虑都没了,反正已认定是他了,有又何不可。探头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

“可以吗?”秦俦又惊又喜,当然是惊大于喜。“也是你前世学的?”一想便知来处。

“什么学的?只是知道。”她不敢说见过,必定这个时空没人接受得了,而这一点便足够了。

(此处省略500字)

他是舒服了,安哲却难得难为情起来,停了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这样,秦俦反倒自在了下来,吻了吻她的唇,替她收拾了一下,又打理了一下自己,才满足得搂着她准备入睡。

安哲也累了,靠着他两人很快得睡了过去。

清晨,安哲的生物钟有些失灵,这可不能怪她,昨夜她算得上是心力交瘁了。

反倒是秦俦按时醒来,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怀中的人儿,确定她的存在,才安了心。

随后又失笑,自己这是反应过度了吗,安安都说她这算是投胎,也算是土生土长在这,只是多了一世的记忆而已。他到底是在怕什么,也许是她太过美好,太过不真实吧。

可经过了昨夜,他相信自己能抓住她了,除了他,不会有人能让她再这么信任,将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全盘推出,而且还会那样帮他。

别说安哲的担心是对的,秦俦算是个接受能力强的大楚人了,对上安哲如此开放的思想,仍有些吃不消,吃不消归吃不消,心下还是很欢喜的,必定两人感情又进了一步不是。

若他再向她求娶,估计她再不会拒绝吧,只是现在他倒不那么着急确认了,他知道安安这回到京是有目的的,估计在这之前,她是没太多心思来考虑自己的终身,还是再等等吧。

而恭亲王那边还得抓紧了,他想到了恭王府,而恭王府此时已乱成了一锅粥,王府的小少爷不见了,恭亲王名声一直不错的原因除了人温文而雅,待人随和外,还有一点便是这后院过于简单。

除了正妃,便只有一位侧妃,对于他这样的身份,再翻上两倍都没任何问题,可偏偏他就不喜。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对于女人他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整个人的身心都放在大业上,那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至于那些死去的妙龄少女们,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是女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那只是他的玩物,只是他一时情绪发泄的去处。

正妃是先皇给他定下的,侧王妃是他死去的母后定下的,也就这么两个了,子嗣方面也就简单了,长子为正妃所出,今年十九岁,便是夜贤启,一直被他亲自教导,也不让他参与到自己的事情中来,为的就是有一天,不论成败,这孩子还能立得住。

所幸,夜贤启听话的同时也争气,真才实学,人品相貌样样拔尖,文治武功也不落于人后,帝王之术他是不敢明着教的,却会去引导他看看这一方面的书籍,想来也是胸中自有丘壑。

长女为侧妃所出,今年十七岁,已婚配,嫁于当朝一品大员之子,附合他的对外作风,知书达礼,温柔娴惠,在众夫人心目中是个难得的贤内助。

而昨个十五元宵节丢了的这个便是他的幼子,为夜贤启的同胞兄弟,今年还不到三岁,因曾有大师说过,这孩子不好养,有大名怕压不住,一直小少爷得叫着,捧在手心里当眼珠子般疼着,必定是老来子,又小又怕养不好,自然没长子管得那么严。

这十五一热闹,惯坏了的性子便往外跑,下人和护卫到是跟了不少,可赖不过人多,他又不顾及旁人,一个劲得到处钻,一个不错眼,便寻不到了,急坏了王府众人,几乎倾上了全府之力。

于是在夜贤启不明所以从宫中回来时,便莫名得受到了母亲的一顿排头与哭诉。

“你这是在忙些什么?”见到了大儿子,恭亲王妃还是有些安慰,哭了闹了骂了,也终记起这孩子是个乖巧的,不爱在外过夜,定也是出了什么事。

“昨个陪三皇子进了一趟宫。”夜贤启如实禀报。

“什么?”恭亲王正好进来听到了这么一句。

“随我来。”只要对上宫中的事,在他这就无小事之说,带着长子去了书房。

夜贤启一五一十得将昨夜发生的事细细禀报了一回,当然不会提起那个让他心动的人,将其放在江湖人中一笔带过,而他之所以从宫中返回,也是因为夜贤尧,必定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连命都没了,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太得不偿失了。作为整件事情的同样受害人,夜贤启当然跑不掉。

“启儿,你觉得这贤尧如何?”听完整件事,恭亲王轻问。

“三皇子,心思浮动大了些,目光也浅了些。”夜贤启斟酌着开了口,那可是皇家人,说话留三分。

恭亲王夜啸君老怀欣慰,这孩子确实不错,夜贤尧如此着急告状落了下乘,要知道京城内,还没有皇上不想知道的大事,想瞒过他的耳目。

除非是那支铁卫了,想到这,心下又有些烦躁,那东西到底在哪。

知孩子定也一夜没休息,“去歇会吧。”

“不了。孩儿还成,帮着去寻弟弟吧。”对上那个小弟到不是说有多少感情,两人相差可是有十六岁,但作为人子是应为父母分忧的。

“去吧。”恭亲王很满意,不管这孩子是不是出于真心,都比他自己那个皇兄做得好,要知当年他可是对自己一百个不怠见。若不是母妃护着他,先皇疼他,他又学会收敛,便没了今个这个恭亲王。

而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他的,他一定会拿回来,而这最关键的,也是最快捷的一环,便是那支铁卫了,有了它,才容易成功。也只能有了它,才不会当成乱臣贼子。

这时他还不知那东西已经问世了,可拥有它的人,根本没把它当回事。此时,秦俦也正在研究,这个安哲没当回事的东西。

怀中的小人儿还没醒,哪怕作为成年男人该有的反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正常,他也不想离开她分毫,抚摸着她搭在自己胸口的手臂,感受着她的存在便幸福无比。

第186章

意外1

自然她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用手摸了摸,好像是个手环,可这非金非银的,戴着不好看不说,也看不出有多大用,还如此贴合她的手腕,要知这小安安可是个怕累赘的人,从不戴这些劳什子。连平日里除了必要的头饰外都不愿意多用一点,那这个……

他记得年前还是没有的,莫非这是哪位送的拜年礼物?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送她的,他都不愿意这东西与她如此亲近。

他在胡思乱想之时,安哲也睡醒了,已习惯每日身边多出一个大暖炉,小猫似得往他那边蹭了蹭。没睁开眼就来了一句。“早啊……”

“早,安安。”她醒了,秦俦也拉回了跑远的思绪。

“我好像醒晚了。”终睁眼看了一下,印进屋中的光线,哪怕不知具体时辰,也知比平时明亮了许多。

“晚了就晚了吧,我的安安睡得可好?”喜欢她这小迷糊的样子。

“有子俦在,睡得好,就是起床困难了些。”安哲感叹,一个人睡特别冷,冷醒了就不如起来,有了他,这么暖和的地方,当然不愿受那冬日的凉风。

“困难?怎么个困难法?”秦俦故意逗她。“我又没真的做些什么。”似乎有些玩笑越发敢与她开了。

安哲愣了一下,荤话她听过不少,比这更露骨的都听过,只是从这人嘴里冒出来,咋觉得这么稀奇呢,翻起身,半压着他,还他看了好一会,才问。

“那你想做些什么?”

这回轮到秦俦不好意思了,他还是有些跟不上安哲开放的思想,可作为男人,又本是个好强的男人,又在许多疑问解开之后,自然本性便会流露更多。

“我想做什么,安安难道不知道吗?”用鼻尖划过她的脖子,停留在她小巧的耳垂旁,不轻不得得咬了一下。

安哲败下阵来,嘴上却不放过。“是你不要的。”仗着他珍惜自己,有些有持无恐。

“是啊,可我能做的事还有很多。”秦俦坏笑,经过昨夜,他已知这小女人是个外强中干的,嘴上厉害,一动真格的秒怂。

“别,别闹,还要回去呢!”果然安哲怕了,想起昨个这人的手段,身子不由发软,忙把他推远一点。

她这受惊的小模样落在秦俦的眼里便是别样的风情,本就舍不得她,现在更加了。

更何况,不好好警告她一次,以后动不动被她撩,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她退,他便开始进。

“可安安刚才说是我不要。”这回不是咬,而是吮。

安哲一下便受不住了,差点哭出声来。“好子俦,我错了,还不成吗?”明知他不会做什么,可就是有些怕。

“今个先饶过你。”秦俦忍得也不容易,见好就收,揽着人儿躺下来,也不太想起来。

各自平复了一会,秦俦便开始盘问他的疑问。“这是什么?”摸了一下她手腕上的东西。

安哲想了一会才记起这东西的用处。“赖给我的。”可不是吗,她可没想过要。

“赖?”秦俦失笑,有这么说一个死物的吗。“如何赖的?”越发好奇了。

“穆府里的,我戴着玩,哪知就取不下来了。”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不是不信他,只是这东西关系重大,不知道不是坏事,可知道了一定不是好事。

既然是她惹的事,就让她来扛,这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准备把铁卫托付给他兄弟俩的打算。

“还有这样的?”秦俦不疑有它,提起她的手腕放在眼前仔细得研究了一下,果见只能随着安哲手腕小范围扩大缩小,却是不能达到能摘下来的地步。

“你也是胆子大,幸好,没伤到你。”放下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又不傻。”安哲撅了一下嘴,这句熟悉的话,让两人不由都忆起了当初的相识,一个交汇的眼神引发一个甜蜜的吻。之后……好吧,没有之后,还是起吧,时辰不早了。

秦俦及时停住,先从床上起来,否则今个会发生什么就真不好说了,安哲懵了一下,也明白了过来,蒙着脸,在被子里偷笑了一会,才随后起身,天已经亮了。

顾着昨晚没交待,没说不回去,也不做过多停留,很快回了穆府。

见到小姐,不,少爷回来了,弄花急往前迈了一步,觉得不妥又停下了。

“出事了?”她的人她了解。

“拾秋昨夜未归。”这还是那妮子第一次这样。

安哲沉思了一下,“别急,拾秋长大了,有分寸的,一会我让黑八去找。”

拾秋是让她们几个最操心,也是最不操心的一个,在没封掉她一部分记忆前,跟着自己的几个,都见过她那可人疼的模样。

如今好了,长大了,也忘了那些可怕的恶梦,她乖巧了,是可以不操心了,可又忍不住。

弄花松了一口气,主子回来了,便有主心骨了,哪怕自己也能处理,可看到她,内心终归会踏实许多。

安哲招来黑八,与它亲昵了一下,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下达了命令,黑八撒了会娇才飞了出去,刚到天空,莫名觉得今天的天空有点冷,鸟想不明白,鸟要去办事。

秦俦暗磨了一下牙,安安的这几个宠物都欠收拾,有了黑八探路,两人也不慌,随便寻了些东西当早餐,很快便有信传来,还没等黑八冲到安哲肩上与她亲昵,便被人半路给截了。

“黑八。”秦俦拦停它,又迅速抓了一下它的脖子,立马松开,黑八有些怕了,这人它一直都惹不起。

可是鸟不明白,今个它又没惹他,为了安全起见,鸟不动成了吧。

呆在他的手臂上,有些委屈得看向主子,安哲没太懂,必定它太黑了,眼睛也黑,不明显,知它完成了任务,见它没找自己,也不计较掏出零食喂给它,却被秦俦连瓶一起拿了过去。

“这是什么?”很自然得问了一句。

“专门给黑八配的。”她喜欢研究各种药性,对待这几只也格外上心,针对每个都单独配了些适合它们的零嘴,一是强身,二是排毒,三嘛,也有些开智避毒的功效。

“噢。”秦俦拿出一颗,喂给了那鸟,那鸟小心得接过,飞上了屋顶等待着,它得躲远点,这人越发惹不起了。

“出发吗?”见它识趣,秦俦转回到正题上。

“嗯。”安哲看了一下自己,正好不用换装了。穆静安可是从今天起又颂经去了。

“你也去?”见他又戴上面具。

“陪你,反正也没什么事。”秦俦淡定得回答,帮里的秦落他们已快欲哭无泪了,爷回来吧,我们需要你。

“主子,不带人吗?”这两位门主没吩咐,弄花轻问。

“穆府的人不好动用,我让秦帮的人跟着。”穆府此时不易太过高调,丢了一个丫头便兴师动众的,耽误祭祖就不好了。而他正好以秦帮的身份随行,用那边的人正好。

弄花也觉得这样是最好,退了下去。对自己的主子连个询问的眼神都没给,安哲不由有些郁闷,怎这人这么快,就越俎代庖了。

不过一想他是为了自己,又有这么强的能力,最主要的是他是自己的,便也释了怀。

主动上前拉起他的手直奔马厩,秦俦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狐度,何止是自己放开了,安安又何尝不是。

安哲骑的是六子,这本就是安哲的马,秦俦就不能骑黑风了,那可是顾浩然的。

“它叫什么?”见他这匹马也不俗,伸手便去摸。

“别……”秦俦想去阻止,可已来不及了,好在这马儿今天乖巧,倒没乱发脾气。

第187章

意外2

六子嘶鸣了一声,似挑衅,那马白了它一眼,没理。安哲乐了,居然比六子还傲,就不知对她傲不傲得起来,将那股神秘气息用了一点在周身,再次接近它,果然它欢喜得往她身边凑了凑。

六子不乐意得甩尾,可又不敢太过挑衅,安哲也是见好就收,安抚得拍了拍那马,转向六子,亲昵得与它碰了碰头,那马斜了他们一眼,没太多表现。

秦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瞪了一眼两头畜生,怎么谁都要在跟他抢安安的注意力。

“它叫追风,脾气臭了些。”牵起追风,来刷存在感。

“你叫追风呀。”安哲拉住撒欢的六子,同追风正式打了个招呼。

追风对她掀了一下眼皮,算是回应了一下,安哲不在意,她有六子就够了。

两人上马,从侧门出了府,发了个哨音,很快秦落与秦木便骑马出现在身后,内里流泪的两人端坐在马上行礼,不能掉了爷的底。

一行人顺着黑八的指引往城外奔去。“那一片该是大皇子的别庄了。”见黑八停在这处的树上,秦俦勒停了马。

“大皇子?”安哲挑了一下眉,放缓了马速去寻那不见的丫头,很快在庄子旁的树林找着了拾秋,旁边还有一个陶子骏。看起来都还不错,只是陶子骏的造型有点奇怪。

先不说那散开的外衣,单凭那别扭的坐着的姿势,便知有点小问题。

“主……少爷。”拾秋见了来人,欢快得往前蹦。

“你叫她什么?”陶子骏拽住她。安哲他认识,拾秋怎么也认识。

“少爷呀!”拾秋眼珠转了一下。

“不对,刚才第一个音不是这个。”没听清,不代表完全没听到。

“五少爷。”拾秋都佩服自己的机灵。

“在下确实行五。”安哲淡淡得接了一句。

“安五少爷。”陶子骏松开了拾秋,打了个招呼,拾秋却没离开,而是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陶子骏满足了。这丫头还有点良心。

“你们这是……”见陶子骏站起来,才看出他的腿受了一点伤,也做了急救处理,她的人最起码的医疗自救都会。

“别提了。”拾秋撅了一下小嘴,“都是这人。”提起来就来气。

“好,都怨我。”陶子骏好性接话。那眼神让安哲皱眉,对这种情感的流露表现,她是越来越敏感了。

拾秋没在意,吧啦吧啦便把事情交待了个一清二楚。昨个她一人上街去玩,不是她没约伴,是约不到,弄花陪穆行去了,明夕那人怎会上街,余下的那几位哥哥们好像都很忙,抓不到人。

结果便遇到了陶子骏,两人平时总能玩到一块去,正好凑成伴,还真别说,这京城的元宵节就是热闹,疯玩到了最后才准备各自回家。

哪知让她看到了件非常奇怪的事,便是有人扛着小孩在路上飞奔,孩子睡着了,不都是用抱的吗?扛着不难受吗?而且那孩子还不哭不闹的。

安哲听到这,背着的手攥成了拳,这种事是什么情况她清楚,一般情况下这种事能不让拾秋知道参与,就不让她知道参与,因为她也不能保证那些东西是否被关死了。

这也是拾秋呆在庄子里最多的原因之一,她的气息一变,秦俦就发现了,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避开所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安哲没有回头,却微松了双肩,拾秋这才看到这个高大的男人,不是她故意的,也不是她眼瞎,在遇到主子后,她自然放松了下来,而秦俦就有这种本事,哪怕人就站在这,不想让人察觉,就不会让人察觉。

“主……少爷。”一紧张又差点忘记改口。

“秦帮秦爷。”她不记得同四叶门的人介没介绍子俦的另一个身份。

“秦爷。”拾秋压下疑惑,吞了口水,行了一礼。

“你就是秦帮的秦当家的?”陶子骏跛了过来。

秦俦高冷着脸点了一下头。陶子骏闭了嘴。

“接着说。”安哲的注意力放在那件事上。

“噢。”拾秋也明白轻重缓急,见那种情形不合常理,她便想跟着去看个究竟,便一路跟出了城,到了这。

偷偷翻进去看了一上,里面有不不少孩子,大大小小,男孩女孩,十几个,越发不对劲了。

“这人说,他们是拍花子的,专门偷别人家的孩子。”终提到陶子骏扮演的角色。

“我本想着回城报个信,哪知这人下个墙也能崴个脚,结果就耽误了。”话语中满满都是嫌弃。

“我哪有?是地上有个坑,我没看见。”陶子骏委屈极了,这丫头没良心,他先下去探路,结果太黑,才伤着了,到最后还成了他的不是,他那知,拾秋的功夫高他几个档次,哪那么不小心。

“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大冬天的衣服不扣好,能不让人多想吗。

“我又不冷,他非要给我披,结果带子就扯断了。就成这样了。”

拾秋的声音小了下来,这事她也有错,如知错的小动物般可怜巴巴得看向安哲,等她责骂。

陶子骏酸了,酸得冒泡了,这安哲到底打哪冒出来的,他陪小丫头这么长时间,可都没得过她这样的好脸子。

“你的针线包呢?”安哲轻笑,到是难为这陶家二少爷了。

“我又不会那玩意,带那个干嘛。”好嘛,她忘了这茬,这件事就此打住吧。伸手拍了一下拾秋的肩,算是不计较她的鲁莽,陶子骏更不乐意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抢先开口制造话题。

“主……少爷当然能找到我们。”拾秋一脸傲娇。黑八扇着翅膀下来,围着拾秋飞了一圈,才落到六子头上,眼巴巴得求表扬。

秦俦掏出那瓶零嘴,丢了一颗给它,黑八只得委屈得接过,才飞远了。

安哲眨眨眼,不明白黑八为何不同自己亲近了,到是六子蹭了一下她的肩,摸了摸它的头,转向秦俦。

“报官吧。”这种事他们不好插手。

秦俦点头表示同意,这返程便有了问题,秦落秦木要善后,马不能骑走,六子与追风别人也骑不了,陶子骏适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会官府的人来了,拾秋可能还要却做证,我一会送她回穆府。”姓安的哪凉快哪呆着去。

拾秋也觉得不错,做事就得有始有终,她想看着那些人的下场,安哲却皱起了眉,“她总要长大的不是吗?”秦俦在她身后低低得说到。

安哲抿嘴回望了他一眼,咬了咬牙点头。两人见事情清楚了,又有了安排,以这几个人的实力,里面再多暴徒也没什么问题,便开始返回。

在路上,秦俦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拾秋是不是也被人拐卖过?”

见他说得笃定,安哲浅笑,这男人就是这样聪明,自个有一点异常,便能猜出个一二三来,也不瞒他,把那可怜孩子的身世告诉了他。

拾秋也是在这种地方被人救出来的,放在衙门里没人认领,想来是嫌她是个女孩子吧,刚巧被安哲遇到了,便带了回来,哪知却是个小麻烦。

七岁的拾秋受过非人的待遇,她的身上伤痕累累,当夜便发起了高热,若不是安哲医术好,便没这个人了。

这还不算什么,一到夜间拾秋便会发病,害怕发抖,失控大叫都是小事,她还会自残,问她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没地方考证,最终没有办法的办法,便是封了她之前的记忆,让一切从零开始。

“这种方法,会失效?或有一定期限?”秦俦很快捕捉到安哲皱眉的原因,是怕刺激了那个小丫头吧。

“我没试过,拾秋是第一人,理论上是不会,可人的大脑太过精密,都谈不百分之百。”

告诉了他一切,说起话来顾忌便少了许多,不是这个时代的词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第188章

意外3

幸亏秦俦理解能力不错,连蒙带猜到是能明白她在说什么。“若想起来会怎样?”到是好奇,她会如何做。

“拾秋现在大了,也许能够接受吧,若是不行,这种方法也不可用第二次,否则她会成为白痴。”这也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别担心,她是真的长大了。”秦俦安慰到。

“我知道,只是那种时候的拾秋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如同弄花一般,总不能把拾秋同大人对等。

“明明自己的年纪不大,怎就有操不完的心。”为何总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分走她的注意力。

“年纪?老妇人今年可都过了五十了。”安哲感叹虚假咳了两声。

“那你可得多疼疼我,我可比你小上了好多。”四下无人,秦俦也乐得不要形象。

“噢?是吗?这么说起来,和我在一起,我占便宜了。”坐在马上斜眼看他,嘴角挂着痞笑。

“别这样看我。”秦俦推开她的脸。

安哲懵,她这是遭人嫌弃了?可那人下一句话让她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我怕我会忍不住想亲你。”

“你不是嫌我老吗?”安哲调侃。

“老?有你这种老法,到是不错,头发老黑了,牙齿也老全了。唇红齿白的……”秦俦有些说不下去了,暗自吞了口口水,他是真的想亲她了。

听说他的描述与声音,安哲也不由脸红了起来,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得很,不由瞪了他一眼。

“安安。”秦俦很无奈,这叫他如何忍得下去。

这时迎面飞奔来了一支队伍,来人见了他们二人,勒停了马。“多谢。”是夜贤启带着人。

“这……”昨个的事吗?

“爷。”报信的秦落从后面赶了上来,为他们解惑。“郡王已安排人去了。”

“莫非那里面有恭亲王府的孩子?”在不认识的外人面前,安哲都是乐的不招呼的,这时秦俦便是发言人。

“正是舍弟。”人找到了,反倒是不太着急,更何况遇到的是她,见她没看向自己一眼,眸光不由暗了几分。也是,自己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就不耽搁了。”秦俦将马拨到了一旁,把路让开,夜贤启深吸一口气,拱手打马先行,看着那急行的背影,似乎有的事有操作的可能了。

安哲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如何?”到要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守株待兔。”上赶子的都不是买卖,那家人家有心,便好办,无心倒会引起怀疑,还不如静观世态发展的好。

“这大皇子怕是不顶用了。”他的想法倒是与自己的不谋而合,只是另一个人就麻烦了。

“安安是怕大楚内乱吗?”按理说,她应很少关心这方面才是。

“关我何事?”安哲仍不愿承认自己有些悲天悯人。“它乱了,有人才会更坐不住,我的事才更好处理。”

秦俦看着安哲的背影缓缓摇头,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拾秋的意外情况处理完了,穆府又回归了平静,秦俦也回他顾府呆了两天,将秦帮的事处理了才回来。这时,其他人也知道了记住了他的另一个身份。

都觉得意外的同时,又觉得不意外,笑话,他们家主子是那么容易看上别人的吗?

没两把刷子,进得了他们四叶门?以那人那能力,自己没点势力到让人意外了。

都高兴接受的同时,唯有穆白天更加神伤,他是越来越追不上了。

将自己那点小心思越发小心得收了起来,能这样看着她陪着她,便知足吧。

他的变化落在顾浩然眼里,自是满意的,整日里同穆静安泡在一起,缠着她多说些以前的事情,穆静安也顺着他,知这七天将是她是最悠闲的七天,时间一到,许多事便会接憧而来,由不得她如此自在了。

拐子案子的后续也断断续续得传来,先是被拐的孩子中身份特殊的,除了恭王府的小少爷外,还有别的几个权贵之家的孩子,这就有意思了。

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巧的是那别院真真如秦俦所知的那样,是大皇子的,这矛头就不是一般的利了。

头脑冷静一些的人还会想想,为何有如此大的破绽,急昏了头的,只能选择大闹了,而闹下来的后果便可想而知了,大皇子一脉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打击。

皇上的责备与惩罚自是不会少,与那大位的争夺,资本自然又差上了一些,好在大皇子的幕僚们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有了对策。

一是让大皇子低调起来,二是多低调得做些善事,必定这事大皇子确是犯了不察之罪。

同时,二皇子也来踩上了一脚,双方更是水火不容,到是三皇子不见什么动静。

这日,是穆静安出关的第一天,果不其然,便有人上了门,有意料之中的,也有意料之外的,夜贤启是恭王府的人,会因拾秋的帮忙上门致谢,在情理之中,陶子骏来凑热闹,她也想象得到,到是这位三皇子闹哪样,年前他们的见面可算不上愉快。

听说那之后他一直很忙,便没再关注,今个咋又冒出来了,倒是得把他的资料提一提,对上这个说起来与自己有点血缘关系的人,恨不起来,喜不起来,只有无尽的厌烦。

主客刚坐定,就有人来报,说是秦帮秦爷到了,面纱下的嘴角不由一抽,这人又是闹哪样。

秦俦的内心表示自己也很无辜,他也想乖乖得呆在她院子里,可这前厅不是有乱惦记她的人吗,他不来看看怎么放心。

顾浩然的身份不好用,秦俦的身份总可以吧,她总说她是土匪出身,正好他是混帮派的,作成一堆也没人怀疑。

听到这个名号,三人贵客反应不一,夜贤尧是兴奋,多接触才有为他所有的可能,这也是他来这的目的之一,十五元宵夜自己打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了,便是安哲与这秦爷带的路。

一听说这次的拐子大案,安哲与秦俦曾出现过,便越发坐不住了,好在这回有个地方可以打听,那便是穆府,听陶子骏说,那两人同穆府的那个小丫头都认识。

一提到穆府,他便想起了穆静安,那个曾让他想得到的女子,只是可惜她的利用价值似乎少了大半,不过作为一个女人用用,倒也是不错。

陶子骏与他的反应相反,是有些发悚,明明那天他们没什么交集。

可他就是发悚,特别是在他那么大个人,说不引人注意,就不引人注意的时候,这一点,他二哥也是做得到,只是二哥没他那么明显。

不得不说,这陶子骏的直觉确实很可怕。只可惜脑子不够用,联想不起来。

三人中觉得秦俦出现最不意外的便是夜贤启了,他知道安哲是谁,也知道现在的这位对于这府上的主人意味着什么,今天他本是不想来的,可父王命他来,而作为家中长子,这种致谢之事,也由不得他推脱。

必定幼弟的确是靠他们才脱的险,原以为自己的心理已建设好了,可以坦然面对,但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从进了这门,心就没有平静过。

首先是她的模样,与脑中、画中、梦中的一样,竟然第一时间恍如虚空,差点叫了她的闺名。

其次,便是对上她的眼,这世上怎有如此多变的眼眸,梅林里的干净清澈,黑夜里的冷酷无情,现在的枯井无波,还有听到那人名字时的星光柔情,叫他如何放得下。

而大步进来的那人,他不得不承认是很出色的,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不是谁是谁的附属,谁也不会摭挡谁的光芒,只会将对方衬得更加耀眼,这些也是他做不到的。该死心,这才是他的选择。可他做得到吗?

夜贤启不太对劲的神色很快落到了秦俦的眼里,不由暗暗记下,对上亲王府的人,必须得慎之又慎。

“秦爷。”穆静安起身与他见礼。

“穆庄主。”秦俦用了个特殊的称呼,行的也是江湖礼。两人相视,无声得交谈了几句。

“你来干嘛?”

“想你了。”

“信你有鬼。”

“就是想你了。”

穆静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身坐了下来,弄花、拾秋上茶。弄花好歹还沉得住气,拾秋就紧张了些,对上陶子骏还成,对上秦俦……

第189章

来客1

天知道她在知道顾爷与秦爷是一个人时,有多怕。这不能怪她,一次出任务进,无意中见过这位爷发飙,那场面能令作为杀手的她害怕,可想而知有多吓人,上回还成,主子在自己身边不说,这位爷的气场也收敛了不少,今个……

有些不稳得扔下茶碗便准备跑。“小丫头。”不识实物的陶子骏叫她,换回的肯定没有好脸色。

令陶子骏莫名不已,自己没招她惹她呀。

穆静安到是明白,唤了一声「拾秋」,拾秋有了底气,来到小姐身后站好,背挺了起来,她也是有人撑腰的。

于是秦俦就莫名又挨了眼刀子,不过他不认为那是责怪他,更向是安安对自己在撒娇,他俩无声的互动再次落在夜贤启的眼里,让他差点打翻了茶碗。

秦俦心下便开始有了几分猜测。

“不知各位有何贵干?”也不管合不合理,穆静安直奔主题。

道谢之事是以夜贤启为首,自然他先开口。“特来致谢,这位姑娘对舍弟的救命这恩。”

拾秋忙摆手,这种场合她不太会应付。

“举手这劳罢了,当不得郡王一声谢。”穆静安客气得回绝。

“便知穆县主会这样说。”原来她的声音是这个样子,与她的人一样,独一无二。“只得附上这些俗物,以表心意了。”

下人立马捧进来一个盒子,打眼望去,估计有黄金一百两,倒是出手大方,相对于那小少爷来,倒也不算多,话都到这份上了,不接受就不合适了,对弄花递了个眼色。

“那就却之不恭了。”弄花会意上前接过。

见她收下,他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

“舍弟受了惊吓,这些日子不太好,等过些日子,定携他同来,再表心意。”

“这倒不用了,穆府一个丫头受不得恭王府如此大礼,折煞民女了。”她倒是想去那亲王府瞧瞧,可那样行吗?

“穆县主言重了,救命之恩受得起的,家母本还想设宴请穆县主过府一叙的,正担心县主推辞,此番正好,有了由头,还望县主答应。”

低着头不去看她,完成任务般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来意,他的表现落在两位主人眼里,便成了两个意思,穆静安认为恭亲王的所图已开始显现,此番,她等的时机差不多到了。

不过这位郡王倒是坦荡之人,光凭这番话的语气,便知是万般无奈开的口。想来家中的人吩咐让他也无力拒绝吧。

而秦俦则只是单纯得吃醋,对就是吃醋,作为过来人,对上小安安这样出色的女子,想喜欢又不能表达的情绪,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难怪,这人一见他们情绪波动得有点厉害。

不过,怎么他把秦俦与穆静安扯到一块去了,莫非是自己与小安安互动太明显了?任他再怎么聪明也绝必想不到,是安哲马甲掉了。

“多谢王妃的好意。”穆静安先道了谢,抬眼与秦俦对视了一眼,见那人一脸古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不再与他商量,自顾自得回绝了。

“可惜,小女子孤身一人到的京城,府上并无长辈,这登门之事,恐多有不便,还请谅解。”

秦俦这下满意了,安安没与自己商量好,便没自作主张得应下,定是在乎他的感受,神色不由缓和了不少。哪知那人根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县主客气了,倒是在上唐突了。”夜贤启心下不由升起怜惜之意,算起来她也只是一个小孤女,在这京城举目地无亲,连个护着的长辈都没有,却忘记了,她那样的身手,还需什么样的人来护。

“可本皇子听说,沈阁老认下县主当干孙女。”夜贤尧自认为找到了一个好机会插言,哪知一下便得罪了两个人。

夜贤启觉得这人太没有礼貌了,更别提皇子的修养,而穆静安只是单纯得更加讨厌他,他们说的事关他屁事,要他来多嘴。

其实夜贤尧平日里不是这么一个不识趣的人,一是上次在这吃了瘪,二是自认为穆静安交了那些宝典后,便没有仰仗了,因这两点,便失去了对这穆府主子仅有的一点尊敬。

“三皇子打听倒是清楚。”多嘴的人渣,穆静安仍是那个语速与那个腔调,可了解她的人,却知她生气了,比如说秦俦,比如说弄花。

此言一出,厅中静了静,稍稍明白的人便知刚才三皇子那话是不中听的,可明白人却不好打圆场,不明白的人继续往死里作。

“对穆府,本皇子一向很上心。”若这时厅中坐着的是穆府长辈,这话不为过,可偏偏这府上就只有一位主子,你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家事上心,是几个意思?

“谁……”秦俦不乐意听,刚想怼两句,还未完全开言,便被穆静安截了胡。

“我穆府只是一个平民府邸,无权无势,无财无富,还有一个土匪的名声,当不得三皇子的这份心,知道的是三皇子体谅穆大将军之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皇子别有图谋,介时污了三皇子的名声,就罪该万死了。”

穆静安是不爱说话,若说起来,特别是怼起人来,还没落过多少下乘,一番话提高了对方,贬低了自己,明面上是为对方好,实则……呵呵了……

三皇子夜贤尧红了脸,又白了下来,是个人都听出了她的暗藏之音,恼羞成怒得想骂句不识抬举,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这女人,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他哑了火,在场其他四人中,三人都舒畅了,陶子骏想着别的事,没留意刚才的火药味,见他们谈完了,终提了一句几人都关心的问题。

“能冒昧得请问穆小姐,与安哲,安五少爷是什么关系吗?”那小子与拾秋关系不一般,他不得不防,有些幽怨得看向拾秋。

而拾秋此时正满眼是自家的主子,原来主子也有怼人的时候,还这么厉害,落到陶子骏的眼里便又误会了,小丫头一提到那人便兴奋,莫非真的有什么。不,不可能,明明是他们才最要好,有些酸涩得等待穆静安的回答。

“安哲呀?”穆静安浅笑,秦俦也感兴趣小人儿会如何说,要知以后安哲的出现会多起来,而与穆府的交往也会让有心人查得到。

“他与我穆庄有些渊源。”没挑明也没推开,含含糊糊得让人去猜,自然便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猜测了。

秦俦目光宠溺得看了一眼那人儿,她就是这样聪明,回眸时对上了另一双也有此感情的眼睛,那人慌了一下,又镇定下来,还对他颔首,很是自然得避过他的审视。

秦俦捏了一下手指,若不是那双眼是清澈没有杂欲的,否则他真会动手把眼珠给他抠下来。

“那穆县主最近见过他吗?”有渊源就好办了,夜贤尧摆脱了刚才的尴尬,自然得接上了话。

这人找安哲做什么,穆静安与秦俦同是觉得奇怪,又同时有了答案。是了,那晚。明显他想拉拢他们,不只是为身手,还有秦帮的势力。

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皇子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遇上了自然要争取一下。

“昨个,小女子才祭祖归来,还真没见过,他也来了京城吗?”说得一个脸不红心不跳的,句句在理,更加显句句真实。

“这样啊。”夜贤尧适时表现出了自己的遗憾,立马转向秦俦,开展今天的第二个目的。“先多谢秦爷那晚的相助。”似才想起来这事。

“不知秦爷可否知道。”知这人不好打交道,开始迂回起来。

“只是路过。”秦俦将秦帮当家人的气势全开,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可偏偏这样子,更让夜贤尧更想拉拢,又问了一句。“安哲,安五少爷呢?”

“他也路过。”明知他问的是下落,偏扭曲他的意思。

穆静安抿嘴憋笑,这人太坏了。

“在下想找安少爷办点事。”夜贤尧把半姿态放得更低了,收起皇子的臭架子,而是按江湖礼仪来。

“你找安安何事?”他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与安哲熟识,她那个身份太过单薄,无依无靠的。既然已出现在这些权贵面前了,便由他秦帮来护着她。

他的想法穆静安猜到了几分,垂下眼眸,柔和了嘴角,这人还真是……

第190章

来客2

听到「安安」这个称呼,夜贤启僵住了,垂下眼,手在袖中缓缓握紧,这名字真合适,两个身份都用得上。

夜贤尧有些不上趟,他找安哲本就是为找秦爷,这话他能说吗?

不能啊,他又不了解安哲,能找他有什么事,可他又不能搭讪,一个身影冒了出来。

“是这样,前些日子我结拜兄弟顾浩然提到过他,他俩有些交情,却好久没见了,还不知她来了京城,想帮兄弟打听打听。”

心里直夸自己机灵,理由又好,自身又摆得正,应该能获得点好感吧,必定江湖人都讲义气,自然也会喜欢同讲义气的人相交。

哪知正主本就在这里坐着呢,绷紧了脸,才没当声笑翻。

“既然安安与他相识,自然得空便会去寻他,这就不劳三皇子费心了。”秦俦又堵死了他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怎跟这人说话,比跟父皇说话还累,这话说到这,似乎都没有坐下去的理由了。

秦俦是不可能走的,他本就住在这,陶子骏还没单独同拾秋说上话,也是个不想走的,夜贤尧一个目的都没达到,走肯定是不想,到是夜贤启想走,可都不走,有些开不了口。

穆静安本就不喜这种俗套,也没有活动气氛的自觉性,见冷了场,便让它冷着呗,老神在得品茶,哪知歪打正着了,主人端茶便是送客的意思。

夜贤启咬牙起身,刚要告辞,又有下人来禀。“白少谷主来了。”

“快请。”这倒是个大惊喜。

“他来了,我去接他。”拾秋更欢快了,作为常久没见的伙伴,自是热情得很。

陶子骏已把自己埋进了醋缸里,这刚提到一个,没弄清,现在又来了一个。他认得此人,在封城见过,那个药王谷的药痴嘛,小拾秋总爱护着他。

来人身份一通报,又各起了心思,陶子骏的好说,那就一个字「酸」,夜贤尧开始重新审视这穆庄的用处,要知药王谷的人,可不是谁的面子都会给。

秦俦没见过这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能让小安安说声请的人,怕也没几个,想必与她的关系匪浅,倒得好好瞧瞧,是个何方神圣。

倒是夜贤启有些明白,这白少谷主为何而来,只是没想到,他与这穆府有渊源,一到京城竟直奔这里而来。

不错,这白浩泽是恭王府请来的,或者说是恭王府请了药王谷的人,而因为安哲在这,白浩泽才亲自前来。

他们家那宝贝疙瘩受了惊吓,太医一直都没彻底看好,这才求了药王谷,因药王谷原也欠他一个人情,只得应下,这才有了今日的到访。

“穆姑娘。”白浩泽仍是那副模样,一对上穆静安便有些脸红,应该说他对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会脸红,若眼前这位是安哲便不会了。

穆庄的人都知道,可在场的几个男人不知道,陶子骏刚想松一口气,那小拾秋便热情得为那人捧了茶,还对他笑得没心没肺的,那小子胆子也大,还腼腆得回以微笑,气死他了。

夜贤启见穆静安眉眼温和的看着来人,只有羡慕的份,她哪天若是能这样看着自己,便知足了。

秦俦黑了脸,这人怎么回事,打哪冒出来的,大男人红个什么脸,明知安安不会对这人有什么别样的感情,可就是浑身不舒服,有些幽怨得看向主位的人。

似接收到他的信号,两人目光再次碰撞到了一起,穆静安弯了一下眉眼,表达自己的开心,秦俦则开始酸得冒泡了,冷心冷情的小女人还笑?等会与你算帐。

这回正常一点的是夜贤尧,“这位便是药王谷的少谷主吧。”明知故问。

“在下白浩泽。”对上男子白浩泽正常许多,不过只善于同药材打交道的他,确实不善于同人打交道。

话虽不善,可这态度……幸好都知药王谷人都是这德行,夜贤尧到是不生气。

可还没等他开口介绍自己,那人便又转头去同穆静安说话了,这就太不礼貌了。

“三皇子,他不认得你,你可别见怪。”夜贤启忙开口劝和,必定这是他们家请来的客人。

夜贤尧暗道了一声晦气,今个日子不好,出门没看黄历,晦气还没道完,下一刻便被那两人的话题吸引了过去。

“穆姑娘,不知,不知……”白浩泽不知如何开口问。

穆静安对上这半个徒弟还是了解的,“你是想问安哲吧?”刚好这是个机会。

“是,是。”白浩泽脸更红了,不是羞的,是憋的。安哲与穆姑娘是同一个人他是知道的,可对上安哲他就随便多了。

“找他有什么事吗?”今个安哲火爆,没一个不是来寻她的。

“恭王府的小少爷病了,对于小儿的惊厥之症,安师……兄比我更在行。”本想叫师傅来说,想起了她的警告,立马改了口。

“你为恭王府而来?”

“你与安哲是同门?”

几道声音一起响起,前一个是穆静安,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恭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后一个声音几乎是外来三人同时发出的。

除秦俦以外,他虽惊讶,却还不至于失态,他的小人儿无处不给他惊喜。

“安哲确实是我师兄。”白浩泽选择回答人多的问题,他以后还要同安哲学习,可不能惹恼了她。

夜贤启苦笑,还是绕不开吗?起身行了一礼,“在下,恭王府夜贤启。”他没报郡王的名头,单凭这一点,便让那对「师兄弟」好感倍增。

“原来是郡王。”白浩泽也不是完全不懂人际关系。“莫急,待我见了师兄,邀他同去府上。”一句话也回答了穆静安的问题。

穆静安轻摇了一下头,这位名誉上的师弟就是这样单纯,一直把她当成同他自己一样喜欢医术的医者,只是可惜……

夜贤启隐晦得看了一眼穆静安,见她没有明显的抵触情绪,松了一口气,第一次为自己有这么高的身份苦恼,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她对三皇子是不怠见的,足以见得她不是那种喜攀附权贵之人。

甚至还有些排斥,也对,以她那样的身手,又有一身连药王谷少谷主都要推崇的医术,自由自在,海阔天空哪去不得,何必守着那四四方方的后院过一生。

不得不说,真正的正人君子看人看物,想问题就是不一样的。

见事谈得差不多了,谢礼也送到了,请的人也来了,也就到了该告辞的时候。

“既是这样,穆县主便不打扰了,告辞。”今个本就是他一人有正事,他都动身了,那两个没有再赖着的道理。

陶子骏再不情愿也站了起来,偷瞄了一眼小拾秋,拾秋正忙着与白浩泽小声叙旧没理他,只得也怏怏得拱手跟着告辞,夜贤尧也坐不住了,心情有些不太美妙,看了一眼不老神在的秦俦,便又起了套近乎的心思。

“秦爷,一起?”

“不了,安安的小师弟来了,我尽一下地主之宜。”

穆静安莫名心颤了一下,小师弟这三个字听起来怎会这么别扭啊,终送走了碍眼的人,秦俦也不装了,摘下自己的面具放在桌上,顾着人多,只拿眼神控诉她。

穆静安觉得有些心虚,又觉得心虚得好没道理,莫名其妙的。

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同白浩泽话了几句家常,询问了一下师傅与他父亲的近况,才让拾秋引他去客房休息。

人一退干净,摘了面具成了顾浩然的秦俦,便委屈巴巴得挤了过来,叫了一声「安安」。

“我说秦爷,你这又是闹哪样?”这人近段时间有些爱作妖,似从她对他没太秘密开始。

“我哪有闹。”顾浩然本就生得英俊不凡,气质又属于阳刚型的,此时扮作小可怜,竟也不违和。

“起开,辣眼睛。”穆静安嫌弃得推开那张凑过来的俊脸,眼角却收不住笑意。

第191章

展现

顾浩然让开了一些,让她起身,她人一站定,铁臂一伸便把人又从后面扣在了怀里。

“松开。”穆静安的脸爆红,私下里她可以放开些,可人前,她做不到。

“不放,这里又没人。”带着几分委屈,顾浩然将头放在了她脖颈间,这里飘散出来的,她的气息最为浓烈。

穆静安心软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告诉我,这又是怎么了。你知道我猜不着的。”她只是觉得顾浩然有变化,她自己同样也有,只是没发现。

先别说她对顾浩然的感情加深了,单说她对感情这东西越来越敏感,越来越爱交流,便是一个不错的发展方向,而且也不再畏惧这种东西。

但顾浩然肯定是发现了的,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他才更加肆无忌惮得展现自己的各方面,他要的不只是穆静安喜欢那个护着她的爱着她的,小心对待她的顾浩然。

而是同样想用秦俦的霸道、强势征服她,以及还可以用强硬的臂膀为她摭风避雨,他要安安爱他的全部,到最后离不开他时,他才敢把那唯一瞒着她秘密吐露。

“安安,没告诉我你有个师弟。”顾浩然选择了避重就轻。

“没事提他干嘛?”穆静安觉得奇怪。

“可你对他很好。”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开始把玩她的手指。

“好?没有吧。”穆静安侧过身看他,好像她一直压榨白浩泽的劳动力来着。

“他见了你脸红了。”避不开,只得实说。

“等等。”穆静安似乎明白了些。“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顾浩然望着她无辜得眨眼,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傻的,我同小白认识了五年了,若有什么,哪轮到你出现,那小子见了女子就脸红的毛病,是没得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很是无奈得解释。

“是这样啊。”顾浩然终于不再酸了。

“我到是奇怪。”穆静安扯开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过身与他面对。“你原先不是这样的。”

“安安是说我变了?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顾浩然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仍不正经得问。

“说不上来,应该是让我更喜欢了些吧。”穆静安老实承认最近他的这些变化挺对她胃口的。

“真的吗?”顾浩然满意了,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还有什么感觉吗?”安安是个好学生。

“你的感情越来越直白,也越来越放得开了。”记得他的第一次表白,是他哥哥逼的,第一次亲昵,是她穆静安先主动的,甚至第一次男女同床共枕,都是她安排的,他以前似乎非常小心得喜欢着自己。

可现在,却开始霸道起来,莫非是因为她也喜欢他的原故?可又觉得不太对。

在元宵节前,他们已经定情,他也同自己交了底,表明了秦帮的身份,也没这样强势过。“为什么?”想不明白,就要问出来。

“安安,想知道?”她眼里透着认真,这是她想研讨下去的表现,为了避免以后产生莫名的误会,顾浩然决定坦白一下自己的想法。

“那人爱安安爱的深沉,到最后都没表达出来,他遗憾,而我的安安也痛苦。”

穆静安浑身一振,这是从那日后,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老流氓,而事实上他说的也是正确的。面纱下的双唇紧抿,强忍住那颗仍疼痛的心。

虽看不到她的全貌,顾浩然仍感觉到了她的悲伤,轻轻把她带到司,在她头顶上轻语。

“我不希望我也会遗憾,所以我想把我对安安所有的情感都展现出来,纵容的,霸道的,小气的,甚至是自私的都展现出来,哪怕会惹你不快,甚至让你讨厌,我也想这么做,我怕我会遗憾,会后悔,全错过用我的方式去爱你。如果真的让安安厌弃这样的我……”

说到这,顾浩然心抽得疼了一下,可目光仍坚定了下来。

“我也不想我的安安痛苦。”

穆静安静默在他怀中没有动,不知所措时她都是这个反应,他的话震在她脑里嗡嗡作响,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我,若是,厌弃了你……”同样提到这个可能,穆静安也不好过,相似的两人,同样决定把话说完。“你会如何?”

“我想我……会死。”这种假设已让他撕心裂肺了,更别提如果成真的时候。

“你的命是我的。”穆静安抬头强调这一点,带着她惯有的凶狠,只为压下心中那抹疼痛……

“是啊,我的命是安安的,所以我会生不如死。”她的话已表明她不介意,也接受这种改变,因这种认知,顾浩然自然就放松了些,话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霸道的秦爷,只有这点本事吗?”这话穆静安不爱听,伸手去拽他的衣领。

“可我这是实话。”顾浩然浅笑着表示无辜。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吧。”穆静安松开他,点了一下他的胸口。

“安安是说这样真实的我,你也喜欢?!”握住那根手指。“自私,小气,霸道。”重复自己的缺点。

“你在渲染你的缺点吗?”穆静安只是情商低了一点,智商还是蛮高的。“那我的缺点,你会喜欢吗?”她从未觉得自己好。

“我的安安是完美的。”在他眼中就是这样。

“切,完美的人死得快。”穆静安随口来了一唏。

“不许胡说。”顾浩然黑下了脸。

“我没胡说,我不完美,我也自私。”自私得从未去真正得了解过老流氓。

“还任性。”以为自己了不起,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结果路还是那人给她铺好的。

“今生命格还不好。都说祸害遗千年,估计指的就是我了。”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怎么觉得,安安故意这样说,是为了和我配成一对呢?”

她提到的每一点都让他心疼,可他不能说,如同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怜悯。

“去你的。”穆静安果然破功,捶了一下他,从他身边跑开,心下却明白这个男人在用他的方式,真个正得在教她如何去爱,呵护他们之间的感情。

回到书房,不多一会明夕便将夜贤尧的资料都送了过来,对这个人,应该说是对皇家人,她一直都不愿过多得去了解,真怕了解太多便想去灭了他们。

穆家的英魂是她穆庄所有人的念与痛,可如今不同了,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铁卫令牌,这算是捆绑销售吗?

夜贤尧过去二十一年的大消息,还没近半年的多,人有欲望不可怕,怕的是被欲望所控制;

人有野心不可怕,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人有支持者不可,怕的是这样就认为唯我独尊了。

以上三点,便是夜贤尧这半年来,隐约展现出来的可怕之处,在没深入了解他的人看来,三皇子更加谦逊,更加平宜近人了,也更加得了皇上的欢心,明眼的人却知道,三皇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192章

探1

可惜,当今皇上的三个皇子中,也就他的品性略强上一些,大皇子好大喜功,心狠手辣,二皇子阴险狡诈,为人刻薄。

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点明,不说破,暗中观察看看戏,等真到了那一日,再出来站队也不迟。

穆静安一番翻看下来,大致上有了结论,这是那位林贵妃与他摊牌了,必定他亲生父亲留下来的人马与资源,得由他来带领。有了资源,有了资本,又有了助力,努力一些也无可厚非。

由此也解释通了为何他也会盯上自己,封城她曾显露过一些实力,京城里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又与那安哲扯了关系,任谁想继大位都不会轻易放过。

这时顾浩然推门进来。“我敲门了。”见她疑惑得看向自己,表示自己不是乱闯。“在想什么,如此入神。”她也只有在家里,才会如此放松警惕。

“你看看。”将资料传与他。“横着看。”风阁的资料为了适应她的习惯,到她案头的都是她习惯的书写方式,其中当然是加了标点符号的。

顾浩然接过,起初几页还不能适应,后来便越读越顺了,特别是适当的断句后,更让容易理解与认知。

“这也是你传授的?!”翻阅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嗯,算是自带密码吧。”穆静安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轻哧了一下。

顾浩然点头,确有那个意思,若她不提醒,按自己的习惯去读,就根本看不懂了。“怎想起来查他?”言归正传。

“他很奇怪不是吗?”

顾浩然秒懂,没往那方面想的安安,不觉得奇怪才怪。“他再奇怪,也不值得安安费神。”那人不值得她这样。

“到不是为他这人费神,而是有件事很奇怪。”看到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似想到了关键点,不过还得问问他。“子俦,你与他结拜兄弟,你觉得他这人如何?”

“我与他结拜,是大哥的意思,也许他是担心他不在京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其实有不如没有。”

至于他救过夜贤尧的事,本就是顺手,不值一提,那位怕也没再把这小事放在心上。

“如果没到封城之前,这人还有几分可交,那在六月之后,这人便无多少可取之处了。”那人的身世是他与安安同时探得的,一个六月她定是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那就难怪了。”穆静安已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什么难怪?”这没头没脑了,任谁也跟不上她的思路。

“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点了一下资料翻到的那一页。

顾浩然刚看过,当然知道这一页上记录着什么。

“有一点我还不太明白,他虽不受你待见,却也不值得你大动干戈,这种不能伤筋动骨的事,可不是你秦帮一贯的作风。”

那一页正记录着,夜贤尧某些私产遇到麻烦的事情,能在京城动他的人不多,有这个能力的人便更少了,动作了又没落到多少好的更没什么人了,倒是这人直觉让她觉得便是了。

“安安,确实聪明。”没想到她一个试探的问题,便得出了正确的结论,见她看着自己,知道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估计难得过关。

“那日我同他一起来,他说的话让安安很不喜,便想着教训他一下,最起码让他有事忙,不能总来烦安安。”只能避重就轻得很快带过。

“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劳师动众了一点?”虽觉得不太合理,却也没想出更好的解释来。

“那时与安安还没心意相通。”顾浩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白的机会,他刚才的话是极度认真的,伸手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

“只想着安安不喜欢被那人打扰,便试着做了点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感觉到他的认真,穆静安也回忆起了他刚才的话,不由与他四目相对,不自觉得想靠近他。

“小姐。”冒失的拾秋闯了进来,两人迅速坐好,尽量得自然。

“怎么了?”好在他们平素表情就不多,来人又神经大条,倒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白泽想弄个药房。”那白浩泽只是提了一句,有个药房就好了,拾秋便主动请樱来问问,也就是同她认识,小白泽才自在得上几分。

“你们几个看着安排吧。”她不在府里建药房,是因为怕有心人察觉出什么,药材的味道总的来说还是大了些。如今,这白浩泽明目张胆得住了进来,建上一个,也实属正常。

“好的,小姐。”这几人倒是分得清,生活上的事叫小姐,差事上的事叫主子,竟从没弄错过。

拾秋欢快得走了,而刚才旎旖的气氛已荡然无存,顾浩然也不好再继续。

“年后你就收手了?”这个问题本可以不问,可是不说点什么,就更别扭了。

“那倒没有。”顾浩然也正色起来,他都快忘了这事,手下的人又没禀报,当然就没下撤销的命令。

“噢,这么说是有人在帮他救市,或他得了什么高参?”对夜贤尧私产的打击,可不是唱唱对台戏,毁点货源那么简单,一是太容易解决,二是也易留下把柄。

秦帮的人办事老道,算是遍地开花,都是毛病,却又不是大毛病,不解决可以拖。

但要解决又很麻烦,有如一根刺卡在喉咙根,不伤人,却也难受。

可最后的一页信息已表明,夜贤尧似找到了法子,已解决了不少,子俦没有收手,便只能对方有了对策,以那人的智力想应对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发力。

“我得回去问问。”顾浩然表示他真的没在意。

“有你这样当帮主的吗?”穆静安很无语,她就算是懒的了,可这种可能会伤及自身的动作,不管大小,她都会时不时过问几句,更别提时时追踪时时汇报,这种机制了。

“无所谓。秦帮,一个夜贤尧他还惹事不起,随便扯个理由,他都得好好赔礼。”顾浩然斜靠在椅子里,霸气外露。

“好吧,你牛。”这就是百年大帮派的底蕴,是他们这些初建的,新门派不可相比的地方。

“我家安安的四叶门也不差。”一点都没有吹捧的意思,越深入了解,就越觉得它不简单。

单说十年建成的风阁,那信息量,便不是哪家可以随便比拟的,也只她有如此长远的目光,和如此大胆的操作。想必这就是她提到的信息化带给她的灵感。

“我们俩需要这样相互吹捧吗?”穆静安笑问。

“不需要。”两人相视而笑。

白浩泽既然是为了给人看病到的京城,且又在病人家属面前露了脸,这事当然是越早处理越好,一合计便于第二日,请安哲一起前往亲王府。

安哲本就想亲自探一探那地方,这个机会再好不过,丢下有些抱怨的顾浩然,便出了门。

第193章

探2

亲王府的大门不好进,可那是对别人,昨个门房便得了吩咐,药王谷的人白少谷主来了,不用禀报直接往里请,这可是少有的,下人们自然也就上了心,一见来人的气度以及身上淡淡的药香,不等客人问话,直接上前行礼。

“请问可是白少谷主?”

“正是在下。”白浩泽只要不跟女子说话,还算正常。

“里边请。”下人立马让开路,白浩泽也不拿大,轻言一声谢了,刚想让安哲先进,又想起路上安哲的叮嘱,只得在前面打头了。

一个生得俊俏温雅,一个生得精致干净,望着他们的背影,见过许多大场面的门房,都不由感叹药王谷的人杰地灵。

早有下人进府禀报,府内的主子自然已等在了前厅,恭亲王今个不在,恭王妃不能随便见外男,自然夜贤启在此恭候。

忐忑的同时也含有几期待,希望她今天也能来,明知这是一段无终的感情,可就是忍不住想她,也制止不住它的发展。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下意识得不想让自己有任何失礼之处。

远远得见到冬日暖阳中走来的那人,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变得加快,变得温暖起来,攥了一下手指,又放开,上前几步,迎出了门厅。

“白少谷主。”她落在后面,自然是不想出风头。

“郡王。”白浩泽回以一礼。

“这位应该就是安哲,安少爷吧。”把身子转正,面向她终可以正面与她说说话了,也不知她女子面纱下是不是也这般精致,想来会更惊艳吧。

他虽不懂易容,可也知道女子拌男子想成功,必须在面部做一点修饰,而这位应该是高手。

“郡王聪慧。”这人是真正的君子,安哲的第一眼便有这个认知,在梅园虽有些失态,那只是人的正常反应,在黑夜小巷的偶遇,临危不乱还是让她注意到了他,还有昨个在府上的表现,比起那个所谓皇家正统,举止修养谈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现在单凭昨天的支言片语,以及今个的出现的位置便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的确配得上她的一句夸。

“安少爷,谬赞了。”明知她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心底仍忍不住雀跃。

“请。”收回那不舍的目光,努力作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用了,先看看病人吧。”白浩泽不喜这些虚礼,直奔主题。

穆庄的人手脚很快,已为他建好了一个药房,里面的工具药材可都与穆庄里的一样,现在又有安哲小师傅在身旁指导,早已是迫不及待得想上手了,学习更多的东西。

“那就怠慢了。”夜贤启有些意外,却也应对得很好。“两位请随我来。”带着人往小弟的院子里去。

还没进门便听到了那还没名字的小孩的哭闹声,恭王妃的轻哄声,她不方便到前厅迎客,可陪骨肉等医者应该没问题。

“见笑了。”闹哄哄的院子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夜贤启有些尴尬。

“无碍。”对于这些,白浩泽他们倒不在意,进得屋,总算见着了那个小病号。

第一眼便让安哲他们皱眉,这孩子太胖了,圆滚滚的一个,五官已挤到了一块,很难辨出哪是哪。

安哲暗暗摇头,难怪太医们束手无策,以这样的个惯事法,谁敢轻易得下猛药,可按一般小孩的用量,这种体重当然收效甚微。

也对,不是太过宠溺,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惊吓之症,便动用了药王谷的人情。

白浩泽则是一脸兴奋,这种小胖子他是第一次见,脑海里第一闪现的不是惊吓之症的药方,而是小儿肥胖之症的弊端。

安哲小师父教过,可还一直没有实践过,安哲见他一双眼放光,便知这人老毛病又犯了,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才算止住了他的蠢蠢欲动。

“你就是药王谷的神医?”对上这两个年轻人,恭王妃不信任也情有可原。

“母亲,这位是药王谷的少谷主,身边的这位是他的师兄,对小儿之症特别在行。”夜贤启忙出言介绍,还歉意对安哲他们笑了笑。

恭王妃一听是小谷主与他师兄,终放下了疑惑。“多谢二位了。”

白浩泽淡淡得一颌首,此番高人模样,没让恭王妃觉得有些无理。

反倒更对他信任了几分,小胖子是被人抱着的,他的哭闹让抱的人很吃力,又不敢用太大劲,很是为难。

“把他放下吧。”他可以先不治小儿肥胖症,可也不喜这种看病的方式。

“他还太小。”老来子就是老来子,什么时候都是格外疼爱的。

“母亲。”夜贤启无奈得在她身旁提醒。“他有三岁了,自己站得住。”

恭王妃无奈只得命人将小胖子放了下来,小胖子本就是在胡闹,见被放在了地上,越发不依了,便开始在地上打滚,恭王妃又开始不忍,正要出声命令,被夜贤启开口抢了先。

“母亲,想他一辈子就靠哭闹过日子吗?”若不是母亲溺爱,这小弟也不会这个样。

恭王妃本想反驳几句,见有外人在,只得住了口。

“王妃有所不知,贵少爷若再不运动,调理,如此发展下去,内脏肺府负担过重,性命……”白浩泽被安哲拽了一下,收住了后面的话。

“会怎样?”一听这身肉会影响到孩子,恭王妃不得不着急。

“我师弟说,会影响小少爷的发育,身高与健康。”安哲选择了一个较为温和的方式告诫。

“没听说过孩子长得壮实有不好的。”明显恭王妃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下让白浩泽犯了轴。

“三岁的小孩,如此超重,太不合标准了。”用的是安哲教他的一些词,听得恭王府的人似懂非懂。安哲抚额,这呆子,难怪拾秋一急便会这样骂他。

“还请少谷主细说。”夜贤启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虚心请教。

“他这么小,可有夜间打呼噜,白日呼吸不顺畅的病状?”「患者」家属愿意听,白浩泽当然乐意解释。

“那是因为睡觉时压了胸,白日里玩得太疯了吗?”明显这些症状都出现了,可没引起重视。

“您可曾见过三岁的孩童,夜夜打呼噜的?”安哲拦住白浩泽开了口,这人一急就会说出不好听的话,她不想被打出去。

“他真的有病?”恭王妃信了三分,转向地上已停止哭闹的幼子。

此时正坐着大口喘气,府中孩子不多,可她不是没见过,长子便是她自己带大的,自然知道这么小会的哭闹绝不会引起孩子如此大动作的呼喘。

小胖子见母妃看他,本还想再来个回合,可惜他又开始难受了,只得先让自己舒服了再说,可这回不比以往,竟觉得胸口越发难受起来,捂着那叫一声。“娘……”

恭王妃还没反应,安哲先动了,出手在他身上按了几个穴位,很快那孩子呼吸顺畅起来,白浩泽也跟着蹲了下来,现场学习。

“这个穴位,大人力道减三分,小孩力道加两分,按压五息。”

安哲乐得交手,指着最后一处,让他上手,白浩泽当然高兴,依言果见小胖子脸色越来越好,体征也恢复正常。

两人站起身,吓坏了的恭王妃终于醒悟过来。“这,这……”无法表达此时的心情。

“多谢。”倒是夜贤启反应够快。

小胖子也知道这两人厉害,也不哭闹了,站起来去抱他母亲的腿,丧着小脸,这回是真委屈。

“好孩子,别闹,让白少谷主给你瞧瞧。”对刚才他们的话信了七他。

小胖子也不是不懂事,只是仗着有人宠,爱胡闹些罢了,这会也乖了,老老实实走到了安哲面前伸出了手腕,他至所以选她,只因为刚才那一下是她让他先舒服的,下意识得认为她最强,所以说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纯粹的。

可安哲却没在第一时间伸出手,而是看向恭王妃与夜贤启,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出诊,而且到了这个世界,她出诊的次数除去穆庄的人外,曲指可数。

第194章

探3

恭王府的两位主人,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小胖子自己却有了新的表现,从贴身荷包中掏出一颗糖送到安哲的面前。“漂亮哥哥,吃糖。”奶声奶气的语调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安哲眸光微闪,下意识得接过,对上小孩子这种生物,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孤儿院中,哭闹,娇气,会讨好,说不上讨厌,但也决谈不上喜欢。

特别是跳出那个年纪后,更觉得当时受的欺负不值一提,而这个小胖子的举动却勾起了那段时间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她两世为人吃到的第一颗糖果,也是一个小胖子给的,那孩子喜欢吃糖,也会哄大人给他糖吃,也愿与人分享。

遇到小安哲,痛快得给了她一颗,也是她吃过的唯一的糖。

那孩子最终没能走出孤儿院,去了哪,长大后的安哲才明白,这也是她会向白浩泽提起小儿肥胖症的原因。

小胖子见安哲接了糖,本就被挤得很小的眼睛,越发看不见了,摊开双手便要求安哲抱。安哲将糖放在手中攥紧,蹲下了身。

“你是个小男子汉,怎能总让人抱?”

“男子汉是什么?”小胖子不懂。

“保家卫国,有本事,有担当的男人,才能叫作男子汉。”安哲软下了心肠,真正想帮这小胖子。

“我要当男子汉。”小胖子捏了一上拳头。

“那让我来瞧瞧,小男子汉为什么不舒服。”安哲决定一件事,便会把它去做好。

先伸出了手。小胖子也配合得伸出了手腕,两人的互动落在在座的眼中各有不同。

白浩泽是单纯得学习,小师父说过,患者的年龄段不同,切入点也不同,不能在患者心中建立信心,这病只能算治好了一半。

恭王妃是吃惊,她家小小子有多难说话,她是深有体会,能如此痛快得与人沟通,可不常见,单凭这她的信任度又加了一分。

夜贤启是感觉最复杂的一个,他似乎又见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她,温柔,智慧,又善解人意,胸口跳动的频率又在加快,心动的感受越来越强,伴随而来是越来越苦闷的压抑,他不能,他的婚事由不得自己,他也不愿委屈她,更何况那个秦俦……

双目近乎贪婪得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她,只能把她的模样在心底刻画,刻画,再刻画。

安哲把脉的时间不长,松开手后,表情异常严肃得让白浩泽再探一次,白浩泽学她的样,也蹲了下来。“小弟弟,让哥哥也探一下脉,好不好?”

小胖子也试过他的厉害,配合得伸了过去。白浩泽搭脉的时间比安哲长上许多,表情也同样的凝重起来,恭王府的人意识到情况是真的不太好。

“这位小……”白浩泽直起身刚想开口阐述病情,被安哲抬手打断了。

“还请王妃与郡王借一步说话。”恭王妃与夜贤启对视后,立即挥退了下人,可小胖子却开始不依,他不想出去,他要与漂亮哥哥玩。

“你自己去玩一会好不好?”安哲没办法,只得再次蹲下与抓着自己衣摆的不松手的小胖子对话。

“哥哥陪我玩。”

“哥哥要与白哥哥一起给你开个方子,免得我们的小男子汉,晚上睡不好。”

“我不吃那苦药药。”小胖子喝了几天的药,正烦它呢。

“不喝苦药汤,我们做成丸子,和着水一吞就好了。”

“真的?”好像这样也能接受。

“真的……”

“那哥哥写完方子再陪我玩。”小孩子懂一件事花不了多长时间,见过府上大人忙,便不再缠着安哲,转身找奶娘抱。

“小男子汉都是自己走路的。”既然要管他的病,这些小毛病便得改。

“对。”小胖子一扬头,推开奶娘摊开的手。“我是小男子汉。”努力得背着小短手,大摇大摆得走了出去。

夜贤启感叹,这个有些令人头疼的弟弟,因为一个词居然这么好说话。

而恭王妃则觉得小儿子终长大了些,规避了闲杂人等,屋个也有真正可靠的人守着,安哲示意白浩泽开口。在她看来,这病仍应让他为主自己为辅。

却不知今个的这一手,让她的医术在这恭王府里的主子眼里,早已超过了这位药王谷的少谷主。

“可否先将小少爷的脉案与药方给我们看看?”一旦看起病来,白浩泽还是有模有样的。

立马就有人去取来,安哲与白浩泽传阅了一下,无声得交换了一下意见,终还是白浩泽开了口。

“以脉案与药方来看,不至于贵府小少爷这么七八日仍不见好。”

太医们用医还是对的,只是剂量略保守了一些,对上这种超体重的孩子,效果自然便不明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可小宝晚上仍哭闹。”没个大名,乳名还是有的,一听这话,为娘的忙补充。

“所以说有问题。”白浩泽严肃得看着他们。“两种可能,一是药材被换了,二是药的浓度减少了。”又蹦出几个安哲的常用词。

出了口又觉得不合适,补充了一句。“比如说,四碗水煎成一碗的药,再对上水,药效就差了许多。”

夜贤启点头表示明白,看向自己的母亲,这后院之事都是她在打理,自个是不清楚的。

“药是我让心腹盯着人煎的。”对上这个小儿子,当然十分用心,一急连个自称都没端起来。

“送来后,是小宝身边的人服侍着喝的。”也就是说第一种可能不存在,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了。

“说不定是下人们,哄他喝药太难了,兑了水也未可知。”夜贤启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恭王妃也有这种感觉,两人同时望向安哲,等待她的意见。

夜贤启的目光她可以忽视,可是对上一位母亲担忧的目光,安哲就做不到不管不问了。

“小少爷的肥胖不是单纯性的,应该是中了一种毒。”这两人既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只能先一步实话相告了。

“什么?”“怎么会?”一听这话,作为亲人没有不吃惊与失态的,夜贤启摔了茶碗,恭王妃站起了身。

“王妃。”门外心腹不知发生了什么,听见动静轻问。

“没事。”必定是经过大风浪的上位者,很快平复下来。

“可有解?”这二位看得出来,自然就有希望。

“有。”白浩泽搅了一下手,有些跃跃欲试,这又是一种新的体验。

“先别急,事要一步一步来。”安哲淡定的一句话,稳住了三个激动的人。

“如何中的毒品,我们不管,只能告诉王妃,此毒为出生时下过一次,半年前又下过一次,再有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安哲不觉得这话有多残酷,既然是你们没护好,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白浩泽有些懊恼得摸了一下头,这一点他没探出来。“对毒你没我懂,很正常。”不管那两人的震惊与沉思,安哲安慰这个呆子。

白浩泽心里好过点了,接收到小师父的暗示,接着阐述病情。

“小少爷这么胖,有一大部分原因便是在这毒上,哪怕不用下第三次,单凭这体重与身体状况的发展,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会取了小少爷的命。”这话一点都不危言耸听,刚才那一下就足以证明可信度。

第195章

探4

“小宝。”恭王妃已面临崩溃,难怪高僧说过这孩子不好养,果真如此。

夜贤启也不好过,虽与小弟不太亲,可这也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呀,面色凝重得安抚自己的母亲。“还请少谷主出手相救。”见母亲缓和了些,才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白浩泽忙起身相拦,却没擅作主张,看向安哲,见她首肯,才应了下来。

夜贤启不敢看安哲,心下却是感激的,虽这么一会他看明白了,安哲这位师兄,对上这个师弟算得上是半师。而且若不是这位少谷主应邀而来,她也不会出手。

医好象对于她来说是一种不太敢碰的禁忌,不愧是个聪明人,已让他猜了个十成十。

见有了希望,两位恭王府主子平静了些,白浩泽也有了治疗方案。

“首先,还是先治这惊吓之症。”见恭王妃又有些激动,白浩泽忙补充。

“解这毒,需要小少爷配合不说,体力也必须跟上,他现在这样,是熬不下来的。”

小师父要么不教,教的东西可都是最实用的,别看他药王谷也有法子,可比起来,又复杂又冒险,真真不如小师父的。

“我们听少谷主的。”按住焦急的心,忍耐着一步一步走。

“这是安神丸,临睡前,合水吞下,一日一粒便可。”既知是什么病症,定会有些准备,本是半颗服用的,这体格一颗并不多。

何况出自药王谷的药材,外加安哲先进的提练手法,几乎没什么副作用。

“真的只服药丸?”恭王妃有些吃惊,以为安哲刚才只是在哄小孩子呢。

“对上孩子,永远不要撒谎,你骗了他的同时,丢掉的不止是他的信任,还有他的纯善。”白浩泽又搬出了安哲的那一套。

夜贤启抬眼看了一下安哲,又转开,他明白以白少谷主的性子,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三日后,惊吓之症就能完全好转,介时,我们再议解毒之事。”

白浩泽很快得结束了这次的出诊,起身准备告辞,对于他来说看病就只是看病,安哲也随他站了起来,看着恭王妃欲言又止。

“安……安少爷有话请直说。”他也想叫她安安,可是不行。

“让他多运动,不要太过宠溺,对他不好。”没这一点,小胖子也不会那么胖。

“可这孩子不愿听。”作为母亲的不舍,总会给自己找理由。

“他三岁了,也懂事了,你告诉他是为他好,他会听的。”虽与那小胖子接触的不多,可她感觉得到那孩子还没被完全教歪。

“多谢。”夜贤启行礼致谢。

“郡王客气了。”这人的人品的确可圈可点,该说的都说了,两人告辞出来,直接回了穆府,至于恭王府如何迎来最大的一次清洗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一回到家,安哲没顾上换装,便招来了穆清,给人看病心软,那是对上孩子,该安排的还是要安排,吩咐下去有机会便可以撕开这口子了。

穆清表示明白,去找穆留他们商量,作万全的准备,安哲这才发现书房似乎有点空,转了一下,这该在的都在啊,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也不去多想,反正今个安哲过了明路,也就不去麻烦换回穆静安了。

直接坐下,开始梳理今天的事情,以及那小胖子的治疗方案,千人千方,不是一个方子治百人,一个治疗方案下来,便是大半个时辰,不是她觉得难,而是写得很细,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与解决方案都写在了其中。

作为一个医者,她自认为自己是不合格的,她的那颗心从一开始学就不是纯粹的,而白浩泽刚好符合,放下笔,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想法,想把自己的所有医术整理成册。

不是想名垂千史,只是想让那纯粹的医者得到更大空间的发挥,想必老流氓也愿意看到这一点,先前也不是没教过一些给别人,可都是被动的,有人问,她才会答,不论是老邪头,还是白浩泽,还有那老白头都是如此。

今个有了小胖子的触动,或者更早在祠堂里看到那本不成熟的人体解剖图时,便有了这个念头,只是终拿定主意罢了,虽说这种整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她一向是个行动能力极强的人,暂时手头没什么要紧的事,说干就干,能写多少是多少吧。

一提笔,便又忘了时间。

“我不在,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才回过神停了下来,也终于记起来回来之时觉得少了的那点是什么。

“你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声音中的欣喜让顾浩然火气消了些,可面上不显仍板着脸拎着食盒往里走。

“到了吃饭的时间吗?”安哲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顾浩然心中轻叹,难怪她总是这么瘦瘦小小,忙起来哪有个时间概念,更别提她对时辰本就过得迷糊,也别怪弄花她们几个操心,私下多次跟自己提到这事。这位一忙起来便不准人打扰。这不,明知她又忘了饭点,还不敢来送餐。

“难怪肚子饿了。”仍无自觉性的安哲总算变换了一下久坐的姿势,哪知一起来,头便有些晕,晃了一下,顾浩然忙扶住。

“腿麻了。”安哲尴尬得笑了笑,偷瞄了一下外面的光线,总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心虚得缩了一下脖子,讨好得对顾浩然笑了笑。

顾浩然早因她的动作心软成了一片,无奈得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伸手将她牵到书房的小几旁,把食物一样一样摆了出来。

不多,却很精致,边摆边说。“先垫垫肚子,等会该吃晚饭了。”

“啊,都到这个点了。”安哲后知后觉得惊叹了一下,见他横眼瞪过来,忙捂住了嘴,异常心虚。

顾浩然再次叹气,这样的她让人如何发得出火来,不过不教训一下她,估计还得犯得更频繁,还真别说,对于安哲的一些小毛病,与她亲近的人都一至认为,必须警告,严重警告。

“安安,我想了一下,还是得尽快把你娶回去。”顾浩然为她泡了一杯茶,一开口便很惊人。

被这个话题吓到的安哲,顿时便被噎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脸迅速憋红了,抓起那杯茶便要喝,结果是烫的,小嘴又受不了,只得捂着胸口,吐着舌头,瞪着他。

顾浩然没料到会出这样的小事故,着急的同时,也起了身帮她顺了顺背。“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满是心疼的责备。

“还说,不都是因为你。”顺过气来的安哲拍掉他的手。

“莫非安安仍不愿嫁我?”顾浩然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不是愿不愿嫁的问题,是问得太突然的问题。”安哲白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意识到这回提到的问题,是前不久她还纠结的问题。

“那安安是说实际上是愿意嫁的啰。”她没意识到,顾浩然意识到了,压下雀跃的心情,仍牢记自己开口的初衷。

安哲愣了一下,扪心自问,他是她愿意嫁的人吗?答案是肯定的,想明白,脸不由红了起来,看了一眼他,不自觉又错开。

见她红了脸,眼神又开始飘忽,便知她已意识到了自己的转变,心下更加欢喜起来,上前轻轻抱住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安哲本就是一个不喜拖泥带水的人,当知道他与自己是两情相悦时,便会主动承认,此时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认定了他,也是如此。

“我很高兴,安安。”她的回答已表明一切。“可我不娶你,又如何能完完全全照顾你?”压下心中的激动,温言转回自己的目的。

“你现在不是已经在照顾我吗?”安哲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你瞧,今个你一出门,我便不能跟随不说,回来你一忙,我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你的马虎,若是成了婚,我的安安一回来,我便知道了,自然也就早早提醒你了。”

他虽夜夜住在这,可没人知道,每日进出,大门几乎没走过,不是他愿意出现,弄花几个亲近她的,都不定发现得了,自然有问题也不会想到同他通气,如果他们成了婚,他的出现便更合情合理了。

虽说现在是不能将那最美好最幸福的事提上日程,可不妨碍他争取更多的福利,以及出现在她身边,照顾她的权利。

见他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自己犯的错上,安哲心下是很有感触的,亏他用这种方式为切入点,提醒她,让她不得不答应不说,还间接同意了与他的婚事,这腹黑算计得不露痕迹,同时也让她讨厌不起来。

第196章

探5

“就是一顿饭的事,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心。”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似娇似嗔。

“你的事,从来都没有小事。”在他这一直都是这样。“安安好了,我才能好。”

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拉近她,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为了你,也同样是为了我。”他不可能十二个时辰跟她在一起,哪怕他也想,可终究他的安安是独立的,自由的,有她自己的羽翼,飞翔在属于她的那片天空。

“那子俦,也会照顾好自己吗?”这种关心在相爱的人之间,永远是相互的。

“我留着让安安来照顾。”她照顾自己的同时,才不会忘记她自己。

“要是我不在你身边呢?”同样,安哲知道他们是相对独立的个体。

“那我就替你照顾好自己,安安也要一样。”扶住她的肩,看向她,认真得等她的回答。

“你做得到,我就做得到。”安哲记住了他的这份好,自然得许下了承诺。

“好。”顾浩然同意,哪知这个承诺到最后,约束到的不是安哲,而是顾浩然自己,哪怕再想放弃自己,也不得不替她照顾好自己,这当然是后话,此时两人是甜蜜的。

又是一天未见,自然而然想亲近一些,哪知偏偏是个多事之时,门外的同时响起的禀报声,让他们不得不分开。

“主子……”

“爷……”

秦落已习惯有什么大事便往这边院子里找自家爷,却是第一次遇到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明夕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时常出没主子的院子,因主子吩咐过,便没有阻拦,也是第一次与来人碰了正面,两人一碰面便认出了对方。

“那个牵马的护卫?”

“那个背刀的女子?”各自在心里给对方定了个称呼。

“什么事?”书房的门打开了,两人收回对碰的目光,转向各家的主子。

明夕不多话,直接递上了资料,秦落也难得简洁了一回。“爷。”叫了一声,也递出了手上的东西。

“嗯。”两位主子应声,淡定得接过。

见那女子就要走,秦落忙开言。“我能跟你讨教几招吗?”

他可以不管自己爷同不同意,作为男人打个架很正常,可明夕不能不管,主子可是说过不能随便动手的。

“随你,能用就行。”安哲表示有人欠揍,揍一下也无妨,只是别妨碍办差就成。

秦落跃跃欲试,顾浩然也不提醒,秦帮这些年太过安稳了,手下这几个,居安思危的意识太淡薄了,让安安的人虐一虐不是坏事。

于是秦落被无良的主子给卖了,结果一个星期没再冒头,他们之间的切磋放下不提,安哲与顾浩然接了东西返回了书房,能让他们一到手就送来的,定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人的信息。

各自打开各自的浏览了一遍,然后默契得交换,很快又看完,才一起放下,各自陷入沉思,从两份信息上来看,查到的东西真实无疑了。

细节上略有不同,正好互补,只是这人的目的是不是太容易让人看清了?

此人正是昌隆商行的幕后东家,附马爷家的私生弟,曾有一面之缘的方流云。

他们两个倒不是为了查他,而查的他,而是查的三皇子夜贤尧,年前秦帮给他的私产制造了一系列的麻烦。

年后,被他顺利解决了,这引起了顾安二人的不少猜测,传令下去,便挖出这么一个人物来。

论经商这人的手段确实属高明一列的,也是能在短时间帮到三皇子的人选之一,外加他们年前年后避人耳目得见了好几回,便锁定了他,且他的昌隆商行也有针对三皇子产业的各种帮助,便是下了实锤。

从表面上看,这人就是想占点从龙之功,做大做强了的商人,附上权贵才有长期存在的资本。

若不是安哲与顾浩然知道北疆之乱有他的身影,只怕也会忽略过去。

天花一事,明显针对的是大楚边界,不管是北城的大乱,还是那北疆二王子的上位,对于大楚来说都是大灾难,这种目的的明显性,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有替兄报仇的心思。

可如今,他又插手夺嫡,目的反倒扑朔迷离起来了,顾浩然一时想不明白,安哲却已有了些想法,而她至所以有点猜测的原由,便是在云城之时,花红楼里得到的那个消息。

那人曾插手花魁斗,为的是诗琴,而诗琴的相貌……她将这一条信息补充给顾浩然,待他接受消化后,才开口讲述自己的想法。

“能否猜测,他一直都是奔着这从龙之功而来。”准确来说是,是冲那女人去的,对上这种不伦的感情,安哲说不出口。

“很有可能,若我们没能阻止天花的漫延,说不定,等到北疆兵临城下之时,他的后招便会显露出来。”这人的心太毒了,想用两城人的性命成就他的投名状。

“介时,他再大破北疆,地位身价将会起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不定,这镇北军的军权都会落在他手里。”说到这,顾浩然双眼冷寒。

是了,若不是安安,大哥早就死于天花,北城一乱,能赴边疆的,除了镇北候,便是他了。

若是他们中任何一个再得了病,镇北候府亡矣,而军权自然落入力挽狂澜之人的手里。

“南疆那边的军权已秘密得到了三皇子手里,这边若是成了,大楚三分之二的兵权便汇于一人之手,这附马爷倒真是好算计。”

安哲接过话题,真的论起权谋来,她不得不自叹不如。

“是啊,幸亏有安安在,否则还真不好说,不,他一定会成功。”顾浩然不由感叹,她存在的幸运。

“还有一点,幸亏他不在了。”以那人的谋略,一旦出了问题,第一时间便会调整,绝不会听之任之发展,脱离他的掌控,安哲异常庆幸这一点,老狐狸谋算太深,又布局全面,她与子俦加起来,在后知后觉的情况下,更玩不过他。

“想来,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让他这弟弟对三皇子死心塌地,肯定动用了什么阴招。”

要不然,不会在他计划失败后,还如此冒险得同他正面接触,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顾浩然微摇头,安安还是太过单纯,哪知有的男人,为了目的会疯狂到何种地步,想必那方流云的不伦感情,大部分来自方振云的主动引导。

否则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是见不到方振云的青梅,也不可能与宫里的妃子有接触,就更谈不上死心塌地了。

甚至,顾浩然怀疑方振云最后的几年里,同那林贵妃相会,都是方流云替代的,从他对男人的了解,临别前,方振云对上心爱的女人的表现太过清纯,该有的欲念一丝都没呈现。

这种表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之间本就是干净的,可这是不可能的,那便只有第二种可能了,方振云的身体不好,病入膏荒,那方面也不行了,在安排后事时,拉来了他养的弟弟顶上了他的位置。

他有猜测而且已八九不离十,可他却不能说,不能去脏了安安的耳朵。

“别想那么多了,弄清楚他的目的,不就成了。”出言宽慰了几句。

安哲点了点头,不再细究那方振云是如何布局的,把目光投向了目前的对手上。

“难怪这三皇子最近做事有章法了些。”终解释了夜贤尧最近的异常。

“我甚至怀疑,大皇子这次的闷亏,都与他有关。”本着谁得利,谁布局的原则,在整个事件中,把他放进来蹊跷的地方便解释得通了。

第197章

算计1

“安安,着实聪慧。”天下怎可以有这样的女子,还幸运得让他遇到了。

安哲不以为然,都分析到这份上了,还猜不出来就不对了,引用一句跟他初见后便常用的一句话。“我又不傻。”

“安安不傻,可若我是傻的,安安会嫌弃吗?”终受不了两人间的距离,上前把她抱起来放在怀里,同挤在了一把椅子里。

他圆满了,安哲无所谓得往他怀里靠,虽说她没与别的任何人如此亲近过,可在国外呆了进十年的她,还是见过不少的,男女朋友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这般都不算什么,何况还是他们独处。

虽说她在外人面前也同样做不出不太亲昵的事,这不是没人嘛。她的温顺与乖觉让顾浩然很是受用,轻蹭着她的发,柔声相问。

“安安准备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安哲表示与她何干。

“噢,为什么?”在顾浩然这可不一样,那人可惦记着他怀中的小女人。

“我又不当那从龙之臣。”虽说她想就一定能成。

“那人与我又没什么关系。”哪怕他同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大楚天下又不是我的,我操什么闲心。”她就是这个态度。

“我的安安既然不想理会这事,那我们离他远远的可好?”

先隔绝他们的来往,让那人无可趁之机,再找机会灭了那人的心思,这便是顾浩然的打算。

“他不来烦我,便是万幸了,我还去找烦不成。”安哲表示这个建议根本可以不提。

“就知安安最好了。”亲了亲她的发,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却不知他计划着让她远离的那个人,也正在商议如何接近他怀中的人。

夜贤尧今天进了宫,他们母子一向守规矩,只在规定的日子里才见面,当然皇上特许的除外。

一见面,正常流程走完后,母子俩可好好说话之时,夜贤尧止不住兴奋起来,要知这一个正月他可总算给敌手上了些眼药水。

“尧儿,你那天还是太过了些。”林婉儿适时给他泼了点冷水。

“母妃是指十五那天进宫告状吗?”那位方谋士提醒过他了。

那天他没与他们任何一个商量,拖着夜贤启便进了宫,只为第一时间获取同情。

从见他父皇起,他便一直只是表现得害怕,唯一在离开时多了一句话。

“孩儿从未想过拦他们任何人的路。”这话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上眼药的目的就明显了些。

回去以后,便与那人提了,那人先是夸了他,最后才说了一句这句话不说就更好了,当时他还能接受几分,可母妃现在又提,不由有几分不耐烦。

他这样说也没错,本来就是上眼药。再说了,不是他应对及时,怎能避开给大皇子挖坑的嫌疑,他还没怨他们将这么大的事瞒着他呢。

林婉儿扫了这个儿子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心下冷哧,那女人的骨血,也就这个水平,想她林婉儿从一个小官家的女儿,爬到这个位置,论心智不输她,论相貌不输她,输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权势。

如今,她的日子好过了,皇上为了平衡后宫,选了她这个看起来毫无背景,又乖巧又有情趣的女子,放在贵妃之位,而当初夺了她心上人的女子,死了丈夫不说,女儿听说也傻了,玩还是那样玩,只怕心底还是不好过的吧。

现在她的儿子在为了她这个「母亲」奔前程,这是何等的畅快,心里痛快了一下,面上仍是慈母样。

“尧儿,别怪母妃啰嗦,总归小心些才是。”

见母妃如此「苦口婆心」,还有她背后那莫名的势力,夜贤尧也放软了身段,点头称「是」。

“母妃,那件事……”很想跟她求证一下,那拐子的事是否有母妃的手笔,结果被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止了音。

“办好自己的差,做好自己的孝子,别的你就不用多管了。”林婉儿声线平直得劝慰,更多却像是在警告。

夜贤尧彻底止了心思,也对,他不知道不了解才能跳出来不是吗,转移话题开始大概讲述了一下自己办差的经历与难点,林婉儿也适当得提出建议,以及夸奖,面上一片合乐融融。

暗地里嘛,当然是各怀心思,一个是不想再受教了,一个是打心底里瞧不上。

那拐子事件,确实算是林婉儿布的局,主要是她不出现,这局就启动不了,好在她想出宫,皇上又念在她这些年辛苦的份上,放她出去看花灯,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

确如安哲与顾浩然推测的那样,方流云与林婉儿不干净,而这种关系,却是在林婉儿早就察觉的情况下一直保持的。笑话,同自己一直如此亲密的男人,在那种情况下变了模样,会不知道?

方振云是有病,却不影响这方面的功能,而此功能的丧失来自公主,这也正是公主放任这个曾心爱的附马到处游玩的主要原因,因为没什么可担心的。

方振云是爱惨了林婉儿,知她在宫里定是很寂寞的,好容易见个面,自己又不能满足她,便起了桃代李僵的心思,自己的命自己的病自己了解,培养的接班人便是那个对自己感恩带德的弟弟,正好让他更死心塌地,亲手促成了这种肮脏关系。

可面对心上人,终究还是好几分面子,至始至终没挑破,林婉儿也乐得装不知道。

而这次,那方流云竟找上了门,声称她出宫与他见上一面,便送她与她儿子一份大礼。

想了想,只得冒险去见他,当然不只是见面那么简单,所幸又疯了一把,回宫晚了些,自是错过了夜贤尧进宫的时间,也就没能更好得利用那个机会,不过倒同夜贤尧想的一样,这成了避开那件事的最完美依据。

母子都各自心不在焉得聊着,不知不觉得便扯到了年前穆家后人捐书的事情上,夜贤尧不由感叹了一句。

“本想着,收了这个女人,让那些东西都为已用,哪知竟是晚上了一步。”尝到各类秘辛带来的好处,自然也就感叹此宝典的流失。

林婉儿把玩玉如意的心一顿,那人也与她提过这个小女子,思量间开了口。

“听闻沈阁老想收她为干孙女?”此事不是什么秘密,正月一过,沈府便准备大宴宾客,正式行礼。

“确有此事。”夜贤尧想的却是那女子少有的身段与水曈,至于面纱下的相貌,估计也不会差到哪去。

“你还想收了她?”男人们在想女人时的眼神,她太过了解,一见这儿子这副样子,便知仍没收那歪心,不过也正好,那女子的用处是真的不小。

“就当个普通女子收入府中,也是不错的。”母妃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收着,必定穆静安现在的身份由不得他随心所欲。

“她利用得好,可不止普通那么简单。”对他的目光短浅,林婉儿早就明了,也更加嗤之以鼻。无奈自己的后半生都靠他了,只得耐着性子同他说。

“穆家的东西是捐了,保不齐她手里,或那穆庄还有会的人,你父皇将那东西收得紧,无非是想用在他信任的人身上,对那一份不可生半点窥视之心,而这女子手里的,就更珍贵了。”

夜贤尧双目放狼光,歇了一点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那我找人上门提亲。”有些按耐不住,想立马把人带回去。

第198章

算计2

“慌什么,你去提亲,跟谁提?”林婉儿压下心中的不耐。

“等她正式成了沈府的干亲,有了做主的长辈,身价也提高了一层,再寻人去问沈阁老,岂不更好?”这么好的一步棋,可不能再让他下废了。

“是,听母妃的。”夜贤尧这次的话是真心实意的。

林婉儿见该聊的聊得差不多了,该嘱咐的也嘱咐得差不多了,命人取来甜品,母子二人一人吃了一碗,方才散去。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该去恭亲王府复诊的时候,白浩泽一大早便来寻穆静安,那治疗方案他已经看过了,又在心中实练了许多遍,早就开始跃跃欲试,哪还能等到安哲去找他。

好在,对上安哲女子身份时,他是害羞的,等在院子里没敢往里闯,哪怕是这样,仍看到他不该看到的东西,从屋里开门走出来的,不是他的小师父,而是那个也有两种身份的男人。

“你……”天生的腼腆不代表他不懂男女之情,也更知男女大防。

“白少谷主,早。”顾浩然淡定得同他打招呼,站在院中活动了一下,等待一起起身的小女人出来活动筋骨。

很快,换好装的安哲也走了出来,她也记得今天复诊的事。“小白今个到是早。”十分自然也同他打了招呼。

“你们……”白浩泽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看着他们又看看室内,来回摆了几次头,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安哲抚额,她把这茬给忘了,这人从年三十起就住在这了,都快一个月了,她早习惯了他的存在,却忘了这个世道不接受。

幸好是他,否则不嚷嚷得整个穆府都知道了,埋怨得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哪知这人更不按常理出牌。

“我们两情相悦。”顾浩然伸手搂过小人儿,对外再次宣称他们的关系。

“可也不能……”白浩泽只是单纯得喜欢研究药理与医理,并不是那种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虽说他有时候也呆,但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们没做什么,有什么能不能的。”被一个有时傻里傻气的人指责,安哲有些恼羞成怒,难得不经大脑呛了一句声,话了出口,双颊不由爆红,她都说了些什么。

顾浩然心下甜蜜得看着她,他的小人儿就是可爱。白浩泽则更懵了,这事还能这样解释?

“我若为寻常女子,你也不该站在这。”安哲有些破罐子破摔,主动提及这个话题,而不是去绕开。

白浩泽眸光微动,静安若是平常女子,便不会有安哲,自然也不能成为他的小师父,而他的医理与药理也不会精进得如此之快,不由庆幸她的与众不同,而同时仍看那男人不顺眼,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浩然刮了一下小人儿的鼻梁,这个偷梁换柱的概念也是没谁了。

白浩泽有些木然得去消化这个信息,安哲仍是按部就班得该干嘛干嘛,一番晨练下来,才重新收拾准备出发。

在前厅遇到已调整好的白浩泽,对他扬了一下眉。“想通了?”

“还成吧。”那哪想得通,不过他信这两人的人品与分寸罢了,他是医者,当然也看得出这两人没太过界,退而求其次,只能这样了。

说起来,白浩泽对穆静安的感情很复杂,在学术上那是他的小师父,生活中他又把她当小妹,有时都把他自己绕糊涂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吧。

再次来到恭亲王府,下人们的态度比上次更为恭敬,不言而喻,起效了。

还没走上几步,夜贤启便迎了出来,寒喧了几句,仍直奔主题,同去小胖子的院子。

这回小胖子乖了许多,睡好了,便不爱哭闹,正追着丫头们玩,见那个漂亮哥哥来了,转了个弯便直奔他们而来,哪知腿短,又胖又急,一不小心便摔了。

一直看着他的恭王妃立马起身就要去看看,被夜贤启制止了,几个丫头也就不敢往上拥。

小胖子想了一下,也不哭,也不叫,自个爬了起来,拍了拍手与身上的尘土,放缓了脚步,终站定在安哲的面前。

“我是小男子汉。”仰头等她的表扬。

安哲浅笑,这孩子的本性确实是不错的。“你真的很棒。”张开自己的手,里面是颗她自己配的奶糖。

“这糖我没见过。”对于吃食,胖子是没有丝毫的抵抗力的。“给我的?”家里还是教了他规矩的,没随便伸手去拿。

“奖励给你的。”本就是给他带的,上次拿了他的一颗,这回还他一颗,齐活。

小胖子又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见他同意了,才伸手放到自己嘴里。“好吃。”砸吧砸吧一下嘴,表示欢喜。

“恭王妃。”打发了小胖子,这才顾上同主人打招呼。

“免礼了。”恭王妃的气色也好了不少,安哲暗暗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人,果然换了不少,就不知有没有自己的人,也别怪她不清楚,四叶门的人大多很自由,自己选择工种、职业,以及主家,管理层只是建议,从不强求。

因这种管理模式,反倒是人员遍地开花,且还隐蔽,必定一枚好钉子平时是不动的,动起来那便是伤筋动骨了。

小胖子吃着糖,由着白浩泽把脉,见他终点了头,夜贤启与恭王妃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可下刻又提了起来,惊吓之症是好了,可那毒……不由望向安哲。

可那位有些老神在的打量四周,一副不愿多管的样子,只得求助白浩泽了。

白浩泽也不耽误,询问了一是否方便,便开介绍起方案。

小胖子这毒到不太难解,先药浴,再行针,外加锻炼,三到五次后便可痊愈。

难就难在孩子小,怕不配合,而且药浴时,温度有些高,有些疼,怕孩子受不了。

“不能让他睡了,再进行吗?”明知这遭必须受,作为母亲仍想让孩子舒服些。

“药浴略刺激了些,孩子睡了,我们反倒不好掌握那个度,时间短了,药效不够,过长,有伤根本。”白浩泽也知这是最难的一点。

众人沉默下来,既然非做不可,只能指望这小胖子配合了。

恭王妃先招过小胖子。“小宝,你身体里有坏东西,让这位帮你把它拿出来好不好?”

“是有毒吗?”小胖子不傻,这次讨论又没避开他,他也听明白了几句。

“是。”恭王妃湿了眼眶,终是自己没照顾好他。

“会很疼,对吗?”小胖子的脸苦在了一块,更看不到五官了。

恭王妃低声抽泣起来,已无法正常同孩子交流。夜贤启只得担起重任。“如果很疼,你会闹吗?”

“比我摔跤还疼吗?”孩子的关注点同大人是不一样的,病与死对于他们是没有任何概念的。

现在哪怕他答应到了最好,可一旦实施起来,一哭闹,便什么都进行不下去了。

论下狠手,这几个估计除了安哲便没人了,可她不愿出手,凭什么她来当这个恶人,再说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一时间又都静默下来。

小胖子有些无助,三岁的孩子已分得清好坏,知道大家庭都是为他好。

可他仍是很害怕,怯生生得靠近安哲,下意识得就认定这个哥哥可能帮到自己。

安哲无奈得叹了一口气,只得出言引导,开口试试。“小男子汉,知道那个东西是毒对吗?但那毒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从不认为孩子就可以糊弄,她三岁时,孤儿院里三岁的孩子,都已经开始记事了,也开始学会了适者生存。

“毒个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坏东西。”小胖子老实回答。这让旁听的人哭笑不得,弄了半天,这还是小迷糊。

“那……”

“能不能不告诉他。”安哲刚要开口,便受到了夜贤启的阻挠,这几天他也是打心底里开始疼爱这个小弟。

“他的事他有权知道,哪怕有些残忍,可终究是他的事,不是吗?”

安哲冷冷得回复,却没有马上同小胖子解释,而是等待他的长辈同意。她可不想吃力讨不到好,再说那是小胖子的监护人,有权做这个决定。

“那就告诉他吧。”恭王妃叹了一口气,总比小宝没了命好。

第199章

怀疑1

安哲点头,转向小胖子继续。“那小男子汉可以告诉我,为何这么多人,你独独就来问我吗?”她也试着将表述变得委婉一些。

“因为哥哥最漂亮。”小胖子没有丝毫犹豫开了口。

“那小男子汉也想长成这样吗?”安哲对孩子纯真的赞扬,还是很乐意接受的,微笑的同时,仍不忘正确引导。

“我可以吗?”小胖子已开始有了美丑的概念,看了一下自己皱眉。

“为什么不可以,你看看你娘,看看你哥哥,他们好看吗?”

恭王妃浅浅得笑了起来,将自己认为最美的表情展现出来,而夜贤启却捏了捏手,她夸他长得好看,哪怕只是顺带得提了一句,心下也觉得有些酸胀。

“好看,可是没哥哥你好看。”小胖子诚实得表达自己的审美观,也同时说出了在座几个男人的心声。

“小男子汉也想变成这样。”开始绕回主题。

“当然。”小孩子的心神总会被许多感兴趣的东西吸引。

“那你知道如何变成这样吗?”逐渐在座的人都明白安哲想怎么做了,不由都敬佩得看向她,以白浩泽为甚,原来治病还可以这样。

夜贤启则是敬佩中隐着深深的爱慕,她身上的闪光点越来越多,自己的这颗心也越来越沉伦。

“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了。”话题仍在继续。

“可是好多与你一样的小孩子,也很漂亮呀。”安哲已经非常小心得措词了,可仍避免不了打击到他。

小胖子低下了头,他早已知道自己的体型有些奇怪,府里的同龄人不多,可也有,他是主子没人敢当面说他,背地里他还是听到过的,都是身边亲近的人。

“我也不想,他们都说我胖,我丑。”想到那些笑话他的话,小胖子哭了起来。

“我们先不哭。”安哲耐心得蹲了下来,替他擦了一下眼泪。

“别人这样说你,是因为不知道你生了病,瞧,你哥哥与母亲从来不笑话你。”

安哲有时在想,如果老流氓当初也能这样与自己沟通,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不会误会那么多年。

“真的吗?我只是生病了?”小胖子抽抽嗒嗒得止住了眼泪。

“是,就是因为那种毒,让你体型变了样。”这一圈绕得安哲都觉得有点累。

小胖子皱着小眉头纠结了起来,看看自己的小胖手,又看看安哲,转向自己的哥哥与娘亲,最后又看向安哲。

“痛不可怕,忍一忍,哭一哭泣,就过去了,可那些话,你还想听很多次吗?”见有用,安哲继续再接再厉。

“我不喜欢听那些话。”小胖子大声叫出来,小脸又委屈上了。

“我的儿。”恭王妃先崩不住了,扑身过来抱住小儿子,她只想到这孩子是主子,下人们该敬着尊着,却忘了,总有一些爱嚼舌根的。

若不是安少爷今个把话引出来,她还被蒙在鼓里。这都是她的错呀。

“娘,不哭,小宝是男子汉,都不哭了。”母亲的眼泪让小胖子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伸手替她抹了抹。

“那你愿意配合吗?”见他又懂事了些,安哲便趁热打铁。

“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

“我可以哭?”

“痛很了,当然可以哭,但不许不配合。”

“治了,我就可以好,就可以变漂亮?”

“小男子汉本来就很漂亮。”好孩子是夸出来的。

“那我试试。”小胖子有了点信心。

“不能试的,直能勇往直前,你可是小男子汉。”安哲再次打气。

“嗯,我是小男子汉。”

“你一定做得到。”

“我一定做得到。”小胖子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开始准备吧。”病患意志问题解决了,便可以入手了。

小孩药浴的草药要的不多,安哲他们一早便带了过来,很快派人煎好了。

这期间,白浩泽学着安哲的样,又多多给小胖子鼓励与赞扬,必定到时他是主治大夫。

很快一切都准备就绪,闻着那有些刺鼻的药味,小胖子还是不由紧张起来,免不了得害怕。

“小哥哥,我真的能变漂亮吗?”他能叫安哲漂亮哥哥,便是一个在意美丑的。

“当然,可记得哥哥说过晚上的药是丸子,好吞不苦对吗?”在小胖子这,安哲是有极高的可信度的。

“我坚强,我勇敢吗?”刚学到的词,虽不太理解,可也知道是夸人的。

“小男子汉本就该这样。”老流氓教训她时,总是骂臭小子,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那我乖乖的,哥哥还给我带糖吃。”那东西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好,下次来一定带。”

小胖子想了想似没什么要说的,才不太情愿得跟白浩泽走,到了门口又回头。

“小哥哥等我出来,才能走。”似乎只要有这个哥哥在,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一定在外面陪着你。”比起他来,让白浩泽独立完成更重要,这是她传授医术的最佳人选。

很快浴室门便关上了,恭王妃自然是陪着进去了,留下夜贤启在外陪着安哲。“多谢。”行了一礼。

“既接下这个病患,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安哲不认为她做了什么。

夜贤启掩下眸中的柔光。“可你注意到了许多别人注意力不到的细微之处。”比如小宝的自尊心。

“孩子出身时都是一张白纸,任何一笔浓墨与色彩都是家人与环境给他的。”似回答了他的问题,又似什么都没说。

两人慢慢安静下来,屋里已传出了小胖子的哭声,可明显他没有闹,还时不时嘟囔着「我是男子汉」一类的话,药浴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一刻钟左右,必定孩子还不大。

眼见那清澈的药汤变得浑浊起来,甚至有些发黑了,恭王妃才彻底信了这两个年轻的大夫。

药浴过后,便是一刻钟的扎针,比起先前的来,扎针就好受多了,一番折腾下来,小胖子不自觉得睡着了,屋内的两人也出来了。

“师兄,情况也所预料的一般,还算稳定。估计还有两次,便可痊愈了。”也就是说是他们预计中最轻的那一种。

“那就好,辛苦了。”这个徒弟天赋确实不错。

白浩泽腼腆得笑了笑,看了一眼屋内,欲言又止。

“去守着他吧,等醒了再把个脉,作个脉案,这种病例可不多见。”见他模样便知在想什么。“何况,我答应过他,要等他出来。”对孩子更要言而有信。

“哎。”就知小师父心肠是最好的了,白浩泽转身进了屋。

这回恭王妃没有再跟进去,她人在那也帮不上什么忙,府里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她,感谢了几句,又嘱咐大儿子好好待客,便匆匆忙忙去做自己的事情。

第200章

怀疑2

院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个,气氛不由尴尬起来。“小宝估计还要多睡一会,我陪安少爷在府里走走吧。”

“也好,有劳郡王了。”安哲本就有这个心思,正好顺水推舟。

“安少爷,我们也算熟悉起来了,能否不再叫我郡王。”一开口便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安哲。”这人到是值得交上一交,安哲痛快得再报了一次自己的姓名。

“夜贤启。”夜贤启愣了一下,才适应安哲节奏。“多谢……”

“这次又谢什么?”这人好像一见她面,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词了。

“那晚多谢安……安哲贤弟出手相救。”那个叠音注定与他无缘。

“那晚啊……”安哲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提的是什么。“是他们招惹了我,不是为了救郡……贤启兄。”

总觉得带个姓夜的姓,有些引污了这个谦谦君子,完全没意识到直接这样叫人名有多亲近。不过作为男子身份就不重要了,可偏偏……

夜贤启听自己的名从她嘴里说出来,心跳不由走漏了一拍,然后又疯狂得补上,结果就有些乱了。

“可总归是救了我。”侧身引她先走,在后面捂住自己乱了的节拍。

安哲轻笑,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府邸的布局上,前一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真没打量过,今真真是个好机会。

夜贤启迅速调整好心态,开始做个合格的主人以及向导。

恭亲王不愧为先帝最喜爱的儿子,这府邸建造得大气磅礴不说,该有的精致也蕴含其中,在这初暖乍寒的初春,仍有可圈可点的美景,不知不觉两人便在府中逛了半天,来到了花园里的一个大型池水边。

“想来夏日时节,这边很凉爽吧。”京城靠北,池水还未解冻,光洁如镜的水面上,什么都没有。

“那是自然。”夜贤启附合,对于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可以单独陪她走走,很是知足了。如偷来的一段美好时光,珍惜的同时,也不愿意别人能够窥见。

安哲转身看了他一眼,轻笑得回过头,这池水自然凉爽了,暗暗记下这一处,又走向另一处。

远远得便见几个下人拥着一个身着华衣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想来这就是那一位了。

晃了晃手腕,让七儿按她的心愿去探一探那人来的方向,若所料不错的话,那个方向便是恭亲王的书房了。

“父王。”“恭亲王。”两人对走近的人行礼。

“这位便是少谷主的师兄安公子吧。”这府里的事,是逃不过他的眼的。

“正是安哲。”在下一词,安哲很少用,特别是对着她不喜欢的人。

“这段时间有劳了,不如就在府里住下吧,免得来回奔波。”恭亲王一见观便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不便打扰,穆府与少谷主有些渊源,又为他单独建了一间药室,倒是方便许多。”

住下当然好,可受到监视也少不了,不如自家自在,再说只是单纯得同他儿子瞧病吗?她又不傻,借这个机会,不就是想做点别的什么,别以为她没看出来。

“可那穆府,终究只有一位女子当家,你们又是男儿身……”恭亲王找到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亲王有所不知,我们江湖儿女不太在意这些的,怎样自在便怎样来,再说了那穆姑娘与我们前后两相院子住着,平日里连碰面都不曾,倒也无碍。”

见她态度坚决,恭亲王也不好再强求,转向了自己的儿子。“贤启,好好款待安公子。”与药王谷搭上了线,不急在这一时。

两行人匆匆见过,便又各自分开。

“安哲,我父王他……”夜贤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开了口却又不知如何说。

“药王谷这么多年避世也不容易。”他未出口的话,她是懂得的,看来这恭亲王的谋算是真个真的避开了她身边的这位,否则他便不会说这样的话。

“多谢,安哲体谅。”她就是这样善解人意。

又是这个词,若是顾浩然说,她早就一脚踢过去了,这人爱说就说吧,与他的交往只可君子之交,作朋友,他们不是一路人。哪怕她有几分欣赏他的为人。

两人就身边的景致又交谈了几句,七儿很快无声无息得回来了,安哲才提义去看看小胖子。果然,小胖子醒了,见到安哲,精神抖数得迎了过来。

夜贤启拦住他,别看与安哲交往时间不长,他可是注意到了,她不喜别人近身,更何况她本就是女子,当然更应该避嫌。

小炮弹被拦也不生气,看着他哥哥直乐,一觉起来觉得自己轻松多了,心情好了很多。

“感觉很舒服,对吗?”不用搭脉,肉眼便可见小胖子好转了,甚至全身那皮肉都消减了不少,其实那消下去的是水肿。

“嗯。”小胖子便劲点头,这个哥哥又没骗他。

安哲将手伸了过去,摊开手心,又是一颗牛奶糖。

“不是说,下回给我带吗?”小胖子更高兴了,他已经知道这种治疗三天一次,三次就好。

“这是奖励,再说,哥哥下次不一定能来。”对上孩子,特别是这种还算乖顺的,安哲从不欺瞒。

“哥哥下次不来吗?”小胖子有东西吃也不开心了。

“白哥哥做得很好了,安哥哥没有来的必要。”这府里该看的都看了,该探的也探了,安哲过于高调可不是一件好事,要知京城是穆静安的主场。

“可我想看到安哥哥。”小胖子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也同样是他亲哥哥的念想。

明明夜贤启已告诉自己,偷来了这半日的相处,便该知足了,当想到再难见到她,仍忍不住难过。

“等我们小男子汉变漂亮了,帅气了,哥哥再来看你。”安哲觉得这个承诺还是可以给的。

“帅气是什么?”小胖子又在学新词。

安哲尴尬了一秒,她有时真不太能把新词与正词分开。“漂亮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男孩子就该用帅气。”如此解释也正好。

可小胖子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更尴尬了。“可我就想用漂亮来形容安哥哥。”都说小孩子的眼睛纯净,安哲总算是体会到了,尬笑了两声不接话。

白浩泽点了点头,深表赞同,他是见过穆静安的全貌的,否则也不会一见她就脸红,太漂亮了,比安哲还漂亮。

夜贤启却有些不以为然,已将形容女子的词在心中过了一遍,所有美好的都往她身上安,可惜都觉得配不上她。

事处理完了,谢拒了恭亲王府的留客,两人回到了穆府,刚过了午时,正好饭点,见二人回来,正好开席。

“今个怎到得这么齐?”扫了一眼众人,一个不落。

“我的小姐,今个可是正月二十七。”弄花无语得提醒,这人怎总记不住自己的生辰。

经弄花一提醒,安哲想起来了,就是在今个娘亲把她捡回去的,也算是对外公开的生辰了。

“还是老规矩?”安哲扬了一眉,这规矩是她定下的,她什么也不缺,什么礼也不收,到了这一天,一人给她做一道菜,便成了。

四朵花还好,倒是有些难为那四兄弟,不过这么多年也被她难为惯了,倒也有那么一两道拿得出手的菜品。

“规矩是老规矩,不过今年也得难为一下小姐。”拾秋欢快得接话。

“怎个,胆子肥了。”就手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

“就知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拾秋也不躲,挨了一下,小声抱怨,众人哄笑。

安哲也带着笑意扫过众人,目光与那人短暂交汇了一下,莫名就记起了自己真正生日的那天发生的事,脸红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问大家。

“说吧,想干什么?”

顾浩然浅笑,安安越来越知情了,也越来越害羞了。

“小姐,去年已及笄了,是大人了,今年这生辰便难为小姐来猜这每道菜品是谁做的。猜错了可得罚坛好酒出来。”每年过年才有陈酿喝,那可不解馋。

第201章

“你们也不怕,我只错个那么一两道,勾得你们的瘾上不得下不得的。”安哲扫了一眼桌面心中已有了大概的答案。

“那可不一定,今个我们八人八道菜,可是用了心的,怎样也能弄个四坛出来。”拾秋倒是信心满满。

“怕是你们去年便开始算计了吧。”瞧这菜都是新品,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那可不。”为了那酒,几人也算是拼了,更重要的是,小姐的生辰,他们也只能这样上点心了。

“我,我还没准备。”白浩泽为了难,他忘了。

“你又不喝酒,凑什么热闹。”拾秋快人快语。

“可我该送什么礼啊?”这才是他犯难的原因。

“个呆子。”拾秋也不知道,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罚你帮小姐端菜吧。”往年都是他们自己端自己的,今年正好缺一个。

“也好。”白浩泽松了一口气,他真没什么可以送安哲的,他有的她都有,比他的还要好。

安哲被安排在主位上坐好,白浩泽尽职尽责开始做事,端来的第一盘菜,便让顾浩然心里一紧,他的安安是吃不得红肉的,而这盘肉丝切得太细,恐怕……见她一筷子夹了下去,只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放了回去,才安下了心。

“这刀功是明夕的。”几人崩紧了脸,不让她看出一点破绽来。

安哲也坏,写下名字不急着开,反扣在桌上,将菜品压在了上面。众人挑眉,倒是与他们的想法一样。

第二盘菜是盘青炒白菜,菜是穆府自己种的,否则这个时候可是见不到的。

安哲同样闻了闻,“这醋溜得早了一点,有点象是穆行的习惯。”同样不揭晓。

八盘菜很快七盘过去了,每一样安哲总能说出有谁的手笔在里面,听到自家小姐如此了解自己,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柔和的笑,当然面瘫的明夕除外。

到了最后一盘,安哲只看了一眼便说出了准确答案。“是子俦做的。”也就他知道自己可以吃鱼,而且常食这种被他剔了骨的鱼丸。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穆白紧了一下手,又放开,他输得不冤。

“小姐,这盘可算是对了。”拾秋表示酒稳了。

“此门正对的左边第三颗树下,有三坛,去取吧。”安哲表示这酒她出了。

“可明明应该是七坛。”拾秋有些不知足。

“你确定我错了?”安哲浅笑,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弄花直觉不好起来,刚想拉拾秋没拉住,只见她手快脚快得揭晓了第一盘菜的名字。

一看傻了眼。“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是明夕的刀功没错,可这挂浆过薄,却是穆清的老习惯。”炒菜与切菜的人不能混为一谈。

拾秋不信邪,又翻开了第二个。

“醋溜得早了一点,确实是原来穆行的做法,可弄花不喜,他便早改了,反倒是穆白,喜欢做青菜,学了有七分像。”

拾秋已没勇气去翻第三个了,这种水准,他们一坛都得不到。

“好了,你们闹吧,我去梳洗。”她的习惯他们知道,这话便是放了他们半天的假,而她却不参和。

有了三坛酒,又有小姐对他们的上心,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很快取了酒,便痛饮起来,这回顾浩然没有先行离开。

倒不是不想去找安哲,而是时间太早了,不太适合他单独为她庆祝。

众人见他留下也乐得与他打成一片,三坛酒不是他们以为的小坛,而是大坛,比对一下,六坛都不止,八坛差不多,可耐不过几人酒量好,倒也喝得正好。唯一差点的白浩泽,见形势不对,也抽空开了溜。

酒是喝得刚刚好,自然就要找别的娱乐,要知除了过年,也就在今天大家最齐也是最放松,再想凑到一块便是来年的事了。娱乐活动会是什么呢?自然是安哲带过来的麻将牌了。

看的看,玩的玩,倒也其乐融融,顾浩然看了几把,便知决窍了,也猜到了它的来历,从屋里退了出来,透透气。

穆白见了,也跟了过来。“秦爷。”对比顾浩然这个无身份无势力的人,秦俦更让穆庄的人认可。

“穆白大哥。”跟在她身边的老人,都值得他尊敬,哪怕这人是情敌,谁让他的小人儿太招人了。

“你很细心。”穆白不知如何开口,以什么样的立场开口,只得打擦过球了。

“你也观察得很仔细。”这位是唯一一个也发现安安不食荤的人,确比那四朵花还细心。

“她这么些年很不容易。”明知这话有些多余,他还是想说。

“以后就会轻松些了。”因为有他秦俦的出现,会替她分担一些。

“多谢。”穆白将自己的心锁死。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多谢你们的陪伴与相助。”把安安划到他的人,可不该他来致谢吗。

“秦爷对她好,我们便心安了。如若有那么一天你负了她……”

“不,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秦俦打断了他的警告。

“希望吧,副门主应该知道我在四叶门的位置,如若有那么一天,便是与整个电阁为敌。”不让他说,他就不说吗?

这个副门主他认,那是帮她减负的,这个男主子他也认,那是她认同的,可在他假设的那种情况出现时,一切都不会成立,也就不会认同了。

“你没有这个机会的。”秦俦一语双关。

穆白白了一下脸,这人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不再交谈转身进屋。

顾浩然扬了一下眉,他的安安就是有本事,如此厉害的杀手都可收为已用,用整个电阁来威胁他,呵呵,他看起来那么傻吗?

那么好的人儿不去珍惜,闹什么幺蛾子。眼见天色不早了,有的事他也要去准备一下,上次安安的生辰,他什么都没来得及送,倒是这日有机会可以补上。

于是,当穆静安在书房忙完出来,便被院子里的景色惊呆了。

院子中唯一的一颗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照得四周亮堂堂的,树下还有一个礼物盒子,不用多想便知是谁送的。

只有那人缠着她说了不少前世的事,在国外的十年,自然绕不开那圣诞节,圣诞树便没得跑。

她不觉得她描述得有多具体,而这人却把它具体化了,内心不由感动,不是因为怀念,而是为这人的心思,走到树下,抱起盒子四下打量,不见那人,正觉得奇怪,她的房间一下亮起了灯火,那抹温暖的烛光,照进了她的眼,暖了她的心。

大步走向那抹独属于自己的温暖,她知道他在等她。“子俦。”还未进门,便呼唤他的名字,对上自己的是一双蓝色的眼眸。

“真美。”穆静安也只有在对上这双眼睛时,才会犯花痴。

“我的安安也美。”顾浩然上前拉她进门,将她安顿坐下,才去把门关好。这个时刻他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第202章

那人

桌上有几个小菜与一壶酒,明显这是他做的,再等她。穆静安抱着盒子,安静得看着他,见他也坐下,才轻问。“你不是和我一起庆祝过我的生辰了吗?”那晚的事她记得很是清楚。

她要的便是这双蓝眸作为生辰礼物,也是在那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不同,对他的大不同,也是第一次真正发现自己动了心,好在,他也喜欢自己,才有今天这种两情相悦的温暖与甜蜜。

“我的安安不喜欢那一天,我们便不去记那一天。”在顾浩然的理解里,这个众所周知的生日,应该是小安安喜欢的。

穆静安眸光顿了一下,浅笑,事实上她哪个生日都不想过,不愿过,十六年的今天是她第一个养母去世的第三天,她是靠喝她的血才熬到了穆素妍的到来。

虽说它从未对自己说上一句话,可那母爱不比人类的少上一丝一毫,她的发疯,它没法阻止,却用那血肉之躯为她摭挡一切想伤害她的生物。

最后,她为了活下来,还不得不食它的肉,喝她的血,她就是一个怪物,是个天煞孤星。

见穆静安坐在那,浅笑不动,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眸色也漆黑深不见底,顾浩然可以肯定她又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而且是那种非常不好的回忆。

她捧盒子的手,骨节用力到了发白,忙起身在她身前蹲下,小心得附上那冰凉的手指,怕惊到她,他的轻柔与温度唤回了穆静安的神智,从那不堪的往事中走了出来。

故作轻松得问。“这里面是什么?”对于包装好的盒子她是有一点心理阴影的,哪怕知道这时空没有那种洁白的纱状的公主裙。

“我送于安安的礼物,不打开来看看吗?”见她不愿提及回忆中的往事,顾浩然也不追问,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不愉快的暂且放一放,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相信有一天,安安会全部告诉他的。

穆静安咬唇,仍有些拒绝。

“要不,先放着,等会再看。”顾浩然能理解她的抗拒,任谁都难走出来,可他想帮她走出来。

酒是穆静安自己酿的,只有一壶,最近事多,不允许两个当家的放纵。

菜是按穆静安的口味准备的,当然进起来很香,照顾好了她的胃,顾浩然才把人抱到了怀里,一起把盒子捧在了手上。

“安安,这世让我来好好疼你。”握着她的手放到了盒子的边缘,等待她来开启。

穆静安侧脸看他,入目的是那温柔又坚定的眼神,一下觉得手中的东西也没那么可怕了,探过头去亲了亲她喜欢的蓝眸,才正面面对她的生日礼物。

盒子不大,里面的礼物自然大不起来,只一眼穆静安便喜欢上了。“帮我戴上。”踢掉鞋子,伸出了脚。

顾浩然有些懵,他送的东西不是戴在这的呀。

“脖子上有你的护身符了。”那里总不能挂两个吧。“手腕上又太过明显,我又不想再把它摘下来。”

她两个身份来回交换,这铁卫环已够讨厌了,再加上一个,还不得随时暴露。

顾浩然秒懂,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夸了一句「小机灵」,才把她放在椅子里坐好,亲自蹲了下来,解开她的袜套,露出雪白的小脚与粉嫩的脚指甲。

捧着这美玉般的宝贝,顾浩然不由低头亲了上去。

“别,脏。”哪怕她今天已沐浴过,可脚总归是脚。

“不,很香。”顾浩然表示她身上每一处无一不好,无一不惹他爱怜,将那挂有一个小白狼的金链子,系在了她的肢腕上,两种颜色相应成辉,让她的脚显得更可爱了。

“安安。”顾浩然的喉咙有些紧,又想亲,别看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一起,可亲近的次数并不多,算想来还是十五那天,安哲崩溃时来过一回。今个自然便冲动了些。

穆静安也知他尊重自己,越是这样,她也越是心疼他,今晚气氛刚刚好,礼物也贴心,那双蓝眸也在,还有什么好矫情的,拉起他,自然是要好好亲热亲热,除去最后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包括帮他又释放了一回。

疯到下半夜才相拥而眠,以至于他们的秘密被更多的人发现了。不同于昨个白浩泽的守礼,今个拾秋是莽撞得推门进来的。

看到的当然是不该看到的,正在相拥入睡两人的姿态,而地上还有散落得到处的衣物,刚要惊叫出声,顾浩然便眼急手快得点了她的穴,让她发不出声,也动弹不得,只余双眼圆睁,仍处于惊吓状态中。

“闭眼。”床上的两个主子同时命令。

拾秋立马紧紧闭上,不敢有半分逾越。

顾浩然与穆静安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淡定起来各自收拾,直到打理好一切,才解开那个丫头的穴道。

“睁开吧。”见她仍紧闭着双目,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主子。”拾秋这半天也缓过来了,知道是自己鲁莽闯祸了。

“你这性子不收敛,迟早会闯大祸的。”她与子俦如此亲昵不怕别人知道,可不代表她不介意私人领地任人乱闯。

“主子,我错了。”拾秋头低得更低了。

“错了就要受罚。”不罚就记不住。

“我不抄书。”拾秋立马表示不接受这一种,本也有些气闷的顾浩然,听了这话心下倒松快了一些。

难怪安安总护着她,确实单纯得可以,也不知是如何做了杀手的。想来她与安安一样,动起手来,便是另一个模样。

“不抄书,可以。”穆静安自有治她的一套。“这段时间,白浩泽那边会很忙,朝月不在,你去打下手吧。”这拾秋最怕两件事,一是书,二是药。

“主子,别啊。”拾秋傻眼。“就当我什么也没看见。”

见她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穆静安不由火大,拍了下桌,站了起来。拾秋抖了一下,越发不敢作声了。

“不是你看没看见什么的问题,而是你乱闯别人私人领域的问题。”少有严厉得批评她。

“这是在我这,我只罚了一下你,换作别的地方,要了你的命都有可能。”不是她拦着,子俦早上可不只是点她穴道这么简单。

“拾秋知错了。”拾秋曲膝跪了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在哪。

“这是穆府,虽不要求你慬言慎行,可也要有分寸,你可以问问弄花与明夕,能不能接受你这莽撞的行为。”穆静安算是苦口婆心了。

拾秋不说话,把头埋得得更下了。

“罚跪一个时辰,再去完成处罚,十天,一天也不能少。”

她很少处罚手下,更别提亲近她的几个人,今个是动了真气,才罚得重了些,赶过来的弄花也觉得拾秋活该,是该让她好好受受教训。

不理跪着的那人,转向自家主子,禀报了拾秋闯进来的原因。“沈阁老来了。”

一听是祖父到了,穆静安收拾了一下心情,与顾浩然道了别,前往前厅,顾浩然也飘然离去,处理秦帮的事宜。

拾秋老实得跪着,反复告诫自己错在哪,早已忘了早上看到的那惊讶的一幕。

于是顾浩然在这留宿的事,再次被瞒了下来,直到很久以后才广而告之。

“祖父,祖母,孙女来晚了,还望责罚。”把老人晾了半天,穆静安见面第一件事当然是赔理。

“没事,好孩子,昨个是你生辰,今个起晚了也在情理之中。”如此懂事的孩子,任谁都下不了心罚她。

“昨个就想来着,这不你祖父进了宫,愣是忙了一天,才耽搁了。”沈老夫人解释了一句,却没注意她话中有个明显的漏洞。

沈老夫人不同于别人家的贵夫人,独立性极高,沈阁老又是个敬老妻的,越发不约束于她,阁老不在,她出个门什么,无人敢管,以她心疼穆静安的程度,哪会管丈夫在不在家,这没能给孙女庆生,定是有别的原因。

穆静安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开口问的好,对上敬重的人,她能不动用风阁就不动用。“祖父,祖母,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只管与我开口。”

沈阁老夫妻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就知瞒不过她,若不是心疼这孩子一个人在京城过生辰,他们今个还不会登门,怕的就是她嗅出味来,可如今也只得实话实说了。

第203章

得知

昨个,沈阁老确实进了宫,陪皇上在御花园的暖阁中下了几盘棋,好巧不巧遇到了林贵妃,寒喧了几句,便提到了穆静安的头上。

那是交口称赞,对于他认干孙女一事也是一百个赞同,表面上看是没说什么,可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还是嗅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来。

无独有偶,那夜贤尧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自从认定穆静安还有用之后,便开始漏了点口风给心腹,算起来以侧妃位待之,已经是最高了。

心腹回了家,便与夫人提了两句,刚巧,这位夫人正好要到沈府拜访,便也含沙射影提了两句,都是老来精的人,一合计便知那对母子打的什么主意,不由生起闷气来。

同时也开始了担忧,说起来他们想认下穆静安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里面,素妍不知能不能好,这孩子不能被耽误了,别看两老平时还算开明,可对上女子的终身大事来,仍是保守得很。

在他们眼中十六算是大姑娘了,该愁嫁了,甚至还默默关注了几家人家,想着等她正式拜了亲,再与她细说,哪知便出了这等事。

那母子俩的算盘到是打得精,用上了穆庄,还能拉拢二朝原老,他们拒绝起来没问题。

可是穆静安这边可不行了,她的身份说起是个县主,实际上不算什么,能嫁给皇子便算是皇恩浩荡了,哪能由她说个不字。

来为她庆生的心情也没了,苦闷了一天,今个才找了个理由登门。

穆静安一听,便气乐了。这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到她这来总奇奇怪怪的。

“祖父,祖母,不用担心,此事静安来处理可好?”安抚二老的同时,穆静安已有了对策。

“你准备如何做?”这小姑娘的名堂多,又刁钻,说不定还真能解决。

“就以娘亲为由如何?”这当然不是计划的全部。

“素妍?”二老仍不明白。

“祖父,祖母,只需对外声称,娘亲同我算过命,二十岁前不可择下面纱,也不可在这之前成婚,否则会有灭顶之灾即可。”

她可是天煞孤星,一点都不夸张,至于同自己要好的那人,是个命硬的,自个凑上来,她也没办法,想到他,冷酷的眼神不由缓和了些。

“这怎么可以?”两老急得站了起来。

“祖父,祖母,别急,听我细说,娘亲身体不好是事实。”

穆素妍的真实情况,仅限于她亲近的人,与娘亲贴身的人知晓,外加邪老头与白浩泽。

“邪老头说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哪怕她找到了八齿叶,也不能算完全救活她,九转还魂花的得有期限的,她醒来的时间便是九的倍数,以个人体质为差异,以她的目前体征来看,也就三个九到四个九之间。

虽说很短,可她仍坚持唤醒娘亲,不为别的,因为她知道,那个好强的女人,宁可燃烧最后的生命,也不愿如此半死不活。更何况,自己已长大了,让她看看,也可以走得安心。

“娘亲走了,我最少守孝三年,加起来也快二十了。”

沈阁老妇跌回到椅子里,震惊的同时也满是心疼,这孩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见二老吃惊,穆静安有些不忍,可不忍最不忍,有的话还是要说,有的事还是要做。

“静安只得辜负二老的好意了。”别看二老没提过她的终身大事,单凭今个缪缪数语,便知真把她当孙女在疼。

“罢了,罢了。”沈阁老也知这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好孩子,我沈府的孙女到二十也不愁嫁。”沈老夫人反过来安慰穆静安。

“嗯,不愁。”可不是不愁嘛,现在就有人恨不得把自己叼回狼窝,想到昨夜那个人的疯狂与过份,脸上又不由飘起红云,此时落在两位老人的眼里便是女儿家该有的羞涩了。

再次感叹造化弄人,穆静安又安抚了几句,才与老人们把这茬完全揭过,临别前,沈老夫人又拉着她的手嘱咐了一句。“记得,下月初八早些过府。”她不记日子的毛病众所周知。

穆静安还未答话,弄花便接了言。“老夫人放心,弄花定会记得提醒小姐的。”

“那就好,那就好。”沈阁老夫妇这才放心得离开。

“弄花,叫明夕来。”送走了客人,穆静安便着手安排下一步,而这下一步,只能由明夕去完成,唯她不会阻拦,不会问为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事解决了,穆静安又静下心来,呆在书房里完成每日计划好的医书默写,很快半天就过去了。

刚抬头活动了一下,便听到了轻浅的脚步声,站起身来,轻快得走到门口,便见那人在冬日暖阳中缓缓走来。

“今个到是乖。”顾浩然走近她,伸手去捏她的手,皱了一下眉,是凉的,定又在忙她的那一摊子事了,她总说她是坏人,自私,岂不知单凭她这本书问世,就会惠及多少大众,与病患,用老和尚的话说,算得上是普渡众生了。

“忙完了。”他的手很暖,这样让他完全包裹住自己的手很舒服,不自觉人也往他那边靠了靠。

“事永远也是忙不完的。”知她在府里,还有多少心思呆在外面,重要的处理了一下,便赶回来陪她,还有早上的事,也让他记挂着。

进了屋,两人相依坐下,斟酌得开口。“可有什么烦心事?”

穆静安看了他一眼,猜测他莫非知道了什么,转念一想又不可能,想来是拾秋早上闹了一出让他有所担心。

“没有,二老忘记了昨天的日子,今个赶来看我。”两个老人上门,好像就是这么个事,至于别的,是她猜出来的,不算。

“是这样啊。”顾浩然接受了这种解释,既然这件事过了,那还有一件事他倒要听听她的打算。

不过商量之前,得审审她,天知道在他听说了之后,有多郁闷,又有多酸涩。

“那安安,可否告诉我,与夜贤启是什么关系?”对于他跳跃性的话题,穆静安一时没转过弯,随口应了一句。“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顾浩然心里好受了一点。

“那安安怎陪着那人转了大半个王府?”他与他的安安都没好好在一起转转路,看看风景,怎让那小子领了先。

可他又没想想,两人性子都喜静,一起相处时,无声的陪伴就已很甜蜜了,更别说,他还时不时与她亲昵,哪有心情与时间转什么路,看什么风,什么景。

“哪是我陪他,是他陪我好不好?”穆静安还没察觉到他的醋意,字面上解释了一下。

“不管谁陪谁,你们俩独处了。”顾浩然酸味又重了起来。

“两个男人独处很奇怪吗?”穆静安不解,盯着顾浩然好好得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吃哪门子的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恭亲王府的主要目的。”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想理这个幼稚的男人。

“知道,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顾浩然抱怨,与穆静安的观点相同,夜贤启是难得的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这种人可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他自个身上的缺点、污点一大堆,同这种人比起来,自然心理上有些认怂。

第204章

目标

“他与我们不是同样的人,对于这种人,只能淡淡如水的交往,近着,怕是污了他,远着,才不会自惭形秽。”

“不许这样说自己。”明明与自个想的一样,可听她这样说,顾浩然仍一百个不情愿。

“也就你才觉得我好。”也就你才不怕我这天煞孤星。

“我的安安本来就好,是我不好。”有时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瞎说,我的子俦是最好的。”没有他便没有这一世的穆静安。

“对于别人来说,我的子俦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对于我来说,你就你,是我的子俦,好的,坏的,我都喜欢。”

从他无保留得向她展现自己开始,穆静安便越发认定了他,而这种表白的话,说出来便更自然,是她最直接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我的安安也是。”顾浩然终把自己众醋缸里捞了出来,现在他想吃点甜的,刚想凑过去吻她,却被她拦住了。

“不对。”穆静安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什么?”这回轮到顾浩然一头雾水了。

“你是怎么知道在恭亲王府里发生的事?”将手从他嘴上离开,拽住了他的衣领,可微亮的双眸凶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更勾得顾浩然心痒痒的,不管不顾得抓过人来,亲了个够本,才不舍得放开。

穆静安靠在他怀里喘均气息的第一步,便是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说。”她的凶狠在他面前已一去不复返了。

“刚安排进去的人,还在外围。”还是他的安安有法子,去看个病便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人员流动,他才有可趁之机。

“你的手脚到是快。”四叶门中也有人进去了,可她不让他们报一些小事,这人倒好,一点破事便往回报,也不怕给暴露了。

她哪知,在顾浩然这,只要有关她的事都是大事,事无具细都得上报。“可有收获。”人在怀里了,便宜也占了,自然该说正事了。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想到那个地方,穆静安冷笑了两声。

“噢?”顾浩然也来了兴致,他还记得在附马别院,也就是怀中的小女子,转了圈便发现了问题,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对她用了心。

“七儿到几个重要的地方都转上了一圈。”说起正事,穆静安便坐好,不太习惯过于亲昵的姿势,顾浩然却不愿离她太远,抓着她的手不放,得了一记白眼,差点又把人搂回来。

“哪几个地方?”压下燥动的心,引开自己的注意力。

“书房,卧室,库房。”藏东西让人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几个地点。

“这几个地点都没有,对吧?”两人说话大部分时候还是默契十足的。

“嗯。”穆静安承认。

“七儿没有发现,那便是你有发现啰。”一开始他就能猜小女人的功劳,到不是说七儿没用,恭王府的东西那是那么好找的,当今皇上便不会留他到今日了。

“你见过若大一个的观赏湖没有任何修饰的吗?”那个一马平川的湖面,说不奇怪也不奇怪,说奇怪也太奇怪了,按恭王府的配制,大气有余,精致不足,种点荷花,弄个水上观亭才在情理之中。

“你是说他府中花园中的那个湖。”亲王府的大体布局他是知道的。

“对,它就明目张胆得在摆在那。”若不是她亲眼去看了看,也想不到那个地方会有问题。

“你怀疑是什么?”顾浩然已有了猜测,可他终究没亲眼见过,怕有误差,更想听听她的看法。

“湖水结冰与温度、深度都有一定关系。”反正他知道她的来历,也不费那心去组织本时空的语言。

“今年京城算不上太冷,郊外的同等规模的大湖是结不了那么厚的冰的。”

“你是说,这湖够大,却不够深。”她用的新鲜词比较多,却不妨碍顾浩然理解她的意思。

穆静安赞赏得点了一下头,这就是她看中的男人。“深度有问题,再加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湖底有问题了。”直接给出了答案,也与顾浩然的猜测相附。

“湖底太浅,他不敢随便建点什么,或种点什么,一旦漏水,便是个大麻烦。”补充了她后面该有的分析。

“对,只有一点我想不通。”穆静安有些苦恼得皱了一下眉。

“什么?说出来我听听。”伸手抚了一下眉心,等八齿叶到手了,他永远都不要看到她再蹙眉,她应该是明艳的,开心的,自在的。

“湖水会到哪去?”

这个问题让顾浩然有点跟不上趟。“湖水能到哪去?”

“不排开湖水如何到达底部?”穆静安见过前世许多巧妙的设计,一个湖的水,说没就没,说有就有,藏点东西在下面才会让人不好找,这也是她能第一时间想到湖底有问题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要放掉湖水才能去?从岸上建一条通道不就可以了吗?”没有借鉴,顾浩然的想法更直接一些。

“对呀。”穆静安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她陷入了前世的经验怪圈中了。

“一个小问题,至于让你下这么重的手吗?”边埋怨边揉了揉她拍红了的地方。

“这不是笨了一回吗?”穆静安傻笑了一下。

“准备何时再去探探?”那地方危险,虽有了目标,可也不是能一跃而就的,他得陪着她。

“不急,过段时间吧,人多的时候。”一开始她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现在想进去,麻烦了一点罢了。

“你是趁恭亲王四十大寿时动手?”京城就这么大,在事也就那么多,皇室的就更少了,一想便猜得到。

“是。”本来就没打算瞒他。

“你一开始,便是冲这个日子来的?”以她未雨筹谋的性子,便是早有打算。

“算是吧。”虽有点变动,可大体时间没变。

顾浩然沉思起来,他记得那晚安安酒后的一些看似混乱的话,大部分应该同她的计划有关,因生了变故,不得不改变了,那时他因没有挑破情感,不能追问。

如今不同了,只有多了解她的打算,才能更好得帮到她,思及至此,盯着穆静安认真得开了口。

“安安,一开始是计划好的吧?包括在那一日冠冕堂皇得进入恭亲王府。”

“算是吧。”同顾浩然一样,如今到了这种关系,她也没什么好收着藏着的了。

“能告诉我,一开始你是如何计划的,又是为何改变计划的吗?”

明显,若没有拾秋的偶遇拐子,没有白浩泽的到来,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进入亲王府的机会。

“都取消了还什么好说的。”穆静安对计划的改变毫无芥蒂。

“安安。”她的独立有时也让他很头疼。“我们是一体的。有什么不能对我说。”哪怕没到那一步,他也是她的,而她当然也是自己的。

穆静安抿了一下唇,这是她仍纠结的表现。

“安安,我在向你展现我自己的同时,也希望安安能毫无保留得展现你自己。”顾浩然换了一个方向,希望能引出她的计划来。

果然,穆静安松动了,想了想又不是什么秘密不能说,他想知道,她便开口呗,若他觉得……

“可还记得我说过我是一个坏人,很坏的人?”穆静安说话的切入点与别人不太相同。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她肯开口,便好了,对好人,坏人的定位,根本就不重要。要好他们一起好,要坏他们一起坏,上天入地,陪着就是了。

“当个好人不好吗?”少见有人把自己往坏人那过扒拉的。

“我的安安心中有善意,才希望大家都做个好人。”而他这种人,从未有过好坏的定义。很多时候,都是顺他者昌,逆他都亡。

“切。”穆静安轻哧,转到了主话题上。“你听完我原有的计划,便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第205章

原计划

穆静安本就没想过保下那些宝典,那是烫手的山竽,是引祸的根苗,丢出去没了,穆庄才会安稳,她便想到用它来做进入恭亲王府的敲门砖。

种种蛛丝马迹表明,这位亲王对那主位从未放弃过,而想夺得大统,除了拥护,还必须得有兵权,这也是那位附马生动得给她上的一课。

有兵权不一定就能指挥得当,那兵书,阵法,机关就显得重要了,据她所知,在穆庄外庄常年骚扰的除了皇上的人外,便是这人的人马最多。

这回她到了京城,只要不着痕迹得放出话,带有宝典书籍归府,自有人往上扑,而她最终的选择只会是恭亲王,而他的交换条件必须包括八齿叶。

以那人谨慎的性子,与她做交易定人避人耳目,而她的条件正好提得冠冕堂皇,至于把书籍交给他后,会引来什么后果,她当时没去细想过。

生灵涂炭吗?她穆庄已扛了这么多年。山河破碎吗?她又不是真的大楚人,与她何干?

血流成河吗?又不是她亲自出的手,她怜悯不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谁又怜悯过她穆家,一百多英魂不安之时,又有几位站出来给他们说话,为了他们的权势与性命,什么公平正义都不重要了,凭什么让她来顾?

再次提到这个计划时,穆静安仍很平静,平静中带了点弑杀,让顾浩然不得不相信,若无别的原因影响到她,她是定会一无反顾得这样做。

“我很可怕,对吗?”见他神色复杂得看着自己,穆静安自嘲了一下,她骨子里仍是那个自私,任性的安哲。

“不,不可怕。”顾浩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是心疼,我的安安这十年来扛得太多了。”以他对她的了解,不是把她逼急了,她不会来为一招。

穆静安愣了一下,有些别扭得别开脸。“算不上扛,只是想活着,想带着穆庄的人一想活着。”

从穆素妍把她从血肉横飞的地上抱起来时,她便发了誓,这个女人想护的,她也会去护,只是没想到,这个担子在她还没准备好时,便落在她的肩上,跌跌撞撞得往下走,终有了今天的成效。

“是啊,我的安安都活得这么难了,如何去在意阴谋那么多人。”

拥住别扭的小女人,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还是那个她,哪怕再任性,到了最后仍会心软,仍会回头,仍会释放她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可想过这个计划实施时,安安自己会有多危险吗?”细究下来,她是把自个放在了浪尖上。

“危险吗?还好吧,他们都想要我手中的东西,不会对我下狠手的。”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安安,你要知道,对付起一个女子,利用起一个女子的方法有很多。”

她似乎总忘了身为一个女子,面临的危险不只是算计,还有更多龌龊的手段。

“对付?利用?女子?”穆静安还真没想过,这世五岁娘就病了,没人教过,灵魂又来自那开放的时代,贞洁一类的词几乎都快被丢出字典了,自是淡漠得很。

“比方说你的……你的终身。”顾浩然有些艰难得用了一不太合适的词。

“呵,你是想说贞洁吧。”穆静安毫无顾忌得开口,反倒让顾浩然红了耳根。

他怎么会提到这个?安安的贞洁不都已给了自己吗?别看他们没到最后一步,可他们之间已逾越了太多,可不提,他的安安被人算计了怎么办?他到时到哪哭去。

突然间有些明白老流氓那颗老父亲的心,一面把安安当女儿看,一面又不让她恢复女儿身,爱极了她,疼极了她,才会怕她被狼叼走了。

可他与老流氓同样纠结的这一点,在安哲,不,现在的穆静安眼里根本算不上是个事。

“女人为了贞洁苦守一辈子,男人却可以在外花天酒地,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可以与同类大打出手,男人便可以左拥右抱,女人因为破了那张不算什么的膜,要死要活了却余生,男人却在那挑三拣四,品头论足,切,这都是些什么道理。”

顾浩然听了这一番论调,从刚开始的难为情,逐渐陷入了沉思中,好像是很不公平。

幸亏穆静安不知她加了好像两个字,否则不指着他骂男人的劣根性才怪。

“别的女人如何,我管不着,我穆静安,以及穆庄的女子,不会因为这点破事便舍去自己的整个人生,我们不靠谁,不依附于谁,也不靠任何人的施舍过日子,靠的是自己,这双手,这个头脑,自己的能力,不比世间男儿差,何苦去当谁的黄脸婆。”

“想娶她们可以,首先要尊重她们,认同她们,还有只能有她们一个,最起码在双方在一起的期间,只能有她们一个,不爱了,不成了,分开便是了,各找各的,好说好散。”

穆静安很少一口气说如此大篇幅的话,足以见得她有多唾弃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不公平。

顾浩然摸了摸鼻子,好像他们扯远了,可他不敢说,拥着人儿,郑重得回了一句。“我只要安安一人,足矣。”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穆静安红了脸,也注意自己扯远了,可既然绕到了这,有的话,她就想趁热打铁得说完。

“子俦,今个我们和,便是我们,明个我们不和,便好好得不和。”她要的只是一个忠诚。

“怎么会……”顾浩然后面的话没说完,便被捂了嘴。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感情的事我不太懂,可我见过合了离,离了又合的许多夫妻,它太过微妙了,日子久了。

不只是两个人好便成了,内因,外因加在一块,觉得累了烦了,超过负荷的那一天,还不如分开,最起码还能念个对方的好不是?”

顾浩然苦笑,他的安安哪是不懂,是太懂了,是太理智了,掩住了那份真性情,他也不再辩解,说得多,不如做得多,留在以后的日子里展现给她看吧。

对于最先引起这个话题的问题,两人都不再讨论,答案不明确,却已给出了,无外乎,为了她的目的,她会不择手段,见招拆招,见鬼杀鬼,而以她的能力,又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算计得去的。

“那是什么让安安改变了主意呢?”将话题引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是沈阁老那身正气。”穆静安叹了一口气。“在他身上,我似看到了老流氓,还有他临终前那个知足的微笑。”现在提到那个人,胸口似没有那么痛了,可那悲伤仍多多少少存在。

“安安,我在。”顾浩然抱紧她,早知是这个答案,他就不问了。

“他为国忙碌了一生,到死方休。”可穆静安这会却想说。

“他说他在天上会看着我的,想来是他怕我罪孽深重吧。”可他也不想想,以她的造化,也上不了天堂,也不可能再见到他。

“安安,是个大善之人。”没有这个善根,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她的决定。

“不愧是与老和尚一伙的。”嫌弃得看了他一眼,她最见不得这个词了。

“呵,他也是这样说的吗?”他不知道还有这一茬,想必是关上门时说的。

“边去,找你的老和尚出家吧。”越发嫌弃得推他的手,没用多少力气。

“我还要娶安安呢,出个什么家。”这别扭的小女人,永远都难承认自己有颗柔软的心,怎能让不喜爱。

“想得美。”两人不由疯闹起来,顾浩然差点没刹住车,听到她肚子叫了,才意识到早过了饭点,不舍得在她颈间又亲了亲,才起了身,微喘的穆静安只拿眼瞪他,心中有些预怕,这人如此会撩拔,万一真到了那天,她还不被拆得骨头都不剩了。

“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顾浩然挡她的眼,这一眼风情,配上她本就美艳的相貌,是个男人都难以把持得住。

再次感叹,幸亏她一直戴面纱,却不知这面纱的故事,差点让他的憋曲再延长个五、六年。

而此时,穆静安也忘了与他提上午多出来的那件事,与她的布置,甚至可以这么说,她本就没想过与他提,太过独立的她,此时还是认为与他是不相干的,直到后来被他知晓,又受了好一通罚,才开始长记性。

第206章

流言1

两人和和美美去吃午餐,而同时他们话题开始的地方,同样也在关注他们,准确来说是关注穆静安,虽说一直都没松懈过。“你是说,三皇子母子俩也动了她的心思?”

恭亲王坐在书桌后,大半个人隐在阴影里,更让人着磨不透。

“是。”属下小心得回答。

“他们到是聪明。”同他一样盯上活版的书籍。不过,想来那对母子还不知铁卫的存在,只是他们插了一手,有的事就不好操作了。

而且他们用的方法更直接,虽说他的启儿比起那三皇子来身份不差,人品也高上那么一大截,可娶这样一个女子为正妻,还是委屈了他。

可若不为正妻,穆静安真不真心出力又是一说,沈老头那一关便过不去,有些烦躁得摆了摆手,让属下退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开始渡步,很快便有了个主意。

那便是先问问启儿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娶,等该到手的都到了手,启儿也无兴趣了,疯了魔了,便是了。换了一个更有助力的亲家,那才是正途。

拿定主意,便去寻自己的正妻,倒不是有多尊重她的意见,而是这种事由她来说,比自己更好。启儿太过正直与聪慧,从他这出去,说不定就有不该有的警觉了。

这条不归路让他一人走就罢了,成了,他的启儿便是名君,败了,他也会护着这条自己最中意的血脉。哪知,很快他得为自己这个决定悔青了肠子。

正月一晃便过了,随着二月的到来,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生活也恢复了正轨,该八卦的八卦,该串门子的串门子,茶楼里会个面,酒楼里碰个头,赏个花,游个春,又开始一年的娱乐活动。

人多的地方,是非便会多,是非多的地方,乱七八糟的消息也多,不知不觉有一条奇异的八卦伴随着沈阁老家认亲的事,悄悄得流传开来。

一开始并不起眼,可随着二月初八的日子临近,有了越演越烈的趋势,恭亲王府自然也听到了风声,恭王妃便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得去寻自己的夫君,别的事她可以由着他,唯独孩子的事不能。

“王妃。”在书房门外,护卫拦住了她的脚步,按耐下焦急的心情,呼了一声“王爷。”

“进。”恭亲王此时刚好没事,倒想听听这女人闯进来能说些什么。

“这穆静安娶不得。”一进门,恭王妃未来得及行礼,便道出了自己的来意,小儿子刚好了些,还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王爷便想结下这样一门亲,日子太难过了。

“如何娶不得?”作为王府最高统帅,这些不太有影的事,不敢往他跟前报。

“那女子可是个天煞孤星啊?”恭王妃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话从何而来?”对于这种命格的人,他还是有些忌讳的,否则小儿子也不会到现在还不敢取名。

“都这么说。”见他问起源头,恭王妃反倒稳住了心神,他在意,便好办了。

恭亲王也知这女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叫了一声门外的属下。“暗一……”

“在……”

“查……”

“是。”都是高手,他认为他们听到了,就必须听到,他以为他们不该知道,就什么也不能知道。很快资料便送了过来,看了一遍,恭亲王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来得太巧了,他原先也查过穆静安,只知她是穆素妍的养女,再无其他,可短短两个月过去,信息却多了起来,当然不排除因她到了京城,身边带了穆庄的人,方便探查的因素在里面。

“你听到的是些什么?”轻敲桌面,倒要看看这流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穆静安是个弃婴,三岁克死了第一个养母,才被穆素妍抱回,五岁时穆素妍为了给她奔个好前程,挑了个大匪帮,便受了重伤,一直养到现在,据说请遍了名医也不见好。”

这可不是瞎说,受伤可不是为她嘛,虽说那姓李的只是个刺史,可好歹是个官,比个土匪强。

名医当然是指的白少谷主与那个安少爷了,都是个中高手,也没见有个起色,可见伤得有多重。

“还有就是那女子一直不摘面纱,便是因为她娘给她算过,二十岁前不挡着,煞气更重,更要不行。”恭王妃说得急,听起来有点乱,见王爷皱眉,又加了一句。

“最后一点,可不是瞎说,这可是沈府传出来的,说什么二十岁前不能给干孙女定亲事。”

为了防三皇子请圣命,沈老夫人无法,只得慢慢往外露那让她心疼的口风。

“你同启儿说过了吗?”恭亲王也有些发悚,外界传闻与暗卫查到的几乎一样,虽有几分怀疑,可也不得不防,他信自个有真龙之气,可这煞气太重,冲撞了,让他大事不成,反倒不好了。

听王爷问起启儿,便知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舒了一点气,稳住慌乱,沉静回答。

“我是同他说了,他说要考虑一二。”对上王爷吩咐的事,她从不敢怠慢,所幸启儿没答应,不然有她自个后悔的。

“把他叫来吧。”不同于恭王妃的乐观,恭亲王更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没兴趣,不在意,要么当场拒绝,要么当场答应,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才是让人最头疼的。

夜贤启很快被请了过来,见到母亲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怕她追问先前同自己商量的事,说不想娶,那是自个骗自个,可是娶……

除了以权相压外,根本办不到,若他不知她与秦帮秦爷的关系到也罢了。

可他知道呀,他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来,更何况以那人儿的性子,岂是你以权相压,便会心甘情愿的。

若是逼迫于她,还不如不娶。最起码他还有脸见她,不敢与自家母亲对视,行了一礼,站在一旁听教诲。

“启儿,前些日子,你母亲给你看了一门亲?”恭亲王似刚听说这事,用常用的态度问长子。

“是,儿子正在考虑中。”他真的没想好。

“启儿,那女子娘看错了,不娶了啊。”这时恭王妃开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为什么?”夜贤启敏感得觉得事情不对,那天母妃可是夸她句句都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恭亲王皱眉,这孩子状况不对,刚想开口,却被自己的蠢女人抢了先。“她是天煞孤星啊,克父克母的命,要不得。”

“母亲,这话从何而来。”夜贤启收了温和的表情,站直了身,问话的声音不高,却也透露了些许紧张与不悦。

“外面都这么说,说她克死了第一个养母,这穆家第二个也快死了,说不定她生母也是她克死的,才会被人给丢了。”慌乱得将自己知道的往外倒,正准备接着说,被父子俩同时出声打断了。

“够了。”

“够了……”

恭亲王把自个儿子培养的太过正直,就知他不一定会嫌弃这个女子。

更何况他本就有意,此时听他同自己一样阻止了那蠢女人的话,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启儿。”出言警告他失礼了。

“母亲见谅。”夜贤启垂目道歉。

恭王妃也品出点不对劲的味来,闭了嘴,看向自己的夫君,希望他能解决,恭亲王揉了一下发疼的额角,这时闭嘴,晚了。斟酌一下开了口。

第207章

流言2

“你母妃说的也不是全然不对。”见儿子捏紧了拳,便知自个猜的又对了几分。

“据沈老家传出的可靠消息,那穆小姐二十岁之前不可成婚。”桌上的消息来源不好解释,只得说些有理有据的。

“噢?”夜贤启算是应了个声。

“她不摘面纱便是最好的证据。”在自家夫君的示意下,把话补全了。

“是吗?”夜贤启头微垂,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人儿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她是不想惹麻烦才蒙的面,因为她太美,美在她这样的女子身上便是原罪。

至于说她二十前不能成婚,想必也是为了拒绝那些有的没的,想拉拢沈阁老的人放的障眼法,以她的聪慧,怎会不知,会有麻烦。

要说这夜贤启是真聪明,从短短的几句话中便分析出了穆静安的目的。

只可惜……一想到外界传她传得如此不堪,胸口似被什么压住,有些喘不上气来。

什么天煞孤星,什么克父克母,一个婴儿能做什么,单凭她对小宝的耐心与医治,便不是那样的人。

如今她背上了这样的名声,也不知那人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得对她。

如果他偏听偏信,那么便由他来护她,疼她,想到这里,夜贤启慢慢松开已攥疼了的手指,平静得与父亲对视。“父亲教导过儿子不妄听妄言。”

他一开口恭亲王便知要糟。

“自然更不该去偏信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一个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被糟贱至此,她又是何其无辜。”提到这句话,夜贤启不由如鲠在喉,那么纯净的人儿不该受此等待遇。

“贤启不才,曾与穆小姐有几面之缘,看人不说很准,却也不会眼盲心瞎,这样的女子,贤启想娶。”说出最后四个字,夜贤启心中的大石终被移开,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你个糊涂的。”恭王妃惊得不知说什么,可对自己夫君的惧怕还在,忍红了眼也不敢哭。

恭亲王也不好受,这孩子性子犟,决定了的事很少能改,这对面和心不和的夫妻,第一次有了同样的想法,不该让启儿去接近那个女子,也不该起了娶那女子的心思,更不该再次当面问他,糊弄糊弄不提,时间久了不就好了吗?如今该怎么办?

悔青了肠子的恭亲王看了一眼儿子与王妃,知道这事只有他来周旋,好在还有余地。

“启儿,此乃终身大事,急不得的。”先顺着他说。

“是,儿子知道。”可惜,已十九的夜贤启不好糊弄了。

“待阁老认了干亲,本王再与他商议如何?必定这沈府传闻可不是空穴来风。”只得指望那女子真的二十岁以前不能成婚了。

“儿子娶她,不一定就要摘了她面纱。”他要护她便不会在意她的坚持,若不能摘,他便等,只要能保她平安,别说只有五年,十年八年又如何。

“启儿,娶亲可不是我恭亲王一家说了算的。”知这孩子实诚,便只能用这来压他。

“是,儿子听父王的。”话里的意思明显不只是字面上的。

“这就好,退下吧。”只能先稳住他。

夜贤启一离开,恭王妃便坐不住了,早已没来时的气势,战战兢兢得站了起来,等候发落。

恭亲王倒是想发脾气,可他知道这事是他一手造成的,猛得有些灰心,摆了摆手放她出去。

伸手又将那穆静安的资料翻了一遍,更加迷惑了,正如启儿所说,一个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不会有人拿它来玩笑,那便排除了她自己作鬼的可能,可信度又升了不少,这令他更头疼了。

与此同时,面对这些资料头疼的人还有一个,那便是秦俦,他的头疼来自他知道是谁的手笔,暗暗咬了两个字「安安」。

穆静安打了个喷嚏,揉了一下鼻子,仍继续手上的活计,那股力量开始不稳定了,这种感觉也有过两次,一次三岁,一次十岁,时隔六年又开始了,好在她越来越熟悉它,有了些应对之法。

比如说绣绣花,做做衣服,用极致的快速的针线活分散一点它的浓度,同时练一下它的专注度,让自己更平心静气,便会温顺不少。

于是当没换装的秦俦急冲冲赶回来之时,便是厅廊下一抹阳光里,正在飞针走线闲静的身影在等着他,气她不知怜惜自己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怎想起来做这个?”在她身旁坐下,她周身的气息让他很舒服。

“没见你有几件春衫,寻思着,便做了几身。”她速度快,几身衣裳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可这气息的事,太过微妙,又太过危险,还没想好同不同他提。

“这是我的?”倒是令秦俦很惊喜。

“男装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这人好生奇怪,不是不让她给别的异性做衣服吗,收了针才有眼去看他。

“今个还要忙?”见他仍是秦俦的打扮问了一句,不提还好,一提秦俦便想起了那事,接着生气。

“你同我进来。”语气间少有的严厉。

穆静安抱着衣服,莫名其妙得跟他往里走,想了一下,也没出什么事啊,这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是怎么了?”一进屋,自然得放下手上的东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如那体贴的小媳妇般,让秦俦差点破功。

很想负气得不接那杯水,可手痒,喉咙痒,心更痒,怎样也做不到,捧在手里押了一口,仍决定开口质问。“安安,为何放出那样的流言?”

“什么?”穆静安没太懂他在说什么,说实在的,那事她真没打心里过,更别提关注了。

“安安。”刚想发脾气,见她一脸懵懵懂懂,又忍住了。“那我提醒你,是关于你命格的流言。”

“噢,那个呀。”穆静安总算明白了。“算不得流言。”明白了是明白了,关注却不一样。

“安安。”秦俦更来气了。

“你吼我干嘛。”不觉得错的小女人歪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一个「吼」字便让秦俦丧了气,烦躁得丢掉面具,不管是秦俦还是顾浩然在她面前永远都难得强势一回。

“我哪舍得吼你。”为了这个字他可是吃过亏的。放软了语调,去拉她的小手,见她没拒绝,便知还好她没生气。

“能告诉我原因吗?”好言相问。

“你怎么确定是我让放出去的?”

同这小女人说话,就不能走正常套路。“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多,你四叶门中人没任何反应,除了你故意为之,不作他想。”以四叶门护短的那几个,若是旁人,早杀上门去了,哪容传得众人皆知。

“我忘了你是四叶门的副门主。”四叶门上了正轨,平日她专注一些规划与发展的事情,没大事一般不往她这报,小事不用报,他们自己消化,不大不小的事,也被子俦接了手,倒让她这个门主更清闲了,倒是忘了刚提上任的重要人物。“是气这个吗?没通过你?”

“安安。”见她曲解自己的意思,摘了面具变回顾浩然的秦俦,只得叫她的。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穆静安放弃胡搅蛮缠,虽说这事她没做错,可面对他发脾气,仍免不了心虚,把那日祖父,祖母来时,她逼出的原由一五一十得说了,还有她的对策与额外的布局,也都讲了,扬着眉等着顾浩然表态,当然是希望他夸奖。

哪知人却被拽了起来,屁股上意外得挨了两下,顿时又羞又气,便发了脾气,还没等她闹起来,结果就被那人按进怀里,头顶上传来他心疼的声音。

“安安,你何时才会疼惜你自己。”

顿时穆静安安静下来,闷声闷气得回答。“哪有那么严重。”见他又要发飙,忙加了一句。“这不是有你心疼嘛。”

“安安。”顾浩然真的很无奈,抱了她一会,伸手去揉他打了的地方,被穆静安捂着逃开了。

“哼。”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害羞多过于生气,她的小模样彻底让顾浩然没了脾气。

“安安。”伸手去牵她。

“你打我。”迟来的告状。

“你不乖。”不想惯她这毛病,顾浩然故意沉着脸批评她。

“我哪有。”穆静安仍不认错。“那都是些实话,我本就是那样的人,本就是……”

“不许这样说自己。”顾浩然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冲上前抱住人,一口便堵了下去,不让那不好的词汇出现在她身上,一触到她,心慌的感觉才好受些,不由加深了这个没打算亲吻的吻。

第208章

流言3

而穆静安也安静下来,不再闹腾。

“安安,听到那些话,我这里会疼。”许久才放开她,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傻的,只是一些言语罢了,又不多一块肉,少一块肉的。”知他心疼自己,才会胡闹这么半天,哪知仍绕不过去。

“我让传出的话都是实话,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说,不也显得你好吗?”糊弄不过去,换种方式安慰他。

“安安,你的名声……”这是他心疼的主要原因。

“名声?它重要吗?那玩意好像我一直没有过。”穆静安冷笑了一下。“土匪,孤女,弃妇,不外乎多了个天煞孤星,哪个是好听的。”

捂住他的嘴,自顾自提往下说。“有的人名声好,就一定好吗?同样,我的子俦名声也不好,在我眼里却是最好的。”

不算表白的表白治愈力是极强的,顾浩然彻底对穆静安没有脾气,可也更心疼她。那些不堪的词汇用在她身上如刀刮一样,让他想去杀了那些人。

“所以我们何必去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那些不相干的,无视他们便好,只要你疼我,信我,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便行了。”

她穆静安这一生想要的东西不多,一是娘亲能醒来,二便是这个男人陪自己过一生。

“好。”顾浩然捧着自己珍爱的小人儿,只能用最短最有力的方式回答她,两人相视一笑,这一页算是揭过了,可此事的后续仍在不断发酵。

二月初五,三皇子终又可以进宫去见他的母妃,一见面便抱怨了几句「晦气」。宫人们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这又是怎么了?”对于这个儿子林婉儿不满意的地方是越来越多,浮躁,自大,一点都不像他的父亲,可再不满意也得教下去,谁叫这孩子也是夜家的血脉。

“母妃,那个女人不能要。”掀袍坐了下来,接着发脾气。

“这没头没脑的。”林婉儿能爬到这个位置,没有一点本事是办不到的,比如说现在,明明气得半死,仍能温和得笑脸相迎。

夜贤尧终按耐住性子,也知母妃在这深宫,许多事不清楚,便将他所听到的,也让人证实了一下的消息告诉了她。

这短短几日又传出了新的流言,把那李文才的一家都安在了穆静安的身上,很简单,她没出现还好好的,一出现,虽说是退个婚,这不丢了官不说,还丢了性命。

这一点当然不是穆静安让传出来的,那人是谁她没往心里去,必定封城之行为的只是七星草,可流言就是这样,让人忍不住深挖,让人忍不住联想,也让人忍不住想成为最聪明的那一个。

“还有这事?”听完,林婉儿也下意识觉得不好,李文才一家是怎么回事,她比夜贤尧更清楚,那不过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封城的事本就是振云听之任之的结果,为的是重新洗牌,与这个穆家小姐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单凭这一点,其他的,就也不见得有多可信了,可若是真的呢?抬眼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她赌不起。

“罢了,不能娶就不娶吧。”

“母妃。”明明母妃同自己作的是一样的决定,可为何又心有不甘呢?

一想到那女人便有股邪火,从封城起他便对她有些兴趣,到了京城,她一而再,再而三得拒绝无视自己,不由更生出了一种势在必得的想法。

明明都计划好了,等她一认干亲,便去找父皇下旨,不嫁也得嫁,哪知又闹出这么一出。

就比如心心念念的美食,终捧到了面前,还未动筷,就发现已变了质,万般不甘。

“尧儿。”男人的劣根性,林婉儿自认为比谁都了解,“这不是说她二十岁后便好了吗?再等等吧。”抬手抚了一下自己仍乌黑的长发,她还等得起。

“母妃,不能……”

“不能。”林婉儿很少这样大声斥责他,气势一出来,夜贤尧也有点怂。

“可别忘了,她身后还有一个沈阁老呢。”那老东西滑头得很,根基也牢,若是惹急了,坏了他们的好事,是很容易的。“好了,想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在意这一个。”

夜贤尧万般不愿也只得同意。

同样的对话也在另一结母子那发生,不过一个更痛心疾首,一个更坚若磐石。

“启儿,那女子已克死一个未婚夫了。”恭王妃有些口不择言。

“母妃,不觉得很可笑吗,明明是那李家先悔了婚,后自个犯了事,导致了家破人亡,却仍将这种事安在她的头上,真真的……”

骂人的话他说不出口,只知道自个听说这件事时,心如刀割,这种事不应发生在那么美好的人儿身上,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恭王妃见劝不动,不由嘤嘤得哭了起来,夜贤启犯了难,父亲对母亲不好,自已是知道一些的,打小也是母亲陪伴他的时候多,更别提日常对他们兄弟二人无微不致的照顾关心,他让她伤心,于心不忍,可让他放弃那人,也做不到,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娘……”

大儿子极少用小时候的称呼叫自己,恭王妃慢慢止住了泪。“启儿……”

“你也说了,她到二十岁以后才能嫁人,这之前儿子等她便是了。”终究自己牵挂太多。

“你……”恭王妃哪知自己什么招都用了,结果还只是得了这么个承诺。“你不小了。”无法只得再苦口婆心。

“男子先建业,再成家。才护得住妻儿,儿子过了这么些年悠闲的日子,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努把力了。”他算看出来了,只要在这个家,就没有能完全作主的一天。

“说什么傻话,都说成家立业,成家自然放在前面,你是郡王,是恭王府的长子,哪需要去拼,好好的,若觉得闲了,找你皇伯父安排处职务便是了。”

恭王妃理所当然的话,更让夜贤启觉得无力。“是。”只得先应下,太过忤逆他还是做不出来,送走了母妃,站在院中,明明已春暖花开了,为何他仍觉得隆冬般的刺骨寒冷。

有风儿卷起已飘落的春梅在风中打转,不禁然想起了他与那人儿的初遇,真真应了那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猛得想见她,想得他的心都痛了起来,哪怕不同她说话,远远得看看她也好,疾步向院外奔去,在门口踉跄了一下,终止住了难得冲动一回的心。

他不能,不能啊,若再因此传出点什么来,还让她怎么活,落莫得转过身,步履沉重得往回走,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孩童的嘻闹声。

那是小宝在玩,自从他毒解了,身体也轻盈了,比原先爱动了,也更活泼了,这也是她的功劳,想到这,不由灵机一动,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月初六,今个是小胖子复诊的日子,自从第一次白浩泽直接上手之后,后续安哲就没管,她信他能做得很好。

所以当看到他来找自己时,很是奇怪,要知道这医痴可是很少出他的院子。

“小师父。”在没人的时候,白浩泽依自己的性子这样叫穆静安,现在叫得更是心甘情愿,小师父写的东西他看了一些,若不是知道她忙也辛苦,真恨不得立马都看到了才好。

“小胖子彻底好吧?”知他去做了什么,来找自己自然与那个地方有关。

“已彻底好了。”白浩泽俊秀的脸上满是为难。

“小白呀,有什么都可以跟我直说。”看得穆静安替他难受。

“小师父,我做错事了。”白浩泽那个悔呀,为何当时他就没拒绝呢,为何就忘了小师父的好呢,这叫个什么事,若让那人知道了,他哪还有日子过。

第209章

心意1

“什么事,让我看看你错在哪了。”这倒是稀奇。

“我总忘记了你是女子。”

穆静安扬眉,这一点她也经常忘记,不过子俦出现了,好像记住了。

见她没生气,还饶有兴趣得看着自己,便有胆子往下说了。“郡王说想约你明天见个面,我应了。”

“噢,约的是穆静安吗?”那人可不像是会做出这么唐突事情的人。

“不,约的是我师兄安哲。”所以他给忘了。

“说了什么事吗?”他打安哲莫非有什么病,在她印象里安哲对于恭王府最大的用处便是看病了,至于杀人,那里面的高手可不少。任穆静安如何拥有一颗灵珑心,也猜不到那人的真实目的。

“没。”白浩泽也忘了问。

“约在王府吗?”这挤牙膏似的问话,真累。

“约在酒楼二楼的雅间了。”终把口信带全了,白浩泽自己都长舒了一口气。

“成吧,我知道了,不算什么大事。”把他给难的,穆静安摇了摇头。

“你会去吗?”白浩泽小心得问,这个关系重大。

“你觉得呢?”他在害怕,是怕什么?这个穆静安猜不出来。

白浩泽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想了想老实得说。“你不去,我有负郡王的托付,他那人算得上是个真君子。”这也是他愿带信的原因。“可你去了……”话没出口,白浩泽打了个冷静颤。

“你在怕谁?”难怪拾秋爱叫他呆子,是够呆的。

“秦帮主会生气了。”

“他?他怎么吓唬过你?”把他吓得如此有阴影。

“没,没有,就是,就是……”明明那人没做什么,可他见了那人就是有点发悚。

这让穆静安想起了弄花,好像刚接触秦俦时,也是这般模样,那人也只有在自个跟前,才会收敛一些。

“好了,子俦不会怪你的,你只是个带口信的,去不去可是由我来决定,他脾气不好,却也不会随便牵怒。”穆静安实话实说。

“这样啊,那好吧。”白浩泽终如释重负,转身去忙自己的。

同时穆静安也决定明天去赴约,正如白浩泽所说,那人值得人信任,自然也值得她相交,这不方便沟通的时代,不去,便等于是放了人家鸽子,莫名就不想这样对待他。

至于子俦,他们两个是情人关系,可也同样是两个完整的独立个体,他有他的朋友圈,她也有自个的结交圈,却忽略了那人霸道的性子,以及自己是个女儿身的事实。

夜贤启一夜未能入睡,按耐住性子,到了快约好的时间,才进了雅间,站在雅间的窗边,注视着酒楼的大门,不知该不该期待。

他觉得昨天让白少谷主带口信还是冲动了些,那人虽说作男儿样打扮,可终究是个女子。如果,如果,她恼了自己怎么办?

可若不见到她,他都不知如何去安排自己的人生,万般纠结中他看到了那抹身影。这一刻,心忽得定了下来,不管与她谈得如何,他努力了不是吗?

若她愿意,他将尽全力也要护她周全,若她不同意,那他……唉,总归是自个的命。

同样看到安哲身影的还有一人,正是与掌柜交待的弄花,明个是小姐的大日子,沈府的人饮食都是从店中出的,采买,制作,菜式,他们「酒」楼全包了。

既是这样,哪怕做了许多次了,弄花也不得细致得再核实一遍,再叮嘱一遍,搞得掌柜的都紧张了。并不是谁都有运气知道安哲或穆静安便是门主的。

安哲也看到了弄花,挑了一下眉,一只眼对她眨了一下,弄花顿住了,主子又调皮,天知有时穆行还在翻陈醋出来吃,她们四朵花没谁没被男装的主子调戏过,也没谁没被她撩得小鹿乱撞过,连明夕那个冰块,耳朵根都红过。

调戏了一下自个家的一朵花,才寻找自己的目标,见他已经来了,正正经经同他颔首,才向上走,哪知正经以前的模样早就让人瞧了去,又深深得刻画了下来。

原来她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摸了摸怀中的两幅小画卷,希望今天能如愿以偿。

弄花也见到了两人打招呼的情形,皱了一下眉,翻了一下订雅间的记录,果然是那家的,也不知主子准备怎么做,想必很快吧,要知恭亲王的生辰可就在本月月底。

合上本子,刚想离开,又见到了熟人。不,应该称为另一位主子,拾秋受罚的事,她清楚,什么原因她也知道,自家主子是被哪头狼叼走了,也更是明白。

不过这种知了,不代表不赞同,以秦爷的气势与能力算是能当穆庄的姑爷吧。

见他身旁还有两人,便没上前打招呼,远远得点头致了一意,又将目光扫向主子去的包间,才悄然离开,哪知就这一眼,害苦了安哲。

顾浩然今个来「酒」楼纯属是个意外,都是他身旁这人作的妖,陶四许久见不到小拾秋,玩什么都不得劲,遇到了心情同样不好的三皇子,便相邀来喝酒,顺嘴提了一句,很久没见二哥了,这才有顾浩然的加入。

他每日都在府中自己的院子中处理事情,除了饭点与夜间找他还是很好找的,推不掉直得跟着前来,刚好他也亲眼瞧瞧这京城的「酒」楼与封城的有何不同。

哪知进了门还没来得及多看,被弄花一个眼神就搞得心不在焉起来,她看的那个包间刚好窗子还没关上,主客倒让人看得分明,一个是那夜家郡王,一个便是他的小人儿。

这孤男寡女的,不,孤男寡男的,也不对,反正她背着自个同别的男人见面了,还是单独,只有他们两个,明知她不是那样的人,也明知她有她的原因与目的,也明知她只对自己有男女之情,可就是忍不住范酸。

忍不住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忍不住想把那小女人拎出来,好好收拾一顿。那日只拍了她两下还是太轻了。

三人同去了陶子骏订的包间,寻了一个理由,很快脱了身,找到了还未离开的弄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弄花傻眼,这楼中是有那种机关,可不是用来针对主子的呀!

“她的计划也瞒着我,只得从侧面多了解些,免得她过于冒险了。”这理由也是找得绝了。

弄花想到自己主子那性子,立马就同意了,带着顾浩然来到主子所在那雅间的正下方,打开一个隐藏的小门,只容一人一桌一椅并存。

扣开墙上的一片砖,上面的对话声便清晰得传了下来,顾浩然示意自己知道了,弄花退了下去,走了几步才回过神,自己把自家主子给卖了,还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也不知会如何罚她,可事以至此,她也无法挽救,只求对主子有些好处便好了。

缩了缩头,再也不能与副门主单独说话了,太吓人了,好处?当然,那是对顾浩然。

一坐下,那两人的寒喧早已结束,正好赶上小二上菜,报着菜名一样一样摆,不禁心里吐糟,这都是安排的什么,没几样是小安安能吃的。

他在听风辨位研究吃的,楼上的正主却一个也没把心思放在吃的东西上,一个是因为自家的店,味道是什么都是了解的。

而且任何人待客都是以荤腥为主,可巧她不爱,不过这么多年了,极少有人发现她这个毛病,自然有一套让人察觉不出的方法,没几个会象子俦那样爱盯着她的。

一个是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点菜时是费了点心,可吃起来却不知味了,全心神放在了等会如何开口上,当然就更没留意到对面安哲的饮食习惯。

一个在外从不饮酒,一个知她是女子也没上酒,一顿饭到是吃得很快,店小二泡了茶上来,终可以聊正题了。

“贤启兄,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安哲见他面露难色,先替他开了口。

顾浩然已酸得冒泡了,贤启兄,还叫贤启呢,她可没叫过自己浩然,却忘了,是哪个不喜这个名字,哄得人家只叫他子俦的。

第210章

心意2

“安哲,你了解穆静安吗?”很想听听她自己是如何评价自己的。

顾浩然扬了一下眉,怎的,这是惦记上安安了?回起上次他来致谢时的莫名失态,已有了答案,也不知这小女人是何时勾了一朵桃花的。

若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定不会就有这种表现,对于情敌,顾浩然的敏感度上升到了一百个百分点。

“贤启兄,怎想起来问问她?”在外人看来,安哲这个身份确实比旁人离穆静安更近一些。

“外面的流言把她传得极为不堪。”一提到这,夜贤启仍忍不住心疼。

“她或许就是……”

“别这样说她。”有些不礼貌得打断了安哲的话。“对不起。”他不允许别人当自己的面抵毁她,哪怕是她自己。

“贤启兄,你的态度有些奇怪呀。”安哲不以为穆静安这个身份与他有什么交集,如果说致谢那算一次,梅园那就只算得是半次了,必定只是晃了个脸。

她哪知就是晃了个脸,便把人家的心晃没了,偷听的顾浩然有些庆幸安安的感情迟顿。

否则还真不好说,哪怕她几番强调过,他们才是一类人,可对比上这种属于阳光的人,不禁还是有几分自愧不如的。

这种心理安哲同样存在,才会如此好性得与夜贤启交谈。

“安哲,如果说我想娶她,你信吗?”夜贤启一咬牙终说出了心底的话,一出口整个人轻松了起来,眼神清澈真诚得看向安哲,而后者已完全懵了。

顾浩然差点蹦起来,这是犯规,明明他先来的,也明明是他先亲近她的,怎开口求娶不是他最先说,哪怕含沙射影提过几次,却从未如此正式得提过,失算啊失算。

“你明知她是个天煞……”安哲回神很快,开口便是最犀利的问题。

“别这样说她,我信她不是。”

“噢?她如何让你如此相信,又有什么让你想娶她?”安哲自问没招惹过他,对上这种好人,她定义中的好人,她永远都是敬而远之,怕沾污了他们一点点,如沈阁老,如前世研究院的同事,还如眼前的这一位。

“她有全天下最善良的心。”

顾浩然摔,这人又抢了他的词,他的安安当然是全天下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子。

“你不了解她。”安哲太奇怪他这份求娶的来处了,若不是信他的为人,只怕会怀疑他不安好心了。

“我了解她。”见她奇怪得盯着自己,将收藏在怀中的两幅现卷掏了出来。“你就是她。”

“贤启兄,莫开玩笑了。”这还是第一次当面被人扒了她安哲的马甲。

连顾浩然那都是她自己脱的,她不知道的是,顾浩然很早看穿了她的伪装,只是处心积虑得想靠近她,才没揭穿,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一步步走近她。最终作了最亲近她的那一个人。

安哲问得不在乎,看不出破绽,见不到现场的顾浩然已开始在衡量除了这个的利弊,任何对安安有威胁的人,都不应该存在在这世上。

“安哲,我没有说笑。”夜贤启也知他这话有些惊人,明明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竟然就是认定了。

见他如此慎重,安哲不得不起身,随他的展开,一幅幅看下去,耳边还有他的介绍。“这是那次我们的初见。”雪地梅花的精灵。

“你把她画下来了。”安哲有些移不开眼,这一世没有相机,她不喜欢照镜子,更别提户外的自个了。原来,她作为女孩子,还真的很美。

“她很美,不是吗?”别的男人问,可能还会觉得有些杂欲在里面,可夜贤启这种单独站在画师的角度去欣赏,单纯的赞美,让人觉得很真诚,也很用心,让人感到也很舒心。

顾浩然听得到,却看不到,有些急,却也知道这人只是安安纯粹的爱慕者,不会伤害她,按耐下来,静待后续的发展。

“这是……”暗夜魔女的展现让安哲吃了惊,画中的她散着发,摭住了半张脸,眼神凶狠,正在收割别人的性命。

“那晚,我见到了这样的你,便知你们是同一个人。”夜贤启将自己一点点剥给她看。

“你不怕吗?”她杀人的模样到是没变多少。

“我应该害怕不是吗?”夜贤启苦笑,他也觉得自己应该那样,就不用这么为难与痛苦了。

“可我更喜欢这一幅,虽血腥,可也很美,一种别样的美,杀人时眼神都是干净的。”很想把手再次放到那双眸上,可正主在这,他做不出来。

“干净的杀人眼神?”安哲轻哧。“那是你画得好。”

“是吗?”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可他仍愿当表扬来听。

“你就凭这两幅画认出了我?”还真别说,只会画简笔画,外带图纸的安哲,都能认出两张画中不同人物许多的共同点,更别说,作画之人的眼光与现场捕捉力了。

“是。”他的书房还有许多他见到的她,他不敢带来,怕唐突了她,必定偷画一个女子可不是君子所为。

若……若与她有以后,想来那是他们最浪漫最美好的回忆,若没有,那便是他一人的念想,一人的永不可让人触到的柔软。

“那你在明知我是女子的情况下,还允许我进王府给令弟看病?”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女子行医是闻所未闻的事。

“安……安哲,你明我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夜贤启苦笑。

顾浩然跳脚,这人想他的安安什么?

“若没有你的安抚与引导,小宝不可能是今天这个样子。”同顾浩然一样,有些头疼她见不到自己的好。

“谢谢你,不歧视我们女子。”这个世道这样的人不多,而且还是他这样的身份。

“安哲,客气,世上没有女子,就没有人类了。”

安哲挑眉看他,没有怼他,因为她明白这人只是单纯感叹,而不是只把女人当作生产机器。

“安哲,我的建议……”再让他当着她的面,特别是挑明她女儿身的情况下,开口求娶有些说不出口。

“你早知我是穆静安,也知我的实际情况,还有我的为人,可为何偏偏在这时提这个建议?”这回安哲没提外面的流言,她又不是自虐狂,没事拿自己开涮。

可她的话仍让楼上楼下两个男人都很心疼,都以为她是在故作坚强。

顾浩然坐不住了,明知安安不会同意,可仍想上去给她撑腰,让那些惦记她的人知道,有他在,他们一点门都没有。

摸出秦俦的面具戴好,将墙面还原,安安的设计就是好,难怪风阁发展得如此壮大,再次夸了一下自家小女人,带着一身醋意往上走,而楼上的对话也很快提到了他。

“不久前,父王曾提议让我娶你。”别看是母妃说的,当家的只有那一个。

“我犹豫间,便传出了你的流言。不了解倒还好,可明知那都是些莫虚有的,这反倒让我下了决心。”

安哲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人知道她是两个身份的人,自然就明白那条什么二十岁前不能摘面纱是谎言,而后的一切流言,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

“除了面纱之事,流言中八成的事都是真的。”她的天煞孤星是存在的。

“那是你的错吗?”夜贤启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个婴幼儿,能做什么,命格吗?那些真正的恶人,命格怎没人去发现去唾弃。

“那你为何一开始会犹豫?”不知如何劝他放弃,安哲想到了他自己的话。

“因为……因为……”这也是夜贤启至今担心的原因,若那人与她仍是那种关系,他做的一切就有些多余。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与秦爷的关系不一般。”他从小受的教育不允许他退缩。

“如果你们,你们两情相悦,自然是最好了,若不然,我愿陪你走过下半生,真心实意对你一人。”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也是最重的承诺,在安哲眼里也是最有诚意的。

他的身份地位做到他所说的不容易,要知他这种人品定会是言出必行的,安哲不由幻想了一下,若自己没有遇到子俦,直接遇到了这个人会是怎样。

答案仍旧是否定的,他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没有子俦,她连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去选一个终身伴侣。刚想开口拒绝他,门便被推开了。

第211章

心意3

看了一眼来人,安哲有点心虚,随即又觉得自己没错,扬起脸问他。

“来了多久,听了多久。”至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她归咎于他去了穆府没找到她,寻了过来。

“没多少,刚才夜郡王最后一句落在了耳里。”这是实话,在门他真的只听到这么多,大步走向她,将手轻放到她腰上,忽略她轻微的挣扎,看向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不带任何打击的说到。

“我很高兴,能与郡王这样出色的人,一起看中我身边的女子。”是实话,也是刀子话。

“安安跟我说过,郡王是品性高洁之人,与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我想如果没有我,她也是会拒绝你的。”

夜贤启强撑着去看安哲,刚才她的目光已说明了一切,而此时也更加坚定,垂下眼苦笑。

“而现实是,我与安安确实是两情相悦,而且都非对方不可。”秦俦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平诉事实,只是这事实很残忍。

“郡王,你是一个好人,却不适合我,希望你以后会找到与你志同道合的人吧。”

安哲轻轻得开口,对于旁的人,她可以不管不问不顾,可对这样的人,她真的不想去伤害。

“好。”得她一个夸赞足矣,夜贤启忍下心中的痛,展现出了男人该有的洒脱。

安哲没听出什么,反倒是秦俦深深得看了他一眼,这一声好,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他能理解,也能同情,却不会讽刺与施舍。

“这是你画的安安?”秦俦仍惦记刚才他们谈论的画卷,还真别说,很不错。

虽显不出来真实的她十分之一,可在当代已算是传神了,只可惜没有安安说那种相机。

“是,送于秦爷吧。”夜贤启知这两幅是带不走了,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将画卷好,递于他,一语双关说了一句话。“你会珍藏好她,对吗?”

“爱惜她会超过我的生命。”这是男人间的托付与承诺。

两个出色的男人分开,一同看向安哲,同时展开一抹浅笑,一个温暖如阳,一个俊秀飘逸。

安哲走向属于自己的那抹阳光,俊秀飘逸的,她怕握不住,那种人不能在她的世界里存活,同样他的世界也会令她缺氧。

夜贤启保持笑意不变,只有自己知道心已疼得麻木,都说开了,便没什么好逗留的,三人一起从雅间出来,不期而遇得遇到了三皇子等人。

夜贤尧的目光首先落到了秦俦身上,这人对他用个最大,而后便是安哲,以他与秦帮秦爷,还有穆庄的关系来看,都是个很好的纽带,最后才转向自己的堂弟,对他的印象仍是那个不温不火,胸无大志的书呆子模样。

却不知这是他夺位的最大劲敌,见这三人走在了一块,不由还是皱了一下眉,曾听母妃说过这恭亲王府不简单,莫非……

看了一眼夜贤启,这念头又立马打断了,只能说恭王爷做的一切,隐藏得太好,自己的儿子也护得太好了,让人起不了一丝怀疑。

“秦爷。”“安少爷。”“启弟。”一一打过招呼,到夜贤启这也收起了高高在上的嘴脸。

“三皇子。”三人一致得回了礼,错开身形,各自散开。

回了穆府,安哲便被抱进了房,一顿猛亲都没能消去秦俦心中的火气。“不解释一下吗?”摸着那自己吮红的双唇,痞痞得质问。

“解释什么?”打掉他的手,这人属狗的。不,属狼的,狼都没他啃得凶。

“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吗?”用鼻尖滑过她的侧脸,明明一个亲昵的动作,却让安哲感受到了危险。

“到底解释什么吗?”

听着她急得有些带哭音的腔调,秦俦心中的火气少了一点,也只是一点。“提醒你一下,你可是女子。”为何她总是记不住这一点。

“我知道呀。”安哲想离他远一点,秦俦不让。

“噢,你知道,我怎么觉得你总没记住呢。”唇已没到了她的耳旁,轻轻得对着那吹气。

安哲已红透了耳根,心底又痒又麻,浑身都有些发酥,越发脑力集中不起来,猜不到他想说什么。

“没记住,没关系,我会让你记住的。”小女人就是欠收拾,于是,安哲被狼扑进了内室,从头到脚被吃了个遍,还被迫去帮那个始作蛹者,只闹得安哲都脚瘫手软了才罢休。

“想到了吗?”心情好了些的秦俦,搂着不着寸缕的安哲再次发问。

“我……”安哲刚要开口,见他轻飘飘的眼神斜过来,又闭上了嘴,有些明白,弄花与小白的感受了。

“想好了再说。”她的小模样可爱得紧,可他仍不愿放过,今日这滋味他再也不想受一次。

“我不该瞒着你去见夜贤启。”怕了他了,只得开始梳理今天的举动,想找出异常。

“还有呢?”见她明白了些,秦俦的语调开始升温。

“还有我就不知道了。”安哲老实交待,她是真的想不出来了。

秦俦气结,闹了半天是他一个人在生闷气,刚想再罚她,看她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终是狠不下心来。叹了一口气,这小女人就是天生来折磨他的。

“我不是想限制你如何,只是你的行踪应该告之我一下,我很担心。”吃醋是一方面,担心恭亲王利用这个儿子做文章又是一方面。

“我知道了,前世与老流氓相处惯了,又都是秘密任务,不可随便向外透露,久而久之便没这个意识了。”她也怨过这个破习惯,特别是找不到老流氓的时候。

“安安以后有我在,你真的不是一个人了。试着多想想我,若愿依靠我是最好。”见她瘪嘴,便知她鄙视女子依附男子存活这种观念。“若不愿依附于我,请不要忘了还有我与你比肩,与你一起在前行。”

这句话说到了安哲的心坎里,抬头看他,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我会学着,时刻留意你的存在。”也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哪怕小白提醒过,还是太独立,没有有伙伴的意识。

“安安真好。”回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一点算是聊完了。

“安安,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这小女人感情方面反应迟顿,既然她不懂,他就直接说出来,让她懂。

“为何?”果然,安哲不明白的。

“向你第一个正式求婚的人不是我。”讨论身份介绍时不算,不是他主动的。

“第一个夸你最心善的,也不是我。”天知道他多想把她所有的第一次都包揽。

“呵,秦俦。”安哲猛得笑出了声。

秦俦察觉到不对劲,细想了一下自己的问题,便知完了,他大意了。

“是,弄花吧。”

明明只几个字,秦俦却觉得有莫大的压力。

第212章

心意4

“我没顾及你的感受,独自去赴别的男人的约,这个错我认。”

呸,这话说的这个别扭,明明是以男人的身份赴的男人的约好吧,别扭也揭过不提。

“可你偷听我们的谈话怎么算?”没想到自个载在自个的设计上。

“我,我这不是怕他伤害你吗?”两个人的气势翻了个。

“哼,吃醋了,就直说,扯些有的没的,有几个人伤得了我。”这理由找的真低级。

“我吃醋,你知道啊。”秦俦委屈上了,他都这样了,小女人还吓他。

“刚才那话不是吃醋是什么?”安哲反问,明显仍不太懂,秦俦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女子估计也就一个她了。

“是,我是吃醋了,才会跑去偷听,也是吃醋了,才会闯进去,更是因为吃醋了,才抱着你愿撒手。”紧了一下手臂,更贴近她。

“是不信任我吗?”安哲没有这种经验,只能猜测它的由来。

“不是,那是一种不能忍,不受控制的酸意,明知你不会舍下我,仍忍不住想把你拉回来,想揍那个人的想法。安安,爱都是自私的,我想独占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安哲有些上头,他说他爱她。可是……刚想开口,唇被一根手点住了。

“我只是想独占男女感情这一块,至于别的,我的安安是自由的。”他从未想过去束缚她的双翼,她本就该翱翔在天空。

安哲瞪大了眼,打量着离自己很俊的脸,这人又在犯规,让她又不忍去计较他犯的错,明明是他错的更多,结果罚了她,赌气得张开嘴,咬住那根手指,挑衅得看了他一眼,哪知那人眼神却闪过了别样的光,有点经验的安哲暗道不好,却也来不及了。

自是又被欺负了一回,若不是秦俦怕自己忍不住会走到最后一步,晚饭估计都不会让她起来吃。

这么一闹,到底谁对谁错也没个结论了,反倒是两人的感情更好了一些,对爱的理解与认知更深了一些。

二月初八,大吉,诸事可行,沈府也迎来了少有的热闹,可送礼物的人很多,留下观礼的却没几个,后院的老夫人不由感叹了几声,这都叫什么事啊,明明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名声就这样给糟蹋了。

穆静安心虚得陪着她,轻抚她的背,无声得安慰着,很快上午中最好的时辰巳时到了,老夫人在穆静安的陪同下前往前厅。

布置好认亲的场地,只余沈阁老与异常亲近的学生等着,正要行礼,门口传来了通报声。

“夜郡王到。”

“秦帮帮主到。”

“白少谷主到。”

这三人的份量分不清谁轻谁重,可都是少有的少年俊杰,同一时间出现,又同一时间进来,还是同一时间来观礼,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三个出色的年轻人同阁老行了礼,入了座,便将目光都投向了今天的主角,一个自然是敬佩,一个自然是柔情,还有一个自然是坦荡,已收好自己的伤,专程为她来撑一撑场面。

仪式正要继续,门口乱了起来,随着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便知是谁来了。

“皇上驾到。”

一行人连忙迎接,大行跪拜之礼,穆静安躲在秦俦的身后,仗着衣裙别人看不到,蹲着身就是不跪,也不磕头,秦俦知她不喜这些,也尽量挡着她,还就是愣没让人看出来。

“阁老,请起。”楚皇下了辇,忙去扶老臣,沈阁老就势便站了起来。

“都起吧。”与沈阁老寒喧了几句,才叫众人起。

众人又呼“谢皇上……”才算全了礼,穆静安心中已翻了无数个白眼,面上仍是垂着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今个听闻阁老家有喜事,特来凑个热闹。”楚皇边同沈阁老往里走,边叙话,瞥见那气度不凡的秦俦与白浩泽,不由来了兴致。“这两位青年才俊,到是眼生得很。”

“禀皇上,这位是江湖秦帮的帮主,秦俦秦帮主。”秦俦也不耐烦跪,既然他是江湖中人,便行了江湖礼,皇上笑呵呵得受了。

“这位是药王谷的少谷主,白浩泽。”白浩泽有样学样,仍是抱了一下拳。

“药王谷吗?白谷主身体可好?”楚皇看起来还是蛮好说话的。

“家父身体不太好,很久没出谷了。”出门前,小师父有教导过,想让那白老头多快活几年,就别跟人提他身体早就调养好了。

“唉,当年还是太辛苦他了。”果然,楚皇放弃了一些小心思。白浩泽舒了一口气,还是小师父厉害。

“联的那位穆县主呢?”楚皇一落座,便直奔主题,穆静安不得以到了大厅中央,缓缓行了一礼,只要不跪,怎样都能应付过去。

“你娘可好?”楚皇象是来话家常的。

“不太好。”穆静安的嗓音特殊,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听惯了女子的婉转腔调,猛得换这一种声音,还真别说,又是一番味道。

“为何还附着面纱?”

“大胆。”一听这问题,立马有鸡公嗓子来质问。

“娘亲与民女算过命,二十岁前不能取下,否则会有不好的气运。”这个理由再好用不过了。

“若联非要你摘呢?”楚皇开始找茬。

“您是真龙天子,您说了算。”边说边去摸面纱的边缘。“只是……”穆静安犹豫了下来,欲言又止。

“你都说了联是真龙天子,不怕那些的。”楚皇似对穆静安的相貌特感兴趣,见过穆静安真容的人,不由暗暗都捏了一把汗,怕生出不好的事端。

穆静安倒是不怕,长着就是让人看的。再说了,今个这回也正好把这名头给坐实了,免得以后麻烦。“是。”看似温顺得应了下来,手上的小动作不断。

一直注意她的秦俦很快便发现了,心疼的同时,也感叹好个机敏的小人儿,不过她这名声算是……

转念想到自个,不也是这样吗,正好他们是一对,可这样一闹,莫非真的非得等到她二十岁才能娶她,那还不把他给憋死了。

细想想她那个性子,估计也不会当个事,他缓缓放松下来,带着身边的白浩泽也轻松了不少,对穆静安的盲目崇拜已让他担不了什么心,他的紧张来源于身边这人,气场太强大了,他有些怕怕。

夜贤启握紧了手,今天就可以见到她的真容了吗?也不知是否会同他梦中的一样。

无声无息得做好了安排,穆静安的面纱也终缓缓揭开,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秦俦又开始犯酸了,他的小人儿的美让人看去了。

这让他心情很不好,也很烦躁,不过幸好的是,穆静安很快将面纱又戴了回去,众人也慢慢回了神,遗憾的同时觉得她还是戴着的比较好。

“皇上。”见主位的人一直没出声,沈阁老不由轻唤了一声,他也年轻过,皇帝如此的眼神让他很是担忧,若这位起了那种心思,他拼了老命也得让他死心。

“啊。”楚皇终清醒了过来,他的后宫佳丽众多,可真论起来没眼前这位有味道,对,就是味道。

论相貌虽算得上拔尖,可后宫中也有比她强的,单论这周身的冷清气质,也有入他眼的,可偏偏这种美艳,加上那身气质的,还有那特殊嗓间凑到一块,却是绝无仅有的,还如此年轻,若是能……

秦俦已快到暴发的边缘,若这老男人敢以权压人,动他的安安,他当场灭了他。

他的气息一不对,穆静安就注意到了,盯着他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种情形她是有预料的,倒要看看这是不是个例外的皇帝。

比如说,不惜命,要说谁最了解皇上,当然是他身边的内侍了,刚才虎假虎威的那位姓李,也是最会讨皇上欢心的一个,瞧这情形,心中便有了数,忙凑到皇上身边准备出点馊主意,哪知还没等他开口,胸口一疼,脸色一青,双眼一翻,直挺挺得便倒了下去。

惊得楚皇都暂时忘了打穆静安的主意,白浩泽见人就倒在自己脚边,作为医者不动手就不合适了,更何况他本就是医痴,如今这种突发病例,更是好奇。

第213章

铁卫之人1

第一时间蹲了下去,号了一脉,立马掏出银针扎在了几个大穴上,本想回头看看小师父,又忍住了,做错了,小师父是要骂的。

果然,地上的人悠悠得醒了过来。

“这位公公可好些?”压下厌恶,沈阁老不得不过问,必定他是主人。

“我这是怎么了?”这人还在断篇中。

“你晕倒了,是白少谷主救的你。”幸好有这白小子在,出了人命就麻烦了。

“公公,可有旧疾?”白浩泽制止他起身的动作,询问了一下病情。

“不曾……”

“刚才可是胸口痛,眼发黑,喘不上气来?”作为医者白浩泽,一向尽职尽责。

“是……”

“原先可有过?”

“没有。”

“那就奇了。”白浩泽有些想不明白,再次号了脉,仍一脸疑惑。

“白少谷主,我这是……”不管是谁,没几个不怕死的。

“从症状上看,你是患有心疾,可这种心疾,不应该第一次发便这么厉害。而且,现在你的脉像又一切正常,没有一点心疾的迹象。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白浩泽想不通,怎样也想不通,看了穆静安一眼,他想问问小师父,可也知道不合适。

而就是他这一眼,让许多人都脑补出了许多东西,包括地上的李公公。

刚才这女子说了什么,说不能摘,摘了有不好的气运,想到自个刚才呛了声,不禁后怕起来。

穆静安垂下眉眼,一副委屈又无奈的模样,让许多还停留在她美貌的人看了,不自觉心疼起来,包括见惯了她,明知她是在装的那几个人。

一众表情,与事态的扑朔迷离,都看在了楚皇的眼里,也收了那刚冒出来的一点小心思,女子什么样都好,这个特殊点的,却不一定非要不可,命还是珍惜点的好。

他是真龙天子不怕,可耐不住近身的这一个个往下倒啊,看着都怪吓人的。

至于她会不会被人拉拢与利用,目前倒是不用太操心。四年后,这女子二十岁了,再收了她也无不可。

更何况,如此貌美的女子会精学那些枯燥的兵法,与阵法吗?

他不太相信,皇帝成功得试探到了他想要的结果,终是放下了心,礼也不观了,以政事为由带着吓破胆的李公公,先行离开,留下他的另一个内侍曹公公,继续观礼。

有了这么一出,后面自然顺顺利利,敬了茶,行了礼,算是了了沈阁老的一桩大心事,除去亲近的几人外,很快观礼者都先后告了辞。

曹公公的留下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他本与阁老的关系就不错,为人也和善,留下来也不讨人厌,离午时开席还早,宾客门自由活动,在初春的花园里转转。

穆静安本不想出来的,老夫人受了惊吓,想歪一歪,怕她闷,赶了她出来,远远得同秦俦对视了一眼,交汇了一个甜蜜的眼神,才又若无其事得各走了一边,对外他们的关系还是暂时不要公开的好。

夜贤启本是想离开的,见留下的人太少了,不自觉出驻了脚步,秦俦这会也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敌意,必定这种时候能为安安真心做脸的人可真不多,再则为显得自己大度,倒也自觉得在陪客。

两个出色的男子终开始了第一次的正常交流,一番话题聊下来,对对方的好感与敬佩都在提高,一个感叹此人真的配得上她,自己输得不冤,另一个则是感叹不枉他把这人当成真正的对手,好在自己下手快呀,否则还真不好说。

白浩泽不喜闲聊,拉着阁老去了他的藏书阁,看能不能找点有兴趣的书读一读,一算下来,反倒让穆静安落了单。她也不在意,本就喜静的她刚好一个人走走。

“穆姑娘,当真好本事。”

来人的脚步太轻,轻得穆静安听到说话声才警觉,暗暗戒备好,才云淡风轻得开了口。“曹公公说笑了,我也不想啊。”

“是吗?姑娘应察觉出了我的功夫吧,以我的能力会看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吗?”曹公公一点都不想与她打太极,直接挑明了来意。

“是吗?公公当时为何不说?”当时不说,此时来提是想得到什么吗?心思急转的同时,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在下只是想请教姑娘几招,别说你不会。”曹公公也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那便得罪了。”此人的目的到底为何,穆静安还猜不透,可打架却无所谓,她一个土匪出身的,会那么几招不是很正常的吗。

两人一交上手,还真知对方有没有,明明都只用了五成功力,却已探出了对方十成十的底细,惊讶的同时,也越发小心起来。

一个意外让曹公公的招式一变,没等穆静安作出反应,手腕便被扣住了,穆静安的两世也不是白练的,手指以奇异的狐度上翻,立即让那只手到了一股刺痛,若是常人,早松开了,可曹公公却咬牙忍了下来。

低声问了一声。“这是什么?”

穆静安这才注意到他手下握着的正是铁卫令牌,这东西材质并不了解,又带了这么长时间,令她总是忘了有它的存在,盯着那人的眼睛看了一会,扬起一侧嘴角,用力挣开他的手,丢了两个字。

“你猜……”

“你进了穆家祠堂?!”不是否定问话,更像是肯定用句。

“我是穆家人。”似乎她的猜测是对的,下一刻,她的猜测便得到了更准确的认定。

“铁五,参加令主。”在外不得行大礼,只得用手指作了跪拜。

“呵,什么令主,我不知道。”穆静安已信了他八分,可仍不愿承认。

“令主,这是铁五的令牌。”铁五越发欣赏起来,摘下手上的护腕,递了出去。

穆静安接过,嘴角抖了一下,也就她的摘不下去,铁五的护腕表面朴实无华,到是内有玄机,更小更密的铁字刻在里成,细细摸下来,正中有个很小的五字,年岁存在的时间,应该同她手上的差不多,这设计到是严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铁卫还一直都在。”凭他对穆家的关心,以及今天的维护,还有这一刻认主的干脆,当然便可以断定了,现在又凭这一点,就完全可以确认了。

“铁卫当然一直都在。”提及自己的荣耀,曹公公挺直了背。

第214章

铁卫之人2

“铁卫像你这样的人多吗?”对于这种后天的残缺,穆静安不歧视,却也不认同,当然也就存在怜悯了。

见令主目光清澈,用对普通人的目光打量自己,铁五的当下更尊敬了几分。

“我们都是老一辈铁卫的义子,是百般挑选后才接下的编号。”

也就是说铁卫正在以这种方式无限得待续下去,也极高得保留了它的忠诚度。

“别的编队里有没有这样的,我不知道,这一队还有一个。”

铁卫令牌的问世,让铁卫很激动,尽量详细介绍铁卫目前的情况。见令主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铁五觉得这么多年的坚守值了。

“铁卫分为十个大编队,一到十号各领一支,平时互不相见,不打听,统一听从铁卫长的调令,每支大编队下又分十个小编队,又由后十号带领,各人手也有十人,同样不允许相互打听,也延袭原有的编号,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编制,一千一百一十一人。”

穆静安有些唏嘘,别小看这一千多人的力量,铁五都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别的也不会差,这种模式的发展与传承,既避免了背叛,保留住的忠诚,也没限制各自的发展。

唯一的弊病那便是联动了,可还有一位铁卫长坐阵,布署下来,只要正确,这一点也可以忽略不计,不得不佩服那个奇女子铁师妹了,有时她都有些怀疑,这人同她一样是穿来的。比如说她手上手环的构造,以及这种先进方法的承。

“你认我为令主,不觉得我是女子很奇怪吗?”别怨她为什么这样问,女人在这个时代地位是很低的,而铁师妹也正是因这种形式所迫,才远走。

“令牌只能认女子为主。”铁卫斩钉截铁得回答,不带一丝不敬。

穆静安嘴角抽了一下,可不嘛,这铁环没一个男人戴得进,也不会尝试去戴,有些后悔当时自己的贪玩,细究了铁五的话,他说的是令牌认主。

看来不仅铁卫的创始人被一代一代神化了,连同这令牌也神化了。

压下无语与无奈,认真得开口。“找到令牌是意外。”可不嘛,几番巧合才有它问世。

“戴上它也是意外。”不想要这个意外。

“我没想用它做意外的事。”态度必须摆正。铁卫的存在是为什么,相信他们比她更清楚,最好在那之前不要来烦她。

“铁五明白。铁卫的存在是鞭策历代大楚君王自身的品行,护这大楚的百姓,还有便是护令牌所认之主。”铁五铿锵有力得回答。

这让穆静安有些抓狂。“慢。”前面的话她都能理解,后一句是个什么鬼。“穆家祖先可没交待铁卫还有这后一条的任务。”

“那是铁娘子在临行前,单独交待铁卫的。”铁五看向穆静安的眼神柔和下来,这位是当之无愧的令主之继承人。

穆静安忍住搓胳膊的冲动。“我必须接受吗?”怎么感觉越发扯不清了,越发被套牢了呢。

铁五不言语,可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穆静安抚额。

“令主不需要我们吗?”铁五有些失落。

穆静安怔了一下,突然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坚守了许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正主,却被告之不需要,那感觉任谁也不会好过。

“不,你们的存在很重要。”穆静安正了正神色,微微欠身,表达自己的敬意。

铁五忙避让,心情明朗起来。

“你们的存在说小了是维持了大楚的正常运转,说大的是维护了整个大楚的平安,至于我个人,在我能应对的情况下,就不用浪费你们的心力了,必定你们才是铁卫的中坚力量,而我,有些坐享其成了。”

拿出前世老流氓忽悠人的那一套,先把人稳住了再说。

“令主自谦了。”铁五被感动得热泪盈眶,难怪令牌会认她为主,确实太难得了,暗下决心,拼死护好令主,还得将这一切报于铁卫长,知晓大家都知道,他们有明主了。

穆静安哪知道照搬的一席话更换来了他们的死忠,原因还是因为她忽略了这个时空人们骨子中的奴性与忠心,特别是盲目的忠心,在她前世几乎没有的东西。

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穆静安再接再励。“你刚才也试探过了,作为穆家后也好,铁卫令主也罢,我都不是软柿子,自保没有一点问题,在大楚没有动乱之前,你们的首要任务便是照顾好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把铁卫按部就班得传承下去,可不能因业个小小的我,让铁前辈的心血白流。”

穆静安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的话感动了,也不再多逗留,浅浅行了一礼,匆匆离开花园,心想应该是甩掉了这个麻烦吧。

哪知在她要求的层面上,铁卫将他们的任务再次升华,做了他们都认为该做的事,也在不久,让她见识一次铁卫的实力,那还是他们小小的露了一手,但足以让穆静安震惊。

沈府今个的客人不多,满打满算主客加起来也只有七人,反正都是熟人,也不讲那些虚礼,团团围在一桌倒也还算热闹,吃饭时,穆静安也不矫情,取下了面纱,桌上没几个需要避会的。除了暗暗审视了一下曹公公,都没有人反对。

而曹公公仍是那一张木头脸,完全没有刚才铁卫的模样,除了有时与穆静安眼神相撞时,带了几分敬意外。

否则连穆静安都会认为刚才只是在做梦,不得不佩服这铁卫的伪装能力,比起她的来,怕还要强上几分。

如此围坐,最高兴的莫过于夜贤启了,能与她如此亲近的机会不多。

何况还是在她真容的情况下,最不高兴的那当然是秦俦了,他又酸了,好在他的安安知道自己想她了,坐在了他的身边,除了同二老交谈外,便与他最亲近,哪怕在桌下,他用腿去蹭她,她都没有拒绝,这足以弥补那些小酸泡了。

结束了在沈府还算圆满的认亲,在二老的万般不舍之下,穆静安回了穆府,没等白浩泽凑上来,便被秦俦掳走了,白浩泽自是不敢再往跟前凑,压下疑惑,等待下次的机会。

被掳走的穆静安当然不太好过,这男人又差点把她给吃了,到最后还抱怨。“安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穆静安气恼得推了一下忍得难受,仍抱着她不撒手的大狼犬。“容易,不见就是了。”负气得怼他。

“那还不要了我的命。”在她耳旁又亲了亲,蹭了蹭表达自己的留恋。

穆静安息了火,摸着他光滑的后背,轻叹。“你呀,这是自己在为难自己。”

她又不是没答应,都告诉他不介意了,非要忍着,怪谁?有时还拉着她一起忍,真的怪讨厌的。

“我乐意。”支起身,看了又看怀中的人儿,坚定得嘟囔了一句,起了身,这样下去,会更难受。

穆静安无奈得叹了一口气,斜歪在枕头上看他,别说他的身材在她所见过的人中算是好看的,别怪她不能把最好的给他定度上。

因为她见得太多了,那些兵哥们,可没有多少不显摆的。相比之下,她也是喜欢这种的,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可满意你看到的。”小女人的目光一直没离自己,顾浩然当然高兴。

“还不错。”中肯得评价。

“和谁比?”顾浩然系衣的手一顿,眯眼轻问。

“当然是和……”这回穆静安学乖了。“和老流氓比。”那人的身材可不比这人的差,就是稍稍矮了一点,衣物也从未扣整齐过,反倒少了点味道。

“只同他一人比吗?”想到她前世在男人堆里混,还有那那个时代的服装与开放,顾浩然有些嫉妒与捏酸了。

“傻的,你找的是穆静安,还是安哲,找安哲自己寻路去,找穆静安,就乖一点,专想些有的没的。”推开他因逼问靠过来的脸。

顾浩然乐了,也是,自己又犯傻了,一垂眸便见到那处的风光,雪白的肌肤上有朵朵红梅,那是他的杰作,也是他的最爱,味道也是最好的,人不自觉又难受起来。

穆静安见他人不动,盯着一处看,顺眼望去,自个肩头与半胸已露在了被外,忙缩了回去。“臭流氓。”低骂了一句。

“只对你一人流氓。”新上任的流氓厚着脸皮又来亲她,被她挡在了被子外,在被子里毫无威力得命令到。“出去,我要起来。”

“我帮你。”他好像还没帮她穿过衣物呢,拾起床边她自制的内衣,脸难得红了红。

“滚。”穆静安有些羞恼了。

第215章

体贴

顾浩然也知不能再闹了,否则她狠起来,自己这点甜头都没了,摸了一下鼻子,拍了拍那个仍朦着脸的小女子。“好了,不闹你了,别闭坏了自个,我在外面等你。”

酸了半天,被治愈的男人这一刻还是好说话的,老实得退了出去。

穆静安这才露出脸来透了一口气,掀被起来,看了眼自己一身的印迹,不由叹气,还真把她当大补丸在吃呢!

刚捞了两件衣服,一种熟悉的感觉冒了出来,瘪了一下嘴,这不准的亲戚,今个总算是来报到了。

所幸什么东西都有,收拾好了,又躺回到了床上,反正没啥事,还是躺着舒服。

外间的顾浩然等了半天,不见小人儿出来,不由奇怪,伸手敲了一下内间的门,听到她让进的声音。

才敢拿步,别问他为何如此小心,别以为只有他气势强,他的安安罚人的时候,气势也不差,那天在这,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见小人儿明显收拾了一下,又躺了回去,正纳闷,淡淡的血腥气飘来,让他变以脸。

“你受伤了?”脑中已开始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没有。”心中骂了一声狗鼻子,有气无力得否定了他的猜测。

“那这是……”见她脸色苍白,顾浩然似明白了什么,脸到是没红,耳根红了。

“老毛病了,总有几天不舒服。”她也不知他懂不懂,只得含糊得说了一句。

这回顾浩然小心了丝毫不敢提她原来的两次,装着不懂,关心得问。

“我能做些什么?”握住她的手,难怪这几天她的指尖比平时凉上许多,暗暗记下这些征兆。

“你能做什么?别管了,去忙吧,我睡会。”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想睡觉。

“需要我让弄花她们进来吗?”前两次她吃了苦,是身边没人照顾,这次他不方便来,弄花她们可以呀。

“不用,告诉她们我不舒服就成了,免得看不到我担心。”被子里还有点余温,她已开始昏昏欲睡了。

“嗯,我一会回来。”见穆静安哼哼唧唧得应了两声,也不知她听清了没有,只得先退了出来,先找到弄花,大概交待了一下。

弄花她知自家小姐的习惯,交给这位爷一个汤婆子,便表示自己不管了,笑话,小姐现在哪还轮到她们来忙前忙后,这位差点吃人,反正照顾得比她们还尽心,那还费个什么劲。

顾浩然难得尴尬了一下,倒忘他们都知道自己同她的亲近,将汤婆子灌好,放在她的脚边,试了一下温度,见双脚还算好,又转身出去找白浩泽,作为医者,这人估计会懂得多一些。

有些含糊得提了提小人儿的现状,白浩泽到是明白得很快,教科书般,说了很多,顾浩然也记了很多,才从他那出来,去准备穆静安的晚餐,边准备边思索,开始怀疑一个问题的存在。

那北疆的三王子怕是对安安的女儿身有猜测,否则不会准备这红糖姜茶了,好在他的安安聪明,发了一顿脾气,才让那人仅处于怀疑期间,没有证实,希望那人已把他的安安忘了吧,否则他不介意让他北疆更乱。

实际上,北疆还真没想他想象中那么乱,完颜康还是有本事的,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已占据了大部分主动权,眼瞅着就要成功了,传来了两个让他非常不高兴的消息。

一是顾浩天准备攻打北疆,而此时的北疆真的受不了一击,他不得不启用了暗棋,先拦着他再说,而暗棋无意中给他带来了第二个不好的消息。

安哲在京城出现了,想到心痛的那些日夜,不由火冒,还以为他留在北疆雪地陪他呢,愤怒的同时,也更志在必得,能从那山涧活下来的人,怎可能是凡夫俗子。

正好更对他味口了,让人更留意他行踪的同时,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要以王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屈服,让她归顺,让她成为自己的玩物。

顾浩然不知他的小人儿仍被一头恶狼盯着,不过被盯上他也不怕,他是狼王,收拾恶狼是分分钟的事。只是全心全意照顾身体不适的穆静安。

好在,穆静安难受也就是头两天,又有一个特大号的暖炉陪着,算是比较舒服的一次。

“不能调理调理吗?”见她好多了,顾浩然才敢心疼得发问。

“这算好的了,先前更得疼上个四、五天呢。”这世这个样,也是绝了,若不是狠不下心,否则真可以让它不来。

“那么长时间吗?”一想到没他的日子,她那么受苦,浑身就不得劲。

“这是什么表情,许多女人都这样,何况我已在调养了,慢慢就好了。”

倒不是安慰他,这东西麻烦,一疼起来什么都不能做,不得已她才给自己治治,见他心疼自个,忙拿这个安慰。

“以后不疼了,也不能大意,受不得凉的。”她的话让他好受了些,又想到白浩泽的话,以这小女人有时迷糊的性子,不得不多嘱咐两句。

“咦,你怎么知道的?”还没问他这几日怎么这么周到,此时又给了她意外的惊喜。

“我,我问过小白了。”问的时候不觉得,当她面承认还是有点别扭。

“费心了。”穆静安亲了亲他的下巴,身高的忧伤啊。

“记住了?”顺势抱住她。

“不一定。”穆静安老实说,她一忙起来,哪还记得这些小事。

“唉,就知你迷糊,以后我多盯着点吧。”顾浩然认命。

“顾老妈子。”穆静安调皮得乱起外号,见他变脸,刚想逃才发现整个人都被锁死了。

“你说什么?”顾浩然故作凶狠得靠近她,他这是为了谁,还被她取笑。

“顾老妈子。”穆静安死性不改,见他逼近,用手封住那张俊脸,结果却被他的胡茬扎了一下,忙避开。

顾浩然趁机在她脸上扎了一下,穆静安是极怕痒的,这光痒不疼的感觉最为难耐,忙躲。顾浩然似找到了新的惩罚方式,追着她闹。

到后来,没惩罚到那个小女人,反倒勾了一身的火气,搂住她不让她动,伴着她的气息,自我平息。

穆静安很想骂句活该,可终是舍不得,乖乖得由他抱着,等待他的情潮过去,再亲昵下去是不可能的了,两人开始处理正事。

打开风阁送来的消息,第一眼便让两人纳了闷,同时看向对方,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疑惑,这才开始认真阅读分析起来。

“你让人做的?”明知不是,仍同时开了口。

“我没有……”

“我没有。”同样严肃得回答这个问题。

“风阁能送来,起码他们也没查到源头。”点了点资料,这还是第一次让风阁完全碰了壁。

“不要太伤神,总归是好事不是。”她还没完全好,顾浩然劝解。

而穆静安已陷入了沉思,这是她认亲后的第四天,而这短短四天里外界的流言没有象她预计的那样就得更差,而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这太奇怪了。

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一切。顾浩然轻叹,看来这小人儿不弄明白是不会罢休的,只得加入,好歹不让她太过费神,暗中去探查的想法也只能摆在明面上来。

第216章

能力1

“我特意让人喧染了一下李公公的病状。”他首先讲述自己做了什么,反正安安的名声已那样了,又让看了容貌去,着重这一点,为了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死心。

“我也做了同样的事。”他开口是想同她分担,不善与人讨论的穆静安也开口承认了一些事情。

当然她的目的不同,她一是想做实这天煞孤星的名头,二便是想夸大白浩泽的医术,介时,她才可以以安哲的身份出现在那寿宴上。以她对那些人的了解,浩泽这样的医者都是百般拉拢的。

“可有人利用这一点改变了我们的意图。”

瞧瞧这外面都传了些什么,说什么安安是观间座下的仙童转世,来渡劫的,先前吃的苦是为了锻炼。

如今不摘面纱,是因法术还不得控制,否则怎么那么多人,独独最坏的人吃了亏。

别的可以乱吹,而这李公公也确实是个最坏的之一,仗着楚皇的宠信,干了不少缺德事,且已证实,李公公回宫后,身体就没好过,御医也没查出毛病来,且每夜都会做恶梦,还叼念着什么观音大士饶过他。对于这种带有鬼神的流言,人郡传播起来更快。

当然穆静安的美貌也被传了出来,从先前的妖艳,到最后不知怎得又引向了端庄大气,虽他也觉得小人儿担上这些名声都不为过,可传着传着又与另一条挂了起来,就不得不怀疑有人别有用心了。

反倒是最后一条,倒有些根据,那便是穆静安认的干亲,那沈阁老因她捐的书籍,威信度又上了一层,这话不假吧,那沈老夫人年轻时的旧疾,这两年基本上没犯过,这也作不得假吧。

先前这位老夫人可是说了,是她干孙女亲手采的药,配的药,外加那白浩泽显露的医术,这又是实锤,都说她是灾星,是天煞孤星,为何与她有亲有故的人都好好的,还越来越好呢?

好事之人又把那李文才一家翻了出来,出现了新的嚼头,你说人家是煞星,那好,为何是在她退婚之后才出的事,若她不退婚,是不是就一起载了进去。

明明人家看得明白,知道那不是好人家,又挽回不了,才提早脱了身,倒被传成被她克的,不想想与你关系都没了,还克什么克,再说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敢动贡品哪能好到哪去,克死了也是活该,那是为民除害。

大致上就是这么几条,总结下来,成功得把穆静安的形象完全扭转了过来,甚至还连捐书,都被人去挑出来,再次歌功颂德。

“这是位操纵舆论的高手。”穆静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水平,在这方面还是低了一些,越是夸大。

越是不切实际的流言,便会传得越快,反倒是更让人信服,再来点实料,真真假假,不明所以的人群,当然一听一个愣,一信一个准了。

“会不会是穆大将军的恩泽?”思来想去,怎样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唯一的毛病便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老将军若有这么大的恩泽力度,便不会去到那个地方,祖父算是最有力的。”穆静安摇了摇头,言语刚落地,终想起来了什么,不由变了脸色。

“怎么了?安安,是想到了什么吗?”对于她的情绪变化,顾浩然一直都很敏感。

穆静安目光有些复杂得看向顾浩然,她一直没跟他提过铁卫的事,一是她忘了,忘的主要原因是自己也没把它当回事,一个存在了上百年没有领导的组织,她是有多单纯一抓到信物,就去确信它仍存在。

二是她一只认为这铁卫令牌是个祸根,它害了许许多多的穆家人,以这人对她的心,怕与她一起被祸祸了,说无知便是福,不知者不怪,不告诉他不就完事了。

哪知,铁卫给她来了这么一出,而且都与子俦讨论到了这份上,再不说就不行了,以这男人的性子,只要事关到她,不一直查下去,查个明白,估计不会罢手。

而那边还不知他的存在,一个比青帮还埋得深的宠然大物,不能让他去碰,更何况那还是她的,暂时是她的。正了正神,已有决定,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问问他。

“子俦,你真的已经确信非我不可了吗?”好像总在问他这个同样的问题,而随着越来越懂感情,问的话已越来越直白与明确。

“很麻烦对吗?”顾浩然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过亲了样。

“除了你,我还能要谁,还会想要谁,我已将我的心,我的命,都给了你。”

穆静安满足得笑了起来,就知他人这样回答,也不枉她对他也是如此。

本是一个很美很轻的微笑,落在顾浩然的眼里却是一种凄然的美,他的安安是怕连累他,才会这样问。

而他的回答定是让她很无奈才这样笑,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有点慌乱得说。

“不许推开我,不管是哪方势力在作妖,我们翻了它就是。”

“若它比我们加起来都强呢?”这男人真的是爱惨了自己,穆静安在这一刻越发深刻得体会到了这一点。

“强?也没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顾浩然身上的暴戾因子一直很浓,原来是老和尚帮他压着,现在是穆静安。

“你舍得下秦帮,我可舍不下穆庄。”穆静安嘴角一抽,怎么这么一会,话都到了这种地步。

“那就让我挡在你前面可好?”他也舍不得让她去拼。

“说什么呢?”穆静安最见不得这种,谁替谁,谁护谁的想法,她需要吗?她同意了吗?

“我是你男人,我护着你是应该的。”她不喜欢的,他当然清楚。

“还不是呢!”她还没嫁他呢。

“若非得有个名份,你才让我护的话,我们今晚就成亲。”成亲后他就能把她护得好好的,离危险点越远越好。

“想什么呢,天塌了,我会让你一个人顶吗?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人大男子主义又冒了出来。

见她生气得推离自己的怀抱,便知她不会那么听话,不敢多说什么,有些犯愁得看着她。

穆静安被他那「到底我拿你怎么办才好」的样子气乐了。

“问题都还没弄清楚,这是表的那门子态,搞得要生离死别似的。”嫌弃得捏了一下他的脸,手却又被他攥住了。

“那你告诉我,是哪方的势力,如何得麻烦法。”

见他很担心,穆静安也不再迈关子,将她知道铁卫的事开始,原原本本得讲了出来,最终以铁五的相认结尾。

“想来想去,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了。”

遍地开花不说,还让人找不出头绪来,最重要的一点,全部好处都是冲她来的,几乎全让她占了。

“喂,你说,这是不是麻烦。”见他不支声,穆静安撞了一下他,等待他的反应。

“等等。”顾浩然一时还没完全醒神。“你是说这是楚国建国以来就存在的一支护国卫队?”

穆静安点头,在祠堂她也是消化了好一会,才接收这个信息。

“它的存在除了护国,护民之外,便是护令主?”

总结下来是这么个意思,穆静安又点了点头。

“而且,它一直存在,也知道了你是最新的令主?”

听完他这一句话,穆静安叹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这不就是麻烦吗,你瞧都说了不用他们管了,结果还……”

“安安。”正常了的顾浩然打断了自己小女人的抱怨。“也就只有你嫌它是个麻烦。”

穆静安撅着嘴不乐意。

“你穆庄每年养它,可嫌弃过?”原来她身上还背负着这么重的责任,可这话他不能说。

“那都是小钱。”对于四叶门可不是吗?

“那在十年前呢?”怕这也是她苦心筹备一切的原因之一。

“穆家的钱财还能熬上个五、六年。”穆静安实话实说,她用那个作了本。

“你养了他们十年,他们护你不是应该的吗?”他巴不得多几个这样的组织护着她,呃,心大了啊。

“我又不是为了这个,才存那笔钱的。”她只是在还穆庄的人情债。

“安安。”这小女人何是才会承认自己心善。

“好了,不管了,得想法子不让他们再管我的事。”

第217章

能力2

见她烦躁起来,顾浩然也知再劝也无用。“他们不会再轻易出手了。”这一点在弄明白是个什么组织后,顾浩然可以确定。

“怎么这样说?”她独来独往惯了,对于这种组织头脑的想法反应没他快。

“他们这次这样做,一是投诚,表明他们的能力还在。”别人在质疑他们存在的同时,他们也怕别人质疑。

“二是骄傲,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的令主名声有污点。”

如同他一直想做的一样,明明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儿,为何要承受那些。

“三是护主,他们认同了你,想让你知道,宫里也好,市井也罢,他们护得住你。”

一分析下来,这铁卫怕不只那一千一百一十一人,恐怕同小安安手下的四叶门一样,有着无数的外技,埋在各个地方,根更深,叶更荗,否则每年那大一笔钱,不会用得精光。

他慢慢得说,穆静安也慢慢得想。他说完了,她也想明白了,瘪了一下嘴,无奈得点头。“好吧,不与他们深交了,就当没这回事。”挥了挥手,算是揭过了。

这时顾浩然才有空拉过她的手,去看她手上的令牌。“直没想到,铁卫的令牌是这个样子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怕那几个一直惦记这东西的人,都想象不到它会是这般模样。

“丑死了。”穆静安嫌弃万分,事实上在她手腕上并不丑,特别是那一黑一白两个截然相反的两个颜色,造成了视觉的冲击,有种别样惊心动魄的美。

“我觉得很美。”顾浩然怀着敬畏伸手去摸了摸,实话实说。

“那么小心干嘛,就是一个死物,死皮赖脸的东西。”最后一点气都撒在这了。

“你是说它取不下来?”他正担心这事呢。

“嗯。”还没告诉他这个细节。“里面应该有类似于热感应的东西,除非这只手腕彻底没了温度,它才会自动松开。”又把它嫌弃了一次。

“那安安是怎想着就把它戴上了呢?”

不提还好,一提穆静安就来气了。“谁想戴它来着,本想给你哥的,看着是个小玩意,戴着玩了一下,结果就赖上我了。”抱怨归抱怨,仍伸手摸了摸它,习惯了它的存在,还是有点顺眼的。

“等等……”

穆静安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举起手问。“你有法子打开它?”

顾浩然压下她的手,看向她,严肃得提问。“你刚才说,最初是想把它给谁?”

“你哥,或者你都行。”穆静安眨眼,这话应该没毛病。

“为什么?”这个傻姑娘。

“用它护国护民,你们俩都挺合适的。反正这东西认物不认人。”北城的经历,已让穆静安对这两兄弟有了明确的定位。

“安安。”顾浩然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许多人抢破头想得到的东西,在她眼里就是个麻烦不说,还想着送出去,还不承认自己是为国为民。

无奈得把人扣在怀时在,她总说她不傻,其实她才是天下最傻的那一个,五岁挑大梁,养一支不知存不存在的铁卫,熬了七天七夜寻到的令牌,想着交给她认为合格的人。

更别提那医学上的无私,这样的傻女人怎么叫他不爱,不心疼,话是说不出了,只能用行为来表达,温柔深情得亲她,她真的值得他用一辈子去珍惜。

他们这边是把铁卫弄明白了,而另一边为了铁卫令牌正在跳脚,在祠堂有一件事穆静安忽略了,也不能怨她,一是劳心劳力看了几天书,到了正地便睡了。

七儿又乖,尽职尽责,那堆花花绿绿成了食物,因七儿的特殊,以及祠堂温度的适中,没让她怀疑这大冬天为什么会有蛇出没,可巧,这蛇偏是有人故意放的。

它们的主人便是恭亲王,对于铁卫的执着,他大过了他的皇兄,上天入地什么法子都想过,最后无奈得只得等穆家后人的出现,对上穆静安态度很奇怪也是这个原因。

与许多人一样,对女子继承人都有偏见的,探得小女子只是在外围祭祀,便又少了几分兴趣,若不是想得到她手中的资源,他都快忘了这个人。

正月过后,专门饲养小毒们的人才回来,必定惊蛰没到,品种再特殊,能活动的还是少之又少,不报什么希望。让人派了条还算能动的去查探。

平时的一个来回,居然在这冷天花了十天,还以为是这懒货中路上找地睡了,哪知是根本就没找到同类,这就让本就多疑的恭亲王不得不怀疑,穆静安说了慌。

或是这穆家派了不是这一个后人来,一个明一个暗,暗的已进入了祠堂,甚至找到了那令牌,好在他是真不知令牌长什么样,否则都要坐不住去搜府了。

不由又后了一次悔,该同意启儿娶那女子的,说不定令牌一早就解决了,因进不去祠堂,又不能完全核实,只能耐着性子等异常。

接着外面便出现了转风向的事,好在他认为铁卫不会管这种事,没往那上面去想,还以为只是穆家人与沈家人一起合力办的事。

开始有些期待儿子再与他提那婚事,他也好顺水推舟,哪知那孩子,像无事人一样,躲在自己书房写写画画,让他娘试探了一句,只得了一句“孩儿谨听父王,母妃的教诲。”

算是不用作指望了,思来想去,觉得只能自己出马试探一下了。

不过,机会不好找,好在他的生辰快到了,介时请到府上来,再作计较也不迟。

到了最后大不了,自个收了她,就不信不为他所用,他在打穆静安的主意,同样的,一直没有太死心的那个,又复活了,当然不是夜贤启,是夜贤尧。

这回他也不去同他母妃商良了,自己作了决断,那女人的名声好了,传闻又长得美,连他父皇那样见惯美人的都起了心思,可想美到了何种地步。

原本想请赐婚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那就只能用对付女人的老法子了,要么就先得了她的心,要么就先得了她的身,只要有一样成了,便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想到了便开始入手,首先得是要与她亲近起来,于是在穆静安认亲五天后的一大早,便又传来了三皇子到访的传报,刚晨练完的顾浩然与穆静安对视,都是一脸的不耐烦。

“告诉他,你们家小姐病了,不见客。”顾浩然立马做了决定,弄花称是,下去传达。

穆静安眨了眨眼,为毛她这个主子没发话,事便处理了。

好吧,自个选的人,自个惯,这样处理也挺好,见小女人没反对,顾浩然扬了一下眉,就知安安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就是不知这条赖皮狗又打的什么主意。

等到了第二日,他总算明白了那人的龌龊心思,一大早辰时刚过,与安安一起刚用完早膳,秦落便来报,三皇子在府上等他,很不想搭理,也不得不搭理,谁叫他那个身份太弱了呢。

扯着穆静安又亲近了一会,才回了自己的府,临走前还嘱咐,继续装病,不准去见那旁的什么人,见自个的安安乖巧得点头答应了,这才安了点心,想来那人想拉着他一起上门。

果然,让他猜了个十成十,还有爱凑热闹的陶子骏。说起这个陶子骏也是够惨的,自从十五之后道谢那次见过小拾秋,便没了机会,盯着大门也没用,那小姑娘根本就不出来。

本想着趁穆静安拜干亲的那天去凑个热闹,露个脸什么的,能遇到小拾秋是最好,遇不到,万一到了那一天,也显摆他有诚意不是,哪知被关在了家里,娘与老子轮翻上阵,就是不准他出去。

今个一听三哥说那穆府的女主人病了,要去探病,瞅着是个好机会便跟来了,经过镇北候府时,又提建议拖上二哥,必定是他们三人一起在封城遇见的人,好歹有点交情不是。

这便临时拐了个弯,好在这两府近,顾浩然又速度快,没等他们不耐烦,便冒了出来,一听是这个由头,便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想去。

要知他一出现,穆府的人可就不好挡着了。“一个女子生病,我们男子去登门,怕是不合适吧。”最好别去。

第218章

破裂

可那两人也知这个理,可仍不想放弃。“二哥,老实说吧,我挺喜欢他们家的那个小拾秋的,想带回去。”陶子骏性子本就开朗直爽,憋了这么外也足够难为他了。

“带?”顾浩然只重复了这一个词,便不愿再开口,心想这个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娘是不会让我娶个丫头的。”陶子骏也知不合适,可他有什么办法。“我会对她好的。”

“让她同你父亲的小妾一样,耗一辈子吗?”那可是安安最喜欢的丫头之一,是决不会答应她与人为妾的。

“我会对她好的。”陶子骏只能反复得强调这一句话。

顾浩然轻哧,不予理会,安安不会放,他也不会放,哪怕这人是他名誉上的把兄弟。

陶子骏安静下来,陷入了天人交战中,他不说话了,可另一个仍坚持着,还极力怂恿。

“想什么呢,一个丫头而已,喜欢讨过来就是了,以你陶家二少爷的身份,还亏了她不成?”

陶子骏抿了一下嘴,对那丫头他是真的喜欢,把她当作玩物,是他从未想过的,再说以他看人的经验,他明媒正娶都不一定能到手。

只能磨,磨得那丫头非他不可,他才好开口。哪知,那丫头还不开窍,只跟他在一起傻玩,根本就没想过这茬,反倒是自己越陷越深了。

见陶子骏沉默下来不接话,顾浩然的气顺了些,这个还有得救,最起码还知道犹豫,顾忌。那个嘛……得问问他想做什么?

“三皇子,只为去探病吗?”仍是顾老二最直接得问法。

夜贤尧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人,这人聪明,比自个聪明是知道的。

可这人也木讷,相当得木讷,家里地位也不高,估计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给他安排过,跟他说说估计也没什么。

他哪知就是这么个他认为木讷的人,早已入了人家的香闺,占了人家的绣床。

“当然,那女子孤身一人在京城,作为曾经的合作伙伴,上门探望理所应当。”

“据我所知,那女子好像已认了祖父,祖母。”什么孤身一人,用不着你假好心,他到不了明面上去,自有能到明面上来的人。

“各是各的好,父皇可是让我们这些皇子多多照顾一下这位穆家后人。”

不提他那爹倒还罢了,一提顾浩然就来气,父子俩都不是东西。“是吗?我可听闻当日三皇子没有到场。”到要看看你如何圆谎。

“好二哥,你可别提认亲这茬了,悔死我了。”夜贤尧越发来劲了,他可不是悔吗,那女子的模样可是惦记了好久的,居然没能瞧上。

“出门办了个差,紧赶慢赶都没能赶上。”谎话是张嘴就来。

“这样啊……”顾浩然不往下接,看他怎么编。

“这不,为了赔礼,昨个上了一回门,哪知她病了,便来邀你一同前往。”不是因为被她打脸的次数多了,他才不来拉惦背的。

“三皇子,可惜了,浩然的身份不够,当日也没去,有些没脸去登她的门。”想利用他,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夜贤尧一噎,还真是,没他带着,有的场合这顾家老二还真去不了,优越感爆棚的同时,也犯了难,论起交情来,还是这位与那穆静安熟悉些。

当初的合作可是他谈下来的。他不去,自己与陶子骏估计又要被拒,虽说他去了,也不一定进得了门,可好歹有他顶在前面,自己面子上也挂得住些。

“你们这隔壁府住着,总会有些走动的是吧。”想找出更多的理由来说服。

“皇子,慎言。”顾浩然的脸黑了下来,他总过去是事实,可每次他总是很小心,害怕给她的名声带去一点影响,这位到好,说的是些什么混帐话。

夜贤尧抿了一唇,他这话是过了些,可也没想着去道歉,对于这些兄弟早已没了往日的亲近与情份。

陶子骏也觉得这话不合适,要是一年前他还会去打个圆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察觉出来了,三哥已不是原来那个三哥了,而二哥比他明白,也早早疏远了他们兄弟的感情。

觉得有些悲哀的同时,也有些释然,与其别别扭扭得在一块,还不如散得的好。

此时也没了去寻小拾秋的心情,起身便想告辞了,夜贤尧见状,也豁出去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娶她为侧妃。”

陶子骏呆住了,顾浩然垂眸掩下自己的杀意。

“娶谁?”陶子骏怀疑自己听错了。

“娶穆府的那位小姐。”

“三哥,她可娶不得。”陶子骏不是顾浩然,想到什么说什么。

“她的名声不好,否则我娘也不会关着我。”这个锦安候府的夫人,洗脑功力还是蛮强大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些无稽之谈。”那个曾害怕的人定不是他夜贤尧。

“三哥呀,那哪是无稽之谈,明明都是真的,我爹让要查过的,反倒是这几日的流言当不得真。”为了这个傻儿子,他爹锦安候也是费尽了心。

“是不是真的,我堂堂皇子也不是吃素的,还分得清。”

声音中明显的不屑,让陶子骏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了。

“三皇子英明,是小弟我这些年高攀了。”本是兄弟才劝上两句,可这兄弟也太不是兄弟了。

“四弟。”夜贤尧也知自己过了,想往回找补,只可惜,都不是瞎子。

陶子骏不说话,躬身行了一礼,转向顾浩然。“二哥,小弟告辞了。”

这个二哥面冷心热,论起才智与人品来,比这一位还是强上了百倍,日久见人心啊。

“慢走。”顾浩然仍是那副将人拒于千里之处的模样,眼底却有了几分称赞。

陶子骏原觉得二哥这模样不讨喜,现在才觉得格外顺眼,一拱手,也不理其他人,大步出了前厅。

“哎。”夜贤尧想拦,却又拉不下架子来,放不下面子,只得转向顾浩然,见那人又坐了回去,很想拂袖而去,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又咬牙坐了下来。

“二哥,你说这老四是发的那门子脾气。”

顾浩然凉凉得看了他一眼,不接话。

“二哥,也认为是我不好,对吗?”见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再见到这张冷脸还真是不习惯。

“三皇子英明。”顾浩然不盐不淡得顶了一句。

夜贤尧气结,也知今天的目的是达不到了。不过,这镇北候是个不小的助力,能拉拢还是得拉拢。

“也不知大哥怎么样了,今年又没能聚上多少天。”他们结拜是由大哥启的头,还是这位的亲大哥,就不信他还不卖帐。

可他却忘了,当时是在孩童时期,如今都大了,谁又必须得听谁的呢。更何况顾浩然这种孤傲的人性子。

“多谢皇子挂念。”

第219章

钓鱼1

“二哥,非得这样与我说话吗?”夜贤尧气大了。

“草民不敢逾越。”顾浩然就一个想法,不愿再与此人来往。

“你……”夜贤尧气得站了起来。“顾浩然,你可要想清楚,离了我,你只是个镇北候府可怜的二少爷。”终把自己心底最真实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草民不敢高攀。”顾浩然把态度放得很低,可周身的气势却一点也不卑微。

“你好自为之吧。”夜贤尧知再说下去,便是自讨没趣了,甩袖大步离开。

顾浩然看着他的背影,冷意满满,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杀了他。不行,得去找安安,求安慰。

这一出闹下来,穆府自然就没人打扰了,顾浩然告了状,又得了甜头,心情自然就好多了,抱着穆静安不撒手,轻晃着,小声抱怨。

“都怨安安太勾人,招了些什么烂桃花。”

“怪我啰?”穆静安失笑。

“不怪安安,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他从不刻意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暴戾。

“真的是挺讨厌的。”穆静安听了都觉得恶心。“要不,想个法子收拾收拾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怎么做?”就知小女人向着自个。

“我到宝觉寺去住上几天。”

“不行。”穆静安一语未落,便受到了坚决的反对,她想以身犯险,坚决不行。

“等我把话说完。”这人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急。

“反正不许你去冒险。”顾浩然绝不放弃这个原则。

“安啦,我是说穆静安,又没说安哲去。”把话停在这,等待他的反应,见他眼神亮了起来,便知他明白了。

“怎么做?”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她怎么可以这么好。

“雷阁每年都有一些小队要考核。”从他怀里起来,到书桌旁坐下来。

她只告诉他四叶门是她如何运转的,却还没跟他细说,四叶门具体的形成与组建模式。

“考核项目千奇百怪,他们自己组队,去完成。以完成度的高低来决定优先选择权,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与岗位。”

“你是说你雷阁的人,只是教给他们必备的技能,其余的由他们自由发挥,且不太约束?”这种方式想来是她引进她前世的经验。

“每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特长也不同,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才会发挥他最大的能力。当然,人品都是认真考核过的。”穆静安更加详细得解释了一下。

“难怪,一眼看去,看不出他们一点的特殊性。”她的这种模式相当于培养了普通的手艺人,只是这种手艺更精准更高明而已,自然便能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不是伪装的伪装才是最高明的。

“你对四叶门倒是上心。”没经过细心的观察,是得不到这个结论的。

“让你这四叶门如此这样发展下去,我秦帮迟早赶不上。”目前,两帮派差的也就是那点底蕴了。

“你少胡说,每个门派内里不同,处事方法也不同,发展四叶门,只是为了穆庄,求的是稳,而你秦帮,初始时,便是个宠然大物,主的是刀口,舔的是血,才有今日,不强硬,早自己把自己耗死了,两个完全没有可比性。”别以为她不懂这些。

“这样啊,那正好我们两派互补。”原来不止自己上心,小人儿同样对他的事也上心。

顾浩然不自觉得往穆静安身前凑,被穆静安推开,经验告诉她,此距离危险。“不想听计划了?”见他想开口,估计又是假抱怨,忙用话堵他的嘴。

顾浩然摸了一下鼻子,这安安的便宜没原来好占了。见他收敛了些,穆静安才开口继续。

“雷阁有些什么样的人才你清楚,扮作穆静安去还愿,一是为了这京城的名头,二是撒开网好钓鱼,到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打我穆庄的主意。”

在穆静安的认知里,她本身没什么可取之处,她被惦记上,只能是为了穆庄,顾浩然也不点破,笑问。“如果那三皇子去了呢?”

“黑灯瞎火的,谁知谁是谁呀,他敢来,我的人就敢打敢抓,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让人知道。”别以为她真的不懂这些人的龌龊心思,打痛了打残了,就该死心了吧。

“那万一,皇上……”那对父子真让人恶心。

“他不会去的。”这一点穆静安非常笃定。铁卫会帮她看住他的。

“也是。”顾浩然觉得自己必须习惯小女人的新身份。

“这可算给你出气了?”有时真搞不懂,这男人怎就爱吃这醋。

“嗯,我就知安安疼我。”大型萌犬上线,穆静安失笑,起身往外走。

“去哪?”他记得任务的下达不需要主亲自去。

“去看看拾秋。”陶子骏的心思已提到了明面上来了,也不知那丫头是如何想的,万一被人骗了去,就麻烦了。

顾浩然这才记起来,自从那天罚过拾秋后,那小丫头就没在他们面前出现过,不由也有些好奇,那个跳脱的拾秋在哪里蹦跶。

两人出了自己的院子,去往白浩泽那里。“拾秋还在这?”

别看安安平时好说话,罚起人来可不手软,拾秋除了怕写字外,就怕与药材打交道了,罚她十天与药材为伍,已算是罚得重的了。

“拾秋前段时间有些犯病了。”正月十五那夜之后,她担心的事,还是有了苗头。

“她有什么隐疾吗?”顾浩然没看出那个单纯的少女有什么不对。

“她小时候应该是在京城长大了,被拐卖到了穆庄一带,受到过非人的虐待。”十分简洁得介绍了原由。

“看不出来。”这一类人他见过,感觉像明夕那样的反倒正常。

“她有夜晚恐惧症,一到夜间便会很害怕,尖叫,哭闹,求饶,找地方藏起来,甚至自残。”再次提到那个场景,穆静安仍不好受。

“在她八岁时,我迫不得已封了她以前大部分记忆,才算稳定下来。”

“记忆可以封存?”对于拾秋的经历他很同情,可是大楚这样的人太多了,自然麻木了些,倒是为这种手法有些好奇。

“是,老流氓寻来的书中有一套针法,可将人的记忆封存修改。”

她没说,这种行针还需要内力的支撑,而她当时用的是那股力量,居然效果出奇得好,还能找到她恐怖的那个点,然后针对性封闭。

就好像当时她就是台扫描仪,看得到脑子中的一切,可惜的是,她的力量那时还是太弱了些,而且自己的控制力也不到位,达到的效果不敢保证一劳永逸。

这也是为什么厌恶,害怕这股力量的同时,仍在训练与控制它的,让它尽量为自己所用,也是能让母亲病发后,五年里仍活着的重要原因。

“对施针的人有什么危害吗?”顾浩然不知道她没说出来的话,却能猜测到它的难度。

“还好,只是这种方法不能在一个人身上用上两次,必定太伤大脑了。”人的大脑太过精密,并不是看到了,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那,拾秋……”他对拾秋没什么,甚至于说对上跟了他这么多年的手下感情都是一般,反倒是安安对他们几个像是一家人。

“拐子的事应该刺激了她,让她想起了点什么,却不完全。”边走边斜了一眼身边的人。

顾浩然有些心虚,定是他碍什么事了,果就听自己小女人说。

“你晚上总在这边,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不好处理,便把方案交给白浩泽了。”

“原来,安安那天不止是罚她呀。”原来如此。

第220章

钓鱼2

“罚是罚,治也得治,不能让病人心中起了暗示,否则达不到效果,这也是白浩泽比我合适的原因之一。”她一出手,不是重病也是重病,怪吓人的。

“还有……”穆静安顿时住脚步看向顾浩然,“不管你与那陶子骏的感情如何,这短我护了。”

“陶子骏与我的关系一般,比陌生人熟悉一些,还比不上我刚与你见面时,那时我们便是朋友,好朋友。”

把脸凑到她面前,见她脸红了才满意撤回,在外面他可不能亲她,小女人羞涩的模样只能他一个人看到。

“算你有眼光。”穆静安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前行。

“你是想把他二人作成堆?!”她没说透的话里,应该包含着这层意思。

“嗯,白浩泽很单纯,人品也不错,与拾秋很搭,拾秋还没开窍,不懂男女之情,白浩法却隐隐对她有了几分意思,若是能成是最好,不成,也没什么,缘份这东西不可强求。”

“嗯,我的安安越来越明白了,而且我们俩是最有缘份的那一对。”

明明他没说什么,穆静安却觉得有点热,瞪了他一眼,不接话。

顾浩然忙别开眼,他的安安还不知自己这一眼多具有风情,再看下去,保不齐今个啥事都不用做了。

正如穆静安所料,拾秋在白浩泽院子里,不过没有干活,而是晒着太阳在小憩,而白呆子正在一旁看书。

“如何?”穆静安无声得询问。

白浩泽点了点头,刚巧拾秋这时惊醒了,一睁眼看到了白浩泽,惊恐立马在她眼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安心。

“小白泽,有吃的吗?我饿了。”声音软糯得不像话,白浩泽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这眼还没睁开,便要吃的,怎没看你长点肉。”穆静安知他脸皮薄,也不调查侃,直接开口笑话拾秋。

“小姐。”拾秋一听这声音,便来了精神,从软塌上跳了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手毛脚的。”见白浩泽正弯腰拾起拾秋弄掉的薄被,轻斥了一下。

“有小白泽嘛。”拾秋吐了一下舌头,表示很正常。

顾浩然暗暗点头,对于拾秋来说,白浩泽确实更适合她。

“最近还做那梦吗?”穆静安单刀直入。

“小姐都知道呀!”拾秋除了惊讶外,惊恐少了许多。

“你的治疗方案是小师父亲自制定的。”白浩泽上前证明穆静安一直都在关心她,顺便递给她一杯温水。

拾秋自然接过,“我以为小姐还在生我的气呢。”边说边垂下头,眼角却湿润起来,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那样想。

“下次再没规矩,接着罚。”穆静安点了一下她的头。

“不会了。”“不会了。”第一句很大声,看着自家小姐笑,第二句便弱了下来,仍是莫名有些怕这个副门主。

穆静安看了一下身边的人,暗想,莫非她真是特例,竟从不觉得这人凶,而她的四朵花,包括那四兄弟,好像都有些悚他。

“好了,既然你已好转了,已没那么怕了,可以告诉我是怎么想起来的吗?”

不是把病治好了就完事了,心理疾病往往要复杂许多,心结不打开,开关没找到,永远都是一个隐患。

果然一提这话,拾秋还是瑟缩了一下,第一时间不是去看穆静安,而是去看白浩泽,见到他温暖的笑,才放松了些,开口讲述那个现在已不再可怕的经历。

到这京城时还好,没什么感觉,可是在陶子骏府上走了那么一趟,受了点闲气,便开始有模糊的记忆了,好像很小的时候,别人也是这样嘲笑她的。

拾秋没当个事,可随着在京城的时间越长,看到熟悉的景物越多,玩的越多,吃的越熟悉,感受到的东西就越多,想起来的也就越多了。

可好在太多儿时的回忆,暂时没触发到那个点。但是正月十五晚的那件事真的是个开关,一开始还没什么,一直到处理到最后,拾秋见到一个被拐的小女孩,被父母极不情愿得领回去,边走还边数落小女孩,一些很不好听的词,终让她脑中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

好在这些年,穆庄的人给了她足够多的温暖,让她在自我调节的同时,还能暂时抵抗那种恐惧,断断续续得过上了十天,直到被罚来白浩泽这,自责的情绪,枯躁的工作终让她爆好。

而白浩泽在她来的第一天,便暗中收到了指令,时刻注意着她,虽第一晚的治疗不是很顺利,可好在有准备,方法也对,总算有些成效,随着日子的推移,十天下来,拾秋的状态已明显好转了。

也渐渐能接受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正如穆静安所预料的那样,人长大了,承受力不一样了,自然接受的程度也就不一样了,经过这么一次,拾秋的性子稳重了不少,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有药香的小院。

虽仍不喜欢那枯燥的活计,可就是觉得安心,特别是看到了白浩泽,听到他的声音,以及为她做的一切,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看来小白做得不错。”穆静安一番探究下来,给了中肯的评价。

“小白泽当然不错。”拾秋如表扬了她自己一般高兴。

“不叫他白呆子了?”这两人间明显有变化,穆静安有意问她。

“他现在又没有发呆。”拾秋仍是那个拾秋,白浩泽的眼神一瞬落莫下来。

顾浩然若有所思,安安是个操心的命,这几人不好,自然她不会安心,想了想便开了口。

“陶家二少还想寻你出去玩呢?”接受到自家小女人疑惑的眼神,他示意稍安勿躁。

“玩?京城没什么好玩的了。京城的人太假,还没在穆庄自在。”拾秋实话实说。

“那个陶二少也假?”穆静安有些懂顾浩然的意思了,接着问。

“他?还好吧,可惜跟咱不是一路人。”

见她没什么特殊的眼神,穆静安放下了心。

“怎就不是一路人?”

“他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吵得人头疼。”她性子跳脱了些,可贵在真实,那个府里的女人,想起来都有些恶寒,看惯了穆庄人纯朴的平等生活,再看这种菟丝花般的依附,完全接受不了。

“可他还想迎你进府呢?”顾浩然本没想帮陶子骏表白,可他现在想逼白浩泽一把,果见白浩泽有些急了,好在拾秋很快开了口。

“别,我怕我活不过两三天。”夸张得抖了抖。

“那我家拾秋,跟谁在一起才能长久。”就说这两人就是默契,连推波助澜都想得一样。

“我……”拾秋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转了一下头,看到了已急得冒汗的白浩泽,猛得觉得这人就很不错,感情的那根线莫名就通了,脸一红,难得羞涩起来。

穆静安眨眨眼,有些不明白这反应,刚要开口询问,被顾浩然拽了一下,悄悄退了出来。他的安安只有在这时才会笨得如此可爱。

出了门,站在院子里提问。“成了?”

“成了。”穆静安放下心,终又留下一只小白兔。

两人想了想还是不在这里碍眼了,由那两人自己去折腾吧,再翻了天,白浩泽就不用找媳妇了。幸好这回白浩泽没掉链子,见只自己同拾秋二人,主动凑了过来。

第221章

钓鱼3

“喝水。”见她红了脸,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找了个容易的话题。

“凉了。”拾秋用使唤他的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我去倒。”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杯子。

“呆子。”拾秋气骂,是这水的问题吗,啊?难道还要她来开口不成。

“拾秋,我愿意让你骂上我一辈子呆子。”白浩泽大胆了一回,伸手将她的手连同杯子都捧在了掌心。

“当你的小神医不好吗?当什么呆子?”女孩子在这时都有点患得患失,一方面高兴男孩同样喜欢自己,一方面又担心自己配不上他。

“小神医是别人叫的,我当你一个人的呆子。”白呆子终于不呆了一回。

“这话可是你说的。”拾秋红着脸问。

“是……”

“你可是因为,因为见过我……”拾秋想到了什么,脸迅速得白了下来,她不同于穆静安,那位接受的教育是以前世为主的,土生土长的大楚女子,对贞洁之事还是看得很重的,哪怕学了几分静安的洒脱,却做不她那种真的不在乎。

“还说我呆,你才呆呢。”白浩泽叹了一口气,轻轻把人抱进了怀里,如同夜里陪伴她一般,轻抚她的背。

穆静安的治疗方法很简单,安神的薰香,外带耐心的陪伴与鼓励,几个舒缓穴道的按摩便是全总了。

而第一次治疗的不顺,便是在于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半夜突发的状况,有几个是衣衫整齐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在发病,看了不该看的,摸了不该摸的是很正常的。

这也是拾秋刚才没说完的话。

“先别说我是医者,你是病人,这种接触很正常。”白浩泽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平缓,掩住那抹悸动。

“单只说,因为这些,我才喜欢上你,是太小瞧了我的人品,还是小瞧了你自个的好。”

不擅长说情话的白浩泽红着脸说,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平静下来,才继续。

“还记得在穆庄吗?她们都骂我呆,只有你跳出来,护着我,哪怕也骂我傻,骂我呆。可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回忆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白浩泽不由浅笑起来,一个泼辣的小姑娘就那样撞进了他的眼里心里。

“个呆子,骂人还有不一样的?”拾秋轻捶了一下他,歪在他怀里没动,每个害怕的夜晚,都是这个怀抱陪她渡过的,她好像有些离不开了。

“我就是感觉不一样,从那时起我便喜欢上了你。”没人愿意只表白一半的,哪怕是「呆子」白浩泽。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原来那么早啊,这人怎从未提过。

“你那时才多大,十二吧,我哪敢,小师父知道了还不灭了我。”

拾秋听闻轻笑了起来,主子就是那个性子,护短得很,那时这小白泽可还不算自己人。

“那我长大了怎么还不说?”扬脸看他,原来他长得也很好看。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若不是小师父帮他创造机会,估计他一辈子都难开口。

“你也不怕我喜欢上了别人?”这人果真呆。

“小拾秋幸福了,比什么都好。”他知道自己傻,自己呆,没想过去独占她的好,可如今……

“等等,拾秋,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喜欢我?”这反射狐也是够可以的了。

“呆子……”拾秋本不想再提,必定女子脸皮薄,可看见他认真的双眸,以及额角上冒出的汗珠,心底软了下来。

“呆子,我都让你抱了这么久了,不是喜欢你是什么。”

白浩泽快喜疯了,终究没有顾浩然大胆,或者说拾秋没有穆静安那样大胆的指引,只敢紧紧得抱着怀中的人儿,低头蹭了蹭她的发,便不敢有过多的举动。

可对于刚刚坠入爱河的两人来已足够了,拾秋与白浩泽的事很快便传得穆府众人都知晓了,两人间的情谊瞒不住任何人,对于这一对,大家也乐见其成。

唯一有点情绪的便是穆清与穆留了,为何他们还单着,主子那倒是还有一朵花,可刺太多了,扎手,是没人敢随便去采的。

第二日清晨,穆府便驶出了一辆低调的马车,有心人看到了穆府这位风头上的主子上了车,奔宝觉寺而去,一打听才知道,是去还愿,斋戒九日。

先前的流言又热了一波,瞧瞧,还天熬孤星呢,真是那什么,还敢往菩萨跟前凑吗?那菩萨会搭理她吗?至于还的什么愿,反倒是没人在意了。

而真正穆府的主子在一个时辰后,从后门无声无息得出了门,骑了六子,身旁有追风,一同从另一个方向出了城。

出了城,便是离京城最的一座高山,六子关得狠了,撒了欢得跑,追风稳重些,可也耐不住有个调皮的,更何况背上的主子也不愿落后,到最后竟是两匹马儿斗上了。

两个主子开始步行,到不是驾不住那匹野的,山路必定没有自己走得来得痛快。

既然两人之间没多少秘密了,安哲也不收着,利用她的飞虎爪在树林里,轻盈灵活得飞跃。

秦俦原本还只是想护着她,哪知用了大半的力气才跟得上,也亏得他内力深厚,如此高强度的飞奔,没几个人吃得消,反观身旁的小人儿,气定神闲的,令秦俦也不禁好奇她手中的那个玩意。虽不是他第一次见,但仍震撼。

“安安,你手中这东西倒是便利。”

“累了吧。”她不会内力,不代表她不懂。

“还行。”在自己女人面前怎可能认怂。

“给。”安哲递过去一副,教他如何使用。

很快两人便又重新出发,由于秦俦刚开始不够熟练,借了点轻功才能赶上,可后来就能并驾齐驱了,到了处开阔地,安哲掏出指南针辨了一下方向。

“你这罗盘到是小巧。”能用来辨方向的只有那东西了,就是没见过这么小的。

“这是改进后的罗盘,我们叫它指南针。”安哲再次庆幸她告诉了他,有个直言不讳的说话对象,心中舒坦多了。

“指南针。”接在手里瞧了瞧。“到是很形象,你手有很多吗?”

“你想用在什么地方?”这人总说她不承认自己心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果听他的下一句话便是。“北疆太大了,有时风沙来了,方向都辨不清,这东西小,倒是方便许多。”

“这东西穆庄人自己做的,德顺有卖的,不过精致些,还有些贵,大批量配备,做简易些反倒更好用。”

“你是说,可以做出很多,而且价格不会很高?”这超出了他的预计。

“是,每个小队长分上一个没有问题。”也不知是谁爱操心。

“太好了。”秦俦高兴得拍了一拳。

“好什么好,我穆庄的东西可不能白给,不赚钱,可也不能贴钱。”安哲故意泼冷水。

“成。让大哥付款。”知她不是真心计较,却也没想过让她白出手。

“我们这是去哪?”看了一眼她选的方向,秦俦有些不懂。

“你认为我们今天出来是做什么的?”这人一听说他们两个单独出门,便找不着北了,骑上追风便跟她跑,现在想起来问了。

“不是来找药材的吗?”在秦俦印象里那个是她的最爱,当然现在他占了第一位。

“这京城附近山上能有什么药材好找。”安哲有些无语。

“那你……”

“不告诉你。”安哲迈了个关子,抢先飞了出去。“先抓到我再说。”

秦俦失笑,难得她有点孩子心性,先放她跑一会,等会抓到了再作理论,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在林中展开了追逐,仗着有内力与轻功,终还是抓住了那个已满面春色的小女人。

来不及安抚还有些欢快的心跳,便亲了上去,让那心儿跳得更畅快了些。

第222章

钓鱼4

“你耍赖。”好不容易等他松开,喘均了气息,安哲便不依。

“你又没说不能用。”秦俦表示无辜。

“不理你。”安哲扭身从他怀里往外退。

“你舍得?”

“为何不舍得?”

一个含笑问,一个歪头答。

“你的心跳告诉我不舍得。”秦俦看了一眼,强忍着才没把手放上去。

“去你的。”安哲呸他,终还是离开了他的怀抱,站在了要到达的位置,往下瞧。

“这是……”秦俦有些明白她想做什么了,这座山是离京城,同时也是离皇宫最近的山脉了,站在这处位置,不仅能看到京城的全貌,还能看到宫中的布局与全景,而临近它的恭亲王府,更是尽收眼底。

“这恭亲王府的地形我们又不是不了解,这么远能看出什么来?”

听他问话,安哲扬了一下眉,这人的观察力还是蛮强的,到地方就猜测到了她想干什么。

“你看不到,不代表我看不到。”否则她还真是白跟老流氓学了一场。

“又有什么好东西,是不是?”爱极了她的小模样,把人困住,才问她。

“你到是明白。”安哲也不挣扎,在他怀里转过身,将自制的单筒望远镜取了出来,调到清晰的倍数递给他。

秦俦在最初的惊讶后,很快适应了如此来看世界。“这个湖的确很奇怪。”第一目光便放在了她说的那个地方。

安哲用另一个也在观看。“那个林子有点意思。”

“是湖左边的那个吗?”一起移动,一起讨论,到是格外和谐。

“出入口应该就是那了。”安哲观察了一下四周,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阵法看起来还是很厉害的。”不过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分享了祠堂那本秘决后,两人似找到阵法的另一扇大门,发现了一个全新的阵法世界。

其实这种看似复杂的东西,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总有一个衔接点是薄弱的,反倒不如简洁的阵法更行之有效。

“生辰宴那天,估计不会开。”安哲收好望远镜推断,人多了,容易误伤。

“我们不能那个时候进去。”谁也不知里面有些什么等着他们,时间久了,什么都暴露了。

“没说那个时候,总归有办法的。”了解得越多,办法也就越多,必定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秦俦又看了看,才学着收回望远镜,握在手里问安哲。“这个叫什么?”

“可以叫它望远镜,也可以叫它千里眼。”

“难做吗?”有了上次的经验,秦俦问话仔细了许多。

“比指南针难许多,主要是这种晶片不好找。”点了点那个镜头。“这么多年,找到的材料,总共也只做了十支。”

“也放在德顺那卖吗?”那地方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没有,穆庄自用。”伸手去拿他那只。

“我也算是穆庄的人。”这小女人明显又在逗他,不是给他的,她才不会带两只出来。

“你是穆庄什么人?”倒是聪明,收回了自己的手,轻问。

“穆庄女婿算不算。”第一次提到这个身份,莫明觉得很合适。

“呸,谁说要嫁你了。”安哲红了脸。

“你不嫁我,还想嫁给谁。”秦俦收好望远镜,欺身而来,又把人扣在了身旁。

“嫁……”安哲故意使坏。

“安安。”秦俦果真急了。

“怎么不说是你嫁给我,入赘我们穆庄。”安哲随口的一句话,反倒让秦俦认真考虑起来。

“喂,我开玩笑的。”他认真思考的样子,安哲是很清楚的。

“不,安安,我是认真的。”秦俦觉得这个提议异常得好,镇北候算不得他的家,秦帮敢算不上,现在穆府倒是有几分,主要是她在。

若能长长久久与她在一起,那就是家,入赘了穆庄,守着她,倒真是个好主意,越想越合适。

“那何时安安娶我?”困住怀中的人儿,急声问道。

从他上一句说起,安哲就没回过神,别说这个时代了,她前世男子倒插门的都不多。“没烧啊。”不确信得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安安,我认真的,有了你才会有家,你愿意让你的家分一半给我吗?”秦俦平静了一下,一字一顿得,缓缓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安哲瞪了一下眼,心中不是个滋味起来,明明自己才是没有家的那个,结果他比她还惨。

“我也是个没家的。”伸手抱住他。“穆庄只是我的责任与义务,不谈你娶我嫁,我们重新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窝,不要它太大,容得下你我便足够了,那才是我们的家。”

秦俦皱了一下眉,他的安安归属感仍不强,哪怕她称那个地方为家,哪怕她为穆庄付出了许多,哪怕去过那的人都愿把那里当作家。

她似乎象是一根无根的浮萍,在到处游离,只到碰到他这一片。

眉头舒展开,不管怎样,如今她肯为自己停留便是好事,正如她所说,与她长长久久相守下去的愿望能实现,又何苦去计较谁娶谁嫁。

何况她已答应了自己一起建个小窝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抱起心尖上的人儿,原地转了几圈才停下。“安安,我很高兴。”

安哲捂着有点晕的头拍他。“高兴了,就是为了转晕我。”

“不是,你先用幸福砸晕了我,不是吗?”情话秦俦现在已是张嘴就来。

“吃糖了?”

“要不,你尝尝?”

“美得你。”安哲推开那张她喜爱的脸,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是令她最安心的声音。秦俦也安静下来,轻拥着她,享受这一刻的温馨与甜蜜。

两人在山间消磨一整天的时间,在傍晚才悄悄得回了穆府,桌上已有一些今个宝觉寺的资料,安哲见是这,也不翻看,直接推给了秦俦。

“偷懒。”那也是他惯的。

“这不是你最关心的事吗?”她懒是其一,这其二还是因为这人比她还上心这事啊。

秦俦也不否认,将资料翻开,看了两页,那酸水就开始不停得往外冒。

“怎么了?”安哲用热水洗了一下脸,又给他拿来一条热毛巾,见他气息不好,轻问。

“安安。”秦俦委屈死了,他怎不知有这么多人惦记她,粗略得翻了一下,好十几人今个去了宝觉寺,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又没大的法事,都为何而来,再清楚不过了。

“你怎么没把自己酸死?”安哲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将热毛巾扔到他的脸上,拿过资料自己翻阅起来,秦俦按住毛巾,敷了一下,很是舒服,这才后知后觉得察觉到,这些事一般都是女子为自己夫君打理了,而他的安安……心下畅快了不少。

拿下毛巾,只见她看着资料若有所思,便知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了。

“你再看看。”见她严肃下来,也不再胡闹,再次接过仔细得看了起来,面色也随之沉重下来。

“这里面应该有三批人马。”大脑飞速运转,将来京之前所有的资料都调动出来。“一批是大皇子的。”

“嗯,二皇子的人也不少。”秦俦也不是吃素的。

“三皇子的人暂时没有出现,反倒是恭亲王的人冒了头。”

这群人所为何来,是再明显不过了,穆静安到了京城之后,便受到了多方关注,盯着那些书。

第223章

钓鱼5

结果她出手太快,窥视的人还没回过神,便上交了,接着又闭门不出,连过年期间都没给人交往的机会,她认亲之时机会本是不错,可惜位高者都要是惜命的,位低一点的够不着沈阁老的门,又没能如意。

此时,皇上出现了,甚至还传出了有纳穆静安进宫的想法,要说她有多美,没见到的想象不出来。

但他们却会揣摩皇上的心思,能让见惯美人的皇上起心,除了美貌外,还是有一点有用的价值。

观望者更屈向于后者,那书是从穆庄出去的,先别说学,抄录一份不为过吧,若先得了这副本……当然目的性不要太过明显,皇上可还在看着呢。

作为最好达到目的的办法,当然是让穆庄成为自己这一派的人。

于是,在终于等到穆静安出门后,各派的青年才俊便蜂拥而至,打着敬香的名号,实为算计的实质,出现在了宝觉寺。

若说以穆静安之前的名声不应该呀,这不是铁卫帮着洗白了些日子,加上有美貌外传,还有沈阁老那现成的样品,以及那位干祖父的影响力,敢冒险一搏的也不少。第一天便出现了这么一堆。

“好了,别再吃干醋了,也就你觉得我好,别个还不知如何嫌弃我呢!”

见这人面色严肃得紧,知他也是担心自己,不得不用别的方式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缓解他的心情。

“早就说了,不许你胡乱说自己,否则又要受罚的哟。”

安哲闻言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秦俦当然不会放过,拉着人便不松。

见她不理自己,放轻了语气。“安安,若是外界传闻我是一个怪物,你可会生气?”

安哲松了一点挣脱的劲,没搭话。

“我的安安定会心疼我,而我现在也是这样的心情。”放在心尖上的人,舍不得别人说半点不好。

“谁敢这样说你,我杀了他。”安哲脾气并不比秦俦好多少,更多的时候,只是她不愿去搭理,发作起来同样是恐怖的。

“就知安安最好了,若是我自己说呢?”他很想说他本就是一个怪物。

“好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他的意思她懂了。至于埋得最深层的那个,抱歉,没人读得出来,这话就此揭过。

两人就这一份名单又归整了一下,谁是谁的势力便更明朗了,他们可以不参政,也不站队,可不代表他们不用去了解,活在这世上,没有谁是能独善其身的。

宝觉寺如何热闹这两人是没参与,自然也不知道那千奇百怪的爬墙之法,那个小队的人也玩得不亦乐乎,四叶门也不会把这些细节一一禀报。

到他们手上的大多是重点中的重点,可光这重点中的重点,简化了再简化的报告资料,也够两人吃惊一回了。

除了第一日夜里还算安静外,已连续两天夜里有来客了,对于雷阁那几位的处理方式,在顾浩然这还算是满意的。悄悄得把等在外围的秦帮之人招了回来,让安安知道就不好了。

“今个又是什么笑话?”安哲有些无语得看着难得一笑的男人,昨个那个被几个丢进了宝觉寺的粪坑,又惊又吓又冷的,命都去了一半,让他乐了好半天,今天这模样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安安,你到哪去寻的如此几个有才之人?”顾浩然整个人散发着愉悦。

“天性吧,我没管,穆清与朝月看的,那两个可是伯乐。”雷阁交给他们,她最放心。

“不是我的安安是最大的伯乐吗?”知人善用,也就她这样的奇女子能做得如此之好。

安哲白了他一眼,自己拿过单子看了一下,嘴角也不由一抽,真是很会闹腾的几个。

“我有些期待,下一个他们会如何处理。”

“那得看看他们那群人想以什么样的方式闯入。”

“噢?”顾浩然来了兴致,原来不是随心的,还有讲究。“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放下单子,又去拿她刚搁下的书。

“说说。”顾浩然挤进她坐的椅子里,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不让她看。

安哲拗不过,只得开口。“昨天那个被丢进粪坑,定是口舌上不干净,要么骂了人,要么占了便宜。”

“何以见得?”

“听说过一个词没有,满嘴喷粪。”

顾浩然一想还真是。“这个呢?”

“顺着这个思路,你往下猜。”那几个把人送到最老的妓女那去,还发生了点什么,让她来解释,有些张不开嘴,到不是难为情,是恶心。

“这人想用药。”顾浩然一点就透,眼中迸出凶猛的杀意。

安哲放柔了声音。“气什么呢,连我手下的斗不过,还指着能伤到我吗?”

他的暴戾她一直都知道,也明白老和尚为什么会担心他,她也不是好人,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造太多杀孽。来世有没有不知道,可万一有呢。

“可我就是忍不住生气。”顾浩然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她的气息传来,脾性也一点点收敛。

“气大伤身,为了这种人不值,说好陪我的,可不能返悔。”安哲别扭得安慰。

“安安不悔,我哪会悔。”顾浩然被安慰到了,人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便不可能老实,人又正好在怀里,自然又是一番大讨便宜,到最后还是以自己难受为终。

随着两人的感情加深,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安哲平复了一下,开了口。

“等药到了手,娘醒了,我们便成婚吧。”对于他的家人,根本从来没有考虑过,包括自己的娘亲,能放在这之前,无非是自己的一个执念。

“好。”她的建议再好不过了,至于顾浩然也没考虑过自己这边的人,他的娘亲倒是想到了一下,可连她的人在哪都不知道,如何通知。

再说了,这本就是娘亲照顾过的童养媳,想来她也会很欢喜的。

“娘亲是什么病?”她寻的药都太古怪了,他一直想问,却又不敢开口,怕那又是她心上的一道疤。可现在,她主动提到了,又关系到他们的将来,就不得不开口了。

“你改口到是快。”安哲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痛,她已做了很多,再面对这一切,尽力了便无悔了。

“想娶她女儿,不机灵一点怕是不行。”见她还有心情同自己开玩笑,顾浩然也轻松了一些。

“那你可真得当心了,娘亲喜欢什么,有什么要求我也不太清楚。”安哲扬眉看他,实事求是的话换来却是他的心疼。

“安安。”一个女孩在什么情况下,没有了解到自己娘亲的喜好,不用多想便知。

“我一出生便是大人,除了一年生活不能自理外,其它的都还好,不觉得少了什么。”

前世渴望一份母爱,她没得到,今生还真没奢求过,可偏偏仍遇到了对她好的两位养母,虽短暂,可也让她知足。

“能说说你同她的事吗?”眼见小女人又开始避开话题,顾浩然忙往回勾。

“可能没多少帮助。”安哲老实交待。

“可我想知道你的过去。”他的人儿有时真分不清感情的重点,真当他在意的是如何讨好吗?

第224章

过往

“我是三岁时,被穆素妍抱回去的。”安哲想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缓缓得开了口。

“这之前呢,是谁收养了你?”顾浩然再次懊恼自己忘了,不记得把那么小的她托付给了谁。“别跟我说你忘了。”她的眼中闪过的为难,被他捉了个正着。

“她死了,我不想提。”安哲选了一个简单的方法,直接说了最后的结局。

“对不起。”果然顾浩然放弃了,抱着她道歉。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想伤心都伤不起来了。”安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藏起了所有的痛,那位异族养母是她心中仅次于老流氓的最大的遗憾与悲伤。

两人都调整了一下心态,才开始正式迈入穆素妍的这一页。

“娘亲是无意中发现了已孤身一人的我,当时我正生病,好心肠的她,不顾已脏得不成样的,分不清男女模样的我,抱了起来。”

事实上,是因为她不得已动用了那股力量,与养母一起战斗,想护住了她的族群,养母受重伤的同时,她也力竭,动不了了,只得眼睁睁的等待死亡的来临,都说母爱是伟大的,在那一刻她有了深深的体会。

养了她快三年,虽她不会说人话,却也明白她的喜怒哀乐,以及生活中的一切的母亲,艰难得爬到她身边,用最后的力气撕开自己的血管,放到了她的唇边。

明知没有这一出她也会死,可安哲当时仍不愿接受,可她不能不接受,只活下去,才不辜负她的爱,再次痛彻心扉,连发泄的方法都没有,只得虚弱得用尽全力去吸属于母亲的那最后的一点温暖。

借着它的血与肉,她活了下来,也是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一个煞星,前世的老流氓,今生的阿丑哥哥与他的母亲,还有她身边的这位,似乎都是她带来的不幸。

麻木得坚挺到了第三日,迎来了她的下一任养母,穆素妍。

她不用看自己就知自己有多狼狈,浑身血污,身上裹的兽皮已七零八落,没怎么修剪过的长发,已混成了一团,打斗后就没清洗过,想必脸上也不好不到哪去,更何况在一具尸体边躺了这么多天,可想那形象与味道……

可那干净整齐的女子没有半点嫌弃她,弯腰把她抱进了她干净温暖的怀里。

那一刻安哲便决定,若这女人对她不离,她便不弃,舍了她一身本事,护她想要的一切。

有了正常的饮食与温暖的食物,伴随着那股力量的恢复,小安哲很快好了起来,在她能动时,便开始表示自己她不愿别人碰触,那位已自称是她娘的女人,也尊重她的选择,同时也给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穆静安。

本想就她本名叫穆安哲的,可太奇怪了,见她喜静,便折中了一下,小安哲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她高兴便由她去折腾,由她去关心照顾自个认为不重要的事。

疏远又谨慎得同她保持着自己觉得应有的距离,牢牢记住她那温暖怀抱的温度,不去靠近她,因为她怕,怕自个真的是个天煞孤星,会给她带去灾难。

这样平安无事得过了两年,直到李文才的出现,才打破了一切,当年小安哲五岁,除了话少,以及早慧,没有显出过多的异常,穆庄当家人穆素妍自然也就不会去同一个孩子商量什么,等她重伤而归时,一切都晚了。

当小安哲听到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便更确认了自己的不详,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怨天尤人是没有一点用的,她只能站出来挑起了穆庄的大梁。

这个时代的奴性帮了她,不管她年纪有多大,她都是当仁不让的下位当家人,发号的司令再不合情理,仍被执行得很好,等她完全暴露才能之后,更没有任何置疑。

稳住了穆庄,就剩下穆素妍的伤了,她伤得很重,按本时代原有的医术是活不过一年的,可有小安哲就不一样了,开始温养她的内里,寻遍各类有用的药材为她调理,在三年内居然有了大的起色,也就是这三年里,遇到了那邪老头,以及收了个小徒弟。

可意外也出现在那第三年,任何地方都会存在着黑暗与阴影的角落,穆庄也不例外,她的聪慧与手段早已超出了常人,穆庄之人众多都信服,可也有极少个别之人存有疑惑,甚至害怕。

穆素妍刚能自我行走,晒晒太阳,吹吹风,便有人上门告状,口口声声说穆静安是个怪物,是个不详之人,巧的是那时穆素妍刚服了药,一个生气动手杀了人,药力也被催动,发散得过快,冲向了头颅,结果便晕了过去。

这就不同于别的伤病了,安哲再有本事也不能一跃而就得治好她,前生不能,今世也不能,不服命运的她,调用了所有的知识,稳住了她的病情,却也只保得她缓慢得恶化。

于是在穆素妍断续续清醒两年后,便有些无计可施了,无意中让安哲知晓了这世上真有九转还魂花这类的药物,明知那是个过激的方子,她仍愿一搏。

虽说不完全了解这个养母,可她却知道一点,穆素妍的性子不输于男儿,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既是这样,就让她来满足这个自己允许最后温暖她,接近她的这个女人的愿望。

果断得让她进入植物人状态,停止那种不可逆的恶化程度,等待她寻齐所有的药材,再去激发她最后的活力。

“所以我说在二十岁前不能成婚。药齐了,娘就救醒了,可她清醒的日子不会太长,随后便是死亡,作为子女为其守孝三年不过份。”

安哲以这句话作为结尾,顾浩然紧了紧手臂,她的描述过于简单,一些惊险与为难的地方都没提,可这些也足以让他感同身受和心痛不已。

心中轻叹,这小人儿太过善良,将所有一切的灾难都划到了自己身上,一个人抗。

难怪她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并不想孤独,可她不得不孤独,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反复得问他,反复得强调自己的不好,反复得思量他们的关系。

若不是自己坦诚了一切,又与她有一段小的渊源,还有不顾一切得爱她,也不会有今天她与自己的亲近,她是太在意身边的一切美好,才把自己归于那阴暗的一类,不去破坏,不去触碰,自然也就会去遗憾。

“那我得抓紧了,让她早早得把你许配给我。”调整几次呼吸,才得平静得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别担心,我娘会喜欢你的。”他掩饰得再好,也抵不过安哲对他的了解,他刚才周身变幻的气息表明了一切,顺着他的话安慰他。

“安安,这是急着嫁给我吗?”顾浩然的心情好了些。

“美的你。”安哲白了他一眼,这不雅的表情她已控制不住做了太多次了。

顾浩然吞了一下口水,忍住想亲近她的欲望,他可不想再难受,以目前来看,娶她已指日可待。

不禁开始谋划准备那些聘礼,不管她在不在乎,他都会尽心去准备,不是为了给他人看,而是只有这些才能将他的爱表达出那么一点点,万分之一这词他是不会。

宝觉寺的热闹仍然在继续,但穆府主子的观注点已不在那,目光已投向他们这次的主要目标恭亲王府,地方已准确知道了,时间上也还充足,计划当然得好好制定,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人太精一旦有了批漏,就很难再出手,要知那人所谋太大,一点风吹草动都极有可能会加强防御,哪怕现在已相当严密了。

顾浩然提出先试探试探,被安哲否定了,打草惊蛇这一招,现在不好用,他们的目的不是抓他的把柄,只是八齿叶,可恭亲王不这样想,细想想这样也对,换作是他也会杯弓蛇影。

他又建议动用一下铁卫,以铁卫的存在时间,以及撒开的网,亲王府定有他们的人,且深得信任。

“不可,铁卫的存在是特殊的,哪怕恭亲王有不轨之心,一日没付之行动,一日便不可动用。再说了,这点小事,焉用牛刀。”公是公,私是私,这是老流氓给她上过的第一课。

顾浩然有些头疼这个异常有原则的小女人,很是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他的表情落入安哲的眼里,引来她会心的一笑。“子俦是担心,到时候护不住我吗?”

“任何时候都不要随便怀疑一个男人的能力。”顾浩然知她是想让自己放松些,顺着她的话调侃。

“那个一直不敢与我表白的子俦呢?把他还回来。”这种含沙射影的话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老流氓的那群人有时候说话更流氓。

“还不回来了,有了安安还矫情个什么劲,难道安安不喜欢我的直白?”

安哲不接话,这话也没法接,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顾浩然也不失望。

反正日子有盼头了,等到了那一天,什么都可以身体力行得告诉她。

第225章

寿宴1

到了「穆静安」去了宝觉寺的第六日,而前一日的一条消息引起了顾浩然的注意,这回那几人的手法似乎温和了些,见他诧异,安哲才探头飘了一眼。

“这种惩罚应该是只是交过手。”把人仍进猪圈的做法还是来自她,年小走江湖,总被人小看有一回。

一个江湖人连上了她三回当,还弃而不舍,不得以她让人把他丢进了猪圈,比喻他蠢笨如猪,后来四叶门内的人,便养成了一个臭习性,遇到太笨的打手,便如此照搬。

“交了手,就这样处理吗?”顾浩然不知典故,有些想不通,安哲只得把这毛病的由来说了一遍,引得他大笑外,还有满眼的宠溺。

“这几日,三派人手都来了个遍,还派这样的人来,有些不合情理。”

安哲见他眸光有变化,立马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人这段时间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咳。”顾浩然干咳了一下,都说嫁他了,还不让他多讨些福利,狠心的小女人。把注意力强迫得放回到正事上,也品出些不同来。

“会不会是第四方?”

“有可能,必定有一人没有动静。”也是这次他们想钓的大鱼。

“哼,他这回到是聪明了些。”顾浩然冷了一下脸,看来这次最起先的目的是达不到了。

“总会有机会的。”安哲拍了拍他的手。

“安安,我想杀了他。”顾浩然把脸埋进她的手掌里,一想到那人的嘴脸,杀意就有些忍不住了。

“杀了他,不是便宜了他。”安哲本只是觉得恶心,可他在乎,她就不得不正视了。

“安安还有办法?”倒不是顾浩然无用,而是他一贯简单粗暴,从秦帮的规整便看得出来,可对上皇家人,这样做有些太过冒险了。

“这人怕是想夺大位吧?”安哲扶他坐好,站起身,看向窗外已开始吐绿的树枝。

“的确。”顾浩然站在她身后,轻拥住她。“安安是想,灭了他的希望?”

“不,我干嘛要去费那个力。”安哲在考虑别的事。“子俦,我有个想法还不成熟,需要你给我意见。”转过身,有些严肃得看他。

“你说。”顾浩然也认真起来。

“以我们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楚皇的这三个儿子都不堪大任。”

顾浩然轻叹,口是心非的小女人,万般嫌弃铁卫的同时,仍在操铁卫令主的心。安哲却不觉得有什么,她想这么多,无非是不想让她不喜欢的人上位。

“大皇子暴戾,二皇目光狭隘,阴险,三皇子略略强上一点,也就那样,平庸得很,外加他那母妃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说白了,一个上位都不会是明君。顾浩然深表赞同,别看夜贤尧稍稍好一点,他那娘可是个会折腾的,现在又盯上了安安,越发不能让他有权。

“那你想如何?”他的安安来当这个皇帝倒是合适。

“推个夜家的血脉上去。”自私得想,她选的人,推上的位,对她也好,对穆庄也罢,有利而无害。

至于为什么全是夜家人,简单,大楚夜家的江山,不由他们来坐,谁坐。

“这样啊,安安没兴趣?”以小女人的能力绝对办得到。

“做皇帝?切,吃力不讨好,操一辈子心,还要挨骂,不能随心说,不能随心想,连出个门都不能随心所欲,谁爱受那个累。”

安哲一百个不待见,顾浩然愣了一秒,随后大笑了起来,也只有她了,看得如此通透。

“笑什么?难道你想?”安哲想不出这笑点在哪,同时也在考虑这人上位的可能性。

“安安都说得这么透了,我又不傻,怎会去起那种心思?”也只有这两个人,把当皇帝的事放在嘴边讨论,还万般嫌弃。

“真的,要知道,当皇帝有个大好处哟。”他能想得同自己一样,当然是最好了。

“什么?”顾浩然一时没跟上她的跳跃性思维。

“后宫三千啊。”是男人不都有这个念头吗?她是伪男人不算。

顾浩然不说话,只是低头狠狠得去吻安哲,只到她拍他求饶才放开,看着那张红透了小嘴,是又爱又气。“还瞎说不?”

安哲老实了,捂着嘴摇头。

“这才乖。”吻了一下她放在嘴的小手,算是饶过她这一回。“安安有人选了吗?”

见他正经了,安哲才放下手,在这方面他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而自己只有招架的份。“刚冒出来的点子,还没有。”

老实下来,人还是离他远了一点,顾浩然气笑,这点距离不够她跑好吧。

可是她那小可怜样,也确实不敢再欺负下去,哪怕非常想继续,到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暗咬牙,必须快点找到那八齿叶,一想到八齿叶,自然就想到了恭亲王府,一个人选便冒了出来。

“夜贤启如何?”凭心而论,丢开安安的关系,这个人确有大家风范,为人才学,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倒是不错。”安哲也承认。

“安安。”见她也赞同,哪怕是自己提仪的,仍觉得有些酸。

安哲白了他一眼,“我会知会一下铁卫长,让他留心各方动向,若三子夺嫡还算平稳,新君还算勤勉,便由他们去,不然……”

这一切当然是建立在她穆庄好好的情况下,否则以她四叶门与秦帮都能废了他。

顾浩然点头,也认为这样计划不错,必定不是小事,早早谋化才是正理。“你见过铁卫长?”不知这位是谁。

“没,打算回庄前,见上一面,找点事他做,免得找我麻烦。”不是铁卫来这么一出,也没这么多恶心人的苍蝇。

顾浩然不敢接话,他可是赞成过铁卫的举动。

「穆静安」在宝觉寺的最后两天安静了许多,几方人马也知道讨不到好,消停了下来,在二月二十三穆静安低调得回了穆府,此时离恭亲王的寿辰只有五日了。

该散的请帖都散了,穆静安却暂时还没有。“安安准备如何去?”让她不去是不可能的。

“祖父,祖母有帖,带上穆静安没问题。”同意大张齐鼓得拜亲,一部分原因在这。

“白浩泽那边的请帖到了,扮作安哲去,也没问题。”当初无意中的一步棋,到也好用。

“你呢?”反倒是这人如何去,用哪个身份去。

“顾家二少爷,可有可无,那两人也不一定想带,我也不想跟。”顾浩然对那镇北候府很无所谓。“秦帮到是有帖。”

“我不赞成秦俦的出现,他的目标太大了。”被关注得太多,不方便行动。

“那好吧,顾浩然会去。”名义上的那个爹,还是会客气上那么几句,每日他都推了,这回吓吓他也不错。“那你想好怎么去了吗?”他的确定了,她可不能同时以两个身份出现。

“都行。”没有明确的帖子都好说。

“那就安哲吧,在一块,好互相照应。”顾浩然自是不想同她分得太远,要知在这种大型宴会上,出点意外太容易了。

“成吧。”穆静安本就没想好,正好做了决定。哪知还没定下一会,便有人来报,恭王妃亲自上门了,这倒是位稀客。

也不怠慢,换了身衣服,便往外迎,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种虚假的客道,只是在提到安哲与白浩泽时,真诚了几分。

“白少谷主沉迷医道,正在研究药物,不便打扰,安少爷外出游玩了,不知何时才归。”

来人的态度,穆静安还是能了解几分,一边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一边是曾祸祸过她另一个儿子的罪魁祸首,两种态度很正常。

“这样啊,本还想当面再致一次谢的。”她提了,意思到了,便是了,作为恭亲王妃可不能太随便。

“您客气了。”穆静安疏离得应付了一句,气氛冷了下来。

第226章

寿宴2

恭亲王妃瘪瘪嘴,如此不会交际的女子,幸亏儿子放弃了,否则怎撑得起恭亲王府来。

穆静安才不管她如何看自己,思量着这女人来的目的,好在没让她多等,干坐了一会,恭亲王妃觉得差不多了,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介时特邀穆小姐入府一游。”心下异常不愿,也不知王爷是怎样想的,就盯上这个女子了。

穆静安略惊讶了一下,也想明白了,暗的不行来明的吗?到是正合她意,伸手接过请帖,道了声谢,端茶送客。

恭亲王妃越发气不顺了,这是的打发跑腿的吗?没规矩,不愧为土匪出身。

她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穆静安却不在意,难怪只能送个信,是足够蠢的。

恭王妃的到来打乱了穆静安的原有计划,只得以原有的身份出现,到了这一日,顾浩然自然是一百个不放心,千叮万瞩才回府去准备,其实他的担心并不多余,光凭这单独的一张请帖,便是有问题。

可穆静安也不是吃素的,临行前将前世的一套,几乎照搬了过来,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身上的秘密武器更不知有多少,外加左臣右相的,掀翻他恭亲王府都不是个事。

弄花也有些紧张,小姐的装备她搭不上手,可了劲得往明夕与拾秋身上招呼,帮忙不说,还不停得叮嘱,若不是她身手差了些,非要自个上手不可。

明夕还是那张棺材脸,自带发散功能,倒不觉得烦。拾秋受不了了,捂了一下她的嘴。

“好姐姐别说了成不,我都记住了,盯紧小姐,听小姐的,小心,小心,再小心,对吗?也不知穆行哥哥怎就受得了你这张嘴。”

弄花刚开始还觉得欣慰,后一句话便让她有些羞恼了,“小妮子,等着,看我不告诉小白,你又没好好喝药。”

这丫头同小姐一个毛病,怕这苦药汤子,为此小姐在穆庄还建了一个大药房,专制各种药丸。

偏这小妮子的病不能成丸,只得硬喝了,好一点,这便开始耍滑头。

也只有小白与小姐管得了她,小姐被秦爷占了大部分时间,自是指望不上了,小白倒比她们更上心。

“别呀,姐,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拾秋求饶,那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发起脾气来,她也受不住,不吵不闹的,只盯着她看,把她看发毛了为止,不能打不能骂的,还得哄着,比她喝药还累。

两人这样一疯闹,原有的一点紧张也松快了不少,穆静安浅笑,这才是穆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大胆去爱,用心去爱,扫了一眼明夕,见她眼神微动,这木头也不是真木头嘛,也不知谁在她心里划了一道痕,有空她得留个心。

收拾得当,时辰也到了,带着两个丫头,由穆行驾车,穆白护卫着出了门。

“穆白,最近电阁很忙吗?”隔着门,穆静安与穆白闲聊,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不忙,就是在这附近转了转。”穆白心下满足了,主子还是那个主子,一如既往得关心他们。

“穆白,我有心将电阁转行。”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了。

“为什么?”转了行,他能做什么,隐退吗?那不是再也见不到她。

“刀口上过日子,你们不累吗?”建电阁是迫不得已。

“除了干这个,我们还能干什么?”穆白苦笑。

“什么不能干?哪个阁不都容得下你们,停下来结婚生子不好吗?”有了子俦后,穆静安整个人感性多了。

“我问问他们,想退的便退,不退的仍留下可行?”见有余地,穆白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还在,哪怕就余他一人,也要撑起电阁,成为四叶门中那一片不可缺少的叶子,护好她的心血。

“随你们吧,生命安全第一位。”穆静安把民主带进了四叶门,也一直贯彻到底。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恭亲王府,今日大门大开,自是热闹非凡,作为恭亲王的长子,夜贤启自然在门厅里迎客,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从远处走来,高兴的同时,也满腹酸涩。

忍耐住奔向她的欲望,挂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尽一个主人家的本份。唯有袖子下有些发颤的手,显示了他的不平静。

先穆静安一步到来的顾浩然默默得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底,此人果真没让他与安安看走眼,只希望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不枉他们两人的欣赏。

穆静安仍朦着面纱,远远得与主人家行了礼,皇上御赐的县主,虽品级不高,比起无品级的公子哥们还是强上许多。

她的短暂出现引起了不少少爷们的注意,都是高门大户所出,见过的女子自然少不到哪去,更别说某种地方,是他们聚会的老场所,远远得看了一眼,便如陶子骏一样,不用看相貌,便知是个极品,更别提那些早有耳闻的传言了。

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好在顾及场合,没什么太过的言语,可就是这些,让顾浩然就有些受不了了,不过他一直就是这张冷脸,倒没让人瞧出什么来。

而好不容易又见到他的陶子骏,已开始失魂落魄起来,顾浩然瞟了他一眼,轻叹,有时身份真的是种负累,家庭是种束缚。

陶四的人不坏,若论与拾秋相配,也不比白浩泽差多少,缺的只是那么个一心一意,以及干净的环境,换作是他,他是做不出来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主要原因不是他自己。

隐下自己的气息,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静等时机,他是轻而易举得避开了所有人,而穆静安却成为了焦点。

男子对她是好奇,是仰慕,女子对她则是嫉妒与鄙视了。

但好在大多数都是名门出身,又在各位贵夫人而前,也露不出太多情绪来。

穆静安一向不太管别人如何看她,大大方方向恭王妃行了礼,明夕奉上礼物,便坐在祖母身边不言语,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两位,仗着身份高,来挑衅。

比如说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夜明婉,别看她是唯一的公主,因是一个美人所生,又使了计把她留在身边养着,指望着皇上能多看她几眼,哪知事与愿为,皇上对孩子都不太在意,皇子公主也就那么个事,没讨到半点便宜。

反倒引来了几位高位娘娘的针对,日子过得不并好,美人日子不好过,公主自然就教不好了,别看模样不错,却养成了一个尖酸的性子,又仗着皇女的身份,刻薄得不像话,极不讨人喜欢。

母女二人都不受人怠见的最明显现象便是,唯一的皇女连个封号都没有,只落得叫声公主,也不过,不愿意结交的叫一声夜小姐也还使得,父亲再高贵,母亲上不得台面也是一样,没有地位。

如今也有十五了,高不成,低不就,还未许人家,趁着这次亲王叔办寿宴,想着自己的终身,特意赶来瞧瞧,对穆静安的名声也有所耳闻,有一种就是这样,只记对自己有利的,不记那些有用的,早就反感谢这个女子,不由张嘴刺上那么两句。

“哟,这位便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小姐吧。”许多贵女开始捂唇偷笑,恭王妃对穆静安本就有意见,更加会出言带和。

贵夫人们又都是人精,见状也都不作声,由她们去闹,沈老夫人倒是想开口,见孙女安抚得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想起她的性子,也乐得住了口。

“不知这位小姐是……”论打舌战,穆静安还真没输过,只看她愿不愿意开口。

“本公主你都不认识,乡巴佬。”夜明婉扬着头,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公主?请谅,小女子孤陋寡闻,没听说过本朝有位公主呀,可否请教一下公主的封号?”什么叫软刀子杀人,这便是了。

大家都知道,可没有人敢在那人面前提,可这位竟在大庭广众这下问了出来,看着她那无辜的样,以及听着那真诚好奇的语气,让人不觉得突兀不说,还觉得本就该如此。

“你……信不信本公主杀了你。”夜明婉气红了脸。

“杀我?不知本县主犯了哪条王法,还请这位小姐指证。”

她一直乖巧低调,此时用上了官称,才让众人醒悟,原来这位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是皇家御赐了封号与封地的县主。

品级不高,可在众小姐中,又特别是没有公主封号的这位面前,就显得格外尊贵了。

夜明婉红了脸又迅速转白,在后宫生活,还不知一个品级压死人的道理,就白活了。

第227章

寿宴3

呐呐得不敢支声,扫了一圈众人寻求援助,看到的多是面无表情的脸人,便知孤立无援的,咬咬牙正要发作,恭王妃开了口,不是她想打圆场,只是不得不打圆场,谁让她是主家呢。

“好了,小女儿家们的几句玩笑话而已,这就喊打喊杀的,有些不像话了,是吧,静安。”给夜明婉搬梯,又想压穆静安一头。

“是,恭王妃说的是。”边说边安抚老祖母,边回击。“这喊打喊杀的确实不好,今个是恭亲王的大日子,可见不得血。”

明明她没说什么,可莫名恭王妃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夜明婉开的口,她可没指责一句,坏了这好日子,王爷不废了她才怪。

正想着如何揭过,那个头疼的蠢货又开了口。“知道就好,不是今个,非要了你的命!”见王妃护着自个,夜明婉又开始作跃。

恭王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明婉哪,这花园的花开得正好,约几个小姐一起去看看吧,免得陪我们这些夫人们说话,无聊。”先打发一个再说。

“不无聊,明婉正想听王妃婶婶的教诲。”

可惜她一番好意,遇到个不开窍的。穆静安安静了下来,由这二人去撕毛,沈老夫人不由对她暗暗挑了一个大姆哥。

她自个性子刚,让她来处理,极有可能是以身份来压,主人家的面子也不好看,自个的面子也没护住,哪有这丫头的手段高,四两拨千斤,祸水东引,由她们自个闹腾去。

众夫人与小姐见状,都放下了心思,这哪是没有学识的土匪,比京中贵女们丝毫不差,身份已比不过了,等会只得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夜明婉不是真傻,事没人提了,自然也不去挑,可耐不过她性子急,又受不得挑拨,没坐一会,又让人当了剑来使。

“王妃,这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小女儿家,写点东西恭贺王叔生辰吧。”

恭王妃斜了她一眼,看了一下她身旁的那个姑娘,那位小姐脸一白,便知漏了马脚,却也不怕,她只是轻轻嘀咕了一句“口才利,也不知学知怎样?”而已。这难道还有错?

恭王妃揉了一下额头,只得开口同意,刚要命人去取笔纸来,那夜明婉又开了口。

“不如,请程小姐一人执笔,我们口述,免得失了整齐。”

程小姐是程丞相的掌上明珠,一手好字是大家公认的,这个建议到是没人反对。

程小姐推托了一下,便也不客气,走到大厅中央,摆好驾势,等待第一首的问世。

“穆县主,在女儿家的品极中最高,不如你先来。”夜明婉等的就是这一刻,迫不急待得开了口。

穆静安从她前几句开始,便知她的心思,无非是些老套路而已,唯一担心的便是那软趴趴的毛笔。

她是写不出来的,没想到这也给她解决了,不吓吓她们,还真当她穆静安是泥捏的。

有些愧疚得对老祖母笑了笑,为了她,可让才祖母担了不少心,站起身来到了大厅中,略走上了几步,便定住了身,对着恭王妃行了一礼,道了一声“献丑了。”便将准备好了古诗背了出来。

暖日晴烘候小春,际天和气与精神。

灵台静养千年寿,丹灶全无一点尘。

寿彭祖,寿广成,华阳仙裔是今身。

夜来银汉清如洗,南极星中见老人。(宋,米芾……)

程小姐是有功底的,开头第一句愣了一下,随后便跟上了她的节奏,一气合成得写了下来,暗叹了一声妙,写完又默读了一遍,更觉得好。

不由有些敬佩起这个名声不好的县主来,穆静安接收到了她善意的目光,浅浅得回了一礼,刚要入座,便听到门传来恭亲王的声音。

“好妙的诗,不知是哪家小姐所作?”众人忙起身,行礼恭贺。

“免了。”恭亲王大手一挥,走向还在大厅中央的书桌,拿起诗句又看了看,连叹了几声好,才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哪位小姐的文采,字也好,诗也好。”笑够了,才接着问。

“回王爷,是程丞相府上的程小姐的字,穆府静安县主的诗。”恭王妃忙应声。

“好,好。”恭亲王先看了一眼程小姐,才转向穆静安,各停留了一下,又赞了两声。

穆静安天生的警觉拉响了,这人看她的眼神有股势在必得的味道,今个怕是有什么等着她。

也好,让她瞧瞧这位的手段,同程小姐一样,行了一礼,道了一声「不敢当」,退回了人群。

因恭亲王的介入,诗词比拼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也没有人想继续,有了这样的珠玉在前,谁愿去当那瓦石。

恭亲王同几位有品级的夫人们道了谢,带着诗稿又匆匆得离开,自然也将这首诗传到了男宾之处,穆静安的名字又火了一把。

顾浩然轻笑摇头,这小人儿走到哪都不消停,不过以她的性子,定是被迫的,否则不会出这个风头。

同样有些感叹的还有夜贤启,反复咀嚼着这首诗,想着空了一定把它默下来,幸好不是她的亲笔,否则还得费心找父五索要。

相对于这边的热闹讨论,女宾那边倒是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敢挑刺,笑话,文的都输了,还要比武的吗?也不看看人家的出身。

穆静安也乐得自在,几位夫人不紧不慢得闲聊着,不知不觉便聊到了自家儿子的婚事耻。

“王妃呀,你家郡王可是不小了呀。”不少人都有这个心思,一人开了口,许多人附合,不少小姐也亮了双眸,那样的人,没几个不想肖想的。

恭王妃偷偷看了一眼穆静安,见她专心陪沈老夫人说话,放下心的同时,又有点恼火,凭什么启儿对她一往情深,她却稳如泰山,个心机……她的修养不允许她骂人,压下点火。

“启儿说要先立业,后成家,我这当娘的说话不管用啊。”

“这郡王就是有志气,到了他这份学识上,立业还不是很轻松的事,作母亲的还是要早早的考虑的好。”

恭王妃很受用这样的恭维,扬了一下下巴,再看那女子,仍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突然就泄了气。

“我也想啊,可儿大不由娘,非得自个挑,不由我作主,唉。”也不知她的启儿何时能回头。

“这样啊。”众夫人晒笑。

“那王妃可得好好把把关,别娶了个搅家精回来。”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她那几个眼神,往她最喜的方向去说。

“可不是吗?”恭王妃果然舒服多了。

见马屁拍正了,又有人想再接再励,把火又开始往穆静安这边引。

“沈老夫人,也不知你这干孙女多大了,可许了人家。”

穆静安垂眸不语,现在可不是她的主场。

“不都知道吗?还问。”老夫人怼得更直接,身份摆在那没办法。

“刚好我多留几年,这么好的孙女早早给了别家,还不知有没有人疼呢。”

众夫人哑了火,暗嫌开口的那人多事,又不是不知这老夫人脾气,硬要去讨个没趣,这不天又聊死了吧。

好在时辰差不多了,该入席了,今个人多,王府也足够大,分作两处倒显不出热闹来,都有自家大人带着,便也没那么多避嫌,男宾女宾间也就隔了一条宽点的通道而已。有意相亲的算是赚到了。

穆静安在贵女中算是品级高的,祖母又是一品诰命,自是坐得还算靠前,倒正好与镇北候的席位相对,两个有情人总算是见到了,遥遥相望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亲王府的吃食自是不差,身份尊贵的人又是单人单席,没人打扰,又不用回话,穆静安倒也挑挑捡捡吃了一些。顾浩然远远见了,放了点心,看来他的安安没吃什么亏。

酒过三巡,到了中场,场面也热闹起来,男人们放得自然开些,敬酒聊天好不热闹,女人们这边文静许多,低声交谈几句,也是有关对面男子的,都怀着一颗老母亲的心在观察。

第228章

寿宴4

这时穆静安察觉出不对劲来,她的酒水里参了东西,而且还不少,有两种药物的混和。

看来今个针对她的人不少,端起杯来晃了晃,又闻了闻,目光在怀疑的人身上打了个转,便有了目标。

呵,这两人还真是一丘之貉,路数都是一样的,就不知地方是不是一样的。

不过不是也不要紧,她会把它变成一样的,正愁没机会呢,刚刚好,一个计划已形成。

仰头喝了下去,这点东西对她真不算什么,更何况她早就防着呢,用了百解的药。

见她喝了,两个一直关注者都松了一口气,只待发作便成了,谁知意外发生了。

“父王,生辰安。”一个小孩边跑边喊。

穆静安闻声望去,眼里的冰冷退了一些,是那个小胖了了,治疗方案是对路的,现在这孩子只是比普通孩子稍稍壮实一些,就不知他自己满不满意,现在的模样。

“慢点。”恭王妃可能算不上是一个好王妃,但绝算得上是一个好母亲。

“父王,母妃。”小胖子有模有样得行了礼,便往母亲身边来。“白哥哥来了吗?”

对这老来子,夫妻俩还是很温和的,连不言苟笑的恭亲王都柔和了许多。

“你白哥哥采药去了。”白浩泽本就不喜这些场合,安哲用不上他,自然找个理由不来了。

“那漂亮哥哥呢?”比起白浩泽,小胖子更喜欢安哲。

“你安哥哥早几日离开京城了。”在穆静安准备用自己身份来时,便安排「安哲」避出去了。小胖子有些不开心。

“好了,肚子可吃饱了?”恭王妃摸了一下小儿子的头,想抱他起来。

“不要,我是小男子汉。”小胖子骄傲得扭了一下身。恭王妃很是欣慰。

小胖子这一扭身,正好对上穆静安,眨了眨已有些大的眼,歪了一下小脑袋,不管不顾得便往穆静安这边跑,穆静安轻叹,都说小孩子的眼最为纯净,这话一点了不假,与他哥哥一样,竟很快看穿了她的伪装。

“漂亮姐姐?”小胖子疑惑得开了口。

“小少爷好。”穆静安当然不能承认。

“你,不是……”小胖子不明白了,为何这个姐姐与安哥哥一样,想让他亲近,穆静安不说话,她从不骗小孩,现在也不能。

“姐姐,我能坐你身边吗?”想不明白就不想,直接喜欢她就是了。

“小少爷请坐。”她是客,他为主,当然不能拒绝。

小胖子正要坐下来,恭王妃不愿意了。“小宝,到娘这来坐。”

“不,我喜欢这个姐姐,就坐这。”小脾气没随体重下去多少。

“这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恭王妃有些酸,一个孩子说喜欢,本是童言无忌,她这一点出来,就有些变味了。

“就知道,等我长大了,可以象父王娶母妃一样,娶她。”小胖子语不惊人誓不休。

穆静安哭笑不得,她这算是被个三岁的孩子表白了吗?

“姐姐,等我长长就好了,长大了我会很看的,是漂亮哥哥说的哟。”

不明就理的人,有些听不懂这话,可穆静安能懂,小胖子的自信心还不强。

“可是等小男子汉长大了,姐姐就老了呀。”穆静安的话很让小胖子高兴。

“不怕,姐姐慢慢长,小宝快快长,姐姐就不会老了。”童言童语惹得众人哄笑。

恭王妃更不乐意了,勾了她的大儿子不说,还想勾她的小儿子,狐狸精。

起身去拉小儿子,小胖子不乐意,抓了一下桌,可他力气不够,仍被生气的恭王妃带动了,桌子也移动了起来,菜品自然就不稳。

穆静安忙伸手去扶,恭王妃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是来同她抢儿子,反身推了穆静安一把,穆静安倒是可以躲开,可不合适,任由她推得自己向后倒,连带着桌子都翻倒了她身上。

小胖子吓哭了,宾客们惊呆了,顾浩然捏了一下拳,恭亲王若有所思,夜贤启很难堪,而始作蛹者恭王妃刚是慌了手脚。回过神的沈老夫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恭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寿宴的气氛降至冰点。

“老夫人莫生气,是拙荆冒失了,还望海涵。”恭亲王的道歉,沈老夫人再发作下去便不合适了。

穆静安淡然得起了身,对祖母也摇了摇头。沈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算是不再计较。

“来人,带穆小姐下去更衣。”恭亲王亲自善后,谁敢不从。

穆静安沉静得行了一下礼,道了一声「打扰了」。那气度,那态度,似出丑的不是她,又让在座的所有人高看了一眼,临行前,看了一眼顾浩然。

顾浩然瞬间明白,这定是个机会,压下心中的怒气,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认为是个机会,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下人也接收到了恭亲王的暗示,带着穆静安去了一个稍远又有些偏僻的院子,带路的是恭王府的婢女。

“穆小姐,奴婢能单独与你说两句话吗?”

穆静安看了她一眼,带了些玩味点了点头。

拾秋瘪了一下嘴,自觉得守在了院门外。

“参见令主。”那婢女一进门,便跪了下来。

穆静安冷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不懂。”铁卫到底有些什么人她确实是不清楚,可断断不会在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下,冒然现身,还如此高调。

“您是穆府之人,应该知道。”婢女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

“穆府后人应该知道什么?”穆静安就是不动,看她怎么往下编。

婢女咬了咬牙,只得往下说。“穆家后人便是铁卫令主。”

“铁卫?是什么?保护穆家的吗?”这恐是恭亲王的试探,只是连这令牌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

恭亲王能不急吗,又派了几波过去,仍是了无音讯,越发断定穆静安这边有人进了祠堂,他不知祠堂里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以为就摆在那,观察了许久,觉得最终落到穆静安手中的可能性最大,这才有了这番试探。

若在她手上,他的计划就得变一变了,得罪了令主,怕有的事适得其反。

若不在她手上,控制住她,就等于控制住了穆庄,找到那个令主就更容易一些。

他想的是挺好,只可惜执行起来难度有点大,总归来说他还是太不了解对手了,还没有他儿子了解。

地上的女子试探不出什么,只得找话往回圆。“算是吧,祖上传下来,奉穆庄后人为主。”

“是吗?倒不知老祖父还留了这么一手。”由着她编,穆静安也不擢破,还跟着她说。“怎今个想起来认主了?”

“属下职务低微,难得见到令主。”女子有些编不下去了。

“那你能帮我做些什么,特别是在这恭亲王府。”穆静安步步紧逼。

“这……这恭亲王府是离皇权最近的地方,奴婢会留意一切不利于令主的消息,再于以禀报。”女子急得一头汗。

“这样啊,那也成吧。”见差不多了,也该收戏了。

“是,属下告退。”女子起身退了出去。

“主子。”拾秋进来一脑门问号,那人她看不懂。

“没什么,一些小虾米而已。”

拾秋也不问了,随自家主子往里走。刚到门口,穆静安便停住了,没去取衣服,而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拾秋同时也进入了戒备状态。

第229章

寿宴5

“在外面守着,谁来便打晕拖进来。”穆静安邪笑着,好戏要开场了。

“主子。”拾秋也是老江湖了,这屋里面的香她不知道,可也知道不是好东西。

“你家主子不怕。”拾秋眼一亮,只要主子自称主子时,那便是要搞事情,搞大事情,有些雀跃得出去找了个地方,隐好身形,等着打闷棍。

很快便有人来了,拖进来一看,居然是这人先到了。也是,他不知地方,先跟着摸过来也正常,让拾秋把人丢在了内室,接着去等下一位。

没让她等太长时间,另一个主角也到了,拾秋的隐身功夫是她教的,这个时代排得进前三,只是打闷棍,没有杀气,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恭亲王也只是略有反应,便被敲晕了,主角都到齐了,穆静安冷笑了一下,往香炉里加了点料,转身退了出来,明夕也带了衣物返回。

找了一间偏房把衣服换了,刚要出去,外面又响起了动静,是顾浩然来了,与拾秋过了一招。

“主子。”拾秋又委屈又敬畏,她偷袭失败了。

“他本就是满是戒备而来,当然不会让你得逞。”安慰了她一句。

“你还好吧?”他没按约定去树林是对的。

“你说呢?”穆静安原地轻转了一圈。

“那两人离了席,就知没好事。”他虽来晚了一点,可从拾秋的防备上也猜出了个大概。“那两人呢?”咬着后糟牙问。

“在玩呢。”指了一下那个房间。

顾浩然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只有她这个女子才能说出这么形象的词。

“走吧。”这种教训算是轻的了。

“等等。”穆静安想到了什么。“明夕跟我去,拾秋去找夜贤启,照实说,他应该知道怎么做。”拦不拦得住,就不关她的事了。

“你就是心软。”顾浩然并不赞成。

“心软吗?只是个顺水人情,两方人马他拦不住的。”她穆静安就没有好心那么一说。

“安安,委屈你了。”这都叫什么事,顾浩然顾不得太多,把人拥进了怀里。

明夕与拾秋也抿紧了唇,很是生气。

“放开,有人呢。”最淡定的仍是穆静安,伸手轻推他,顾浩然也知她脸皮薄,抱了一下,就松开,看了一眼在场的那两个,见两人都微垂着头,冷哼了一声,表示还算满意。

他的目光一移开,拾秋才敢大口喘气,见明夕还好,不由挑了一个大姆哥,明夕扯了一下嘴,她也怕,只是没拾秋那么夸张。

按主子的命令,拾秋去寻夜贤启,其他三人自然是去他们的目的地了,前面席面还未散,花园里自然是安静的,没遇到任何人便已靠近了那个湖。

春天来了,湖面已开始解封,顾浩然捡了几种不同重量的石头,随后仍进了湖水中,伴着石头的入水,产生的声音与水圈,顾浩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穆静安静静得看着,双目眯了一下,子俦的功力与感官的敏锐度超出常人太多,这……不正常,想了想,也不细究,自己也不正常不是吗?

顾浩然感觉了一下她的气息,虽稍稍有点波动,却无太大变化,唉,他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告诉她。

他就是大白,越是在乎她,越是珍惜她,就越会害怕告诉她,害怕她也用那种眼光看自己。

两人各怀心思对着湖水站了一会,才去往那片树林,阵法确实关了,看了看布置阵法的痕迹,对下一步行动更有了把握。

“我们回去吧。”该回去看看热闹了。

“不去不行吗?”顾浩然不想她去看那恶心人的场面。

“不去,不知会说出什么来。”那地方明面上可是给她换衣服用的。

顾浩然也清楚,“我陪你吧。”

“也好。”他们的关系迟早会公开,也没什么好避会的。明夕陪着两人往回走,眼神闪了闪,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浩然与穆静安返回时,那个小院的戏刚好进入了高潮,那间房的门刚被打开,为何费了这半天的功夫,得从这里面两个安排的人说起。

都抱着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没有证人,便成不了事,拾秋通知到了夜贤启,夜贤启在第一时间羞愤后,也着手安排了起来。

不论怎样,闹出什么来,恭王府的名声就完了,先是让人守在院子外,不让任何人进去,他派出的人是王府的人,恭亲王安排的人见状,便犹豫了。又见夜郡王黑脸往这赶,便知事不对,自动收住了脚步。

可还有一方人马,正如穆静安所料,怎么会轻易听他人劝解,心心念念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务,这是其一。

其二,恭王府的面子丢了与他们何干,选这个时间地点,就没顾及过这事,两方人马碰了头,一个拦一个闯,倒是好不热闹。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屋内传出了三皇子的惨叫声,谁还顾得了谁,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略知情的夜贤启也只得无力得看着那扇门被打开。

那不堪入目的场景撞入眼中之时,他第一感觉不是狼狈,而是庆幸,庆幸静安聪明,如果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得逞,他都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

看热闹的人也是一愣,面面相窥,安静了下来。别看恭亲王年纪大了些,可论武力值,比三皇子还是高上不少的,自是上面的那个,也正是因为这样,三皇子才会惨叫。

随着新鲜空气的流入,又发泄了一通的两人,渐渐有了清醒的迹象,看了一会的人群也醒过了神,这种热闹可不是他们可以围观的,忙退了出来。

见到院子里的夜郡王,不是幸灾乐祸,而是闪躲,夜贤启压下内心的烦躁,冷哼了一声,恭亲王府的脸,只能靠他来支撑了。

“诸位觉得王府如何?”

“王府当然很好。”谁敢说个不字,皇家的脸啊。

“是吗?那请诸位花园一游如何?”说白了,说好就去转转,这里你们没来过,什么都没看到过。

都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话中的话,哪怕恭亲王耐何不了他们,可三皇子与他母妃风头正胜,说不定……也是不能得罪的。

应了好,心照不宣得往外走,随着人群的散去,一直看热闹的顾浩然与穆静安露了出来,这回顾浩然没有收敛气势,夜贤启愣了一下,随后苦笑,原来是他。目光复杂得转向穆静安,满满都是愧疚之色。

穆静安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打了招呼,夜贤启咽下嘴里的苦涩,单凭今天个这一出,他与她之间连梦都做不成了。“抱歉。”他似乎只能说这个词了。

“你做得很好。”他人不错,站在他这个位置,能做的并不多,一点压不住,说是灭顶之灾也不过份,可他做到了,这就很好。

“所以抱歉。”明明针对的是她,到最后却是她来安慰自己,夜贤启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穆静安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现场比想象中好,也没牵扯出她,留在这已无意义了,与顾浩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离开。

夜贤启蠕动了一下唇,终是什么都没说,将目光投向她身边的那个人,那人把她护得很好,那是他给不了的,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挑衅,没有炫耀,只有祝福与珍重。

好在惊动的都是男宾,女宾不多,也被隔在了外围,没有再把事态扩大,等到了宴会尾声时,三皇子与恭亲王也一前一后出现了,不太自然得撑到了最后。

第230章

湖底的秘密1

看似圆满得结束了这次生辰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有多少扫尾的事等着他们,哪怕再累,再气,再不甘心,也得先布置下去,否则真的没脸见人了。

洗了一个时辰的澡后,两府便开始了紧张的布局,一直硬撑着的夜贤启也终可以歇歇了,走到湖边,刚想透一口气,哪知还有更刺激的事等着他。

“夜贤启,一起吗?”熟悉的声音让他一惊,第一反应不是叫人,而是寻人,见她站在林边的阴影中,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他人,才疾步走向她。

“你怎么来了?”

“你不该叫抓贼吗?”安哲轻笑。

“安哲,你知道我不会的。”他的喜遇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起吗?”顾浩然从林中深处走了出来,也同样邀请夜贤启。今晚恭王府会有些忙,有些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所以他们来了。

而遇到这个人,倒不介意他的加入,也让他去看看他的父王都做了些什么。

倒不是希望他们窝里反,而是不希望如朗朗皎月般的人物,被朦在鼓里。

夜贤启犹豫了一下,虽不知他们叫他一起做什么,但父亲的一些举动,他还是有点猜测的。

“你可以拒绝。”安哲不认为他们能替他决定什么。

“我去。”她不劝自己还好,劝反倒让他下定了决心,他不是懦夫,也不认为不知道就一定躲得过,只有了解到了,才有时间,有机会去挽救,或者去抢救自己能护得住的东西。

安哲鼓励得对他笑了笑,顾浩然对他抱了一下拳,这人是个真丈夫,三人进入林中。

“现在起,不能错跟我们一步。”顾浩然回头嘱咐,他仍是那个小气的人,不愿安安照顾他,也不愿安安与他说话。

夜贤启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一松,能这样被他们对待也好,做不了有情人,做朋友也不错,随着他们的脚步深入,夜贤启这才发现原来这府中真的不是他认为的那样的熟悉,明明不大的一个林子,居然绕了近小半个时辰。

“到了。”走在前面的安哲驻了步,顾浩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夜贤启不想显露自己的无知,哪怕他真的很无知。

只见顾浩然走到一颗树旁,有节奏得轻拍了几下,两颗靠得很近的树自己分开,而地上已出现了一个入口,又确认了一下安全,三人才相继而入。

这回是顾浩然打头,走了一段阶梯来到了一个开阔处,才停了下来。

“刚才……”夜贤启才有机会开口问。

“是机关与阵法。”安哲也不瞒他。他不会正常,受的是帝王教育,这些事,哪需他亲自动手。

“现在不想进去,还来得及。”顾浩然严肃得再次问他,藏得越深越神秘,秘密就会越大。

“你们……”夜贤启倒是不怕知道什么,而是担心他们知道后会怎么做。

“天下与我何干,我只来找八齿叶的。”安哲首先坦然她的态度。

“安安的愿望便是我的愿望,别的与我无关。”顾浩然也是这个态度。

“我也想不管,可是我能吗?”夜贤启苦笑,身为皇家人,一生下来就被打上的烙印,带来的不止天生的荣耀,同时还有该背负的责任,你可以不去享受,却不得不去承担。

安哲与顾浩然对视,都能深深体会他的无奈,话不多说,安哲开始行动。

将一包白色粉末交给顾浩然,顾浩然接过,用内力洒了出去,均匀得落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出现了深浅不一的荧光,把脚步落在那浅一点颜色的地砖上,很顺利得通过。

“幸好,用的不是火把。”安哲庆幸恭王府财大气粗,用的是夜明珠。

“那是什么?”夜贤启发现他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那种常见的可以自燃的,被人称为鬼火的粉末。”时间太紧迫,容不得他们一个一个机关慢慢破解。

夜贤启闭了嘴,觉得这个知识点他不用去了解太透。安哲与顾浩然准备得很充分,很快便随着常进来人的足迹到了中心位置。

一共有五间密室,到了重点。“在湖底能修建成这样,花的心思可不少。”摸了摸干燥的墙体,安哲感叹。

“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在湖底?”已认为自己不会再被打击到的夜贤启,再次感叹自己的见识短浅。

“这么大个湖,什么都不种,也不建,不觉得奇怪吗?”顾浩然边为他解惑,边看他的小人儿,只有如此聪明的她才有如此大胆的猜测,而且还对了。

夜贤启也想用这种温柔似水的眼神看那人,可他不能。“再怎么办?”看向那几个门,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打开就是了。”到了这,再设计什么就显得多余了。

也确如安哲所料,前面四个很容易就打开了,一个是珠宝间,没有财富,做啥都不成,一个是秘辛间,与附马的想法一们,朝中大臣的把柄在手,天下我有。

第三间便是安哲此行的目标房间,药材室,高级药材是必须要的,市面上就买得到的,往往收的那么一两株到最后就是保命的。

恭亲王不知道,就因当年收了一株不知有什么用的绝迹药材,便引来了灭面顶之灾,会不会打死他自己,有七儿在,找东西分分钟的事。

对于别的,不同于在附马密室,一是安哲都不感兴趣,且她都不缺,二也是确实没能入得了她的眼,实打实得论起来,附马与恭亲王这两个有野心的男人相比,附马爷方振云更胜一筹,只可惜命不长。

收好世上仅有的几株八齿叶,他们转入第四间密室,见只有些桌椅,便知这里是秘密会议室,有什么大行动,这里的确是最好的商讨地方。

从这些东西,还看不出什么,他们将目光投到了最后一间,打开一看,安哲便笑了,这恭亲王倒是小心,到了这里仍这么谨慎,看似只是一间普通的卧室。

必定谁家没有几个密室,没几个收敛钱财的地方,躲避灾难的地方,退一万步,这个地方被人发现了,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可惜他遇到的精通机关的安哲。换作顾浩然都不一定解得开。

“你先玩玩。”安哲正想着如何让顾浩然练练手,机会来了。

顾浩然也斗志高昂,可不能让自己小女人小瞧了去,可现实有些打脸,转了几圈,几番尝试都不对,有些气妥得看向安哲。

安哲笑了笑。“这是个高级机关,开关不在常规之处。”细想一下,若有叛徒,来翻上一翻,砸上一砸,不什么都暴露了,史上那些一翻就见到的铁证,除了嫁祸便是蠢货,明显这两样在这里都不适用。

顾浩然静了静有些急躁的心,开始打量刚才他忽掉的地方,终在头顶发现了问题。

一个浅浅的圆洞并不显眼,似安放过夜明珠,换了地方,或遗失了,导致不用而空置了。

见小女人对自己鼓励得笑了,便知找到了,现在得想想如何开启了。

将目光在屋内的所有的物品上转了一圈,落在桌上搁置的一颗夜明珠上,拿起来,毫不犹豫得扔了上去,刚刚好,卡在那上面,四周的墙壁也发出了动静。

伪装的墙壁整个退开,竟是……一屋子的明黄刺伤了夜贤启的眼,他倒真希望自己的眼瞎。

安哲随手翻了一下手边的伪圣旨,目光复杂得看向夜贤启,今个让他跟来好像是个错误的选择。

夜贤启敏感得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太礼貌得夺过她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不由泪湿眼眶,这是一张没盖玉玺的圣旨,内容是饶恕夜贤启与夜贤玉,恭王府的两个子嗣。

想必恭亲王也知道自己这是大逆不道,成则一飞冲天,不成则落入深渊。

可他却不愿拖累子女,定是用了什么去换,才准备好了这张东西。

第231章

湖底的秘密2

只等他的皇兄落印,估计这也是他瞒着家人的原因,希望可以不知者不怪。可会是什么呢?顾浩然找到了答案,一张陈旧的先帝圣旨,说明了一切。

是传位于现恭亲王的旨意,日子早于楚帝登基两三年的时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人不得而知,可就凭这张纸,任谁也不甘死心。

顾、安二人看向夜贤启,等待他的反应。

“当年不能正大光明得夺,现在又是何苦来哉。”夜贤启就是这样认为的,再说皇伯伯继位已快二十年了,光凭这一地下的东西,就想推倒他又谈何容易。

随着日子越来越久远,也越来越名正言顺,不报任何希的同时,也能理解父亲的执着,那原本是属于他的。不,是曾经差点属于他的。

那么高的一位置,任谁都不可能轻易得放下,特别还是这样的家国出身,那样的环境下长大。

对于这个问题,顾安二人都不好说什么,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希望不要太过血腥,惹得民不聊生就行。

夜贤启如同游魂一般,随顾浩然与安哲出了地下与林子。

“你……好自为之吧。”见他如此,安哲也不知如何安慰。

“我不知能做些什么?”夜贤启除了不能娶穆静安外,这是第一次找不到目标。

“做你自己,守你本心。”几个简单的字,不是简单得可以做得到的。但安哲相信他能行。

“我……”没想到她如此通透。

“我信你。”安哲平淡的声音,却如重锤敲在了夜贤启的心上,似远方不再那么迷茫了。

“好。”同顾浩然某些时候一样,不知用什么来回答她,只能应承。

顾浩然难得没有吃醋,警惕着周围的同时,也鼓励了几句。“安安总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我们两个都信你。”

“谢谢。”当得知顾浩然与秦俦便是同一个人时,心中最后的那一点不甘心也消失了,秦俦有多强大,就显得顾浩然有多么渺小,除了贡品案在京城露过脸外,几乎无人知晓。

还都要以为他是沾的三皇子的光,如今看来是三皇子占了他的便宜,他能有今天的一切,成为另一个秦俦,经历了多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无人知晓。

而同他比起来,自己只是个富贵人家养的好孩子而已,静安凭什么不选择他,可现在他却在鼓励自己,言语中的真诚与力量作不得假,让他感动的同时还有释然。

“我能同你们做朋友吗?”放下心中那点不舍,眼前又开阔了许多。

“同我可以,同她不行。”顾浩然又充分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小气。

“那我该叫顾兄,还是秦兄?”夜贤启眉头舒展开了一些。

“叫他子俦吧,我也这样叫人。”这人值得他们把他当朋友。

“子俦兄。”即是静安的专称,还是不要触及的好。

安哲扬了一下眉,到是聪明,知这醋缸惹不得。顾浩然点了一下头,对这个称呼也很满意。

“安哲,你在京城还会停留多长时间。”她没避会她来京城的目的,想必也是不会久留于此的。

“快了,八认齿叶到了手,我也该回穆庄去了。介时请你到穆庄来做客。”一想到那个地方,想到娘亲很快就可以醒来,安哲轻松了不少。

“有时间我一定会去拜会,子俦兄呢?”夜贤启就是个聪明人,知有些事是绕不开顾浩然的,不如大方点,一起讨论。

“我嘛,自然是和安安一起走。”他的二少爷身份,从来都不能束缚他。

“那就后会有期了。”同他们聊了一会,心情好了许多,也静得下心来想想以后了。

“后会有期。”顾安二人一抱拳,由顾浩然带着几个起落便没了踪迹,夜贤启这才垮下了自己的双肩,不用装作那么坚强。若是可以,他也想一走了之,可是他不能。

第二日,京城的风声有些紧,知情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不能说,不知情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无处打听,见知情的人紧张兮兮,也跟着紧张兮兮,结果就更人心惶惶了。

而当事人,也有些疑神疑鬼起来,恭亲王还好,必定经验放在那,当年那么大的事,他都应对自如,这点小事,放放就过去了。

三皇子就不同了,一是他是底下的那个,伤肯定是有的,可比不上心理的阴影,甚至都影响到了某种功能,可怕的是他还不能说。

二是他年轻,又没受过什么挫折,自是有些沉不住气,总觉得别人躲在他的背后,在讨论他,又不能发作,忍了一肚气,连同他母妃都不想理会。

便去寻他觉得靠谱的谋士,方流云确实在他府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清楚,可要针对穆府的人,还是很乐意帮忙的,不错,三皇子最恨的不是恭亲王,而是穆静安,若不是她跑了,何必让自己来受这个辱。

至于是谁打晕的他,他从没往穆庄的人身上想过,必定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在恭亲王府动手,只能是恭王府的人,解不解释得通,他不想去想,只想发泄心中这股子邪火。

方流云不同方振云的老谋深算,更爱用毒辣的计策,为达目的更加不择手段。

穆庄的人没正面得罪过他,可当初封城的事,从这个三傻子嘴里还是知道了一二。

若不是这个穆家后人,花钱买了哥哥的资料,也不会让哥哥死在牢里。

报仇,他没想过,玩玩倒是不可以。“那女人可有固定的行踪?”

“除了前些日子去了趟宝觉寺,便关在穆府不出来。”这也是束手无策的最大原因。

“她可有什么在意的人或物?”

“人?沈阁老夫妇是她祖父与祖母,这两人不用计算在内,物?药材算吗?”

夜贤尧说了几句,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也算不上有多了解,可想到她,就是有兴趣,甚至有的地方,还真有点反应。

“这就不好办了。”方流云也有些难以入手。

“等等,她有一个丫头叫拾秋的,好像她还很喜欢。”对于拾秋的印象,还停留在封城之时,了得的伪装术,还有同穆静安自在说话的语气。

“那丫头也不出去吗?”

“不,那丫头爱玩,陶四喜欢她。”

“是吗?这就好办了。帮帮陶四,还怕引不出穆静安的人吗?”

“妙啊!”还是这人对他胃口,忙吩咐人去办,方流云在他身后露出鄙夷的目光,也不知婉儿是如何生出这么蠢的儿子来。

同样,恭亲王也在听手下人的消息,不同于夜贤尧不注意细节,他却始终留了心,昨个人也没空理会,今个就得好好合计合计了。

酒是他亲眼看她喝下的,第二种的加成他是不知道,可至少有一种是有保证的,可据安排试探的手下汇报,她没有丝毫的不清明。

这是奇怪了,他敢在这个时候动手,便是瞅准了白浩泽的不在场,没人能为她解药性,也不排除她早有防备,没有真正饮下,必定有层面纱挡着,也不是很真切她的动作。

又让手下反复将她们的对话说了几遍,一个字一个字得扣,也没发现问题,莫非是他猜错了,正如他儿子所想,他也知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大业就会越来越难,希望也会越来越渺茫。

他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不能再等了,不管那女人是不是,先抓来再说,只当是给他自个出了昨天的那口恶气。

相对夜贤尧恨穆静安,夜啸天更恨夜贤尧,在他的理解里,定是他破坏了自己的好事。

只是如何做到的,一时没想到,不过没关系,等他成就了大业,再与他父子俩好好算算帐,目前仍是先处理姓穆的后人。

同样他也不好下手,别看穆府看起来懒懒散散与别处人家没什么不同,可实地里,他派了好多人也没探出个虚实,包括穆静安在祠堂外祭祀的那些天。查不到,才更怀疑。

无独有偶,他敢把目光投向了穆府亲近的人身上,可惜他没有夜贤尧了解的多,更无从下手。

不过他对这个侄子倒是了解得透,知他咽不下这口气,便会有动作,盯住了他就可以了。

第232章

铁卫长1

穆府的自然不知道有两方人马惦记上了他们,正欢天喜地得准备归程,在他们心里,京城再好也比不上他们的穆庄。

而且以他们的观察,自家小姐的事算是顺利完成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呢。

外围仍同往常一样,内围已开始打点行装,而顾浩然却有点慌,秦帮出点不大不小的事,非得他亲自去处理,估计要耽误个几天。

“安安,等我几天呗。”想来想去,只得同她商量。

“我先走,你再来。”这不算什么大事。

“可我想同安安一想上路。”他一点也不想与她分开。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迷路了不成。”穆静安有些无语得看他。

“嗯,我会迷路的。”顾浩然开始耍无赖。“我不认识穆庄的方向。”

“怕进不了穆庄的门?”这人越活越回去了。

“就是。”顾浩然将耍赖进行到底。

“去你的。”穆静安嫌弃得推开他。

“真的。”顾浩然又凑了上来。

“说,你到底是谁,把我霸道的子俦还回来。”这回穆静安没推,反倒揪住了他的衣领。

“这就回来。”顾浩然就势便去亲她,到最后当然是耍赖成功,流氓也成了功。可很快他便因他今天这个决定,后悔得差点杀了自己。

因顾浩然的请求,计划推迟了几日,有些原本取消的碰面,也有了可能,铁卫的人都不是闲人,自然不会随时随地等着与穆静安相见。

特别是铁卫长,这几日公干去了,算了算时间,在她离开之前倒还能知道他是谁。

将消息送了出去,又将推迟几日的计划告诉手下,穆庄的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倒是东西都打包好了,没什么事要做了。正好,再逛逛这京城,给家里的人带点什么回去。

在秦俦出远门的第三日,安哲也从穆府晃晃悠悠出了门,没骑马,也没套车,任由两条腿,带着她看看这京城的风土人情,先是在茶楼里喝了一壶茶,听了一段书,又到书局去翻了翻,买了两本有点意思的游记。

再找到一个小摊子上吃了东西,再三确认没了尾巴,才转向自己原来的小院,这地方是自个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安全系数不比穆府低。

屋子还是正月十五那天住过的,收拾是收拾了的,也算干净整齐,可莫名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些发生在这的一切似又在眼前重演,特别是子俦那双蓝色的眼眸总在眼前晃。

安哲不得不承认自己想他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她如此惦记,感觉稀奇的同时,还有些苦与甜,斜了一眼内室,他临走前一晚做的事,又浮现了出来,呸,才不该想他呢,这个色胚。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庞,洗手烧水泡茶,客人该来了。

等她做好一切,正好有人敲门,一看是两位,扬了一下眉,也不多问把人让了进来,也不客道,请人入座,先上茶。

“这茶可真是好茶,在德顺可得千两银子一两,还都未必买得到。”年长的先开了口。年轻的手抖了抖,觉得手中这杯有点烫。

“不愧为当朝丞相,对民生还很了解嘛。”来人正是程丞相,就不知他的职位和才能。

“穆庄主财大气粗。”程丞相仍不放过这个话题。

“财大气粗?我不清楚,只知道这是自家人种的,自家人都喝不上,要来干嘛?”

她到底有多少钱财,是真不知道,前些年弄花还会兴奋得同她报个数字,这几年。

她也不在意了,反正只会更多,要不然以为她那几个不赚钱,却又有助于民的计划,那几个会同意?

“德顺商行是从穆庄拿的货?”这倒是没想到,他们这位令主果真不简单,但程丞相仍小看了安哲,下一句差点让他失态。

“拿货?拿什么货,自产自销,成本不要更低一些。”这是变相得承认德顺商行是她穆庄的。

程丞相的手也抖了抖,年轻的那位则是庆幸自己放下了茶杯。

“穆庄怕是不止这些产业吧?”程丞相老谋深算,很快稳住了心神。

“你说呢?靠穆庄的老本可是养不了十年。”养什么她没明说,可两人都听得懂,神情郑重起来。

“据我所知,穆庄十一年前,便是你在当家。”令主是这位没错,可也得弄清楚,她背后还有什么样的人,否则让人利用了去,铁卫存在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安哲斜了一眼这个老头,到是一个谨慎的,连穆庄的人都有人怀疑过她,更何况是外人。这种怀疑到不令人生厌。

“十一年前,穆庄还没有现在的一半大,人也没有现在的一半多,你认为会有谁吃力不讨好,费心费力把它建大建强,然后再来灭了它?”有病啊。

“你是铁卫令主。”程老提醒她的重要身份。

“令主?十一年前不是,我娘都没成功,我怎么就会成功?”若真有人操纵她,还不如自己亲自上呢。“更何况我还不是穆家的血脉。”还个边都粘不上。

程老噎了一下,他似乎弄反了顺序,不过并不觉得丢脸,对上关于铁卫的事,任何的怀疑是正常的。“令主这是在夸自己幼小聪慧,其智若妖。”

进门起,这是程老第二次主动承认她的身份,可安哲仍不感冒,嫌弃得瘪了瘪嘴。

“被逼出来的,你信吗?”有些幽怨得看着对面的一老一少,不是每年需要那么大一笔支出,你当她愿意费这个心啊。

程老有些尴尬了,每年有多少钱入帐,他是清楚的,这些年存在户头的比前些年的多上许多,可以这么说,现在余款相当于五个年份的费用。

他一直怀疑这钱来路不正,太多太容易了,穆庄是什么样的存在,他还是清楚的,哪知他们的新任令主,竟然给他玩了一手瞒天过海,发展起了自己的商行,而且是最高级最赚钱的,也是最神秘的一个。

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扮作男子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一点女子痕迹,动作混然天成,一看就是常作这种打扮的人,不禁感叹,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想到这,又释然,也只这样的女子,才会让令牌认主,不是吗?起身行了一礼,“前铁卫长,参见令主。”

年轻人也跟着起身。“铁卫长,李铁牛参见令主。”

“客气了,二位。”安哲稳坐如泰山,受了他们这一礼,才开口。

程丞相的赞赏又加成了一分,对上他的气场,当今圣上都不一定稳得住,这位到是……

“令主不觉得奇怪吗?”真的认了主,气氛就开始松弛下来。

“别令主,令主得叫,铁卫由得我随便发号司令吗?我就是一保管令牌的人。”弄得她似有多大权利似的。

“令主你……”李铁卫长有些不乐意了,他们的信仰怎到了她嘴里就是另一个味了。

“不对吗?”安哲盯着他,气势全开,真是有些受够了这种强加在她身上的责任。

李铁卫长额头开始冒出了汗,有些反驳反驳不下去。

“难怪程老不放心,你还没领悟到铁卫的精髓。”作为下一任的铁卫长可以没本事,但不可以没脑子。

程序老捻了一下胡须,铁牛的性子是还得打磨,而令主的方法刚刚好。

“你们铁卫不是因一块烂牌子而存在的。”晃了一下手上的护腕,满是嫌弃。

“想想你们存在的意义,再来与我说话。”把这个铁憨子教出来,以后的事,她就能不操心就不操心了。

李铁牛哑了火,开始深思令主的话,程老也不管他,自顾自得与安哲聊了起来。“安少爷……”

“别,换一个,就叫安哲吧。”明知她是女子,还叫少爷,这是挤兑谁呢?安哲没意识到对于自己的性别,她已有了准确的定位。

“安哲,看到我是铁卫的一员,好像并不吃惊。”她的淡定超出了他的认知。

“除了皇家人,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所以她才不去猜测会是谁。

程老点了一下头,真是个聪慧的女子。“那安哲小友觉得我们哪种更合适当这个铁卫长呢?”他退了下来,作为长者这样叫她小友不过份。

安哲也不反对。“和平时期,在什么位置都不重要,只需一点,必须要有领导能力与领导信服力。”看了一眼还在想问题的李铁牛,这人比这程老狐狸可是差了些。

第233章

铁卫长2

“他是铁一到铁十选出来的,刚接手不到半年。”怕安哲过于质疑,程老解释了一下。

“你的手段太温和了。”安哲一针见血。“日子太安稳与平静,是不是就觉得可以慢慢来?”

她犀利的问话让程老老脸一红,的确如此。

“你可知有时突发的事件是不会等到成长起来才会发生,而一切正确的对应都只会出现在有准备的人身上。”老流氓的教条很多,最有用的之一,便是这一条。

“有些危言耸听吧。”程老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是吗?你可知恭亲王的龙袍都做好了?”安哲本就是为通知他们这件事而来,她的命令不可能第一时间传达,紧急事件的处理得靠他们自己。

“不可能。”程老没变脸,李铁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安哲戏谑得看向程老,“这就你挑的人?”那眼神程老懂,正是因为懂,才明白自己错在哪,确实这些年太过安逸了,忘了居安思危。

“坐下。”认错得等会,先要按住这头牛。

李铁牛出知自己鲁莽了,正要下跪认错,被安哲拦住了。“我不喜欢别人下跪,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轻易去跪。”

“可我犯了错。”李铁牛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言语上的冒犯不算什么,更何况连冒犯都不上。”若不是看在这人还有颗赤诚之心的份上,安哲真想直接换了他。

“是,令主。”程老可以改口,他不能,而这一声令主比刚才更加心服口服。

“令主,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讲到正事,程老也将称呼改了过来。

安哲也不在意了,就如有事时,四朵花叫她主子,没事时叫她小姐一样,很正常。

“我亲眼所见。”也不迈关子,大致得把发现湖底的秘密说了一下,省去了夜贤启的参与,谁知这些人里面有没有激进份子,把她的皇帝后备人选给端了,她可没辙。将重点放在了那一真一假两张圣旨上。

“这恭亲王倒是可惜了。”许久,程老才感叹了一句,而李铁牛则是在懊恼,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没发现,令主才来了京城三个月,便有了收获,真显得他们是吃干饭的。

“别懊恼了,不是为了草药,我也不会去查恭亲王府。”本就是误打误撞,谁都不神,只是见不得他们的些许懈怠。

手上没这东西,她可以不管,他们不来找她,她也可以不管。现在,就由不得她不管了。

程老也拍了一下李铁牛的肩,对他点了点头,李铁牛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背,从打击中走了出来。

见他的目光更稳重与坚定了,其他两人都点了点头,还算孺子可教了。

“程老可知那张圣旨的来历?”

程老很喜欢安哲对他的这个称呼,明明她是位高者,人也有能力,却还尊重他们这些前辈,不让人不信服都是不可能的。

“略知一二。”他是文官,又是从前朝开始入的仕,知道一些很正常。

先帝确实更看好如今的恭亲王夜啸天,在当今没上位的前两三年里,风头正盛之时,有这张圣旨也不奇怪。

“在当今继位的前半年,是先帝亲自颁的旨,将大位传于了现今的这一位,听闻是夜啸天犯了一个大错,触了先帝的逆鳞,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噢,恭亲王那段时间在忙什么?”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以问的,安哲当然想了解更多细节。

“那段时间,恭亲王一直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止。”这也是当年所有人疑惑的地方。

“在京城……”安哲没筛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段时间,我讨饭时,常看到他在夜深人静时往穆府跑。”

李铁牛插了一句言,铁卫大会部分是孤儿,从各个层次中筛选出来的,再加已培养,其中有能力的,才能真正成为铁卫中有编号的一员。

“这是心大了呀。”安哲明白了,不愧是先帝看好的儿子,同先帝一样的心思,头上这把刀不移不快,可惜心急了些,还没上位便急着动手,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是给他皇帝老子找不痛快。

这么着急上位吗,老子还没死呢,两个线索放在一处,想明白了的不止是安哲一人。

“难怪会传出上天入地都进不了穆府祠堂的话。”程老感叹了一句,还真有人试过,而眼前的这位,更显得是天意了。自此,程老算是十成十得认下了主。李铁牛就更不用提了。

“那我们该如何做?”不知不觉李铁牛已把这位令主当成了主心骨。

“什么都不做。”安哲老神在的来了一句。

“什么?”难道不是应该阻止他吗?

“傻铁牛。”程老忍不住拍了一下憨牛的头。“我们铁卫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他没出手,我们管他做什么?”

“可,他有野心,有计划,会危及大楚的江山与百姓。”这种想法也不为错,扼杀一切处在萌芽状态的作法,很多人都会采用。

“他姓夜。”安哲凉凉得来了一句,让李铁牛明白了一点。

“只要他不太出格,不伤及无辜,祸祸这大楚江山与百姓,想当皇帝就去当呗。”说白了,自家人夺权,自己关起门来闹,不伤无辜,爱咋咋的。

李铁牛似有所悟,对于铁卫的定义也更加明确了。程老暗中舒一口气,还算不太笨,否则他这张老脸算是让他给丢尽了。

“好了,今个找你们来,这是其一。”安哲不懂时辰,却也知道这个点不早了,有些事还得让他们知晓。

“愿闻其详。”程老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来考他们的,而不是来接收他们的审查,几个下马威下来,连自个都不得不让她牵着鼻子走,可越是这样,他竟越觉得她合格,甚至有些敬佩。

不论男女,单凭这眼界,这站位,就高出常人许多,不管人聪不聪明,厉不厉害。

若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那哪怕再聪明,能干,都只能是个祸害,都是一生的败笔,白话叫作活得通透。

“你们觉得谁能胜任下界国主。”这一界也就这样了,不温不火的,中庸到死,下一界是他们这一批才该操的心。

果然她一张嘴就不是小事,不敢再反问她的意见,而是主动分析起了当今的局世。“大皇子暴戾,二皇子阴险,三皇子平庸。”没一个好的。

“必须要选一个呢?”这人是朝中重臣,他的选择代表着朝中的大半风向。

“三皇子吧。”矮子中拔高子,也就这一位,勉强入得了眼。

“算不上合格,可谁让没得选,对吗?”安哲很能体谅这些老臣们的心。

“你对他母妃怎么看?”这话题看似跳跃,实则关系甚大。

“林贵妃是个温柔大气的女人。”对皇上的后宫,做臣子的没几个敢盯着不放的。凭几面之缘的外臣来看,便是如此。

“噢?我问的可不是程丞相,而是铁卫长。”安哲就知这老狐狸又在跟她绕,铁五在宫里,还不止他一人,怎可了解得不到位呢。

“我以为令主在当闲话聊呢。”被她看穿了也不尴尬。

“你是在提醒我场面上的大风向。”少来,她还不懂。

“令主慧眼。”程老正了一下神色,不是官场的人,很难有这种敏锐度,这令主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老狐狸,往下说。”安哲有些不耐烦,感觉似有什么不好事的要发生。

“是,令主。”程老严肃下来。

“夜贤尧并非我大楚皇的血脉。”还以为这消息能让那丫震上一震,可惜了,还是纹丝不动。

只得往下说。“那位贵妃从未怀过胎,让人从外抱了一个孩子来认作亲子长大。”单凭这一点,就不能让三皇子上位。

“你是担心夜家的血脉,还是担心这女人野心太大?”看似是一个问题,实则是两个。

“都有。”严肃下来的程老一本正经在讨论。

“那好,我来告诉你,夜贤尧确实不是楚皇的亲儿子。”程老暗道,难怪,她不惊呢,只是这样的秘辛她是如何得知的,哪知,她不止知道这一点,还知道他不知道的。

“他是皇帝的姑表侄儿,身上同样有一半夜家的血脉。”一群老古董,把个血脉看得如此重,五千年前他们还都不是一个祖宗。

“令主是说,他是公主与附马的儿子?”没惊到别人,吓到了自个。

“附马亲自送进的宫,公主生的是一男一女双胎。”那夜无意中的偷听,好像很有用处,想到那晚,不由又想到了那人,也不知事办完了没。

刚一走神,又把自己找了回来,谈正事呢。

第234章

铁卫长3

“附马与公主为什么这么做?”程老皱眉,这事可大可小。

“公主不知道,附马自个作的主。他与林婉儿有一腿。”安哲习惯了这样说话,却听得程老抽了一下嘴角,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文雅,怎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

到是李铁牛很能接受,已成了又一个被安哲模糊了性别的人。

“他帮她,只是出于对她的感情与愧疚。”都是人精,大概得一两句,便可自动脑补那两人的感情大戏。

“那就更不行了,林婉儿的心机太深,野心也太大了。”一个太后能出手左右的事太多,搞不好就是一个大灾难。

“你还有人选?”

听到安哲的问话,程老一噎,这还真没有了,否则他不用讨论这对母子。

“这样,他能上位,便由他上,能好好生生当,就好好生生当,老妖婆会享福,便让她享,不会享福,收拾一个她,铁卫应该不难。”这当然是最中庸的路线。

程老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若他,不,三皇子不合格呢?”李鈝牛是最新铁卫长,终开始进入角色了,见他开始有了进步,两人都很欣慰。

“这才是我要谈的第二件事。”安哲这才坐直了身体,进入主题。铁卫二人,也正了正坐姿。

“我有个建议,只是个建议。”首先摆明她的态度。新老两位铁卫长点头,表示明白。

“三皇子若都不合格,是否可以考虑一下夜郡王,夜贤启。”

她可不希望她看好的潜力股,因为他那老子,出了什么批漏,到时铁卫的人找她来收拾残局。

“他……”程老皱了一下眉,又松开,不得不承认,在年轻一辈夜家后人中,此人是最出色的,也是可担此重任的。

“他是否同他父亲一样也有野心?”铁牛问得直接。

“很好。”这不是表扬夜贤启,而是表扬新铁卫长,脑子终于有点用了。

李铁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表扬他,一个大男人有些手足无措,雪亮的双眼显示出了他的高兴与兴奋。

程老目光在两人中穿梭了一下,这铁牛定会是令主的死忠,这种奴下方式,着实高明,太不着痕迹了。

其实安哲没他想的那么复杂,对了就表扬,错了就批评是她的一贯作风。

“他若有野心,他的父亲就不会把他排除在外了。”那道圣旨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仍不需要做什么吗?”慢慢得谈话对象由旧铁卫长,转成了新铁卫长。

“是,静观其变。不到不得以的情况下,不得出手。”什么叫不得已,这就是个人领悟了。但最起码一条,那人得有命在。

“是,属下明白。”铁卫长郑重承诺。

“好了,就这些。”安哲想了想,表示谈话结束。

“令主可想过,真真推这人上位,光靠我们是不够的。”程老知她眼界宽,还想试试到底宽到什么地步。

“一个皇帝继位需要什么?”这老狐狸还想试她的底,那她就好好再吓吓他。

“无非是兵权,人气与口碑,可对?”还没等他开口赞同,安哲便接着往下说。

“口碑他自己有,兵权嘛,镇北候府如何?”她不信他不明白,顾浩然与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他只是个二少爷。”程老果然很清楚。

“他大哥想夺战功,为的是娶我的婢女。”她不喜这种裙带式的炫耀,可这却是现实存在的。

“难怪……”顾浩天的离京与请战让很多人看不懂,现在有了正确的解释。

“御林军首领,不是在这吗?”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铁牛的官职。

“是。”李铁牛抱拳承认,已毫不犹豫得站到了安哲的一边。

“人气嘛?”安哲看向程老。

程老一捻胡须。“我老了……”

“那这些人呢?”安哲掏出一份名单,她本就是计划好了的,不管哪种情况都会拿出来,可不希望自己人打自己人。

将名单递了过去,他们边看边解说。“这些应该是一些官职不高的年轻人,现在不起眼,五年、十年后就不定了。”

“他们……”李铁牛可能不明白,程老可就再清楚不过了,都是些有才之士,国之未来的栋梁。

“穆庄支助他们读的书,给他们一个报效国家机会,算是同铁卫一样,是中立的一批人,是真正为国的一批人。”

不是她夸大自己的人品,而事实上确实如此,穆清的厉眼,雷阁的培养,朝月的洗脑,那可不是吹的。

“的确。”程老深有同感,再次深深得看一眼这个人,这一刻他也忘了她的女子身份,若她想上位,他认为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人,加上他与沈老的影响力,朝上无状,那兵权,在她这,比她帮夜贤启更好用,可惜了,她无什么口碑,也是夜家人。

安哲是不知道这人又想多了,否则定会哧他一鼻,什么嘛,这些她都懒得管。

“好了,就这些了,铁卫的使命就靠各位了。”安哲起身表示面谈结束了。

“等等,我怎觉得令主,很不想管事呀。”程老后知后觉得发现,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示,便知如何去做事了,而这位完全不用操心。

“你看出来了。你们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令主,那是不一样的。”程老深知那种什么都小心翼翼抗的难。

“是不一样了吗?我的铁卫长。”安哲不理他,直接问李铁牛。

“是,我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和如何去做,而且知道令主在看着我们。”李铁卫站得笔直,非常想得到肯定。

程老抚额,你这傻小子,你的令主越发自在了。

“你现在可能还比不上你的前任,可我相信,等你成长起来,定会超过他。”

这种鼓励,安哲不要钱的往外倒,只要不麻烦她,什么都好说。李铁牛激动得挺直了背。

三人来到院中,安哲正要道别,刚受了表扬的李铁牛有些扭捏得往前一站。

“你有事?”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辣眼。

“可否,请教几招?”听铁五汇报时,他就心痒了,原本计划着一来就试探的,那知把自己个的忠心折了进去,现在只能单纯得想切搓一下。

“好啊。”武者的心态她懂,就如自己总想着打败老流氓一样。

两人也不客道,在院中很快交上了手,程老忙站到了檐下,他不会功夫。

可他知道铁牛的身手如何,单凭他那凝重的表情,便知他应付的不轻松,而那位则是气定神闲。

“得罪了。”很快铁牛落败,按理安哲不会如此快得结束战斗,可她发现那股气息开始不稳定起来,再缠斗下去,怕出意外,才加快了进度。

“佩服。”李铁牛输得心服口服。

见再没什么事要交待的,安哲帅先离开了小院。

在落日余晖中程老感叹。“铁牛,你遇到了一个明主啊。”这一步步把他们想做的都做了,还让他们佩服万分,不是明主是什么。

“义父,我浑身充满了力量。”李铁牛真实的想法便是这个。

程老点头,那人就像这个时候的阳光,不刺眼,可同样温暖,还能让人找到方向,铁卫无主的时间太长了,长得铁卫们都开始懈怠与迷茫了,不知自己这些坚持对不对。

而那人了出现就不同了,还再次告诉了他们存在的重要性,以及安排好了相当长时间的一段任务。

而最主要的是教会了他们思考,思考如何为国为民去做,去准备,去判断。

因为这人的出现,只要大楚王朝一直在,铁卫又能坚持个上百年。

安哲不知她带给了整个铁卫的震撼与希望,而是正在想法控制那股力量,那股力量是很早她便发现又到了满格的状态,不发泄,不让经脉搏扩宽重组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她急忙要赶回穆庄的原因之一,在那她可以进入山林,尽量不伤害任何一条性命,还没等到她稳住,黑八来了,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抖开它爪子上的纸条。“明夕,拾秋,白少谷主失踪半日。”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同于上次拾秋的失踪,那时她们还不打眼,可现在……

第235章

爆发1

明夕,与白浩泽都是不喜欢在外逗留的人,定是出事了,同黑八沟通了一下,让它去寻他们。

而她则将气息用到了双腿上,形成不输于轻功的方式往回赶,得回去看看这三人出去是干嘛。

到了穆府,收敛好气息,因此时的释放,反倒又平稳了一些,见不会伤害到众人,才招来弄花询问。

“拾秋与白少谷主相约出去买礼物,是一大早出去的。”那两人挑明关系后,除了夜间总黏在一块,比小姐与秦爷更让人没眼看。

“明夕是午后出去的,没说去什么。”明夕不爱说话在,可一点都不让人操心,不是因为她与白少谷主未归,还真不用太着急。

“别急,黑八去寻了。”这黑八也只有她使唤得动。

“主子回来了,我便不急了。”弄花也明白,没有主子时,她也能有所安排,只是没黑八快。

果然两人说话间,黑八便回了,一人一鸟一交流,安哲便知人在哪了,不用去看地图,闭眼一回想,便知那是谁的地盘,呵,这动作倒是挺快的呀。

就那个地点,是不想让人知道啊,刚巧,她也不想让人知道,那股气息已不想让她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了,很快有了打算,面上却半字也不提。

“不用担心,我知他们在哪了。”安哲往自己房里走,弄花放松了,跟在其后,小姐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哪知这世上最大的骗子便是眼前这人。

“城外有个天然的阵法场,他们三人困在那了。”骗子的谎话张嘴就来。

“那我让穆清去。”这样啊。

“那人不知变通,你确信,他进得去,还是出得来?”安哲庆幸朝月不在。

“那主子亲自前往?”弄花觉得有些不安。

“嗯,不过先关他们一会,我吃点东西再说。”急也急不来,等会可有场硬仗要打,先吃饱了再说。

见主子还有心情吃东西,弄花那点不安也消失了,忙去张罗,而安哲却开始做各种准备。

等弄花回来,安哲也卸了伪装,散着发,穿着女款劲装在梳头,见状,弄花的不安又冒了出来,而且更加强烈。“小姐,这是……”

“我头皮疼。”一束发时间长了,她就有这个毛病,正好解释了她换装的理由。

“那……”

“系一下就行,我接了人就回。”人家等的是穆静安,穆静安就必须出现,头发散着,到时再挽也来得及。

弄花又安定了一些,帮她打理了一下,又陪她一起进了食,才让人带来六子,送她出了门,看着那渐渐浓的夜色吞没了那抹瘦弱的身影,不安更加浓郁起来,也不知该如何做,便去寻穆行。

穆行是个能让人放松的人,三言两语便把弄花安慰好了,结果因为这回的不上心,差点连媳妇都娶不上了。

穆静安朦着面,扬着黑发,一路急驰很快来到的目的地,这恭王妃怕还不知这么个不起眼的农庄上恭王府的私产吧。深吸一口气,第三次肆意得放出那力量探查了一遍。

呵呵,人可不少,高手十个,不算恭亲王,普通护卫一百多吧,有两个气息微弱的,那估计就是那两妞了。

至于白浩泽不作他想,关着呗,药王谷的人可不是谁敢随便动的。

对于她的人受了刑之事,穆静安的态度一向是不自怨自艾,也不准任何人如此,奉行一个原则,那便是打回去。刚好,她散发散发,反正都是一些该死的人。

不着急入内,在庄子十米开外,布了一个大阵,拦住所有想进入的有呼吸的生物,包括六子,七儿,与黑八。这三只跟她时间久了,她的气息一变化,动物对危险的本能便冒了出来。

再不愿也得老老实实得听了话,夸奖得喂了它们各自的零食,才抬步,走了进去。

而三只没有同往常一样去玩,而是守在了原地,莫名执呦得相信主人很快就会出来。

正如穆静安探寻的一样,明夕与拾秋刚受了刑,好在恭亲王不好色,今个也不那么变态,没在这两个女子身上找乐子,没做太过份的事,只是命人使劲打了一顿时,想扣出点有用的信息。

可惜先不说她们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拼死她们也是不会说的,恭亲王正在气头上,便听属下来禀,那个穆静安来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是惊,这也太快了吧。

从他抓到了人到开审,总共过去不到三个时辰,换作是他,也不可能如此迅速。

“带了多少人?”

“就她一人。”属下都觉得奇怪,这姑娘是不是傻啊。

“庄外可有埋伏?”明显他问的不报信的这人。

“无。”暗中有人回答。

恭亲王这才安了心,转念一想也对,明知人在他手里,想硬碰硬是不可能的,想必是来谈条件的。心情好了许多,举步缓缓得出审训室,去见穆静安。

穆静安正站在院子中间,微闭着眼,感受这里出现的每道气息的不同,随后终笑了起来,她居然发现了一股熟悉的气流,看来伤娘亲的仇人找着了。

不过,不急,有时间,她与他们好好玩玩,夜色下她微红的双眼并不显眼。

“穆小姐。”正主来了。

穆静安睁开眼,“恭亲王……”

“穆小姐,见到本王好像并不惊讶。”

“我应该惊讶吗?”穆静安歪了歪头,俏生生的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却看得恭亲王汗毛直竖。

等他再定睛看去,又没了刚才那种感觉。“看来那东西应该是在穆小姐手里了。”

除了铁卫,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这么快找到这。而对于外面没有埋伏的原由,他理解为这是私事,铁卫是不会轻易出面的。

“东西?呵呵。”这人为了铁卫令牌,还相会是无所不及。

“我的人呢?”两个妞的状态不太好,她得先看看。

“穆小姐是凭什么在跟我要人。”她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定是心中有数了。

“我见到了我的人,才会同亲王理论。”论谈判,她还没输过。

果然恭亲王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再次确认了环境,相信以自己这么多人在,三个女子也翻不出浪来,挥了一下手,便有下去把拾秋与明夕拖了来。

穆静安不管恭亲王,也不问,直接来到两人身边,查看伤势,还好,都只是些不致命的伤。

可这短短半天,把她的人伤成这样,也还是够可以的。眼中的红光大盛,又随即隐去。

“小姐。”“小姐。”两妞还清醒着,见她来了,急得快哭了。

穆静安把手指竖在嘴唇外的面纱上,嘘了一声,“乖点,我的小美妞。”

一见她这样说话,便知主子要找人算帐了,感动的同时,也在自责,是她们拖累了主子。一人喂下一颗保命的药,也不避会在场的人直接问。

“我教你们的那种必须牢记的功夫,没忘吧。”

“不敢。”那可是主子发过狠话的,敢忘?

“乖,到了用它的时候了。”穆静安神色平和,甚至可称得上温柔,两妞却抖了一下,主子在生气,生大气,连同为什么都不敢问,各人运行了功夫,很快便没了气息。

不错,那门功夫就叫龟息大法,让人可以处在假死状态,四个时辰以上,对于等会她要做的事,应该足够了。

恭亲王本想阻拦,可是感觉那两个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反倒不好动手了,因不知这穆静安给她们喂了什么,见她们没了气息,不由猜测起她的后招来。莫非是嫌弃这两个累赘,取了她们的性命?

第236章

爆发2

不对,若是这样她便不会以身犯险了,越想就越不懂她的做法,只能等她下一步的动作。

穆静安下一步的动作,更让人看不懂了,一个一个抱起两妞的「尸体」,放在院子的角落,解下身上的大披风,盖在了她们身上。

简短精干的劲装露了出来,一看就是早有准备。恭亲王轻笑,这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刚想提醒她别费力了,那奇怪的女子又有了动作。

伸手将头发抓了起来,挽成了一个男子发饰,顶在头上,还顺手摘下了面纱。这身打扮,配着她妖艳的容颜冲击力还是蛮大的。

连不太近女色的恭亲王都有些想要她。“穆小姐,这是……”

他开始真正打算把她纳入后宫了,对,后宫,笃定铁卫令在她手中,他称帝是早晚的事。

“来吧,恭亲王,我们好好谈一谈。”穆静安做完这一切,又回到了院子正中间,对恭亲王勾了勾手。

恭亲王不受控制得想上前,一个人跳出来,拦在了他身前,武功越高的人,对人气息的危险性判断就越准确,哪怕这个女子从任何一个角度去看,都很无害,可直觉告诉他们这人不简单。

恭亲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想到他会被蛊惑了,还是被一个小女子给蛊惑了,这点认知,让一直视女人为玩物的他很是气恼,火一上头,活就有些不过脑了。

“你比你娘更勾人。”

“你见过我娘。”穆静安仍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似是很好奇他的话。

“当然。”一提到上一任穆家兵,恭亲王还是有几分得意。“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估计也是最后一个。当年……”

“是吗?”穆静安打断了他的吹嘘,娘亲破过身,她知道,甚至还知道她曾流产过,原来是这人渣做的好事。

“也是为了你所说的那个东西吗?”单凭这人渣的语气,便知他对娘没多少感情。

“是,只可惜她没有,甚至在知道我身份时,离开了我。”没想放过那个女人,只要她是穆家后人,便有深挖的存在性。

穆静安略分析了一下,他这话的信息量,娘是一个干脆的人,知自个跟错了人,便挥刀斩情丝,退回了穆庄,穆庄当年的阵法,虽没现在这么强,却也不算差,以恭亲王当年的实力估计想进去很难。这才没了后续。

现在他力量是强大了不少,可是比起穆庄的突飞猛进,就不够看了,难怪他布在穆庄外的眼线,不比皇上的少。

“若不是你年纪不对,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孩子。”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因为震惊,恭亲王继续显摆。

“噢,你对我娘可是真心?”

“是呀。”大言不惭。

“可我觉得恶心。”别以为我信了你。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恭亲王还想打感情牌。

“你对我娘是真心,十一年前,为何派人去杀她?”不是想跟他闲话,而是这件事必须证实。

“你怎么知道的?”恭亲王略变了一下脸,十一年前,穆素妍出庄剿匪,被他无意间得知,这一界穆家后人不为他所用,那他便等下一界,下了狠心要她的命,岂料那女人命硬,竟让她给逃了。

“她还活着?”只有这一种可能,别看外界没有传出她的死讯,可他一直认为她已经死了,他的人把她伤到何种地步,他是清楚的。

“你死了,她都不会死。”穆静安只是讲述一个事实。

“胡说。”没一个人愿意让别人说成是短命鬼,更何况他本就是惜命的。

“你不了解我,这种事从不胡说。”穆静安说得很慢,动作却不慢,一眨眼间,便控制住了拦在他身前的高手,顿时令场内一片寂静。

因为任谁都没看清她的动作。与此同时,远在十里开外的顾浩然觉得胸口一疼,感觉很不好起来,命人随后跟上,一人打马往京城飞奔。

还有就是阵法外的三只有了反应,六子不安得跺了一下马蹄,七儿盘在它的缰绳上,向庄子方向吐信,黑八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猛得叫了一声,三只同时动了起来。

七儿稳住了自己,黑八开始往一个方向飞,而六子则是在它的下面奔跑,此方向正是顾浩然来的方向,三只开了灵的动物,都知主人有危险,而可以救她的人,一齐指向那个欺负过它们的男人。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穆静安开始动用点气息杀人。“他或许可以告诉你,我说的是不是胡话。”

此人便是六年前最先跑掉的那个,她气息锁定之人,再长时间,她也能把他翻出来。

“暗二,怎么回事?”恭亲王一向不喜被人威胁,更不喜手下欺瞒。

暗二已感觉到这女子武器的尖角扎破了他的皮肤,再推进一点,便会刺穿他的喉咙,本着早死早投胎的想法,想对穆静安反击,还没等他发动,便一命呜呼了。

而且死状有些残忍,穆静安的武器是两头尖的铁棍,为的就是这种时候好用,整根武器穿过了他的咽喉,从后侧射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穆静安手里。

暗二连惊呼声都没发出,便仰天倒地,尸身躺好了,脑后许久才溢出大滩的血渍,而他的面部表情仍是刚才想反击进的狰狞状态。

太快了,太恐怖了,明明没有内力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恭亲王吓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穆静安却没有管他,而是饶在兴趣得站在原地,低头在看那具尸体。

“六年前,在范庄,你应该逃远点,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的。”

这话比她刚才杀人更令人恐慌,六年前发生以,刚加入的不知道,老资格的人都清楚,那一场灾难。

本是完成了任务的一批人,夜宿在了他们的基地范庄,就是那一夜,整个范庄被人给端了,杀了个鸡犬不留。可以说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一个活物。

而暗二则是那次灾难的唯一幸存者,就他回忆,是他逃得够快,逃得很快,又够远,才躲过,而唯一看到的杀人凶手的模样,只是一个背影,一个半大孩子的背影。

别说别人不信,他自己都不信,一致认为那定是一个长不高的老怪物所为。

否则以他们那两三百人,压都可以把人压死,更别说还有三个高手在其中。

可现在……夜风更冷了,刺骨;空气更稀薄了,难受;腿更软了,想跑。

“六年前,是你。”这也是恭亲王的感受,可他是主子,他不能退。

“呵呵。”穆静安笑了起来,令人更加毛骨悚然,她抬起了头,一双红眸散发着妖异的光,在夜色下真如一个杀人的魔女在嘲笑,嘲笑他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恭亲王终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太自以为是了,太不了解对手了,咬紧牙关,也顾不得什么,让人在前拦着,开始撤离。

而穆静安此时已陷入了一种麻木又冷静的杀人状态,麻木是因为她只知道自己在杀人。

而且是杀有呼吸,能喘气的活物,至于对方是敌是友,她已分辨不清,这也是她让那两妞假死的原因。

冷静,是因为她红色的眼眸能看清对手所有的动作,并将其放慢,让她做出最佳的应对,可笑的是,她居然还能分出一缕神智来记住对应的招式,以后还能应用。

那一缕神智就如一名旁观都看着这具身体如何优雅得取人性命,又如何优美得走向下一个,被推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当然是那些普通护卫了,这些炮灰的存在,就是用来换取主子逃命的时间与机会。

不甘的同时,也很无奈,却不知今个一个也是逃不掉的。

很快,这种一招一个,最多两招一个的小人物解决完了。

同时,恭亲王一行转了几圈,又不得不回来,伴随他的是那剩下的九个高手。

“呵,不陪我玩了吗?”穆静安的那缕神智听见自己说,不禁开了下小差,有进步,比上次强,上次可是什么都没说。

恭亲王知道他们被困住了,只有杀了这个怪物,才能逃出生天,九大高手也是相同的想法,开始合力阻击穆静安。

第237章

爆发3

穆静安扬唇一笑。“这样才好玩。”那缕神识感觉到体内的那股力量还在爆长,不禁哀叹,这种情况,她得躺多少天才缓得过来。

任何过多的输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死就死吧,先痛快了再说,十人战到了一处,一时间到也齐鼓相当。

此时顾浩然已与六子会合,见到三只离开了安安身边,便知真的是出事了,弃了已跑了一天的追风,上了六子的背,六子也不反抗,撒了欢得往回跑,追风也不闹,紧随其后,都是聪明的马,比谁都能理解主人的心情。

庄中又缠斗了小半个时辰,穆静安厌烦了,也学不到更多的东西,站在场地正中不再有动作。

按理说这是最好围攻的时候,可就是这样也没有人敢上前,连观战的恭亲王都不敢出声。

“只是这样吗?”穆静安似在问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不等其他人反应,她抬起了自己的手。

看了看,很快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色布满了她的双手,而她的那两根武器随之浮到空中。

“去吧。”奇异的事发生了,那种肉眼不可辨的速度再现,两根两个方向同时取了两个人的咽喉,一样贯穿而亡,一样转回到了她的手中,只是让人更明白了她的可怕之处。

“妖怪啊。”终有一人扛不住了,大叫一声想跑,可下一秒也没了性命,一晃三人的命都没了,剩下的六人已无了任何抵抗的心思,交过手才知道,这女人有多可怕。

九人联手连个小伤痕都没给人留下,更别提这种鬼诡的杀人手法了。

穆静安似也厌倦了,奔着那些有呼吸的便去了,那声音让她觉得好吵,那气味让她觉得很难闻,特别是这最后一个。

恭亲王看着向自己步步逼进的怪物,算是彻底懂了她那句话,“我从不胡说,你死了,我娘也不会死。”难得开始后悔自己的一些决定,那些他一直认为是对的决定。

当年他不执着得找出铁卫,就不会惹恼了父皇,他就不会与那大位失之交臂;

当年他是喜欢过穆素妍的,若他不执着要那样东西,是不景有了一位红颜知己;

现在他放弃自己不顾一切追逐的东西,放弃对铁卫的执着,是不是就可以还算安稳得过完余生。

可惜没有后悔药了,有,也来不及吃了,他能清晰得感受到铁棍穿过咽喉的感觉,原来死亡不可怕,怕的只是不甘心与悔恨……

随着最后一个人倒下,穆静安安静了下来,旁观的那个也能清晰得感觉到了气息的平和,同时也正在一点点消失,这次爆发正在退去。

这时身后却又传来一个有呼吸的生物存在的感应,她慢慢得转过身,在一片尸山血海中转过身,带着一身的血腥,赤红着双目,背着月光转过了身。

这样的穆静安,喜欢她的人会把她当成精灵,不喜欢她的人,会把她当成魔鬼,明显来人是属于前者,浑身散发着和善的气息。

这令她有些放松,想看看是谁,可惜眼前只有片血色,血色的光,这让很不舒服,用力挥了一下手,烦躁得想去拨开那层挡在眼前的迷雾。可惜她做不到,反倒是这动作让她看起来更可怕。

这样的穆静安却并没有令顾浩然害怕,而是自责,疯狂的自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顾不上她周身气息的警告,一步一步走向她。

这又是一个活人,穆静安的第一结论便是这个,她还有力气可以杀他,可为什么这人的呼吸不那么吵,还很好听呢,还有他的气息也很好闻,就凭这两点,她决定留他一会。

终走到了她的面前,那个爱干净的小人儿,竟是一身血污,她又该难受了,这是顾浩然的第一个感觉,她歪着头看自己,定是很惊奇自己的到来吧,他的安安就太独立了,这是他的第二个感觉。

第三个感觉便是解读了她有些微抖的手,不是认为她想杀他,而是觉得她累了,她冷了,而他能做的,便是抱紧她。

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穆静安,那缕神识有些奇怪这时她为什么不反抗,太奇怪了。

于是她决定回身体里去感觉一下,两相合一,穆静安清醒了过来,同时那股力量也完全散去。

用最后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心神与身体的双重劳累,气若游丝得开了口。

“子俦……”

“我在。”她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得他都快感受不到她了。

“别怕……”

“安安。”见她这样还在安慰自己,若大个男儿红了眼眶。

“救小白。”那人关在地下,应该没受到波及。

“好。”手紧了紧,她会没事的,一定会。

“救明夕与拾秋。”别把她们当死人给埋了。

“好。”她若是去了,他便陪她。

“我累了。”穆静安撑不住了。

“别睡,宝贝,别睡。”顾浩然害怕了,异常害怕,泪水无声得滑落。

“你叫我什么?”从未有人这样叫过好,真好听。

“宝贝。”你是我唯一的宝贝,珍爱一世的宝贝,生生世世的宝贝。

“我睡会,等我醒了我还要听。”穆静安满足了,开始闭眼。

“别睡,宝贝。”她的体温很低,呼吸很轻,顾浩然不敢看她入睡。

“别闹,我还听你这样叫我呢,我只是累了。”这句有点长,用光了穆静安所有的力气,幸亏周遭很安静,顾浩然又用心在听,总算没漏掉她的每一个字,也终让他清醒了一点。

这句话的意思他懂了,可他仍不敢放松,在看着她睡着半个时辰后,才敢伸手去试探她的呼吸与脉搏,发现都还在,才安了点心。

这时空中传来了黑八的叫声,顾浩然有些烦,怎总有东西来吵他的小人儿休息,可看在它报信的份上,没有发作,黑八能感觉到这具男人恐怖的气息,可对主人的担心超过了一切,落在了穆静安的肩头,同往常一样用头去蹭她,蹭她,再蹭她。

而脚腕上的七儿更直接,又回到了穆静安的手腕上盘好,它回家了。

看着两小只的动作,顾浩然的气消了,动物的许多感受都是超过常人的,它们刚才避开去寻自己,知道是主人有危险,现在又回到她的身边,想与她亲昵,定是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它们的主人还在,还好。

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又松了一些,终想起了安安临睡前说的一些事,可他却不想去救,去找,一刻也不想松开怀中的人儿。

这时六子进来了,今天他过阵法,不是那种穿行,而是粗暴得破坏,一刻出等不及,六子也来到穆静安身边,用它的大头去蹭她的,见她没反映,轻嘶了一声,转向她的手,这只手是爱抚过它的头的。

顾浩然勉强帮了个忙,把穆静安的手放到了马脸上,这是奖励它,带他回来见她,六子算是勉强满足了,轻踏了一下马蹄,对着院子嘶叫了一声。

随后便又有了动静,秦帮的人到了,见有了人手,顾浩然抱着穆静安从地上站了起来,双腿有些麻,踉跄了一下,可双手仍稳稳得抱着怀中的人儿,还轻轻得拍了拍,生怕吓到她。

此番小心温柔的模样,惊呆了除秦木与秦落以外的众人,他家主子何时有过这种表情,比杀伐果断还更吓人好不好。

“清场。”顾浩然的命令一向很简单,两个字表达了很多东西,救人与善后。

这时秦帮的人才注意到院中的景象,不是他们迟顿,只是因主子气场太过强大,永远第一眼看到的只有他。

有如修罗场的地面,让久经腥风血雨的众人,头皮都不由有些发麻,强行稳住自然的生理反应,开始清场。

发现明夕与拾秋两人的是秦落,九尺高的男儿,抱着那毫无生机的「尸体」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顾浩然皱眉,对这种不正常的反应没有去细究,只是烦这些吵闹的声音,幸好被人解救出来的白浩泽出现了,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看到拾秋一身伤痕得躺在那,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几乎是用扑的到了她的身边,颤抖了许久的手指,勉强得稳住把了个脉,一个心不静的大夫,哪能看出毛病来,顿时失了魂魄。

第238章

后遗症1

秦落见此,越发伤心起来,他还没跟明夕说过几句话,架打得还不够多,手还没拉过,人还没碰到过,她怎么可以去死,怎么可以!

“冷静。”顾浩然控制着声音,只对那两人大吼了一声,两个大男人才正常一点。

“安安说,救明夕,拾秋。”这是她的原话,她说能救,那这两人就没事。

别说他信穆静安的话,白浩泽也同样信。心智总算妻回笼,手指也回归了许多,再仔细的静下心探了一次脉,才长舒了一口气。

“是龟息法。”真死人与假死人肯定是有区别的。

秦落也止住了悲伤,把怀中人儿抱紧,心中默念。“只要你好好的,以后你想就打吧,想骂就骂吧,都随你。”

“给她看看。”在叫别人冷静的同时,顾浩然也清明了许多。

白浩泽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得开口。“她,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明明只有三个字,可那排山倒海的气势,惊得白浩泽本就不好的脸色更不好了。

暗吞了一口水,稳了稳心神。“小师父的体温与脉搏不同于常人,除了她自己,没人敢给她用药行针,包括师父在内。”

别看他们两个都叫邪老为师父,而真是的师父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小师父。

“那如何能帮她?”顾浩然的气势收敛了一些,她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是这样也就情有可愿了。

白浩泽差点又哭了出来,他怎么会知道呀,他的拾秋还半死不活得躺在他怀里,小师父也同样生死不明,还要被这人逼,他容易吗?

再不容易也得回答秦爷的话,谁叫他是爷呢,努力回想与小师父交往中,提到的一些关于她自己的话题,可惜没有任何收获,这小师父似乎从来都不谈及她个人。有些内疚自己的粗心与忽视。

“对不起。”他除了这一句,已不知能说什么了。

“她从未提过这种情况下,如何做吗?”顾浩然也自己太过吓人,声音放缓了些,真希望这人能想起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小师父从不谈论她自己,她自己服的也是她自己配的药,我不得而知。”

每听一句,顾浩然就心疼增加一分,安安啊,安安你何时才会把自己当回事。

心疼的同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是一个喜欢做好一切准备,再出手的人,以她的安排,定不会忽略这种后果,想来也有备案吧。

清醒得开始回想,见到她时的每一个细节,一个细微的动作跳了出来,在同他说第一句话时,她尝试着去摸自己的腰封,是他太急,抓住了那只手,握在了手里。

迫不及待得去探她想碰的那个地方,曾满满当当的腰封已空空如野,唯有一个小瓶子放在正中,他记得这个位置,安安说过是救命的药必放在这。

毫不犹豫得打开,倒出一是一丸红色的药丸,这颜色刺痛了他的双目,她不喜欢红色的任何食物,包括药丸。可现在……想来她也是万般无奈吧。

见顾浩然要给穆静安喂不知名的药,白浩泽竟一时胆子超过了体重,大叫了一声「等等」。

不等那人反应,夺了过来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眯了一下眼,辨别了一下,松了一口气。

“对她这种状态应该是有无害的。”小师父的药太过繁杂,他只能判断出这么多。

顾浩然有些嫌弃得接过,可终是没说什么,必定多一个人检查一下,总归是好的。这回顺利给穆静安喂下,见再也没有熟悉的人出现,便决定撤离。

三个男人各自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用披风将人护好,上马,回家。

而其他人开始了善后,火,大火是销毁一切的最好法宝,不论这里发生了什么,单凭他秦帮的人出现过,便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管他是谁伤了主子的人,就该让他死无全尸,就这样自认为一世英明的,生而不凡的恭亲王憋曲得死在了自己的庄子上,憋曲得连个尸身都没留下,也憋曲得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世间轮回本就如此,有句话说的好,且看老天放过了谁。

穆静安的醒来是在一天一夜以后,在落日余晖洒满小院时,睁开了眼,入目的是一张憔悴的脸,正欣喜得看着她。

“真丑。”她淡笑着,嫌弃着,双目却满是温柔的绻恋,昨个她不是幻觉,是真的看到他了。

“那你还要吗?”能听到她的声音真好,天知道这一天一夜他是如何过来的。抓起她仍微凉的手指,放到了自己脸上。

“唉,被你抱了,亲了,差不多都算得上睡了,我还有得选吗?”

感受了一下自己,看来这个聪明人帮她把药喂下了。否则,她没这么轻松,最起码不能正常说话。

她所谓的正常说话,是指说的出,而在别人耳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她在用的她坚强来掩饰她的虚弱,装作若无其珸,安抚每一个关心她的人,却不知,自己做的并不好。

“是吗?”压下所有的自责与心疼,吻了吻她的手指。“那我努力变得好看些,不让你后悔怎样?”

“好啊。”劫后余生的两人并有过于激烈的感情表现,只是调侃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却一直把对方装进眼里,心里。

“吃点东西吗?”顾浩然有些懊恼,他忘记准备了,也不知弄花准备了没有。

“不了。”穆静安动了一下,所谓的活动一下无非是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整个人动起来那是不可能的,除了这张脸上的器官还能听她指挥,别的,好吧,也是她的,只是指挥不了了,没反应而已。

“不吃东西,怎么恢复?”真不知该如何来照顾她才好。

“昨天的药在哪,里面应该还有。”她真的是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顾浩然麻利得取来,喂了她一颗,又扶她喝了一点水,见她吞咽都有些困难,算是明白她那句「不了」代表了什么。

“去收拾一下自己,再来陪我。”自己吃不下,可他吃得下,陪着她定没吃过东西呢。

“我不想离开。”顾浩然已在心中把自己凌尺了千遍。

“乖,去吧,我在这,等你。”穆静安能理解这种后怕,就如当年她给老流氓医治,若老流氓能醒能好,她也不会愿意离开他半步。

“安安。”顾浩然把脸埋进了她的手心,这种差点永远失去她的感觉,已让他临近失控的边缘。

“子俦,再那样叫叫我好吗?”穆静安不知如何安慰他,万般无奈之下,想起了那个让她觉得喜欢与好听的称呼。

顾浩然缓缓抬起脸,淡淡得笑了起来,他的小人儿就是这样好,那个称呼是他一直在心底里,默念过无数次的,昨夜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早知她会喜欢,他就不收着了。

“宝贝。”再次深情得唤出这两个字,整个人也从那过激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做我一生的宝贝,好不好?”明知答案可他仍想问。

“那我该叫你什么?”他叫得如此好听,可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回敬他,这点让穆静安有些苦恼。

“傻安安,你叫我什么,我都会很高兴的。”他的安安把他也放在她心里,便足够了。

“你才傻。”这个男人好像从开始便不计回报得在对她付出,不感动是假的,她虽不太懂如何去回敬这份爱,可她却想用一生去努力爱他。

两人含情脉脉得对视了许久,直到穆静安又累了,渐渐睡去,顾浩然才温柔得收回了视线,她醒了,又服了药,便表示最难的时候过了,那有的事,有的人就该好好打听,好好招呼一下了。

替她压好被角,出了房门,简单得收拾了一下自己,胡乱得吃了点东西,大步去找弄花,首先得从安安这种状态的源头查起,至于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倒是不急,总归有时间找他们算帐。

弄花离得不远,四朵花中也就剩她还能照顾主子了,可惜秦爷气场太强,她近不了身,只得在这偏院,随时听候吩咐。

“她醒了,又睡了。”这几个手下对于安安的重要性,顾浩然越发深有体会,赶她出来,是他想独占,现在告诉她是通知,真正关心安安的人,都有权知道她的现状。

“这么快,太好了。”弄花惊喜时的一句话,已暴露了她知道不少内情。

“这种情况也出现过?”既是问话,也是笃定。

弄花睁着哭红的双眼努力镇定。“是……”

第239章

后遗症2

“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状况?出的怎样的事情?说。”顾浩然平静下来,他早就知道,那小女人瞒着他许多,哪知如此要命的事也瞒着。

弄花不自觉得抖了抖,可她终是穆静安身边的人,并不是那么胆小无见识之人,开始有条理、详细得讲述了她知道的。可再怎样详细也到不哪去,同样上回,穆静安也是避开了所有人。

“那是五年前,不,六年前了,主子十岁的时候。”

那时穆静安十岁,穆素妍已病了五年,而打伤她的人,她只知道提到过一个叫范庄的地方,可大楚范庄如此之多,是哪一个就太难找了。

幸好在穆静安建起风阁后,五年已有了规模,经过筛选与排查,锁定了离他们不远的那个不起眼的范庄,穆静安没有让人轻举妄动,那里面都是些小人物,想知道幕后,还得钓很长一段时间的鱼。

但这时出了意外,穆庄内有人刺激了穆素妍,使她病情加重了,穆静安的情绪便略有些不对劲了,带着三只小的独自出。

一天一夜后,再由这三只护着昏迷的穆静安回了庄,谁都不知她去了哪,发生了什么,只闻到她身上过重的血腥气,以及那一身沾满别人血迹的衣裳。

“主子那次醒来是在三天三夜后。”那是穆庄天色最黑暗的三天,迷茫无助,担心,根本不知方向在哪了。

一直等到主心骨醒了,才好了过来。也就是从那时起,主子开始锻炼他们独挡一面的能力,那时弄花便猜测出这种事情可能会再发生,那是她家主子在善后。

“你是说上次她也是这样爆发,杀了一庄子的人,然后昏睡了三天三夜?”总结下来就这么一句话。

“是,我们是在事后才知道,主子以一人之力,挑了那个两到三百人的庄子。”也就是从那时起,对主子的敬仰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顾浩然咬了咬牙,再次暗叹小女人的独立,头疼得揉了揉额角,这事还得问她,才能弄清楚。

“那她六年前用了多少时间才恢复?”小女子惯会骗人,不问清楚些,又要耍小心眼了。

“三个月,三个月后,小姐才能看起来正常。”弄花如实禀报。

“什么?”顾浩然震惊了,他还庆幸在那么多高手的情况下,他的安安毫发无伤,这哪是无伤,这是伤了内里,伤了根本呀,她不是累了,她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与潜能,榨干了自己,才换来了那样的成果。

胸口那种密密扎扎的痛感又回来了,但他已可以忽略掉了,因为她还在。“她们俩怎样了?”他没离开过安安,别的事自然也就不清楚。

“今早醒了一次,吵着要见主子,没让。”谁敢让去,秦爷抱着主子回府时,连她自个都差点认为会活不下来,平时这位爷就够吓人的,主子一出事,就更是生人勿近了,除主子外都是生人。

“先养着吧,不急。”顾浩然冷哼了一声,不是对那两个,安安如此在意,他不会如何,是对这次事件上的所有关联者,帐要一点点算,才好玩。

弄花摒住了呼吸,明知秦爷不是那种会随便责罚她家主子的人的人,可仍替那两朵花捏了一把汗,只凭同这位禀报事情原委这件事,就足够锻炼她们的胆量了。

顾浩然从弄花处出来,便回了穆静安的身边,他住在这时里众人皆知,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提反对意见的,一是相信穆静安有些盲目,二是这位爷也确实有配得上自家主子的资本。

看着床上明显还很虚弱的人儿,顾浩然对她的怨不由悄悄散去。

罢了,选她时,不就知她的性子吗,即是这样,又有什么好怨她的,她不说,他便哄着她说,她不在意她自个,他来替她来在意,而她在意的,他同她一起去在意就是了。

长长叹息一声,带着满腹的爱意与怜惜,在她身边躺下,把人轻带到了怀里,伴着她轻浅的呼吸,终是合上两天两夜未眨一下的眼。

他需要休息,不是因为累,是因为他的安安嫌弃他了,心疼他了,他照顾好了自己,才能更好得照顾她。

穆静安再次醒来是次日的午时,阳光最好的时候,没睁眼,便知是谁抱着自己,那个傻透了的男人,深爱着她这个杀人魔鬼的男人。

原来她不知自己使用这股力量的模样,现在她知道了,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中不由又多了一个称呼。

不过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恢复速度比上次快上了许多,不过也不排除她对药物的改良。

蠕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很轻微的一点动作,顾浩然便睁开了眼。

“吵到你了。”他眼中闪过的慌张,让她的心有点乱,什么都不怕的顾浩然,顾二少爷,独挡一面,杀伐果断的秦俦,秦爷,居然也有慌乱的时候,是因为太在意她了吧。

“你醒了。”顾浩然收起那一瞬间的失态,很高兴她的眸中有自己。

“子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对上这个男人深沉的感情,穆静安无法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肢体上又动不了,只能尽量展现自己对他的感情。

“安安?!”顾浩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看只是从两上字转到了一个字,别看他们已开始谈婚论嫁了,别看他们许多时候已同夫妻,可听到这种最直白,又满是深情的表白时,仍让他激动不已。

“我,爱你。”能让他有如此表情,穆静安觉得她做对了,再次认真,深情得复诉这三个字。

“安安,我也爱你。”顾浩然小心珍视得靠近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怎个今天这样克制?”她都准备好了,结果他转了个弯。

“你给我等着,有收拾你的那一天。”顾浩然气笑,好一点又开始调皮。

穆静安脸一红,莫名有些相信他说的那天来时,自己会很惨,忙转移话题。“今天太阳真好,抱我出去晒晒吧。”

看似一个小要求,却让顾浩然无比酸涩,他的小人儿何时如此不能自理过,没他在那次不算。

“晒太阳,倒是可以,只是……”他可记得昨个她醒来没有一刻钟,便又睡了。

“我好多了,估计有个半天的时间不用睡。”不敢说大话,这人看得紧。

“那好,我去准备一下。”顾浩然面色平静得打理好自己,将椅子摆到了无风阳光好的地方,这才进来帮她收拾,衣裳已不用穿了,裹了一件大披风,抱在怀里,出了房间。

“这太阳可真好。”他选的地方也好,晒得了身,晒不到脸,很是舒服。

“吃点什么吗?”对于她的身体,除了劝她吃东西,似乎没有法子了。

“明天吧,若我判断正确的话,明天便可以正常作息了。”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恢复,很慢,但比前两次快上了许多。

对这股力量又有了新的认知,每用完一次,便会强上一些,她已知道了,可随着它的增涨,自己的了解与运用,两者之间的磨合也越来越默契了,它不那么排斥她,或者说她已知如何去接受它,训练它,为自己所用。

就如现在,那力量还有百分之一的存在,她正在加以运转,让它来帮助自己修补枯竭的经脉,它也非常配合得在动,而且开始主动得去动。

穆静安能感受到,可顾浩然却不知道,以为她又安慰他们这些关心她的人。“安安惯会哄人。”

“你怎知不是实话。”这话从可而来,他又不是医者,更何况那唯一有用的大夫,也不敢给她看病。

“要我把弄花寻来问问吗?”这打不得,骂不得,罚也罚不得的,只得找人来对质了。

“你问过弄花了。”就是说他哪来的对比,既然瞒不住,就别瞒了,告诉他,免得他操些多余的心。

“子俦,闭上眼,仔细感受一下我的指尖。”她的气息他感觉得到,这事她一直是知道的,将那微弱的一小股,聚在了自己的指尖,虽没有自己平时泄露的十分之一强,可她想念他能感受得到。

果然,没闭眼一会的顾浩然,便睁开了,看着她,等她解惑。

“这是一种神秘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当我用完了它,我便成了这样,但等它再出现了,变强了,我就好了。”大概得说了一下这病的由来与治疗。

“用完?恢复?”顾浩然品了品这两个词,有些明白了,有如他们会内力之人,内力的耗尽与重修,只是没她这么严重与虚弱。

第240章

后遗症3

了解了一些,人自然就放松了些。“可愿全部都告诉我?”

不满足她这三言两语的介绍,那种无助,恐慌的感觉,他再也不要去承受,第一步便从了解这股力量开始。

“子俦,我也说不明白它是什么。”穆静安有些为难,它带给她的利与弊是对等的,而那些弊端她不是太想告诉他。

“那就先告诉我,它是如何把你害到这种地步的。”顾浩然的强势第一次用在了穆静安身上。

穆静安倒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可也了解到了他想知道的决心。罢了,说就说吧,可第一次发作是如何活下来的,她仍决定隐瞒。

“我出生的时候在冬天。”真当她是不死这神啊,没这股气息护着,她在雪地里躺几个小时,不死也活不长,是这股气息保护了她,将伤害降到了最低,话是这样开的头。

跳过了具体是谁收养了她,而顾浩然也没问,必定他是知道的,却不清楚那时还是小白的自己,到底把她送到了哪,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很快来到了第一次发作的时候。

“我与第一位养母住在大山里,什么样的凶兽都有,三岁那年遇到了最大的危机。”

事实上是整个族群受到了挑衅,原因只是想吃了她,看着那些平日的伙伴一只只倒在她面前,三岁的她要疯了,不由自主得让那股力量控制了自己,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

好在她出手时,族人已了剩无几了,养母也身受重伤,否则她更是罪孽深重了。

“它们起吃我,我便反抗,然后……然后看到养母为了护我倒在了血泊中。”任何时候提到那位不会说话的妈妈,穆静安都不会好过。

“安安,我在。你还有我。”虽心疼她再次忆起这些不好后,却仍没放弃探究她的情况,顾浩然只得用他的方式来安慰她,鼓励她。他知道那种痛,有如他三岁时经历的那样。

“有你在真好。”嗅着他的味道,穆静安很快平静了下来,接着讲后面的故事。

“我由着那股气息占领主导地位,灭了所有侵略者,然后就只能一动不动,等待死亡的降临。”

没有妈妈最后的举动,她在那一刻真的会死,好在那股气息不强,她用完后还能有意识,否则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她这个怪物了。

其实没有了更好,免得背负这么多,厌世的情绪刚出来,便察觉自己握住子俦的手在发抖,不是她自主的,是抱着她的人在怕。

的确顾浩然在怕,也在告诉自己她还在不是吗?那只是她的过往,反复告诉自己,这才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第一次你伤了多长时间?”这才是关键,小女人别想跳过去。

刚想直接说第二次的穆静安有些幽怨,这时的子俦一点也不可爱,可她却不能不回答。

“那时太小,又不懂,又没药。”先把先提条件例举完,才说时间。“半年……”

“半年是彻底恢复了,还是完全恢复了。”爱哄人的小妖精,不能让她又骗了去。

“你好烦啊。”问这么清楚干嘛,只可惜她还处于脱力状态,打不了,骂不了,也跑不掉的,与他玩了一会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认了输。

“恢复了一半。”有些赌气得不去看他。

“怕是一半的一半吧。”这小女人惯会打折扣。

“再不信我的话,我就不说了。”穆静安小孩心性见涨,若在平时,顾浩然定会十分高兴,那是她在同自己撒娇。可此时,他没那个心情,只得小心应付着,不能让她赖了过去。

“我信,我信还不成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去伪存真,可他低估了穆静安的段数,她想骗一个人,就决对会骗得死死的,让你察觉不出来半点。

不过这时她还用不着这样去对他,白了他一眼,直接跳到了范庄那。

“范庄的事,我让人查了许久,本想留着的。”这与弄花说的相同,顾浩然不自觉紧了一下手,又到了她伤心的时候。

穆静安却没有太多感觉,不是她对穆素妍没感情,而是她努力了,付出了,又报了仇,没有遗憾,就没有愧疚,伤心自然也浅上许多。

“娘一受伤,我便察觉这股气息不稳了。”知道它的威力与危害,她怎不能不训练它,控制它,只可惜磨合的并不太好。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便知它要坏事,只得远离穆庄,可唯一最好发泄的地方便是范庄了。”等待了一会,见他没有问题,才继续。

“吃过半年不能动的苦,第二次又有准备,自然不会再让它发生,竭力后,第一时间便服了药,撑着找到了六子,让六子带着我回了家。”

算是补齐了弄花不知道细节,穆静安觉得自己讲完了,眨着眼看着还在沉思的男人,等他的反应。

“第二次,只需三个月,是因为服了药的原因吗?”果然这男人该打听的都打听了,不过穆静安不会再去责备弄花,这人的厉害,她手底下的几只,没一个抗得住的。

“这是其一,其中是因那力量变强了,或者说完全释放一次,我的经脉便会扩宽一次,容纳得便更多一些,好转起来也就更快一些。”这是实话。

“那会很疼吗?”

他话的落脚点让穆静安有些意外,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扩宽经脉。

“不疼,可会让我象这样,成个废人。”对上自己,穆静安向来嘴下没留过情。

“不许这样说自己。”这一点也是顾浩然最见不得的。

“你吼我。”穆静安装委屈。

这一下便戳到了顾浩然的死穴,哪还黑得下脸来教训她,只得无奈得晃了晃她。

“你呀。”无限包容得叫了一声她。“那这一次……”他从未察觉出她有什么异常。

“早在一两个月前便开始不稳了。”

“所以一知那两个有事,你就以身犯险?”接话的顾浩然声音不大,可莫名让人知道他就是生气了。

“不是以身犯险。”穆静安以理据争。

顾浩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穆静安这回没有退让。“我都安排好了。”什么方面都预见到了,甚至布了阵,隔绝了逃跑与无辜的进入。

“可你没安排好你自己和我。”

顾浩然的问话让穆静安语噎,她确实把他忘记了,那力量一不平稳,很多时候都会急躁许多。

“安安,你可以不顾及我,可你能不能顾及一下你自己。”

“我倒是想,可是由不得我。”穆静安的声音透着一股悲凉,谁愿当一个杀人的没有感情与感观的机器。

顾浩然皱眉,他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沉默下来开始细细回想他们的对话。

见他不再追问,穆静安正窃喜,以为话题结束了时,头顶又传来男人不容置疑的声音。“告诉我,为何要远离穆庄发泄。”

穆静安沉默下来,顾浩然也不催促,那晚他还没有感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可后来,等她醒来后,他便开始整理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她那两个丫头都用了龟息之法,避开了屠杀现场,而躲在地下的白浩泽同样一个无所知,安安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要避免什么,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理由。

现在她又提到了避开穆庄的人,外出去找人发泄,这里面定有危险存在,就是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别人。他这才笃定了问题的方向。

“子俦,若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你有把握制住我吗?”

本想隐瞒的穆静安,想了想仍决定坦诚,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在发疯时,不要伤到她所在意的人,她清楚,若不是那晚她已到了强弓驽末,子俦的出现也有可能会因之丧命。

“不能。”顾浩然老实回答,他不认为自己有一对十的那个能力。

“那你答应我,在我失控的前夕,杀了我。”这问题很是残忍,可是为了避免更残忍的事发生,只能这样做了。

“告诉我这样做的原因。”心痛肯定是有的,可同样也有取舍。

“因为我失控时,不认识任何人,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是一片血雾。”

顾浩然想起了她的红眸,以及感觉到他,挥手的动作,欣然明白,她是想看看他,原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一直都在。哪怕在那种情况之下。

“在视线被夺的情况下,就只能靠嗅觉与听觉,分不出好坏,嗅到的气味都觉得恶心,只想灭了他们,听到的声音,包括呼吸声,都觉得很吵,只想清除他们,就是说方圆十里内的生物,活物,都是我灭杀的对象。”

穆静安一点也没危言耸听,她也相信这个男人会信。

第241章

后遗症4

顾浩然的确了然,什么都解释得通了,实力的暴长,来自那股力量,六子他们隔绝在阵法之外,明夕她们龟息,都是因为她怕误伤。

“我的气味与呼吸呢?”顾浩然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个例外,见到她时,他是感觉到过她体内那股气息的存在的。

“不。”穆静安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例外。

“你那天来时,我感觉到的先是你的和善。”穆静安垂下头,认真回想那有些模糊却又存在过的感受。

“听到的呼吸声是好听的。”随着她的认真回,顾浩然扬起嘴角。

“气味是好闻的,没让我觉得恶心。所以没在第一时间杀你。”穆静安清晰得想起了那一刻。“你的怀抱是温暖的,让那股力量猛得散去,然后,然后我就醒了。”

边肯定得说完边抬头去看这个男人,他真的是自己命中注定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我很高兴我还有点用。”顾浩然散开了一个这几天来,唯一的一个,身心愉悦的笑。

“安安,若有下回,让我尝试唤醒你如何?”以为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唤醒不了呢?”穆静安可没他那么乐观。

“唤醒不了,我便自爆内力同你一起去。”一开始他就是这样想的。

穆静安很不满这个回答,拿眼瞪他,换来的是他温柔一笑。

“你认为没了你,我还能独活下来吗?”那晚她若是去了,他也不会存在,更别说她是死在自己手里。

“你……”

“嘘。”顾浩然阻止了她的质问。“换作安安你呢?”越了解她对自己的感情,就越笃定她的选择,可他低估了穆静安传承老流氓胡说八道路的能力。

“我呀,我才不呢,还要去找十个八个男人,到你坟上去气你。”

“安安。”顾浩然炸毛,去咬那个恼人的小嘴,只到见了血才松开。

“还胡说不?”见她还捂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可怜兮兮得看着自己,又气不下去了。

“子俦,不想那种情况出现,你就得要好好的活着。”

顾浩然微叹,这小女人永远都用特殊的方式让他感动。“那安安呢?”她在意他,他又何尝不是。

“我会学会去用它,控制它,若不行了,子俦就把我关起来,让我发展泄完了再出来不就好了。”穆静安故作轻松得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问?”顾浩然不受她糊弄。

“那不是怕万一吗?”穆静安小声嘟囔,没有人不会怕未知的危险,只看如何面对。

“那就让它没有万一。我们一起努力,否则我不会食言。”顾浩然的话平淡缓和,可那力度却一点都不轻。

“好。”穆静安除了答应,已别无他法。

“你查过那股力量是什么吗?”关于她的病因算是弄清楚了一半,另一半便是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只有查清楚了,才好应对。

“呃……”穆静安没法回答。

“唉。”就知这小女人对自己不上心。

“这事一件接一件的,哪有空去管它。”这是大实话。

“那你知道你的生身父母是谁吗?”或许可以从源头找起。

“不知道。”穆静安异常认真得撒谎。

顾浩然想想也对,她一出生便被抱去丢了,可能是真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这个问题已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只得换一个。

“那是谁地盘?”关心完她,接下来就谈报仇了。

此言一出,让穆静安很是吃惊。“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顾浩然想了想,仍对那个地方归属人没有印象。

“天,那晚你都注意到了啥?”竟有这样的人。

“你。”顾浩然短短的一个字,让穆静安泪湿了眼眶,他在告诉她,在她有任何危险的时候,他的眼中只有她。

“笨蛋。”眨眨眼忍回那湿意,顾浩然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伤感,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

抱紧她,在她颈部嗅了嗅,果如她所说,那股气息正在慢慢回笼,她的味道也正在慢慢浓郁。

“那个地方的主人已经死了。”穆静安收拾好了心情,才开口继续回答他的问题。

“是谁?”他真的没去在意。

“恭亲王……”

“他……是为了铁卫吧。”也就那点东西让他放不下。

“嗯,你说为了这么个玩意,我是不是很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穆静安抱怨。

“不许说脏话。”这老流氓个流氓,都教了安安些什么。

“哪句话脏了?”穆静安完全没意识到。

顾浩然拿她没辙,又不愿去重复,便低头去亲她,哪知一个没忍住,竟让她晕了过去。

看着又昏睡过去的人儿,顾浩然不自觉湿了双目,怪他呀,一两个月前就开始不稳定了,她怕是早有了准备,急着回穆庄,怕就是她所说的那种关起来发泄的法子。

而因为他一时自私与胡搅蛮缠,拖延了下来,才有了这么一出,是,结果相差无几,甚至因此除去了一大隐患。

可他的安安,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又背上了杀戮,别看她显得云淡风轻,可他知道她有多在意。

说了这么多,她没提一个死者的身份与名字,以及人数,因为那是她的禁区,她杀人都是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而这种主动上门灭门的事,是她一直想避免的。

特别是她曾提到的那些炮灰,虽可恨也很可怜。甚至布下了阵法,防止无辜生命的进入,这是一种多么无奈又可悲的心情。

眨眨眼想忍回那点泪意,可是有些做不到,抬起头,仰望苍天,只希望这样的事永远不要再发生了,有什么罚也冲他来吧。

反正他这一辈子犯的杀戮已太多,地狱就让他一个人下吧。无所谓的,只要别吓着他的安安就行。

穆静安不知她睡着时,身边的这个男人,又乱想了这么多,知道了,也只会说一句,她本就是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否则不会孤煞缠身。

果如穆静安预见的那样,第二天清晨,她在正常的时间醒了过来。

而且有力气移动自己的手臂了,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摸身边这个男人的脸,真好看。

“醒了。”顾浩然闭着眼,抓起她的的手放到唇过亲了亲,这才意识到她的手能动了,猛得睁开眼,便看到了她明媚的笑容。

“早安,子俦哥哥。”

很久没听到个称呼,让他愣了一下,也暂时忘了想要问她的问题。

“回神……”

一只小手在他眼晃了一下,很快回神的顾浩然决定先问另一个。“为什么又这样叫我?”

“你先说喜欢吗?”他叫她宝贝,而她觉得亲昵一点的便只有这个了,子俦太过正经,而别的她又叫不出口。

“再叫一次。”亲着她的手指,满是欢喜得等待着。

“子俦哥哥。”穆静安在他的注视下红了脸,却仍甜甜得叫了一声,不同于刚开始改口时的语调,那时只是单纯把他当哥哥,是兄妹之情。

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变了,这声哥哥的甜度又上升了少,听着的感觉也就不一样了。

比如说,那时只会令顾浩然更宠她,而现在却是想娶她。

“我都有些怀疑,你昨晚没睡,只去想这个了。”不敢太亲近她,否则又该难受了,离远一点,故意带着审视问她。

“去你的。”穆静安哪知自己了惹了火,嫌弃得轻推了一下,哪怕力气仍很小,可总算能动了。

“安安,你又好了些?!”顾浩然终想起了他想问的那个问题。

“嗯,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比她想象中的进度还要快一些。“这样看来,我们一个月后便可起程了。”有些欢快得宣布。

“不行。”顾浩然却没这么乐观,从半年到三个月,这次只有一个月,看起来很合理,谁知是不是这小女人强撑。

第242章

前因

“我……”他的强势她尝试过了,特别是在这种敌我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眼珠一转改了他硬碰硬的主意。“我想我娘了。”

顾浩然果然没法接,穆静安再接再厉。“药齐了,我娘可以醒了,然后……”

她本想说然后她也有娘,在看到他戏谑的目光,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脸不由又红了。

“安安,这是在告诉我,想早点嫁给我吗?”顾浩然边说边在衡量一月后起程的可行性,她不是故意的,可他早已是不想等了,特别是在这样的早晨。

“呸。”穆静安除了啐他,已无法表达出更多的抗议,两人在愉悦的气氛中起了身,可这种心情没保持一会,便被两个伤员给打破了。

主要是她们的行为让穆静安不开心。“怎的,我不喜欢什么,你们便做什么,是吧?”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两妞,穆静安放下了碗。

除了犯错,她从不让人跪,可这两人一进门,便跪着不起,成心气她不是。顾浩然也黑了脸,安安好不容易可以吃点东西了,又有人来捣乱。

“起来。”明明他只是在重复穆静安的命令,地上的二人就立马晃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又对视了一眼,这才起了身。

“呵,你的话可比我的管用。”穆静安轻松调侃,想放松一下气氛,哪知那两个笨的又要跪。

“再跪,就别来见我。”真当她是没脾气了。

拾秋忙站直了,顾浩然不管站着的两人,又逼穆静安喝了半碗粥才放过,让她漱了口,才陪她一起来审审这两个丫头。

“你们谁先说。”穆静安此时歪靠在软塌上,那床她是不想再躺了,别看三月的天了,她腿上还搭了一条薄毯,这冷的毛病是没改了。

“我。”拾秋主动站了出来,穆静安暗暗打量了一下,嗯,还不错,两人恢复得都不错。

白浩泽是不在这,在这就得好好问问她,是看不上谁呢,这是?还是嫌穆庄的药不好?还是嫌他这个徒弟太笨了?

站出来的拾秋也在打量自家主子,越打量就越难过,不由红了眼眶,眼瞅着就要哭了,穆静安出了声。

“怎的,这点伤,就让你伤心了?还是怕留疤,别担心,小白那人有的是办法。”

“主子。”拾秋哭了出来,却没那么伤心与自责了。

“好了,又不是第一天在一块了,闹腾个什么劲。”穆静安总有这种本事,让你永远伤心不起来,被哄到的两人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哪怕有一个不明显。

“坐下说吧。”都是伤员,硬气个什么。

拾秋看了一眼明夕,又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最后偷瞄了一下秦爷,见没反对,才敢落了座,至于明夕,那是个属犟牛的,没得改。

“那天我同小白泽去上街。”坐下的拾秋直接进入主题,行程多出了几日,刚好空闲了下来,她与小白泽还没上街一起玩过,便相约出了门。

她把她认为好吃的好玩的,都介绍给了白浩泽,白浩泽也宠她,陪着她玩她想玩的,想吃的,两人相处得又和谐又甜蜜,直到遇到了陶子骏。

陶子骏好不容易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拾秋,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还没等他高兴,便又见到了与她甜蜜相处的白浩泽,心中那个气呀。

虽说拾秋从未说过喜欢他,可他少爷的一贯思维便是他喜欢谁,谁就必须得喜欢他。

更何况,白浩泽同他比起来确实单薄了一些,又没他会玩会打扮,当然就越发让陶子骏瞧不上了。

“哟,哪来的小白脸。”明知对方是谁,就是要找茬,少爷脾气发起来不由人。

“关你何事。”先不乐意的是拾秋,百分百护小白,而白浩泽也乐意拾秋为他出头。

“拾秋。”陶子骏对着她当然会哑火。

“哼。”拾秋不理,牵着白浩泽就要离开。

“你们这像什么话。”那交握在一起的手非常刺眼,就想去分开它。

三人都不是吃素的,在街边差点打了起来,“小子,找个地练练。”陶子骏开始挑衅。

“好。”白浩泽当然不能怂,三人便往一个没人的巷子里走。

陶子骏的小厮接到了暗示,忙跑去给三皇子报信,原来陶子骏还不想接受三皇的建议。

可这一刻,受刺激改主意了,在小巷两个雄性生物为了显示自己,而大打出手。

结果嘛,有些让人意外,陶子骏输了。别看白浩泽瘦弱,打小便由药王谷谷主亲自教导,可惜怎样都只能是这个样子,到了穆庄学医,许多课业也是放开的,有兴趣的他也会去学个一套两套的。

和拾秋在一起后,更不得了了,一是为了晚上给她治病,不得不用点武力,二是拾秋算得上是个武痴,没事就爱拉他这药痴过招,为的就是不让他太呆,严格执行小姐说的劳逸结合,结果白浩泽的功夫不能说一日千里,却也算得上是突飞猛进了。

拾秋的功夫来自谁,来自穆静安,穆静安做的最久的一个行当是什么,是杀手,这种功夫对上陶子骏这种大开大合的路数本就占便宜。

陶子骏花架子倒是算不上,只可惜实践太少了,又是一大爷,落败实属正常,正常归正常,可不能接受也是事实。

于是便起了歪心思,见三皇子的人来了,首先想绑的不是拾秋,而是白浩泽,就是想教训他。

而三皇子的高手本就是来听他命令的,当然就毫无疑问了,三人两个对付白浩泽,一个去抓拾秋,边抓还边调侃。“陶二少,三皇子可说了,叫你早点把人给办了。他好来贺喜。”

陶子骏隐约觉得自己错了,可已经没了退路,他们的计划还算不错,可惜小看了穆庄,小看了穆静安,自然也小看了拾秋。

拾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人话里的意思她不太懂,可不妨碍她分辨好坏,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主子说过是可以打的,打得他妈也不认得他。

于是很快这一个便解决了,白浩泽那边有点吃紧,却还能应付一会,拾秋见状选择对上了陶子骏。

陶子骏这才慌了。“拾秋,我是喜欢你的。”抓紧时间表白。

“所以让人来抓我?”对他的好感,在拾秋这已荡然无存。

“不,我是想娶你的。”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来着。

“娶?怕是纳吧。”别以为她不懂。“别说我不喜欢你,喜欢你也不会与人做妾。”穆静安身边就没有一个不高傲自重的。

陶子骏急红了眼,他认知里是一回事,被这个丫头亲口拒绝是另一回事,一个没忍住便动了手,没过上几招,便被打晕了。

拾秋又帮着解决了另外两个,两人正准备回府,又让人给围上了,这回是高手不说,人也多,五个打两个,自然没有胜算,很快便被抓走了。

再后来,便是受了刑,拾秋话音一落,明夕便开了口,仍是明夕的风格。

“买东西,看到,帮忙,被抓。”好吧,简洁,明了。

“这不挺好的。”穆静安刚想挪动一下,顾浩然就伸出了手,抱着她给她调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没见过她这样的拾秋与明夕又红了眼。“主子……”

“安啦。”穆静安不喜欢哭,也见不得人哭。明夕还好是个忍得住的,拾秋就不成了,越拦越来劲。

“好了,都去休息吧。”穆静安就是想安慰也没辙呀,这半身不遂的。后面的话她可不敢往外说,那坏人可盯着呢。

“主子。”扑通一声两人又同时跪了下去。“请主子责罚。”

“罚什么呀?又不是你们的错。”穆静安有些头疼,看向身边的男人,见他老神在的得盯着自己,便知是指望不上的。

“起来养好了伤再说,我头疼。”反正她病着,再装一装也不丢人。

两个丫头一听这话,忙站了起来,很想上去看看,被那秦爷扫了一眼,只得乖觉得退下。

顾浩然这才起身去将抱在了怀里,刚才就察觉到她的温度还有点低,碍于有人在,不好动作,现在该给她升升温了。

第243章

后果

“奇了,你这体温一直这么高吗?”这问题她一直想问来着,可一直又忘记了。

“一直都这样吧。”她再问下去,就告诉她。可偏偏老天同他作对,或者说同他们作对,穆静安撅了一下嘴,便放过了,她的想法很简单,有她这种偏低的,便会有他这种偏高的。

“这事交给我。”顾浩然早就想出手了。

“嗯,你看着办吧,留着他的命还有用。”一句话,别玩死了就行。

“还有那个陶四。”起了心思不可怕,怕的是强迫她的丫头就不行了。

“放心,一个也逃不掉的,我有分寸的。”顾浩然已有了计划。

“那好吧,让我看看我男人的手段。”跟他在一起时间越长,穆静安就越自在,说起话来也越来越靠近前世的安哲,特别是在这种很无聊的时候。

于是又有些口无摭拦了,好在这回让顾浩然觉得很中听。

“作为你男人,自然不会令你失望。”他重复了一下,加重了前面的几字的音,提醒小女人刚才顺嘴吐噜了什么。

果见小女人茫然了一下,双颊又迅速得爆红起来,还是这个样子好看,总算有点颜色了,探头去亲了亲她的唇,可惜今天不是昨天,那个完全没有反抗力的穆静安一去不复返了。

亲热被一只小手给挡了,亲不到唇,亲手也是一样的,还伸出舌去舔了一下,惊得穆静安忙撤开,一阵酥麻感传遍全向在,这人,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

她的小动作与小眼神落在顾浩然眼里,让他的一颗心都快化了,若不是这些破事闹的,他们都可以启程了,起程的意义在于他可以早些时候娶到安安,入赘穆庄也成,反正他不用憋着了。

所以憋得火大的顾浩然,安顿好自己的小女人,便去实施自己的计划,有的人的的确确是欠收拾。

养伤的日子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在穆静安终可以控制自己的四肢,又有力气下地时,已到了恭亲王的头七。

那场火很大,当人们发现想扑救时,已什么都没了,建筑烧毁后,里面的尸体便露了出来,民众自然是害怕的,报了官,官府来一查,才知死的居然是恭亲王。

这事就不好了,各方探案高手都来了,结果呢,到了头七这一日仍没有任何结果,作为恭亲王府现在的顶梁柱夜贤启。

疑惑的同时,反倒有种鬼诡的释然,总觉得不查出真相才是最好的结果。

很快,他这处想法便得到了印证。忙完头七的他,刚回到书房想歇上一会,暗处便走出一个人,惊吓是有一些,但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顾兄……”

“她要见你。”一提这件事,顾浩然的脸更臭了,自家小女人让他出来接一个外男回去,这算哪门子的事。

“她出什么事了吗?”刚在遗憾许久没见到那女子的夜贤启,第一反应便是她出事了。

顾浩然深深得看了他一眼睛,有些释然,也不枉小安安信他一回。“她受了重伤。”

他已猜出了自家小女人想怎么做了,阻挡不了,只得先将一些她不会提及的消息散发出去,避免不好的结果,造成她过多的伤心。

“很严重吗?”夜贤启无法想象顾浩然嘴里的重伤有多重,有些急切得往前迈了一步,见自己失态了,又稳了下来。

见他有如此心性,顾浩然暗暗点了点头,话不多说,事带着他很快来到了穆府外墙。“跟好了……”

夜贤启点点头,有了上次树林的经验,配合的还算默契,从阵法一出来,便是穆静安的小院了,院子里很安静,唯一的灯光便是来自书房,一个剪影印在窗格上,很模糊,却很温暖。

两个男人不由同时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同时怕惊扰到那个可爱的人儿,哪怕她根本不会受到惊吓。

“回来了。”这话是对推门而进的顾浩然说的,交汇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转向来人。

“你来了……”

朋友之间唸熟的欢迎方式,让有些紧张的夜贤启放松了一些,细细得打量了一下,没朦面纱的脸上,颜色确实过于苍白,坐在那三月的天,腿上还搭着条毯子,明显是怕冷的。

整个人也看起来清减了不少。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那双星眸,那么神采熠熠。

“听说你受伤了?”也不客气,自己寻了一处椅子坐了下来。

“算是吧。”穆静安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有些责怪他的多话。

顾浩然扬了一下眉,无声得回应她,本就是。穆静安无奈得扯了一下嘴角,转回到客人身上。

夜贤启静静得观察着他们的互动,那种两人间,谁也插不进手的感觉,真是让人羡慕,虽遗憾却不嫉妒。

他的坦然,顾浩然也留意到了,最后一份醋意也消失了。这人的确值得他们把他当朋友。

“贤启兄,可知亲王的死因?”对待朋友很多时候,不需要那么客道。

“正在查。”夜贤启也喜欢这种直白的方式。

“查到了郡王想如何?”顾浩然抢了一句,拦住了穆静安正要说的话。穆静安无奈得笑了笑,这人还真是……

“我……我不知道。”夜贤启想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下,仍决定实话实说。

“不报仇吗?”顾浩然并不放过。

“世上没有无原无故的仇怨。”对于报仇,在刚接到父王死讯之时,他是想过的,可等他冷静下来,感觉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在得知那地方本就是父亲的地盘后。

在自己的庄子上,那么多护卫,那么多高手,在一夜之间被人给灭了,要么是对手太过于强大,要么便是父亲组织内部出现了问题。

若是第一种,以他的力量,整个剩余恭亲王府的力量,拼死未必能有一击,因为这个人选,除了最高的那位,他想不出还有谁。

扯上那位,许多事便不只能用一个仇,一个怨可以定义的。他还有母亲,还有幼弟,不允许自己意气用事。

若是第二种,他就更不可能了,父亲的筹化他已知晓,细节虽不明了,却也知危险,出了这样的事,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了。他能去找谁理论,所以他只能这样回答他们的问题。

“郡王不愧是君子。”顾浩然赞了一声,有给人戴高帽子的嫌疑。

穆静安白了他一眼,想制止他的插言,换回的是他宠溺的一笑,引得她脸色好看了几分。

“贤启兄。”正了正神色,不去看那个「讨厌」的男人,回归到上题上。

“我知道你的杀父仇人是谁。”抛开一切,那人是他父亲,而她是他仇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夜贤启猛得瞪大了眼,下意识便想阻止她后面的话。“不要说了。”

“是我……”

可惜迟了,那个肯定的字已从她嘴里冒了出来,神复杂得看向她,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恨她吗?好像应该恨吧,父亲对他的好,对他的爱,对他的关心,都让他必须这么做。

可他却有些恨不起来,抛开对她的感情,也恨不起来,她不是那种随便杀人的人,定有她的原因,作为人子,他好像很不合格。

天人交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些,开了口。“能告诉我原因吗?”

他觉得他要在了解前因后果后,再决定如何去做,哪怕他已偏向眼前的这个人,相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个原因里有一个重要的环节,恕我不能如实相告,你也要知道吗?”

铁卫的事,还不到对方该知道的时候。可不告诉他,他父亲死于自己之手,她的良心会不安。

“请。”夜贤启没有任何犹豫得回答,话都到了这种地步,要恨他也要恨得明白,要原谅也要原谅得清楚。

更何况,他要与他们做朋友,做好友,做知己。任何误会与猜忌不应该存在。

而静安此时所做的一切,与想说的放在,出发点也一直在这时在,所以他要听,坚决要听。

他的态度让穆静安与顾浩然很感动,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如此正直的。

第244章

后果2

“有一样关乎国运的东西,传闻一直在穆家人手中。”虽说不能如实告之铁卫的事,却能用更广而告之的语言告诉他实情。

果然夜贤启点了点头,表示他也听说过。

“你父亲对此很是执着。”三人都心照不宣,那是为什么。

“在生辰宴上算计我,也是为了这个。”不是为自己洗脱,而是因为那是个前因。

夜贤启脸色果然更难看起来,他似乎明白了全部。

“从那后,亲王便更加针对我穆府,那天绑了我的两名婢女,引我过去谈判,不得已,我杀了人了。”

穆静安是一个不喜诉苦,也不喜描述详情的人,任何事过了就过了,讲再多也过了,做了就是做了,对也好,错也罢,已经发生了,不会因你的诉说有任何改变。

一个不得已,已道明了她所有的无奈与被动,夜贤启已猜测到便是这样,可亲耳听到仍有些五味杂陈,不是那人针对王府,王府暂时安全了,这是喜。

杀父仇人找到了,这是怒,可偏偏仇人是她,这是怨,事情的原因居然是自作孽,这是哀,心中的释然,便是乐了。一瞬间涌上来的所有情绪,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得捏紧了拳。

顾浩然警惕得往穆静安那边靠了靠,他的安安现在可是处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这也是他强烈反对这个时候来说这件事的原因。

穆静安安抚得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会没事的。“你想替你父亲报仇,是天经地义的。”可她的话却带有刺激的意味。顾浩然不赞成得看向她,夜贤启也抬起了微红的眼。

“作为人子,这是你该做的。”不管两个男人的目光,穆静安仍在继续。

顾浩然咬了一下牙,这欠收拾的坏丫头,是冒险在试探这人的心情,他能做的便只有护好她。

而夜贤启则是在认真考虑到底该如何做,虽说他从未想过找她报仇,可正如她所说,那是天经地义的,是为人子的本。

许久,他终下了狠心有了决定,放松了些,靠在了椅背上,低头轻笑了起来。

顾浩然全身却更加紧绷,哪怕这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的安安决不能再有半点差池。

“我若说,他死了,我的第一感觉不是伤心,而是松一口气,会不会觉得我不配为人。”夜贤启没提及父亲这个身份,就是他认为自己不配了。

“若你只在顾着父子感情,带着王府再赴深渊,那面对你的母亲,你可配为人?面对你的弟弟,可配为兄?面对你的门人,你可配为主?”

许多东西都是双刃剑,取舍真的很难,可不取舍,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穆静安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真的想避免一场不必要的腥风血雨,眼前这个若走上他父亲的老路,他们迟早会站在对立面上,她会为自己没有努力过,而痛心。

穆静安的的几个反问,让夜贤启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是我狭隘了。”

“不,是因为你是个人,是个有感情的人。”有感情的人才会踌躇,才会彷徨,才会不知所措,不知取舍。

“谢谢。”这谢很奇怪,居然是对一个仇人说这个词,三人明显都察觉出了这点怪异之处,都轻笑了起来,气氛一下缓和了下来。

“你的伤还好吧?”这是他第二次提这个问题,可语气与态度大有不同,越发象个亲昵的朋友了。

“还成。”这一点变化让顾浩然与穆静安很欣慰。

“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只是单纯得关心。

“我会的。”朋友间的小默契。

“我是不是该回去了?”接受到顾浩然嫌弃的,夜贤启有些好笑得开了口,这人完全不必要再这样,他已把那份感情放下,深埋,埋在心底最深处,尽量不去触动的地方。也许有一天,它会跳出来,可绝不会再让有任何的幻想与行动。

“保重吧。”穆静安也轻松了许多,这个朋友她挽留住了。

“你们会很快离开京城,对吗?”都是聪明人。

“一个月之内吧。”一提这事,顾浩然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事将近?”在两人间移动了一下目光,一男一女一起离开,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而外面的流言,他本就没当过真。

“算是吧。”见两个男人都看着自己,穆静安带着点羞涩点了点头。

“那就在此先恭贺二位了。”以为自己准备好了,突如其来的苦涩感,让夜贤启仍很是不适,面上却丝毫不露得祝贺。

“多谢。”对于这种祝贺,顾浩然认为多多益善,亲自将人送了出去,回来时穆静安已自己回了房间。

“怎样,安心了吧。”没有回头,仍在忙着抖被铺床,准备就寝。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顾浩然上前从后面轻拥住她。

“什么?”回头看他。

“像个贤惠的夫人,在等夫君的回来。”这两上身份的出现,让顾浩然自己都觉得美满了。

“看把你给美的。”只可惜,穆静安有些受不了这个词。

“呵,那该如何说。”顾浩然身心异常愉悦,倒要看看这小女人又有什么惊世语句。

而穆静安当然不会令他失望,而且绝对是那种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小媳妇在等自己的男人,不更好听一些。”老流氓的徒弟在此。

“小安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浩然有些哭笑不得。

穆静安果没细想,品了一下,也不好意思起来。顾浩然更乐了,别看这小东西满嘴胡说,实则还是个单纯的。

可这单纯,怎就想让人欺负呢,特别是她给的那个定义。「小媳妇与自己的男人」。

虽现在不能办实了,可办点别的什么还是可以的,这段时间又是惊吓又是自责的,都也没亲近她,今个好像日子不错。

动作早已越过了大脑,本能早已超过了理智,拉着人便倒了下去,自是一番好好疼惜。

穆静安也配合,他愿意等,便由他等,她帮帮他就是了,好在,顾浩然念及她大病刚有点起色,疯了一小会,自个又舒解了一回,便停了手,搂着人,恨恨得说。“你等着……”

穆静安不敢再搭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国外的这方面本就开放,见过的片子,现场直播的段子都有,他这尺寸……

算了,还是别想了,否则日子没法过了,见怀中人儿乖巧了,还以为她是害羞了,却不知小人儿的想法比他飘得还要远。

养伤的时候是无聊的时候,特别是还有一个管天管地的,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在第十天,穆静安终受不了了,明明都告诉他自个气息恢复一半了,她自己可以正常行动了,还不让出院了门,这是闹的哪样。

趁他一个不在,愣是偷溜了出去,明明是一样的天,这院子外的就是不一样,她也知晓这穆府里的人没一个不怕他敬他的,对他的话比对自个的话都听得进。

让人看到了,不敢对她说什么,保不齐去告他,让他来管,那她可就不划算了,这便专挑人少没人的地走,走着走着居然让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在她穆府还有她不知道的一对,而此时正在吵架,忙寻了一颗大树躲了过去,而那两人的位置也正好看不到她。

第245章

另一对

“明夕。”是秦落在叫。“你说你怎样才会接受我?”

明夕话少,当然不会回答。

“你可知道,那天看着你躺在那,我差点都随你去了。”秦落一想起那天来,仍很后怕。

“蠢。”这是明夕的风格。

“我是蠢,可你为什么还喜欢我?”秦落追问。

“没。”明夕明显的底气不足。

“你撒谎。”从怀中掏出证据。“你不喜欢我,为何离开前,单单给我送去礼物。”

穆静安挑了一下眉,想来明夕被抓那天是出去给这人买东西,要不怎说她也会上街。

“还我。”明夕的声音有了点起伏,听起来有点急了。

“不,送给我了,就是我的。”

主仆俩耍起赖来都是一个德行。刚想到那人,那人便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穆静安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跑都跑不掉的,拉拽过来藏好,继续偷听。

“为什么,你就不愿承认呢。”秦落有些痛心疾首。

“我没有。”明夕调整得很快,又恢复到常有的状态。

穆静安听得出来,秦落也听了出来。

“明夕。”明显秦落不知该怎么办了,接下来便是一前一后跑远的声音。

穆静安探出了头,见真的没了人,才叹了口气,这个笨秦落,活该追不到明夕,一回头,见顾浩然一手撑着树,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暗道一声不好,转了一眼忙想对策,还没等她想好,那人便开了口。

“安安,我怎不知你还有这等爱好,喜欢听人墙角。”

“哪有,无意中撞上的。”这名誉她可不背。

“噢,那你告诉我,不在院子里休养,跑这来干嘛?”天知道就这么一会,便不见了她,他有多急。

若不是她没走远,又有她的气息为引,他都要把这穆府翻过来了。

“我透透气,透透气。”穆静安尬笑。

“你可不乖哟。”顾浩然附身下来逼近她,想罚她的意思很明显。

穆静安有些怕了,打可以骂可以,可这亲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受不了。

更何况他还咬她,不痛但刺痒,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是难受,一种空虚感的难受。

“你怎么快就找来了?”推拒中找到了一个话题。

“气息。”她的气息是他的良药,随着相伴的时间加长,不是吹,只要他想,方圆十里内,他都可以准确得定位到她。

“是吗?你瞧,我说我都恢复一半了,你还不信。”穆静安找到了说服他的理由,这个点也确实让顾浩然顿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气息确实越来越强了。

虽没以前那么浓郁,可也强壮了不少,这是不是表示,经过这次,她体内的那股力量自行扩张了?

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刚想做的事上,那就是亲她。

正好,她好了,自个可以多亲一会了,天知道他这几天与她亲热有多小心。

穆静安懵了,明明都已让他意识到了她好了,怎还要罚她,而他罚就罚吧,这为何还要咬她,咬的还是她的肩头,这大白天在户外的,是闹的哪样。

等他趴在自己肩头平息下来,穆静安才敢踢了他一脚。“大白天,你干嘛?”看了一眼肩头,得,还是那个位置,这牙印算是消不了了。

顾浩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想帮她整理一下,哪知被她用手拍开了,明显有点小气恼,不由摸了一下鼻子,她不知道她对于自己来说,是多大的诱惑,特别是在深嗅到她的气息后,那就是毒,他一生也戒不掉的毒。

“你说,明夕真的会喜欢那个话唠吗?”情景调了个,这回是顾浩然转移注意力,好在,对上顾浩然,穆静安的气性也不大。

更何况,她动起情来一样也咬他,都是可以理解的,扣好领扣,白了他一眼,走出大树,才接话题。

“有可能。”他没听到前面的对话,当然不清楚,描述了一遍前面的场景,算是补了课。

“这样啊。”顾浩然觉得挖一朵来,种在秦帮也是不错的。

“那你觉得秦落有戏吗?”

“难。”穆静安表示很难。

“不是说明夕有意吗?”顾浩然最不了解的便是这个丫头,话不多,办事能力强,功夫也好,存在感又低。

“一点点而已,估计秦落是有个什么点触动到她了,她只是想回应那么一点点。”穆静安分析得很到位,应该说她对手下每个人都很了解。

秦落与明夕的开始是从打架开始的,对上这位总背着大刀的女子,秦落一直都很感兴趣,约斗了几次,便动了心,可苦于没理由接近。

在每次来穆府找爷,同她切搓之时,终大着胆子同她开始聊天,说话,想引她格外的注意,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唯独一回,她见因练功手上有了伤口,又不处理,便取出随身的伤药,强制性得给她抹上了。

而正是这回击中了明夕冰封的心,从未有人如此精心得呵护过她,哪怕她的亲人与主子。穆静安是不会同人接近,而她的亲人根本就没把她当人。

因为这,她才想在离开前,送他点什么表示感谢,只是感谢他带给自己的那点温暖而已,哪怕她现在并不需要。

“她怎么会这么冷清?”顾浩然感叹了一句。

“你觉得是她冷,还是我冷?”穆静安偏头问他。

“你。”顾浩然的答案很明确。

“噢?”这出乎穆静安的意料。

“她的冷在外,你的冷在骨。”别看他们两个到了这个地步,她对自己也热情如火,在起初的日子,她骨子里的那种冷清与拒人千里之外比明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是他先接近安哲,又有了在附马别院别样的经历,他是走不到她身边的。

“说的你不是的,一样的是的。”他们俩是一样的人,幼时受了太多苦与打击,会下意识得把自己藏起来,用冰冷来包裹自己,去伪装,去对抗,不让自己再受伤。

两人沉默了一会,都有些感叹那些似乎已经很遥远的记忆,可仔细算下来,也就只是一年有余而已。

“幸好有你。”默契得感叹对方的存在,否则真的一个就是怪物,一个真的就是天煞孤星了。

“明夕,是个苦孩子。”漫步并肩往回走,穆静安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对。

“朝月与弄花是穆庄里,自家人的孩子。”正因为是自家人的孩子,性子便温和,稳重些,也是最早跟着她的。

“明夕与拾秋是我在外面捡回来的。”拾秋是被拐了,受了些苦,最后进的穆庄。

“明夕先被她父母卖。”在这个时代,女孩子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逃了,又被她哥哥嫂子卖,她反抗了,可户籍在那,又能逃到哪去?”可悲的地方就在这。

“看似被好心人救了,结果又被卖了,这一次没能逃,也反抗不了,被当瘦马养了一年,遇到了我。”

顾浩然有点吃惊,明夕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曾在那种地方呆过。

“她不信任何人,装聋作哑,宁可被打,也不去学那勾的行当。”穆静安后面的话为他解了惑。

“那你是……”顾浩然更关心她是如何遇到那时的明夕。

“呵,是安哲。”想到那点经历,穆静安笑出了声。

“什么这么好笑?”对上她的事,远远比别人的事更感兴趣。

“你可以想象一下,十一岁的安哲是个什么样。”穆静安有意迈了个关子,没去细想会涉及到什么。

“你是说你被那样的人盯上过?”不用想,他就知道十一岁的安哲有多么精致,多么可爱。

“安了。”他暴戾的气息,才让穆静安明白有些触到了他的雷区。

“盯上我,是他们一辈子最大的悔。”她轻松的语态,让顾浩然好受了一些。

第246章

收拾

细想一下,也对,任何一个门派的初始,没一个是轻松的,什么样的艰难与危险都会发生,好在安安是成人的灵魂。否则……没有否则世上必须有她的存在。

“一起救出的有一大批,交给穆清他们几个去安排,哪知明夕谁也不信,只信我。”

可以理解,她那时已到了最底层,身上再无价值可言,除了抓最后的稻草已无选择。

“那你怎想着把她安排到了风阁?”这点他一直不明白,让一个闷葫芦来掌管消息,她是怎样想的。

“是她自己争取的。”她身边不留平常之人,明夕执呦得想跟着她可以,拿出你的本事来,当年才十三的明夕还真没什么本事,只得把她听到的每个人的经历整理好,一点不差得报给安哲。

安哲惊讶她的记忆力,以及归整力,想到了风阁的事,便试着着力于在这点培养了一下,结果让她很满意,她是瘦马出身,勾人的本事不学,可基本的舞蹈功底必须有,对于她后期想习武,也就没什么困难。

明夕是一根筋,穆静安给她带来了光与热,那她便做好她的耳朵与护卫,来回报她。

“你怕还没试过吧,这京城任何一家的已有消息,你问她,往上三年,一字不漏,一字不差。”

穆静安自许记忆力好,也不敢保证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是强化,强行训练后的结果。

顾浩然点头,这确实很厉害。“那她为何不爱说话?”能如此播报信息,为何就是话不多的呢?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觉得吗?”女子中还没听到过比明夕声音更勾人的。

“不觉得。”顾浩然老实回答,一没听夕说过几句话,二他的耳朵大部分时间都在小安安身上,哪留意了那些。

“比我的好听。”穆静安感叹,她的嗓音在女子中算是另类了,幼时陪妈妈一起吼过,有些伤了,又经常扮男声,久而久之便往中性方向发展了。

“胡说,我家安安就该是这个声音。”他想象不出来,换个腔调,他的小人儿会是什么样子,反正他是不能接受。

“也就是你了。”听自己的爱人表扬自己,任谁都是愉悦的。顾浩然又有些艰难得移开眼,小女人又在勾人。

“就是因为她的声音与相貌才这么苦,你说她会爱开口说话吗?”故事总是要讲完的。

“你说,你们家的那个会成功吗?”穆静安很关心这个,这四朵,三个都有主了,就这一朵最难,几乎没人敢近她的身,好不容易有个不怕死的撬开了一点缝,她当然要关心一下。

“我怎么知道。”他一颗心都在自个小女人身上,哪有空去关心这些,何况那个他一直嫌他吵,根本就没在意过。

“要是他能霸气点就好了。”穆静安觉得要想让明夕完全动心,除非比她强,让她有安全感才行。不过估计也不靠谱,必定她也不懂。

“霸气?也要霸气得起来,打都打不过。”安安手下的最强女护卫,是那么好霸气的吗。

“也对。”穆静安也表示没了办法,各人随缘吧,两人很快件事抛到了脑后,不同于拾秋,明夕他们真的插不上手。

回到自己院中,穆静安想起了另一件事。“弄花。”估计也就这一个会守在院子中。

“她不在,找穆行去了。”顾浩然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雨阁有事?”弄花与朝月是两个规矩重的,不是阁中的事,一般不会离开她向边。

“嗯,雨阁最近会接手一批生意。”顾浩然说得去淡风轻。

“什么生意,还需他们亲自出马?”他的口气成功引起了穆静安的误会。

“昌隆商行快跨越了,我让他们去做些准备。”他的计划一实施,那昌隆就不用存在了。

“昌隆?你做了什么?”穆静安一听便明白了。

“做了我该做的。”摸了一下她的手,还好不算太凉。“累不累?”

穆静安不答话,就这样盯着他,不让他把话题绕开。

“你应该猜得到。”顾浩然妥协,却不说完全。

“不,我想听你说,再说,动脑筋多累啊。”穆静安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

顾浩然温柔得笑了起来,小女人都不知自己有多少变化,而一想到这种变化是因为自己,便高兴得不能自己,抱起她窝在一把握椅子里。

“想偷懒,也成,得给点甜头。”除了刚开始的几次,她是越来越少主动了,特别是在知情知义后。

害羞的时候多了起来,反而主动的时候少了许多。其实他还是挺怀念那个主动拉下他,亲他的穆静安。

“我又不是孩子。”穆静安哪知这人还有种情结,说了一句三不靠的话。

“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她跳跃进性的思维,他还不能完全跟上。

“孩子手上才有二两糖,我哪来的甜头给你尝。”她一开口,顾浩然便猜到了这个小女人在使坏,等她话音一落,便扑了上去,不是亲她,而是咯吱她,坏东西,就得让她怕起来。哪怕到最后……

唉,一言难尽,反正这种事,最近不能做,以后还得找补回来。穆静安由他抱着自己不动,觉得他呼吸平稳了开口。

“你也知道方流云在三皇子那。”还是聊会正事吧。

“我是副门主。”这安安对这种事总爱犯迷糊,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越正常越明显的,就越是迷糊。

“对噢。”不是她忘了,而是她根本就没去记,放心的事与人,便是真放心,丢在一边即可,事太多,脑容量不够,要学会放空一点。

“你把他怎么了?”搂着他的脖子,看他,他可真好看。

接收到她欢喜的目光,配上因疯闹后红润的脸色,被他亲过的微肿的双唇,顾浩然又觉得不好了,轻轻得把她按到怀时在,见不到她总归会好上一点。这才有精力来回答她的问题。

“你觉得杀了他,解不解恨?”

“杀他?”穆静安没想到是这样个结果。“主意是他出的?”

绑拾秋,利用陶子骏,这种阴招,三皇子估计没用过多少,可打方流云这个出现,类似的损招,便开始冒泡了。

“是,包括上次算计你。”一想到这些顾浩然什么妮琦的心思都没有了,幸亏他的安安聪明,最近他才知道,那杯酒里有两人下的药。

“那三皇子该哭了。”少了个智囊不说,还少了个钱娄子。

“只是让他哭一哭,算是便宜他了。”依他的性子,就该连他一起杀了。

“杀了他,才是便宜了他。”穆静安可以预见到这三皇子已经走偏了,既然偏了,那他想要的,她便可能名正言顺得给他夺了。

“安安说的是。”正是明白她的用意见,知这平衡暂时不能打破,才忍了下来。

“何时动手。”对于杀另一个,她没有一点意见。哪怕那人算是她的亲叔叔。

“快了,穆行他们布置好,便动手。”也只有这俩了,杀人越货一样都不少干。

“还一个呢?”这一样的心狠,不放过任何一个有仇的人。

“我……”顾浩然有些纠结,猜不透她会不会赞同。

“他们是你的兄弟,三皇子太过份,已不可交,你出手自然没有负担,陶四性子不算坏到了根,只是大的环境,造就了他少爷的劣根性。”

穆静安不是那种不讲理,不懂理的人。

“在这件事上,他有错,却不是大错,性情中人犯的嫉妒的,走错的方向而已,只是利用他的人可恶了些。”有一点开脱的成份在里面。

穆静安看得出,子俦是很在乎仅有的几分情谊的,若不是三皇子一而现地,再而三得触犯碰他的底线,他敢不会这样绝情,而对上陶四就更狠不下心了。

第247章

改变1

“唉,我的安安。”她的理解也赞同是对他最大的褒奖,这一生遇到她,也是他最大的福气。“我想法子,把他送去大哥那了。”吃了苦,才知道该如何正确得为人。

“干得好。”对这种做法,穆静安举双手赞成。

“对你男人的安排可还算满意?”她一表扬,便让他想起了她那些没边的话,本以为她会害羞,哪知他仍没能达到与她完全同步的地步,特别是在这种没边的话上。

“我选的男人还能有差,否则……”穆静安猛得刹住了车,腰上紧了一下的大手提醒了她,收住,收住。

“否则,否则什么?”这恼人的小嘴。

“否则,否则就不是我的子俦哥哥了。”穆静安刚庆幸自己转弯转得快,下一秒便后怕了。

那四个字可不能再随便乱叫了。不过,这次顾浩然还没等那股邪火散尽,阵法那便有了动静。这个时候居然有人闯阵,是仗着有本事吗。

放下怀中的小人儿,便往外跑,被穆静安拦住了。“一起……”

“你……”他怎么舍得。

“平时打架,我都是不用那股力量的。”真把她当废物了,养伤养的只是那股气息,有了它,她的保障更大一些而已,没了它,她还不是活过一世。

“好。”她本就是与自己比肩的女子,更何况他也自信护得住她。

两人来到院中,破阵的人也接近了尾声,一看来人,穆静安乐了。“你同那个黑个玩一会,我同这个老的聊一会。”

“这两人是朝中重臣,你认识?”来人的官身,他是知道的。

穆静安扬了一下眉,顾浩然便懂了,与铁卫有关,而且应该是上层人物。

必定安安是令主,不是谁都能同她聊的。要知道一个组织存在的时间越长,等级观念就严明,象她四叶门那样的绝对是个意外。

来人正是李铁牛与程老,于是便有了一个奇特的画面,两人年轻男人一见面就打了起来,而一个女子与一个老臣则坐在檐下品茶聊天。

“原来这才是令主的全貌。”程老感叹,幸亏他老了,否则乍一看,还真不好说,也难怪有人为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原来这才是程老的真本事。”是说呢,只会文,不会武的铁卫长,是如何服众的,原来阵法一项中是高手。

“也就这点本事了,比不得令主。”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个阵法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难的。若想不惊动布阵之人,悄悄进入根本是不可能的。这不,打起来了。

“我的资源比程老的多,自然占了先。”穆家的阵法是有名的,而程老有这成就,就不简单了。

“令主好心性。”年轻人不骄不躁的少,而这位是个中翘楚。

“今个怎想起来来了?”两相互吹捧完,进入了正题。

“令主这不是说走没走吗?我们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上来就打太极。

“这么闲,有时间管我私事了?”穆静安不上当,公私分不清,当什么长,当什么铁卫。

“咳。”没套出话,反倒被将了一军,程老面上有些挂不住。此时,有人解救了他,打架那边以李铁牛落败住了手。

“令……穆小姐。”看了一眼顾浩然,李铁牛生硬得改了口。

“得了,叫令主吧。”程老看得明白。“不知我们是谁,这顾老二,还能让我们见到人?”

略护着穆静安的顾浩然扬了一下眉,表示就是这么一回事。李铁牛有些轴,非看到了穆静安点了头,才改口。“令主,秦爷。”

同样也表现出了铁卫不是吃素的,两下一交锋,气氛反倒和睦了起来。

“坐吧。”穆静安回到自己的位置,旁边自然是顾浩然,一老一少两铁卫长又坐在了一块。

李铁牛脸上有些红,看了一眼穆静安,又把视线移开,有些无处安放,穆静安叹了一口气,掏出面纱戴上,这才让他自在一些。

顾浩然的气势也收敛了一些。“说吧,什么事?”开门见山。

“恭亲王死了。”李铁牛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又对穆静安信服,更直接。

“凶器是一种尖锐的,这么长的铁器。”他伸手比划了一下。

“你去验过尸。”她造成的伤痕都在喉部,烧焦的尸体是看得出来的。

“是,我担心有一批我们不知道的危险人物在京城。”恭亲王不好杀,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死的也是他的人,每人都是同一种死法,不可谓不恐怖。

穆静安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做过的事就不可能没有痕迹,却没想到是自己人查上了门。

若是旁人糊弄糊弄就成了,他们真不行,不能把他们引上了歪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浩然看了她一眼,很想代表秦帮把此事应下来,穆静安微摇头制止了。对上皇家的事,沾惹的越少越好。

“没什么特别的人物在京城。”

“令主知道?”李铁牛两眼崇拜的光,在一秒便彻底傻掉了。

“是我。”穆静安把自己的武器放到了桌上,与人切搓她从不用兵器,杀人就不同了。

程老也愣住了,可好歹年纪大,经历得多了一些,回神也就快些,首先拿了起来。“这么重。”上了手才知与想象中不一样。

“是玄铁。”她不喜欢随便换武器,好用的,适用的,便会一直用下去。

李铁牛出终于醒了过来,闭上有些干涩的嘴,接过程老手中的铁棍,比划了一下,已确定就是这个武器能造成那种伤口。

“令主,用它是扎进去再拔出来?还是完全推过去?”他的关注点也很奇怪。

“贯穿。”两头尖的原因便是在这。

“难怪。”李铁牛终弄清明白了,伤口为何会成那样。“这两头一样不会伤了自己吗?”又摸了摸,提了提,追问了一句。

“不会。”左手的一根出了手,扎在柱子上,穿过,又回到了穆静安在,她的气息流动让顾浩然很为不满,穆静安抱歉得笑了笑。必须要让这两人信服。

“原来是这样。”总算是弄明白了。

“咳。”程老有些无眼看这个盲目崇拜的傻子,难道不该问问是为什么吗?他的提醒,也总归把人拉回了正题。

“他做了什么,让令主不得不动了手?”

“一半为私,一半为公吧。”穆静安是这样觉得的。

“他知道铁卫令牌在你手里?!”程老很快起到了关键。

“算是吧,准确来说,任何一个穆家后人,他都没有放弃过怀疑。”

关于娘亲的事,穆静安不想提,那是她的私事。这话却引起了顾浩然的沉思。

“那令主为何不召唤我们?”李铁牛对此很为不满,觉得自己没一点用。

“我去见他,是因为他抓了我的婢女。”这就是她所说的私事。

新老铁卫长肃然起敬,这样的主子怎让人不想追随。“令主凭一已之力吗?”李铁牛终将话题问到了点上。

可穆静安早有准备。“我不是鬼,也不是神,哪有那么大的能力。”

她说得轻松,其中的苦涩只有顾浩然听得出来,桌下握住了她微凉的有些颤抖的手,穆静安垂眼浅笑了一下。

“白少谷主用了些药,帮了大忙。”白浩泽最大的用处便是在这了,这一点也很令人信服,必定药王谷可是名声在外,医毒不分家,下点厉害的毒什么的,很正常。

两位来客终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顾、安二人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一个能以一已之力灭了一百多人,其中包括十个高手的人,那不是人,是怪物。

会令人恐惧,令人想毁灭,想剔除的怪物,这种东西是不应存活在这世道轮回之内的。

在这一刻,穆静安的心里是暖的,因为身边有个他在,喜他的不离不弃,爱他的全心相护,暖他的细心照顾,甜他的亲情蜜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顾浩然也似有所感得看向她,两人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一切都在不言中。

幸好,都记得正事,很快又转回到了客人身上。“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既然他们来了,有的事便让他们去做吧。

第248章

改变2

李铁牛直了一下背,程老也正了正身,穆静安把三皇子对她的算计略略说了一遍,包括之前在寿宴上的事,那是根源,不提,后面的算计便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顾浩然握她的手紧了紧,他还是想杀那个人,穆静安的姆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滑动着,很好得安抚住了他的情绪。

“唉,当年先皇本就不属意当今。”程老感叹。“太过平庸了。”

太过平庸的皇帝在大业上没什么建树是小事,不会教导下一辈是大事。

一旦坏了坯子,代代便好不到哪去,不由想到了这位令主的那个建议,还是她有眼光啊。

“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吗?”李铁牛已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穆静安往后靠了靠,她喜欢手下人有想法,有想法才证明他用了心,想的不好可以建议他改,若是不想,只会当个执行的机器,那还不把她给累死。

顾浩然宠溺得看着她,小人儿可能还不知道,她此般的气质与模样,不输于任何一个指点江山的大将军。对面两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令主,上回建议等三皇子上位后,先行观察,再作计较。”铁牛记得很清楚。

穆静安点头,此一时彼一时,必定那时恭亲王还在。

“可现在看来,三位皇子都很不适合那个位置,那最好的方法是不是应该,在这之前便有所作为。”

“说说,你想作何而为?”程老有些惊讶这个义子的进步,对面这位令主的影响力太惊人了。

“比如说为郡王造势,打压一下另三位的势力。”刚学会思考的人,还是太过直接,程老本想批评他,看了一眼令主,闭了嘴。

“有想法便不错。”果然她的方法同自己的不一样。“能想到这点说明你是考虑过的,也是为我们的终极目标在努力,出发点没有错,有点小问题,需注意一下。”

李铁牛现如一个孩子,才刚刚学会起步,鼓励自然要多于批评。“请令主教诲。”对上这个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女子,李铁牛是心服口服。

“首先,我们铁卫是不参与夺嫡。”传承中没提,但她是这么理解的,夜家人的家事,想必铁师祖也不愿再参和。程老点头,李铁牛愣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其二,夜贤启不是名正言顺,过早得暴露我们的打算,逼他上位,会适得其反。”那人是个不争的,对于那位子可能还有抵触情绪在,推他反倒不好了。

“其三,楚皇今年才四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而三位皇子年纪也不小了,太子之位一直空虚,僧多粥小,便有热闹看了。”

顺着她的话,李铁牛开始重新打开思路,很快又有了新的想法。“三位皇子会内斗,会有消耗,我们不管吗?”

“那是人家的家事,再说了被他们牵扯进去的,哪个不是抱有小心思的,不足为惜,到是得防着他们用天下百姓做伐子。”每次朝庭的新旧更迭,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只看危害大小罢了。

穆静安突然有些为铁娘子与穆家祖先不值,劳心劳力,一个耗费了半生的心血,一个赔上了家族,到最后,什么都不落下,连个名都没有,反倒是操了一辈子的心,护了别人的江山。

“那,夜郡王……”铁牛有些转不过弯来,好像他们的计划一点都没因事情的发生而改变。

“个傻子,只长个不长脑子。”程老忍不住骂出了声,好在要铁被他骂习惯了,也不在意,而是在等令主解惑。

“不,他不会再是郡王,他将成为恭亲王。”恭亲王府没立世子,为的是护自己的后代,如今他没了,自然得推一个人出来继位,夜贤启是不二人选。

“成了亲王,便会参政,而以他的才识与人品,很快便会站稳脚跟。”这些其他三人都可以预见到。

“那不是……”铁牛没转过弯,觉得又回到了他的那个建议上。

“我们来做太过刻意了,而他需要的只是单纯的拥护者,与他自成一派的实干者,还有单单纯纯的护皇者。”说白了,找一群志趣相投的有识之士,聚在一起,单纯得做个保皇党。

“那我们就需要护他安全。”李铁牛掌管御林军,保护是第一职责,所以第一直觉便是这个人到了人前,危险性会成倍增加。

见义父与令主都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想对了,更来劲了。

“第二,要注意三位皇子的动向,不插手,却也是不能不掌握。”这样才能防范于未然。

“第三,夺嫡一旦开始,对国对民有用的人,要想法护下来。”铁卫当年无主,才没出手护下穆家,这是整个铁卫最大的伤。

“不错,大概就是这么三点,唯有一点,强调一下。”他的思考模式已基本建立,穆静安很多高兴。

“你们自身的安全,铁卫存在这么多年不易,因为它的存在,或多或少护住了大楚的百姓,所以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穆静安又想起了老流氓,对上铁卫便有一种特殊的即视感,可他们更伟大,没有什么人能代代相传上百年,仍牢记初心且不改的,所以她更害怕失去他们。

“是。”李铁牛与程老都要有些动容,他们的坚持真的是值了。

事谈完了,甚至未来五年,十年的事也布置好了,不速之客也告了辞,人一走,顾浩然便发了疯,天知道他有多爱她指点江山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好容易等他消停会,穆静安才有空问问他原因。

“我的安安是天下最耀眼的星。”

“拉倒吧,你咋不说我是最懒的一个。”穆静安总能把自己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去摆脱那此该属于她的光环。

“懒点好,我们才能更长久得在一起。”她想否认,就否认吧,反正有她在身旁,什么都好说,不再亲她,而是抱着她轻轻得摇晃,来显现他内心的愉悦。

“安安能告诉我,恭亲王对穆家别的后人做了些什么吗?”许久,才小心得问到他疑惑的问题。

“你到是记得清楚。”她顺势而言的一句话,倒让他抓住了解把柄。

“是他伤害了娘亲对吗?”这口迟早是要改的,先适应适应。

“是,他害了娘的一辈子。”他猜到了也不瞒他,低低得把恭亲王的话,以及自己的猜测及诊断说了一遍。

“我们早该杀了他。”拥紧怀里的人,他可以想象得出,得知时他的安安有多愤怒。

“好了,都过去了。”他心疼自己,她是知道的。

“安安,你说娘亲会不会不接受我?”顾浩然开始担心另一件事,一个被男人伤过的女人,仇视一切男性生物,特别是那么个想叼他们家大白菜的那个,怕更不待见。

“娘的性子很开明,也很要强,可一点也不狭隘,否则也不会在我那么小的时候,便担忧我的将来。”

也许正是因为她受过情伤,知那么高门大户的苦,那种男女之情不受控的痛,怕她爱错人,嫁错人,便想着早早定下娃娃亲,不求有多和美,只求平平安安一生。

顾浩然想了想也是,否则也不会多出那么个不知所谓的未婚夫来。

不过他得好好想想,送点什么东西给未来丈母娘为见面礼才好,这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可事情就是这样,还没等他想好,着手实施,一个来自穆庄的消息,又打乱了他的计划,连同穆静安都不得不提前结束休养。

穆素妍的情况不妙,开始恶化了,这种脑部疾病,任何一点变化都是极其危险的,顾不得太多,只得即刻起程。

当然这回,顾浩然是非一起走不可的,礼品可以慢慢来,安安的安危却不容半点马虎,哪怕她再三强调没事了。

第249章

穆家祖先

穆庄的人也是这种想法,马肯定是不能骑的,再急也只得上马车,按总就班得回,也不想想这个时候再趴下一个,那个更起不来了。

更何况这十一年来,穆静安早已取代了穆素妍在他们心中的位置。穆静安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能垮,否则真的一切的一切都免谈了。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定于明日,也就是穆静安受伤后的第十五天,三月二十出发,望着那隐身于阵法中的祠堂,穆静安猛得想去上柱香,她有预感,这一走,短时间之内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又学了阵法的精髓,那个单项阵法的调换便不在话下,近路一出来,当然就方便了许多,拉着顾浩然便走了进去,他将成这她的夫,也该一起来拜拜了。

再次对上那一个个灵位,穆静安的敬仰之心又浓厚了几分,心甘情愿得同顾浩然一起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头。哪知这次又有了惊喜。

牌位正背后的墙体上裂开一条缝,一把古老的宝剑被推了出来。

“你们个老东西,我不再过来,是不是这东西就不给我了。”穆静安笑骂,她不觉得她没尊重这些人,有的东西放在心里就好了。

“又胡说。”对上她放松时的这张嘴,顾浩然是又爱又恨,又很无能为力。

穆静安挨了他一下轻轻的一记脑壳敲,笑嘻嘻得看他,又开始胡咧咧。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带你来了,他们知道啊。”看似胡说,心底却是希望这些素未谋面的长辈,会认可她选的人,而她的从上次行礼后,便把自己真的当成了穆家的人。

“你说是不是对你扭转单向阵法的奖励?”顾浩然倒觉得这个理由更合理。

“就不,我觉得我是对的,这是穆家祖先给你的见面礼。”打第一眼起,她便觉得这剑很适合他用。亲自去取来,递到他手上。

“安安。”他不信她不懂这剑的价值。

“我不会这玩意。”她更喜欢自己的。

“又……”

穆静安捂了一下嘴,表示记住了。顾浩然摇头,信她才怪呢,不过她的话到是实话,只得接过。“你怎知我会用剑?”他从未展现过这一方面。

“我家子俦有什么不会,再说了,子俦这么帅,舞起剑来一定更加好看,不会也得会。”穆静安此时心情很不错,说话轻快了许多。

“调皮。”他的安安是百变的,什么样都让人喜欢,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想到这,胸口被塞得满满的,满腹柔情不自主往外泄,单单为了这,他做什么都值了。

“安安现在想看吗?”

“想。”穆静安表示她很期待。

顾浩然也不耽搁,缓缓得拔出剑锋,叹了一声「好剑」,便在大厅里舞了起来,也只有这两人不忌讳,在堂堂祠堂大厅里舞刀弄枪的。

顾浩然的剑法承于老和尚,这也是他唯一正规学习过的招式,别看老和尚看起来慈眉善善目的,剑法却是犀利的很,一看就是高品级一类的。

一套舞下来,穆静安难得小女儿态得使劲鼓掌,一双眼这闪闪得直冒金星,两人相视一笑,还没走到一块,祠堂的烛光发生了变化,还没等两人诧异,便开始组成一个形状。

细得下来,似是一个人在舞剑,顾浩然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穆静安已开始摒息静气得默背了,这穆家老祖的尿性她还有多少不知道的。越是做些「大逆不道」的事,越会有收获。

想必这套剑法更适合这把剑,顾浩然反应过来时已过去了三招,他的记性也不错,且又是内行,记起来更容易,甚至还可以比划那么几下。

穆静安退到了一边,不再强记后面的,她信他的能力,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几招的演练上,对于不熟悉的东西,只有这样反复死记硬背才不会出错。

一共十招很快结束,烛光又恢复了平静。顾浩然深有感触,意由未尽得又比划了几下,才收了手,老老实实又磕了头。

“走吧,没什么好处捞了。”对待她不着调的话,顾浩然只能选择适应了。

两人回到了自己院子,再次将单项阵法扭转,这才去消化新接收到的知识,直到三个时辰后,两人才再次碰头。

顾浩然完全记住了后面七招,虽不熟练,也算是学会了。只等领悟与融汇贯通。

唯一遗憾的一,他反应慢了些,前面三招没能记住,而他的安安弥补一这个遗憾。

“这是……”翻开她递给自己的册子,上面人物的简笔画,非常准确精细得分解了前五招的动作,与要领,因有往后两招的佐证,是那三招准确无误了。

“安安。”他是用了二十多年的运气,挖到了大宝藏了。

“可对?”对于不了解的领域,穆静安没那么自信。

“我的安安有神奇的脑子,长了一双灵活的巧手。”吻了吻他说的地方,才把人按进了怀里。

“能帮到你就好。”穆静安有些累了,强行记忆,又强行描述复原,用的心血可想而知。

对于她气息的变化,顾浩然已到了天然反应的地步。“辛苦了。”说谢太过矫情,打横把人抱起来,送她去休息。

穆静安也老实,知明天还要赶路,自是不反对的,可偏偏就有人这时不长眼得往上撞。

“小姐,三皇子到访。”是拾秋,她与明夕是两个外伤,又未伤到筋骨,药好,自然好得快。

“他来作什么?”穆静安不想见,拍了拍顾浩然,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抱着有些不像话。

顾浩然拒绝。“我去见他。”他的小人儿可是累了。

“你……以什么身份去见他?”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可没太多理由拒绝。

“秦俦,怎样?”

“你打算……”

“可以吗?”

“好吧。”两人似什么都没商量,又似什么都商量好了,拾秋经历了这一劫,人沉稳了许多,打一进院子,便一直垂着眼,在秦爷面前不敢露半分逾越出来。

“我送你回房。”顾浩然想送她回去安顿。

“不了,早去早回,我同拾秋说说话。”还是那天她们来请罪时见过,也不知这小妮子有没有心理阴影。

“那好吧。”也知自己不回她也不安心,放下人儿,自去收拾一下再去见人。

拾秋见狠人走了,舒了一口气,抬头看自家小姐,见她正对自己招手,忙乐颠颠得跑了过去。“小姐……”

一听这欢快的语调,便知这丫头没啥大事。“都好了?”白浩泽在,这点小伤还真不用她操心。

“好了,连个疤都没留。”换起自己的衣袖显摆着,哪知自己主子并不正经。

“还成,这小白倒是会假公济私。”

“假公济私?小白泽没做什么呀?”拾秋哪懂穆静安的套路。

“不是吗?怕自个家的人,身上留疤,不好看,一个劲用我的好药材。”

“呀!小姐这都是在胡说什么呀!”拾秋脸爆红了,与白浩泽在一起后,有的事由不得她不懂。

“哟,咱家小拾秋还会害羞了。”穆静安继续调侃。

“不理小姐了。”拾秋一跺脚跑了,反倒是弄花随后进来,轻责了一句。“小姐,是越来越没有主子样了。”

“我这样不好吗?”穆静安也觉得自己有变化,就不知这变化的好坏。

“好,哪有不好,小姐有人气了。”弄花深有感触,原先的小姐也好,可与人总有距离,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哪怕对人好也好得隐讳,现在的小姐更自在,洒脱,也更想让人亲近。哪怕仍碰不到她,可就是觉得更亲了。

“是吗,我倒没什么感觉。”想来是她心定了,开始慢慢有归属感了,把这开始真的当成家了吧。

还有就是那个人,那人教会了她如何去爱,如何去表达爱,一想到她也有将来。

有以后,还是同他在一起,心底便会涌现一股难以表达的满足感,整个人也更加柔和了起来。弄花轻笑了起来,小姐这样真好。

“弄花,这次回去就与穆行把事办了吧。”这都老大不小了。

弄花一愣,随后便红了脸,好好得怎又说到了她头上。“小姐……”

第250章

有情人

“娘很快就会醒了。”药齐了,她采药之前,便同亲近的这几个商量过,用还是不用,那时她更多数是还债还人情,没有把自己当主人当人子女,而他们也是一致同意的。

现在提到,弄花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娘醒后,我便会嫁。”嫁的那人不作他想,只能是那个。“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出阁,你,我,拾秋,朝月估计是脱不了身了。”

都是穆庄的人,娘一走,以她们的性子再守个一年半载的,岂不是耽误了。

“小姐,我不想嫁人了。”任何女人对上自己爱的人时,都会有点小性子,都会钻下牛角尖。

“这是怎的了,穆行犯错了,还是在外边有人了?”搞了半天,这有个出问题的。

“他敢。”弄花为那人辩解了一句,随后又咬唇接着赌气。

“是因为我的事吗?”穆静安了解他们每一个人,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便只有这个了。

“小姐。”弄花有些绷不住了,这次受到最大惊吓的便是她,天知道她是怎样撑住的。

三个人抱着三个几乎都没有生命体征的亲人回来,那种害怕,担心,彷徨,无助,所有的负面情绪,差点让她也过去了,可她知道她不能,穆庄能在内院主事的,可只有她一个了。

平时小姐的训练起了作用,她麻木得把事情有条不紊得安排了下去,硬撑了下来,一直都没表现出软弱,这是反倒是小姐一问,有些扛不住了。

“辛苦你了。”穆静安也知这回是吓到她的,四个字一出来,弄花的情绪便到了边缘。

“小姐。”有些顾不得她的忌讳,趴到她膝上,痛哭不止。把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

穆静安见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了,有些不习惯得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许久,弄花住了声,有些难为情得站了起来,她可比小姐大,居然还要小姐来安慰她。

“这里面有穆行什么事?”她们刚才的话题好像是这个,待弄花洗了脸,均了面,穆静安才接着问。

“还说呢,那人什么事都指望不上。”弄花发泄好了,人轻松了,语调轻快了不少。

“他不会是没帮你吧。”打断他的腿。

“他敢。”一脸小傲娇。

穆静安失笑,就她家的四朵花是霸王花,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拿捏起男人来,一拿一个准。

“那是为什么?”穆静安有些好奇穆行那精明的一个人,犯错能犯在哪里。

“那天小姐回来准备时,我便开始不安了。”提到那日,弄花仍心有余悸。

“我去找他商量,看能不能猜猜到底是怎么回事,哪知他那脑袋就是浆糊,没说一句到点子上的话。”

“哈。”穆静安笑出了声。

“小姐?!”弄花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觉得你有理吗?”穆静安止住了笑,问弄花。

弄花想了想,自个也笑起来。也是,他不是神,也不知道,自个找他讨论,他只能安抚自个,若这样算是错了,那就没什么是对的了。

“好了,想明白了,就去告诉他,这些年了,他也不容易。”她看中的便是穆行这一点,长情又专一,对弄花又好。

“不管他。”嘴上说着,眼神却在飘忽。

“去吧,我这没事,一会你们怕的人该回了。”那男人便是个霸王,不用做什么,便让她的人退避三舍,连她都提不出抗议来。

“是。”弄花也不矫情,正要转身往外走,身后又传来了小姐不着调的话。“你跟他说,回穆庄就让他如愿以偿。”

“小姐。”同拾秋一样,最后一个动作是跺脚。

穆静安摸了一下鼻子,她这话没毛病呀,不想了,也不知那人去谈得如何了。扯了条薄毯窝在椅子里不想动,等他回来。

秦俦那边比她想象中还顺利,很快便回了头,这三皇子今个来也是走投无路了,来碰运气的,恭亲王出了事,他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想,那天没截到小拾秋,还以为是穆庄的人出的手。

要知他的人可都死了,陶子骏也晕了,还想着再等机会,方流云便出事了。

单单他的人出事了,倒没什么,可偏偏昌隆也跟着出了事,他的私产现在大多都与它挂着呢,这下就不得了了。

那可是他的资本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他亲生父亲还是留下了一些得力的人,总算稳住了局面,可到底也是伤了筋骨。

这时传来了穆静安即将离京的消息,他便坐不住了,对于这个女人,他的感情很复杂,刚开始是兴趣,后来是占有,现在已发展到了掠夺。

他可记得她很有钱,连风阁的信息都说买就买,若能扣住她,他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

趁着人还京城,便想再努力一次,看能不能想法把人办了,否则走远了,就没招了。

哪知一到穆府被请了进来,正主都没见着。不,正主见着了,是另一位,穆庄的人都称他为秦爷,还是冠冕堂皇得从后院出来的,是从穆静安总来的那个方向来的。

秦俦也不与他废话,三言两语便宣布了主权,这下三皇子彻底死了心,穆庄还可以碰上一碰,这秦帮还是算了吧,小心把命人搭进去,灰溜溜得连杯茶都没喝,便告辞回了府。

秦俦身心舒畅了,开始往回走,边走边感叹,还是安安眼毒,这人真的是不堪大用。原来还有几分看头,现在什么看头都没了。

还没到院子,便被自个的手下拦住了。“爷。”是秦落。

“说。”秦俦还是那个秦俦。

“爷这次出门,能让我跟着吗?”这位也是个不爱带人出门的。

“目的。”不同于穆静安对手下的照顾,秦俦更直接一些,有事就说,有要求就提,有问题就问,别等着出了错,再来讨罚,那可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我喜欢明夕。”秦落是秦帮老人,很是明白自家爷的性子。别看他冷,他给在前面好说话,放在后面可不是你们受得起的。

“自己追。”安安的人不是讨要得走的。

“是。”秦落明白,爷这是答应了。忙退了下去。

秦俦摇头,这个估计难了,回到院子时,到处静悄悄的,也不知小女人在忙什么,轻推开门,便见到窝在椅子里睡着了的人,心软成一片的的同时,不由有些心疼。

好强的小女人,自个身体哪就如她所说的都好了,一劳累便显现了出来,可又不忍责备她,必定是为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把人轻轻抱了起来,打算送进内室,在这睡,又该着凉了。

穆静安在他进门时,便醒了,就不想动,闻着熟悉的气息,更是不想睁眼了,见他来抱自己,配合得搂住他的脖子,嘟囔了一句。“回来了……”

“嗯,睡吧。”蹭了蹭她的发顶,见她呼吸又平稳了下去,才抬步往里走,安顿好她,秦俦才静下心来研究那前三招,别看他只是记住了,只领悟了一些皮毛,可已能感受到这十招发挥得好,能有多大威力。

想必是穆家祖师爷传下的最精妙的剑法,机缘巧合被自己与小女人误打误撞得到了。

他必须勤加练习,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哪知到最后,他保护的不止是自己想要的,还有根本没想过的,却不得不保护的一大批人。

三月二十一大早,穆府门前的马车便排起了长队,穆静安的东西不多,可白浩泽的东西不少,顾浩然。

不,秦俦又来凑热闹,乱七八糟不知是啥又加了八大车,浩浩荡荡跟搬家似的,起了程。

祖父祖母那边早就辞过行了,留下了不少调理与应急的药,程老那也有一些,对比起留给铁卫的伤药与毒药来,程老更喜欢单独留给他补药,那是单独的,私人感情。

除了这两家,在这京城倒没什么地方需要去道别的,这是穆静安认为的,却不知她在马车里时,有两人是站在城墙上目送她离开的。

一个当然是李铁牛,对这令主他可是抱着十二分的崇敬,不来送送,说不过去。

还有一个便是夜贤启,他是无意中得知她今天要走的,在顾不上府中的事,一大早便在这等,明知很有可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可仍执着得等下去。

无论是一千次一万次得告诉自己,该放下了,可终不是那么容易。

他可以当着她面时锁好抽屉,却不能自己骗自己,望着那远去的车队,再次告诉自己该放下了,才回府去主持父亲的三七,等下次再见面时,他会让她看到一个全新的夜贤启。一个她希望自己成为的那样的人。

下城楼时,两个出色的一文一武的年轻人相遇,礼貌得打过招呼便擦身而过,谁也想不到,在大楚的将来,这两人将会成为怎样吒咤风云的人物。

第251章

变化

不过,他们现在还很年轻,还在成长,而促进他们成长的人已经远航。

不同于来时,返程还是快上了许多,但仍以穆静安能接受为前提,哪怕她一再强调没关系,都被众人否决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乖上一点,必定不能犯众怒。

一路上大家也习惯了秦爷的存在,也知只要自个主子那不出幺蛾子,这位爷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你把他当空气就成,可说到底,没几个敢的。

秦俦也知道自个的气势过强,许多时候选择进马车同穆静安呆在一起,这样大家都好,对此,众人表示欢迎,完全没意识到着了大尾巴狼的道,把自家主子送了出去。

好在,在外面,秦俦能做的事不多,抱一抱亲一亲,就不错了,至于晚上休息,明面上肯定是一人一间,实际上嘛也是一人一间,不过一间是空着的。

唯一可惜的是,穆静安不怎么搭理他,倒不是闹矛盾了,而是她对那股力量又有新的感悟,这十几天来她一直在感受那股玄妙的东西,想更多得让它为己所用。

反正是甩不掉的,还不如占点好处,反复回想当时那缕神识看到的东西,重点已不在招式上,而是那股力量的流动上,逐渐掌握它的行走规律,达到锻炼提纯的效果。

刚开始练时还是有些担心,怕会发作,必定那时它是狂化的,可试了两周天,便察觉出了好处,它很乖不说,还有强劲经脉的作用。

为此她同秦俦讨论过,两人觉得都是可行的,这才敢加大练习度,这就是在了出发的这一天,有的新的发现,居然在腹中感受到了它凝成的一个小团,按秦俦的理解来说,这相当于他们习内力的人,存在内里的气,那是精华,也是他们发力的根源。

穆静安尝到甜头,自是不会懈怠,哪有空陪他昵歪,一路上就忙着练它了,好在这股气息,对于秦俦来说也是特舒服,坐在她身边,感受着它的流动,体内的不安因子都沉寂了下来,连心跳都会缓上许多。练起功来也事半功倍。

于是,也不吵不闹陪她一起用功,到穆庄之时,两人的功力不知觉中又一个台阶。

穆静安的伤自然是全好了,而那股力量据她感受,乖顺的同时,也是原来的一倍半。

两人欣喜的同时,也避免不了担忧,若下次爆发,以穆静安的身体是否扛得住,好在都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气可以顺,也可以散,退一万步,不是还有她的医术在吗,那药有用,还有升级的空间,多准备些便是。

再说,按它的规律,与他们的推算,最少还有三年的时间才会迎来下一次。

这三年里,两人合力就不信找不到法子,彻底征服它。都不是悲观的人,想想便抛在了脑后。

到了穆庄的外围,带的东西留下了一车,别的都先往内庄行,穆静安下了马车,内伤与气息的全然恢复,让她的气色好了不少,可让记挂她的那些老人看了仍是心疼不已。

“小姐,这趟出去又瘦了。”众人的目光都是个意思,唯有穆静安不觉得,看向秦俦,想找个同盟,结果那人也煞有其事得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瘦了吧,没啥好纠结的。

入了村,整个村里的气象大不一样了,村长在一旁介绍,“小姐当上了县主,这方圆百里都是穆庄的,我们也安了心,瞧,这稻苗是插上的。”

“是吗?村里的人倒是学得快。”

“手把手得教,再学不会就不成了。以后啊,这稻子可就够用了。”村长满是欣慰。秦俦听得一头雾水,暗暗记下,等会再问她。

“孩子们呢?”走了一会,没瞧见那几个调皮的。

“上学呢。”村长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小姐啊,我那小儿子不是读书的料,我想让他学点别的。”老村长不糊涂。

“先别急,多认点字不是坏事,穆清会有安排的,不读书了,自有合适他的本事。”

“那笨孩子能有啥本事,不如让他回来陪我种地。”

“种地不一样也得有本事,你瞧,这苗您惦记了几年,还有他们折腾好了,才给您送来。”

“嘿,嘿,也是,跟小小姐说话,这心里就有底了,也透亮。”

又话了几家的家常,见都上了正轨,穆静安也就不再逗留,留下那车东西分给了村里的人,才又起了程。

“想知道什么,问吧。”到了地方,也不急在这一会,穆静安陪秦俦牵着马,边走边聊。

“这个地方,可没有存在多长时间。”这是他第一眼的感觉。

“是,这是个新村子,方圆百里给我了,防御自然往外推了。”原来是暗防,现在成了明防,几个点用上阵法就简单多了。

“有些东西内庄早就有了,不敢往外拿下,现在才算推广出来。”

“比如说那秧苗。”

“你到是敏锐。”

“我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儿时记忆是模糊了些,却也不是没有。

“我只记得通过育苗,再转插的稻子会少生病,多结穗,怎么做可不懂,是他们自己捣鼓出来的。”她也不是全能。

“那学堂呢,是雷阁的吗?”每个孩子有书读,可是件大事。

“那倒不是,自办学堂,不止学文化,还学技能,我穆庄不养闲人。”有闲人就是非多,是非多了,矛盾就多了,她可没空去管。

“那雷阁的人呢?”对于秦俦来说,最感兴趣觉得最神秘的便是这个了。也是他接触的最少的一阁。

“有好苗子,雷阁会要,但大多来自庄外的孤儿,执行起任务来,没有后顾之忧。”穆庄本庄的人大多太过安逸与单纯,真不太适合放到处面去。

“这么说吧,穆庄原有的人,只负责生产,制造,和打理家园,而四叶门的人负责销售,防御,和规化。”穆静安云淡风轻作了总结。

远远望着穆庄的方向,舒展了一下呼吸,秦俦却莫名感受到了她肩上的那副担子。

她是用她的整个心血在护穆庄,护那个曾经收留过她的地方,让那么的人安居乐业,不受外界的打扰,有如在世外桃源里生活一样。

“以后安安会选择住在这吗?”他还记得她想要有自己的小窝。

“不想。”穆静安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谁不喜欢住达样无忧无虑的地方。

“我怕我会惰落了,到了某天扛不起,打不响炮,护不了我想护的。”老流氓的原话,他从不会让自己过得太舒服了。

“那安安会住在哪?”秦俦听得明白这话的来源,也懂其中的意思。

“大隐于市,怎样?”在封城,与京城安哲就是那样做的,穆静安看向秦俦,笑着等待他的答复。

“我们一起。”他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两人相视一笑,上了马,六子熟悉这,不用人带,自个往前走,追风因那晚的事,不自觉得落后它半步,倒不是怕它,反倒像是到了别人地盘上的尊敬。

进了内庄,确实与外庄不一样了,在外庄是畏大于敬,必定许多厮杀都在外庄,而内庄则是敬大于畏,走到哪都有人同穆静安打招呼。

“小小姐,回来了。”这是老辈人的方式。

“小姐,回来了。”这是平辈。

“小姐,回来啰。”这是小一辈的呼声。

没有专门的欢迎仪式,只是遇到了叫上那么一声而已,却格外让人觉得亲切,而对她身边的秦俦,好奇有,却没有过度打量与敌意。

“他们过得真的很安逸。”秦俦无法用别的词来形容。

“这是娘想看到的。”她做的,便是那个女子想要的。

第252章

邪医

穆素妍与穆静安住的地方不是庄子中最大的,也不是最中间的,而是山墙边最清静的,很附合她的喜好。

先行回来的人,已安顿得差不多,正在有条不紊得分发带回来的礼品与物品时,见他们来了,都笑了笑,有种回家的满足感。

秦俦皱了一下眉,他知道安安身上有什么地方让他很奇怪了,那便是她身上没有这种感受,更多的时候她更象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过客。

“这是你家吗?”他把那个字咬得有点重。

“我在努力把它当成家。”是从今年开始的,可惜她不能马上做到。

“别太为难自己。”她的经历太不同于旁人,他不忍心让她活得太过勉强自己。

“我想在这里找到归属感。”若说能与谁聊这些话,也只有他了。

“在祠堂里,我也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穆家人,可是到了这,我仍觉得差了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穆静安也很迷惑,心理建设得不错,只可惜有差距。

“那就别想,我陪你慢慢来就是。”因为没有归属感的他,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那就是她的身边。

“好。”穆静安话音未落,便闪身消失在原地,秦俦反应也不慢,同她一起避开。

“哈,贼丫头,反应又快速了。”

“邪老头,这手艺可没多少进步。”他们刚才呆的地方是她的院子,没什么人,而此时地上正冒着灰烟,那是那邪老丢来的毒气弹。

“胡说,这可是我新开发的。”邪老头就烦别人说他不行。

“是吗,那为何你现在动不了。”穆静安整理了一下衣裙,开始往那人身边去,秦俦已猜出是谁,紧跟着她。

“还不是着了你贼丫头的道了。”邪老头很无奈,好像对上这丫头,他就没赢过。

“你咋不说,是你反应慢了。”他们两个可是一起出的手。

在一颗大树后终见到了以奇异姿势定住的人,右腿站定,左腿微微后踢,右手向前扬,左手自然后摆,一看就是出手时中的招。

“舞姿不错。”穆静安围着他转了一个圈,才正好与邪医面以面。

“解开……”

“我若不呢?”穆静安故意逗他。

“不,我就,我就……”邪医眼珠一转,看到了离丫头很近的秦俦,作为过来人,还有多少不明白的,只可惜主意见还没打起来,便被穆静安的两个字吓了回去。

“怎样?”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很浓。

“不,不怎样,叫你一辈子贼丫头呗。”邪老头嘴硬。

“切,就像是我给你解了,你不叫了一样。”穆静安收了一下气势。

“好啦,看在你辛苦了的份,不闹了。”挥了一下手,邪医的胳膊与脚落回到了原处。

“哎呀,我的妈呀,我这老胳膊,这老腿哟。”一能动,邪医又作妖,冲着秦俦便去了。

穆静安也不拦,想打架是好事,说明他心情还不错。秦俦接收到穆静安的提示,手下也不留情,很快便占了上风。

“好了,好了,不打了,又不能用毒。”邪老功夫没有毒术高。

“你的毒对他没用。”穆静安凉凉得来了一句。

“什么?莫非你把那种药制出来了。”同白浩泽一样是个药痴。

“算是吧。”这样的回答,在穆静安这便是承认百分之九十的意思。

“我瞧瞧。”邪老有些抓耳挠腮。

“你小徒弟那有,方子也在那,找他去。”就知这老头不安生,不找点事他做,能闹死个人。

“不早说。”邪老丢下一句话,便跑步了。

“没想到这邪医……”

“是这个样对吗?”他想说什么她明白,她第一次见也没想到,明明一个中年美大叔,非要扮成猥琐的样子,做些不着调的事。

“你今天给我吃的是……”现在他才明白,安安给他吃的东西不一般。

“百毒不侵的药,时限三个月,对你。”穆静安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那对你呢?”对她会配这种药不稀奇,秦俦在意的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我半年,你体温高,药力散发得快,自然时效便短了些。”她探过他的脉,除了温度高于常人,别的暂时是正常的。

“这样啊。”秦俦纠结了一下,仍没告诉她实情,必定现在时机并不好,她娘还病着呢。“这药很难配吗?”看那老头的样,就不简单。

“药并不难配,方子也不难,难就难在火候与药材的精准度上。”对上他,她总爱解释两句。“我也是最近才配出来的。”仪器方面太不称手了。

“那安安原先是如避毒的?”他很想告诉她,他本身就百毒不侵,任何毒素进入他体内,很快便会消失掉,狼王的血脉太厉害了,容不得别的杂质。可他不能告诉她,一解释起来,便是交底。

“我用不上。”穆静安也是百毒不侵,却不同于是来自血脉,而是来自一个机缘巧合,那与她今生的妈妈有关,她也不能说。

“比毒,我还没输过人。”扬了一下眉,表示刚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个几乎算是默契得隐藏了自己的一些秘密,一个是不敢,一个是不愿。

穆静安回到穆庄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看穆素妍,而是抓紧时间休息,状态不好做什么都不行,秦俦成功得赖下了,这里很偏,穆静安又喜静,同在京城一样,几乎没人来打扰他们,正好让他钻了空子。

到自己房间转了一圈,便偷溜了回来,一路上在一起是在一起,却没好好亲昵过,此时免不了动手动脚,穆静安也由他,可不会承认自己也想同他亲近,好在两人都知明天有事,没太过胡闹,早早得歇下了。

第二日,准时起床,晨练后,便是简单的早餐。这时,秦俦又发现了稀罕物。“这是什么?”对这个红通通,软趴趴,散发着甜咸香气的食物很陌生。

“红薯。你尝尝。”穆静安没有笑话他,这是她穆庄独有的,延伸产品他是见过的,原貌还真没有。伸手帮他剥了一个放在碗里。

“还不错。”对于不太喜欢甜食的秦俦来说,可以接受。

“粉丝吃过吧,它做的。”穆静安扔了一个炸弹。

“这个做的?”果然炸到人了。

“骗你作甚,庄子里有作坊,你可以去看看。”这里是产地,延伸加工也在这。

“这东西不好种?”他可记得那东西可不便宜。

“不,正好相反,它很好种,产量也高,而且不择地,房前屋后,种下就能长,长好就能吃,生的,熟的,烤的,都行。并且这个很饱肚子。”

穆静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别的一大堆,秦俦随着她的描述,在脑飞转。

“什么地方都能种?”

“嗯。北城也能,地一解冻便能开种,四、五个月便能收,亩产高的可达上万斤,低的也有七八千斤左右。”

“好存放吗?”

对他问的问题,穆静安感到很高兴。“挖个地窖收起来,可以吃上一年。”

“安安。”秦俦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能不能……”

“能。但是得以你的名义。”她穆庄不能再出名了。“这东西是我让人寻的,找到种,也是这两三年的事,在穆庄后山上有一片专门的育种基地。”

她知道大楚有些缺粮,可她不能太冒头,东西她都备着,先让自己人享用。

至于外界的,有机会帮一帮也行,若对穆庄有害,她见死也不会救,她不是圣母,只能管好一方土地。

“我穆庄不缺粮食,种的自然不多,可把它当粮食吃,也差不到哪去。”单凭它那亩产量,就不得了。

“安安。”秦俦懂了,为何今个的早餐吃的是这个。

第253章

医治1

“粉丝卖得贵,是因为针对的人群不一样,而且面对整个大楚我穆庄供应不过来。”这是个大蛋糕,可她胃口没那么大。

等大规模种植了,舍去这块也没什么,必定那时也卖不出价了,正好便宜了老百姓。

“安安。”秦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是心怀天下的人,他心疼的只是北城那些护国护家的兄弟们,大楚缺粮,军粮也不富裕,若有了这处,将士们最起码一年上头吃得饱了呀。

而且小女人刚才也提了北城也能种植,不就专门为了他吗?

很想抱抱她,可惜,今早穆庄的人有点多,都等着她呢。只得感激得看着她,满腔柔情无以言表。

穆静安觉得没什么,被他看着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背着人瞪了他一眼,让他注意些,哪知引来了他更火热的眼神,算是怕了他了。

胡乱得吃了两口,结束了这次讨论红薯的早晨。大致听了一下庄子上几个管事的禀报,针对得给出了意见与要求,回事的人也逐渐散去。

“为什么亲自管?”秦俦泡了杯茶递给她,这一早上真是够忙的。

“这是穆庄,我是庄主。”她也不想,可不能不管。“再说这种情况,一般是在我外出回来,才会出现,大部分时间我不管的。”

同样,一层一层她都安排好了,否则还不把自个给累死。

“可惜,我帮不上忙。”秦俦有些心疼。

“这内里的锁事,不用你操心,四叶门你替我管好了,比什么都强。”那一头规化起来更头疼。还有,要么不出事,一出事便是大事,更不得了。

“安安这是在说,你主内,我主外吗?”秦俦一想也对,不由想调侃她几句。可没比过她的思维。

“不愿意吗?”

“乐意之至。”

忙完这一节,穆静安才起身去看穆素妍,秦俦陪着她。“别怕,我在。”

“怕到是不会,最多遗憾是有的。”不同于对老流氓的感情,对上穆素妍她更多的是努力付出,回报,倒是不怕了。

“何苦骗自己。”秦俦拉停她的脚步,一根一根得分开她捏得很紧的手指。

“你紧张时,就会作贱你的手。”发白的骨节,通红的掌心,让穆静安无法反驳。

“你都注意到了。”好吧,她承认她没想象中的那么无所谓。

“不管怎样,你还有我。”秦俦扶着她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

“我知道。”穆静安轻松了一点,有他在真的很好。

“小小姐。”穆素妍院子里的都是她身边常用的老人,见穆静安来了,都亲切得叫她「小小姐」。

“他是秦俦,我想带给娘瞧瞧。”从昨天到,再到今天,这是穆静安正式介绍秦俦,没用他的任何身份,也没介绍他的目的,而一句话给娘瞧瞧,已摆明了他的位置。

秦俦喜欢极了她的说法,她只是个女儿,而自己只是个仰慕这个女儿家的人,带给父母瞧瞧,把把关,只是平常人家的正常流程而已。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直向往的。

“小姐应该会满意的。”仔细得打量了一下秦俦,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借香姨吉言了。”穆静安浅笑着谢过,带着秦俦往里走,那个叫香姨的,反倒带着人都出去了。小姐与小小姐在一起时,是不能打扰的。

“娘,我回来了。”看到躺着的穆素妍,穆静安轻唤了一声,走上前搭了一下脉,才开口。

“临走前,我去办的事办好了,东西我也找到了,带了回来,等你醒来就给你看。”边说边抖开了针包。

秦俦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打扰她。

“有件事,我现在跟你说,可只会说这一次。”看着这个,怎么说呢,苦命吧,不算太苦,不幸吧,也算还好,算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女子吧。

“那个人死了,我亲手杀的,我可告诉过你了,你听没听见,可不能再怨我。”

秦俦轻摇,这个小滑头,明明善良得不得了,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抹黑自己。

“好了,我们来看看,你又把你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准备好工具,穆静安全开始活动手指,刚要下针,想起来了秦俦,又来了一句。

“你给我定的亲,我退了,自己找了一个,带回来了,不管你应与不应,等你醒了,我就嫁,由不得你反对。”

听到耳里的秦俦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在欺负病人吗,他不信等她娘醒了,小安安还敢这样说话。想来只是过过嘴瘾,或是刺激一下她的娘,看有没有反映。

其实都不是,这只是穆静安同穆素妍的交流方式,五年了,在这个屋子里,她的娘躺了五年,有什么事,她都是这样自问自答的,说给她听,习惯了而已。

开始行针的穆静安安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得感受穆素妍身体里的变化。

秦俦明显得察觉到她气息的流动,万分庆幸她找到了修练的方法。

否则以她的性子,拖着破败的身体赶回来,再来这么一下,不去半条命才怪。

穆静安的气息确实强悍了许多,诊断治疗下来,只花了一个时辰,可就这一个时辰也不轻松,收回最后一根银针,人晃了一下,还是有些脱力。

秦俦立马扶住了她。“还好吗?”

“比想象中好。”看向床上的人,眉头舒展了一些。

“我问的是你。”秦俦轻叹,她总不记得她自己。

“我,还成。”扭头对他笑了笑,以示安慰。

“每回行针都会这样吗?”扶她在一旁坐下。

“不,这回才这样。”见他不信,不得不解释。“我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方便用药。”

秦俦点了一下头,勉强接受这个解释。“能有几转?”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

“四转到五转吧,必定她躺了五年了。”

“这么少吗?”秦俦有些遗憾,也就是说她们相处有三十多天到五十天的时间。他很想问一声值得吗?却又问不出口,他知道她的执念。

从穆素妍处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穆静安又招来几个与母亲同辈的人,再次提到了治疗的问题,秦俦注意到那个香姨也在。

“药齐了,娘的身体我已检查了,目前来看是易不易迟。而效果同预期差不多。”

秦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小人儿,这一刻她是强大的,自信的,在场的人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反倒有几个年纪大的长者差点哭出了声。

“也好,让小姐走得体面些。”都是了解穆家后人的人,那种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的气节,从没丢失过。

“那就准备明天用药。”穆静安做了最后的决定。

人渐渐得散去,穆静安叫住了走在最后的香姨。“香姨,娘那边的布置可要麻烦你了。”

“是,小小姐。”

“还有娘的衣服都准备妥当了吗?”

“妥当了。”

“吃食备些清爽的,软烂的,刚开始不能吃太多。”

“是,小小姐。”

穆静安又就一些小事细细叮嘱了一番,总算觉得差不多了,才放人出去。

这一番下来,天已经快黑了。还没坐下喝口水,似又想起了什么,站起来又往外走。

“你去哪?”秦俦无奈得拉住她,从她开始叮嘱香姨起,他便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哪怕仍是那个模样。

“我忘记问窗纱换了没,马上天气热了,娘不喜欢小虫子进屋。”穆静安不知道自己的伪装被人识破了,展颜一笑,又往外走。

“好了,歇会,让自己歇会。”秦俦不容她拒绝,把人拉到了怀里。这才感觉到她有多凉。

“我不累的。”怀中的人儿仍在强撑,秦俦叹了一口气。

“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个领域里他帮不上忙,只得用自己的存在来安慰她。

“我,我,我没怕。”穆静安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声音颤抖起来,他都看出来了,她在害怕,她是真的在害怕,哪怕她一直坚信会成功,可仍丢不掉这些负面情绪。

第254章

医治2

“安安,你不是神,你有权害怕,也有权失败。”他知道她心中的那个结在哪,老流氓是死在她眼前的,那种学了一辈子的东西,在那一刻仍毫无用处的无力感,他能体会。

“不,不,我不可以失败。”穆静安在反驳,反驳的不止是他,更多的是自己,这药没人用过,没有任何参照,药方也只有配比,没有多余的可以实验。

理论上都是可以的,数据是上显示没有问题的,她也信会有奇迹存在。

可她有些不信自己的这双手,前世那么先进的医疗,也是是什么都对得上,可她这双手没有做到。

“我不能安慰你一定会成功。可是安安,你努力了不是吗?”

秦俦轻抚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可是成效不大,小人儿仍在轻微得颤抖,那是一种极度的紧张,还伴随着难以言语的恐惧。

“安安,你知道吗?你完全可以不选择这条路的,你就让她一直这样睡下去,也没有人会怪你。”秦俦努力组织语言,希望能帮到她。

“可娘好强,她不想这样离开人世。”穆静安开始平静下来。

秦俦见有效,再接再厉往下说。“安安,你想,若不是你,你娘在十一年前就已经走了。”这话不作假,以现存的医术,是救不回她当时的伤。

穆静安没有说话,可身体已停止了颤抖。

“她那时若是走了,你也许会遗憾,也会伤心,可你仍会护好穆庄对吗?”

不得不说秦俦的切入点非常好,穆静安伴随着他低沉有力的,带着说服力的声音,认真得在思考这个假设。

“你瞧,她因为你,清醒舒心得多活了五年,又因为你,有了好好与世界道别的机会,不管成功于否,安安你都问心无愧。”

五年,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走出安逸的现状,去寻那种不知是否存在的草药,吃尽千辛万苦,几番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她还有能什么愧,天大的恩情在这一刻她也都还清了,更别说她还挑起了穆庄这副担子。

这一刻,秦俦有些怨,怨那个救了安安的女人,为什么不干脆一些,要让他的小人儿受尽这千般苦楚。

“问心无愧?”穆静安重复着这几个字。

“安安,你对老流氓有愧,不是因为你救不了他,而是因为你没告诉他,你是爱他的,你是一直把他当父亲一样深爱着的,你遗憾终身的地方在这,没能叫他一声父亲。”

有些伤口的脓不挤它会一直在那,一直一直在,时不时跳出来折磨你一下,够让你死活来了。

“是这样吗?”那是穆静安的禁区,能不去想就不去想,能不去碰就不去碰,也没有任何人如此清晰得剖给她听。

“安安。”秦俦松开她,扶住她的双肩,让她与自己对视。“就是这样。”

穆静安眨了一下眼,看着他目光开始有所清明,秦俦知道这样说是有用的。

“你瞧,现在不同了,你展示了自己对她的关心,与感情,努力做好了她想要的一切,拼了命去换回她的生命,到了这个地步,只要你尽力了,你就该释然了。”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了。

穆静安的情绪更加稳定了,秦俦伸手拉起她的手,把那一根根手指抚平,穆静安看着他的动作,有些茫然,她什么时候又开始紧张了。

“你已做了你该做的一切,把剩下的交给老天吧。”很多时候,这句话都很正常,可对上穆静安这种特例就不正常了。

“不,不能交给它。”又有些激动的她,往后退了一步。“它从来不会善待于我。”

秦俦有些焦急,不知该把话如何往回圆。

“它不让我忘记过去,惩罚我没善待老流氓,它让我一出生就有了记忆,看遍世间冷暖,它反复得让我感受到了温暖,又亲手把它们从我身边夺去,它只会折磨我,反复折磨我,只因我是天煞孤星。”

穆静安有些扛不住压力,到了极尽崩溃的边缘。

“不许这样说自己。”秦俦心疼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伸手还想去抱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别,别碰我,我是天煞孤星。”她仍在强调那个该死的词。

“你是天煞孤星,我便是妖魔鬼怪,咱们谁也不比谁强,正好一起毁了这天下。”

秦俦的情绪也开始失控,他的事他可以不在乎,不去想,不去计较,可安安的不行,不应该让她来承受这么多。

顾不得她的反对,死死得把人扣在了怀里,低头去吻她,穆静安从一开始的挣扎,拒绝到后来的顺从,回应,甚至开始疯狂得想贴近他,直到秦俦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才被迫停了下来。

两人已经衣冠不整了。“安安,多想想我,我们,还有我们的将来,好不好。”

他有些怕,怕她闯不过这个劫,有些无法想象,万一穆素妍开醒不过来,安安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他的开导已起了很大的作用。穆静安已能冷静得面对这个问题。

“好。”她肯定的回答,让秦俦诧异了一下,低头脑看她,看到她对自己展颜一笑,心下终松了一口气。

“别担心了,子俦。”穆静安把手轻放在他的脸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秦俦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这小女人惯会伪装,不能让她诓了去。

“不管救不得救得回娘亲,我都不会再责备自己。”她的眼神是清明的,有一丝痛意闪过,也是正常。“就如子俦你所说的,我无遗憾了,我做所有我能做的。”

穆静安踮脚去亲他的唇,“幸好有你,有你在我身边,没让我去钻那牛尖角。”伸手抱紧他,去听他的心跳,有他在真的很好很好。

是他告诉自己如何去爱,也告诉她前世到底在遗憾些什么,既然是这样,今生她就会越发去珍惜自己的爱人,回报那份他给的爱。

“你能想明白,我很高兴,你我之间不用言谢。”肯定她走了出来,秦俦才开口回应她。

“嗯,不谢,反正你是我的。”穆静安是真心的放松了下来,手不自觉得放进了他的衣襟里,他的线条摸起来很舒服。

可她舒服了,秦俦就该难受了。“安安。”抓住那只作乱的手,穆静安才止住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这让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子俦,若娘不在了,你可能还要等上一等。”她在实施这个目标时,会全力以赴,没考虑过失败,可此时却不得不考虑。

“傻安安,这有何妨,只要是你,多久我都愿意等。何况三年很快就可以过去的。”秦俦倒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三年?不用那么长时间,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一年足够了。”

在她这,人死了便死了,守了孝,守个诺那都是给活人看的,很没那个必要。

“安安这是急着嫁给我吗?”对于这种守制秦俦也不是很感冒。见她同自己一样的想法,不由想调侃她几句。

“那你还娶吗?”两人都放松了下来。

“娶,不娶你,我还能娶谁。”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她。

“算你识相。”穆静安从他怀中退了出来,自己刚才惹了火,他还没灭呢,何苦去折磨他。

秦俦也不拦着,难受归难受,可仍很高兴,安安的心结终解决开了一些,明天的事很重要。

既然心理负担放下了,自然就是去休息,休息好了,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三月二十九,穆静安回穆庄的第三天,开启了对穆素妍最大的治疗。

邪医,白浩泽两位助手到场,一刻钟后,开始行针。这治疗方法私下她与白浩泽演练过,极为熟悉,配合各得天衣无缝。

而邪医则是在一旁监测穆素妍的体能特征,一旦有意外,好立即作出调整,治疗室内严肃认真得进行着,治疗室外焦急得等待着,意外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

要知道这种药与方法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三个时辰后,穆静安才完全停下手上的动作,同邪医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的是一切正常的回应,略松了一口气。

第255章

医治3

想挪动一下,却发现有些力不从心,不同于那股力量的爆发,那是释放,是满身力量的爆发。

如今她已利用自己的意制力控制着它缓缓流动,一直保持与停留在一定粗细的状态,顺着她的指引流入娘亲的体内,引动那药力的发挥,急不得,又慢不得。

好在这一回她对它的控制力又加强了几分,了解程度提高了几分,才使得治疗还算顺利得完成。

否则是真真的不好说了,如今她是做完了她能做的一切,未经实验的药物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就由不得她控制了,松下气的同时,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的小动作注意到的有两人,一个是一直注意着她穆素妍的香姨,一个便是一直关注她一人的秦俦,顾不得暴露太多气息,一晃便来到了她身边,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穆静安。同时也得到了香姨,审视得看了一眼,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歇会。”秦俦很想把她抱起来,可是不行。

“我靠着你站会就好。”穆静安少有的没逞能。依着他缓和了一下酸麻的双腿,挪动到了穆素妍的头部,翻看了一下她的瞳孔,露出一点欣喜的笑容。

刚想开口说话又犹豫了。“香姨,你来唤娘,我的声音她可能听不出来了。”穆静安主动退到一旁让开。

“小小姐。”香姨激动的同时,也为这孩子委屈。

“娘可能只记得十岁的我。”穆静安倒是很平静。

香姨湿了眼眶,她认为小小姐是在强撑,可秦俦知道,他的安安是真的不在意,治疗到这一步,表明已成功了大半,安安的心结打开发,那执念也放下了,她是真的不在意了。

上前轻扶住她往后退了一些,相对于她的疲劳,一旁学习的白浩泽则是处于高度兴奋状态,寻出随向的笔本,快速记录着,而邪老头则是仔细得观察穆素妍的变化。捻着胡须的手同样也不淡定。

香姨也不耽搁,趴在穆素妍的耳边轻声唤她。“小姐,天亮了,该起了啊。”并没有什么反应,众人也不气馁,接着呼唤。

香姨也是陪惯穆素妍的,轻声得絮絮叨叨说起了穆素妍醒着时的一些锁事。

特别是关于穆静安的,她算是这位唯一的亲人,当然这样说没错。

可穆静安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她特意远离人群的举动,怎成了调皮的证据,她的挑食是无可奈何的,也成了不乖的表现,还有她爱学习,怎又成了她们谈论的依据,有些无奈得叹了一口气,对上的却是秦俦温柔的双目。

脸上不由多了几分颜色,总算有了几分人气了,他们的互动不明显,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穆素妍的身上,而奇迹也终在下一刻发生了。

“小小姐,找到了,小姐你猜是在哪?”香姨再次讲到了穆静安的失踪。

“书房。”一个微弱的声音的响起,惊了所有人。

秦俦第一时间去看穆静安,这种大喜的冲击,不比大悲来得差,穆静安果然红了眼眶,可人还稳得住,有些慌乱得搜索了一下,对上他担心的目光,便定住了,许久才展开一抹璀璨的笑容。

两人同时如释重负,邪老头就手拍了一下白浩泽的头,打得那愣子只知道傻笑,倒是只有香姨一人哭出了声。

“找到了,哭个什么劲。”穆素妍又来了一句,句子不短,可她除了声音轻了些,哑了一些,力气到还是足够,可见日常的营养补充还是很到位的。

“小姐,你醒了。”香姨抹了一把泪,轻轻开了口。

“不醒,也要被你给吵醒了。香草啊,你还是那么爱哭。”

穆素妍适应了,许久不开嗓的困难,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顺,这一声香草,又让香姨崩不住了,站起来,捂着脸到一旁控制不住得大哭起来。

穆静安没有办法只得自己亲自上阵。“您先别急,醒了就好,慢慢睁开眼。”室内光线柔和下来,双目在暗中太久,不能过度刺激。

“你是谁?怎知我想睁眼?”明显穆素妍听不出来穆静安的声音。

“我……我是看病的大夫。”只有这种解释才合理,她不觉得什么,反倒让白浩泽泪了双目,他的小师父太苦了。治好娘的第一时间却不能叫上一声,香姨也越发控制不住了。

“大夫?你的声音好年轻,是个女大夫吗?”穆素妍平和得问。

“是的,您的耳力真好。”穆静安转身扭了条温热的毛巾轻敷在她眼睛上。

“女大夫?是我静儿的师姐吗?”穆素妍的伤,一直是穆静安在治,可是谁会信任一个五岁的孩子,于是便有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师父出现。

“算是吧。”穆静安换了一条,示意邪老头开口。

邪老头性子本就怪,不是佩服穆静安的医毒双绝,他也不会在这么一个地方停留这么长时间,虽刚见识了一场奇迹,可对这个治疗了几年的妇人,真心看不上。

那么好的孩子,居然让她吃了那么多苦,也不知是如何做娘的,闭着嘴不搭理,结果挨了穆静安一脚就老实了。

“我是她师父。”贼丫头一点也尊师重道,气呼呼得一甩手走了,他性子怪,也没人敢拦,穆静安也不在意,他的戏份完成了就行。

“我这是怎么了?”穆素妍自己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问的当然是老师父,穆静安轻叹,她这是不信女大夫啊,没法,只得让白浩泽前来,好在这个听话。

“您只是睡得时间长了一点。”又是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

“我是药王谷的人,姓白,穆姨应该认得我。”

“噢,是小白泽吧。”这名字是从这来的。

“对,是我。”

“好,那你来,穆姨我没那么多顾忌。”这嫌弃也太明显了。

穆素妍的想法很正常,女子学医的太少了,几乎没听说过,当然不放心了。

可心疼穆静安的人受不了了,好在她下句话让人好受了些。

“小白泽呀,见到我家静儿没,是不是没吃饭又去看书了,让她香姨好找。”

穆静安满足得笑了笑,让开了位置。

“嗯,她看书呢。”白浩泽接过手,开始引导。“先别急着睁眼,放松一下,想着自己刚睡醒。”这些课他都学过,倒不让人操心。

“别难过。”香姨已收拾好了,走到穆静安身边轻声安慰。

穆静安摇了摇头,表示还好,香姨走开后,秦俦代替了她的,穆静安轻抱了一下他,又在他胸口蹭了蹭,才站好。娘认不认得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功了,而她的娘醒了。

穆素妍在白浩泽的引导下,终缓缓睁开了闭了五年的眼,等她适应光线后,第一个让她驻目的是香草。“香草,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小姐醒了,我扶你起来坐会。”香草不答。

“嗯,是没劲。”穆素妍尝试了一下,有些力不从心。大脑休息这么长时间,再次指挥起来,没那么快。

“我这是睡了多久。”顺着香草的劲,靠起了身,疑惑得问。

“五年。”香草的泪又滴了下来。

“什么,五年?”穆素妍也没想到,垂下头想了一下,昏倒前的一些事清晰起来。

“居然有这么久。”很难接受,也得接受,再次抬头,开始认识围着她的人。

“你是小白泽?!”白浩泽的模样变化不大,又喜穿一身白衣,自是好认。

“穆姨。”白浩泽叫了一声。

穆素妍浅笑了一下,转向下一位,她首先看到的是秦俦,想了一下没想起这人是谁,想问,又觉得不太礼貌,放着转向了他身边的人。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在这一刻,居然超过了亲身母女的纽带联系。“你是静儿,长大后的静儿。”穆素妍的语气极为肯定。

“是我,娘。”穆静安没动,有点距离得叫了一声。

“傻孩子,刚才为何不说是你。”穆素妍眼一刻也不离开她,满是慈祥得看着她。

第256章

苏醒1

“娘印象里的静儿是在书房躲着呢,若我说是,娘定会让人把我打出去,说我是个骗子。”穆静安往前挪了一步,离她近了些。

“你这孩子,还是老样子,不喜同人亲近。”自己养的,当然知她习性,除了从那个山洞里抱了她回来,就再也没能近过她的身。可这孩子对自个好,亲,是知道的。

“看在你认出我的份上,头让你摸一下。”穆静安蹲了下来,把头伸了过去。

穆素妍满足得把手搭了上去。“真好,我家静儿长得同我想象中一样,一样好看,可还是那样的古怪。”也只有自个最亲近的人,才能这样边欢喜着,边数落着。

穆静安在她掌心蹭了蹭,不作回答,很快一个抽离了手,一个站起了身,想象中的母女抱头痛哭根本就不存在,可其中的感情流淌与温情一点也不少。

穆素妍后续的康复工作穆静安交给了白浩泽,功成身退得回到了那么个不太懂事的静儿,而整个庄子也接收到了庄主醒了的消息,当然是一片沸腾。

穆素妍刚醒,还出不了屋,康复了两日后,终可以由人扶着,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人的精气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恢复,三个医者都知这是那九转还魂花的作用,惊叹的同时,也有点小小的忧伤。

邪老脾气大,那天生了点气,缠着穆静安要了几个药方,便宣布自己功成身退,要去游玩,穆静安也知这几年憋坏了他,也不拦着,准备了一些好用的设备与成药,由他去野。

她相信不久这老头就会回来,她那本医书,他可还没看过瘾,邪老头性子怪,除了与穆静安道了别,与秦俦打了架,就连白浩泽也没打招呼便走了,搞得小白找了几天师父。

穆素妍也知道自个那天误会了一些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穆静安宽慰了几句,便也揭开了。

今个天好,穆素妍晒着太阳也有精神,唤来自个的静儿,有些话想问问她,都不是扭捏的性子,一开口便直奔了主题。“那个姓秦的来干什么?”

“你看出来了,还问?”都是一个段位的人,就别玩什么聊斋了。

“我是看出来了,才想问问你怎么想的。”都是过来人,那人虽收敛着,可那双眼着看自个的静儿,那情义作不得假。

“想什么,看不中,会带回来?”她们母女说话,更多时候便是朋友间的方式,一个没真正当过娘,一个也没真正当过孩子。

“我不同意。”穆素妍有些忧伤,自己错过了孩子的成长不说,还一睁眼她就要把她自己给嫁了,任谁谁都受不了。

“为什么?”穆静安没说自己的感情已到了非他不可,只问了一下原因。

“我舍不得你,行不?”穆素妍也是不善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有这么一句话就不错了。

“拉倒吧,我五岁时,你就把我定出去了。”穆静安老话重提。

“你这孩子。”穆素妍是知道当年那个李家是个什么货色,当然后悔当初的决定。“让他来见见我再说。”这个她得好好把把关。

“行吧。”穆静安无所谓。这一关总归是要过的,命人去请秦俦。

“你不避开?”好歹穆素妍有个教养嬷嬷,虽也不待见,可比起穆静安来,还是懂些规矩。

“干嘛避开,我自个的事,我都不能参与?”子俦本就紧张,她在他要好过些。

穆素妍一噎,也没了法子,这孩子让她教野了,很快秦俦就应邀而来,穆庄的人自觉退下,仅余贴身之人照顾。穆素妍的香草,以及穆静安与秦俦。

两人没交汇任何眼神,可秦俦知道这是考验来了,“庄主好。”礼貌得打了个招呼,垂手站在一旁。

“坐。”穆素妍不是那种爱刁难的人。“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何人啊?”很正常的开场,却让秦俦犯了难。

“让他自己选,他姓秦名俦,京城人士,家中无人。”穆静安帮他答了一半。

“让他选?”穆素妍听明白了这个先天条件。“不选呢?”

“在下姓顾,名浩然,京城人士,家中父母健在,上有一兄,下有一弟一妹。”

秦俦很高兴小女人的维护,可这一关必须自己来过,成与不成,都得自己来。

“姓顾?”穆素妍开始回想,年轻时在外闯了几年,还是了解一些的。

“镇北候府同你是什么关系?”她声音中的严厉让秦俦与穆静安都意识到不太好,可又不能不说。

“现任镇北候正是家父。”这是他摆脱不掉的身份。

“什么?你是他们家的人?”穆素妍拍着椅扶手站了起来。

“是。”秦俦也站了起来。

“我不会同意的。”不同于刚才与穆静安闹着玩,此时是真的不愿意。

“为什么?”秦俦不敢问,穆静安却敢。

“当年,抄家的是他爷爷。”说是有多恨,到不至于,可就是心里隔应。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穆静安不喜这种牵怒。

“他没得选。”穆素妍气顺了一些。“好,当你不是顾家人,可以,你说你姓秦,家中无人,有什么能力可以养我家静儿。”

对顾家的偏见,让她不信这男人有什么本事,主要了是因秦俦面对她时,收敛太多。

“秦帮,是我的势力。”他此是挺直了腰背,气势外露了一些。

“江湖帮派?”

“是。”虽不知道会不会反感,仍坚定得回答,这是事实。

“那更不行。”换来的仍是这一句。

“为什么?”秦俦不明白了。

“静儿打小苦,她的后半生,我想她平安顺意些,哪怕生活得简单些,最起码不用担心受怕。”

对于穆素妍这个想法,秦俦无论法辩驳,在他身边确实是不安宁,秦帮他是丢不掉的,那是他的责任。

“娘,你怎不说,跟着我担心受怕。”穆静安到是不觉得什么。

“正是你太皮了,不找个安稳点的,这日子没法好好过。”穆素妍有些恨铁不成钢,气得咳了两声。

穆静安刚想开口,见秦俦同她们使了一个眼色,只得将辩解的话吞了回来,闭了嘴,香草也扶起自家小姐,对自家小小姐使了个眼色,让她莫顶嘴,扶着人往里去了。

“子俦。”穆静安去拉秦俦的手,不知如何去安慰。

“没关系,慢慢来。”只要她心中有自己,便好了,别的他会努力的。

“秦爷,多谢你送静儿回来,想必秦帮的事物繁忙,就不多耽搁了。”屋内来穆素妍的逐客令,算是堵死了秦俦的那句慢慢来。

穆静安赌气得拉着秦俦便回了自个的院子,难得不陪了她半天。

“别气,大不了,我多等一年。”他不能打动她的娘,很是遗憾,可是不能因为他,令她们母女不合,那就罪过了。

穆静安也懂,依她的性子,哪容得别人对她说三道四的,是她的娘也不行,必定以后的日子是她自己的。此时,明明是他受了委屈,反倒还来安慰自己,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脑子一抽,又说了傻话。“子俦,要不你现在要了我吧。”

秦俦搂着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安安……还真是真性情,好像谈婚论嫁也是从这个问题开始的。

“傻安安,正因为你娘不同意,我更不能委屈了你。”

“可是你很委屈。”穆静安搂着他的腰,扬脸看他,一脸认真。

“我不委屈,为了你,做什么都不委屈。”他的安安这么好,怎样对她都是应该的。

穆静安不知该说些什么,拉下他的头主动去亲他,秦俦对她本就和情至深,哪还能由着她主动,很快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安安,剑法上我有些想不通,你帮我瞧瞧。”艰难得离她远了些,强迫她与自己分散注意力。

第257章

苏醒2

“我又不懂。”穆静安是女子,冲动方面要弱上一些,自然退出欲望快一些,可苦了秦俦,又要控制自己,又不得不绞尽脑汁回答发她的话。

“正是因为安安不懂,才可能有不一样的想法,反而我们懂的容易走进死胡同。”他对剑招的领悟有问题是实,可这话却是有点胡诌了。

“好吧。”穆静安真不太懂,但也希望帮得上忙。

秦俦深吸了一口气,将心神放在了剑招上,第一招,他能准确得比划出来,可中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威力大是大,却不够。

见他打了一趟,穆静安还真看出点想法来,招式是她记下的,动作是对的也没错,可用起来是真别扭了一些,比如说这一姿势到第二个姿势中间像是少了点什么。

“子俦,我试着攻击你,你试着用这招接。”她想上最直接的方法,刚好她也看看上回学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威力。

两人不是第一次对招,可用的都是新招,都属于摸索阶段,速度都不快,过多的慢动作比划,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我攻你这,你第一下与第二下都不好接,可若是这样划过来,不仅接住了,还能抢占先机。”

穆静安边说边拉他比划,果然,稍微得加一点孤度在里面,流畅了不说,攻击与防御力都加强了。

“我懂了。”穆静安是外行,秦俦可不是,有时对于招式就是一个悟字,而此时他便是寻到了那个点。

他一开腔,穆静安便退了出来,由他自已去消化与领悟,很快第一招的威力成几何倍数的增长,连带着第二招也有了些想法。

原来这招式不是一招那么简单,每一个动作,代表一个小招,五小招可组成一个大招,极其灵活与变幻。

若不是穆静安前世所有练的功夫,都是属于这种灵活多变的,还真是一时半会想不到那头上去。

同时,穆静安因为他的顿悟,对于那晚血红气息杀人的招式也有了想法,不知觉中也沉迷了进去。

潜心下来研究一件事,有些烦恼的事,便抛到了脑后,除去必要的事情与休息外,两人竟大多数时间都关在院子里苦研起来。

这下他们是好了,可穆素妍有些慌了,要说穆素妍有多了解穆静安。

倒是不见得的,你想啊,穆静安三岁才到她身边,又有一定心理阴影,刻意避开人,不与人亲近。

刚好些,五岁那年穆素妍便受了重伤,每次治疗,穆静安避开了所有人,问起来便是那个虚有的师父顶缸,又忙着护理庄建业,把穆素妍安排在自己院子里养伤,便去忙了。

越发没什么交流,然后便是沉睡,两年的时间,还是如朋友般相处的两年时间,她看到的穆静安,只是穆静安想到给她看到的样子。

比如说该有的孩子气,性子野,独立,爱学习等等。真正性子里的东西,她了解的不多,臆想中她算是个懂事的孩子,对她也很孝顺,又犯了所有父母的通病,认为她是孩子就该听大人的,大人一心都是为孩子好,才有了先前强硬的一面。

可现在呢?女儿女儿看不到,每天点个卯就走了,说是忙,那姓秦的不走,也不来讨好她,把她扔在这上不得下不得的,好生不是个滋味。

但如果说她心软改主意,愿意接受那小子了,也是不可能的,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定不会让静儿再来一次。京城那地方,出来的就没一个好人。

随着她的身体好转,活动范围也大了许多,今个清明,白日里不能上山祭祖,晚上还能在院子里拜上一拜的,同香草一起行完礼,便开始有些想见自己的女儿。

也不耽搁,扶着香草便往穆静安这边来,在院外便听到了院内的声音。

“这是……”护了们都没动,自然不是什么外敌入人侵。

“是小小姐与秦爷在过招。”这都练了好几天了,据说两人都很厉害。

香草心中微叹,小姐脾气执拗,不好劝,就她来看,那么两个孩子是般配的,小小姐为了小姐吃多少苦,她知道,有了这位秦爷的帮衬,小小姐又开朗了多少,她也看在眼里,小姐的日子不多了,她也清楚,都难啊。

穆素妍不知香草在想些什么,听到这动静,便来了兴致,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功夫也差不到哪去,轻轻推开院门,看了一人便变了脸。

“小姐。”香草察觉到她的不对,轻呼了一声,打得正欢的两人也停了手。

“娘。”穆静安先跑了过来,穆素妍推开香草,急步往里走,错开向她跑来的女儿,站到了秦俦的面前,声音颤抖得厉声问道。“这剑哪来的?”

穆静安瞬间明白了原因,这剑是祠堂里取的,穆家后人定知晓,只是她来得晚,有些东西传承晚了,娘又病得突然,只来得及交待更重要的事,反倒是这些没来得及说。

“是长辈所赐。”秦俦这样说也没错。他进了祠堂是磕过头的。

“你顾家的吗?”穆素妍有了几分火气。

“不是,是穆家的。”此事不容任何人撒谎。

穆素妍皱起了眉头,穆静安明白有的事是绕不开的,拍了几下的和,很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远远得护着,连香草也不例外。

“我们一起进了穆家的祠堂。”好说话了,穆静安才开口。

“你们一起进去了?”穆素妍的喜大于惊。

“是。”穆静安抢先回答,制止秦俦说多余的话。

“你让一个外人……”穆素妍仍不太待见秦俦。

“娘,你以为凭我一人之力,进得去吗?”她的本事,除了身边的这个男人知道外,也就那四朵花与四兄弟了,那些都是她的人,不会对外泄漏半分。

“他有这么大本事?”别怪穆素妍怀疑,都太年轻了,可对比于相信自己女儿有这本事,还不如相信这位秦帮帮主的本事。

见她态度软和了些,穆静安扶她进屋,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秦俦犹豫了一下,也随她们母女走了进去。

还未坐下,穆素妍便激动得要求。“把这把剑给我看看。”

秦俦双手奉上,同穆静安站在了一起。

“是它,是它,真的是它。”

见娘含泪轻抚剑身,穆静安挑了一下眉,又是穆家祖传的故事。“娘,这剑你认识?”

“你先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得到的。”按下激动的心情,望向这双小儿女,对秦俦的针对少了几分。

“我的阵法不如他。”穆静安开口还是很直接,秦俦垂眼浅笑了一下,在封城的那次,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进了阵法,过毒药田便靠我了。”反正她有学医的师传。

一听有这玩意,秦俦与穆素妍都看向她,为她捏了一把汗。穆静安抽了一下嘴角,都过去了好久了,好吧,还担个什么心。

“然后下了盘棋。最后背了几天的书,便到啰。”异常简洁得说完。

“对了,是有这么几关。”穆家后人都会接受相对对应的训练,为的就是过关,只可惜棋太难下,书太难背,结果没一个人到达过中心位置。

到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穆静安闯过了关。“孩子,你胆子太大了些。”

秦俦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不是有他陪着嘛。”穆静安不停得帮秦俦刷好感。

“这剑在……”穆素妍微摇了一下头,把他们的事先放一边,更重要的是手上这样东西。

“给祖宗磕了头,祖宗给的。”这倒是大实话。

“你磕的时候,还是他磕的时候?”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穆静安转了一下眼珠,随后便有了理由。

“娘,认为我会随便下跪吗?”拜她为娘时,她穆静安的膝盖可都没弯过。

“你……”穆素妍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罢了,终是我教坏了你。”她小时候不跪,自个也没教,长大了不跪,自然是自个的错。

“剑谱呢?”

这个问题到是好答,但是灵位前拔剑练习的事不能说。

“在跪头谢祖宗时,烛光组成的幻影。”

第258章

知晓

“你记下来了?”这是直接问秦俦的。自个家的这个不会用剑,她清楚,却不知她会画画。

“是。”秦俦只得应下,必定不算是谎话。

“你把整套舞于我瞧瞧。”穆素妍把剑还给了秦俦。

秦俦也不矫情,回到院中,便习了起来,正好今个将所有剑招都悟透了,还没连贯过,是个练习的好时候。

静下心,随着意念走,渐渐的人剑合一,越练截止精彩,越练越熟练,威力也大盛起来。

在他收完最后一招时,一道白色的亮光从剑身闪现,直指天上明月。

“好孩子,好孩子。”此时的穆素妍已是泪流满面。

“娘,这是怎么了?”穆静安明知故问。

“娘高兴,高兴。”擦了擦泪珠,招两人到身边。

“这剑是穆家祖先传下的,名为「哮月」。”看了一眼那剑,却没再伸手接过。

“那套剑法,叫哮月剑法,完全领悟的人,才能人剑合一,与明月共鸣。”

她激动,穆静安与秦俦也激动起来,他们的方向是没错,这几日的苦也没白吃。

“秦俦,跪下。”穆素妍收敛了一下情绪,突然命令秦俦,秦俦也乖觉,撩袍跪了下来。

“以你的性命发誓,誓死护卫这大楚江山。”这是穆家的祖训。

秦俦严肃得按穆素妍的要求做了,发誓。他的命是安安的,而安安掌管铁卫,这誓言并不冲突。

“好,从今个起你也算是我穆家人了。”穆素妍这一刻对秦俦很满意。

“他又不姓穆。”穆静安阴阳怪气得来了一句。

“领了我穆家的祖传宝剑,习了我穆家的剑法,立了我穆家誓言,便是我穆家人。”穆素妍严肃说到。

“那,我算什么?他与我又算什么?”穆静安看上是有些无理取闹。

秦俦却听得明白,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千万不要是兄妹。

“你个死丫头,敢套你娘的话。”穆素妍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套什么话,实说实说好不好。”穆静安躲了一下,小声不小得嘀咕。

“让你入赘我穆家,你可愿意?”这丫头的心飞了。罢了,已经是这样了,便由他们吧。

不过,让女儿嫁到他们顾家,她还是隔应得很,哪怕这孩子也不愿承认自己姓顾。

“秦俦愿意。”没想到起初的几句玩笑话,居然成了真。

“这也是个傻孩子,哪会让你真的入赘。”穆素妍越发满意了。起身动手把人扶了起来。

“穆家人不讲这些虚理,行了我穆家的义,便是我穆家的人,把穆家的祖训传下去,便是穆家人,至于姓不姓到是没关系,我与静儿身上也都没穆家的血,一样是穆家的人。”

穆素妍挺直了背,为自己是穆家人而骄傲。

“娘啊,我可没发那誓,也没了解过穆家。”穆静安这时才发现,自己除了姓穆外,好像跟穆家没多大关系。

“你这孩子,没你领着,他也进不了我穆家。”

“那娘,到底他算穆家人,还是我算。”表面上看着很纠结这个问题,其实穆静安自个心里一点不纠结,纯属逗她娘玩,必定这些天没陪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静儿啊,娘不想你做穆家人了。”

一听这话,穆静安便知逗过了。“娘,别啊,你不能有了女婿,就不要女儿了。”充分发挥了口无摭拦的特性。

“找打不是,说的都是什么话。”刚有些伤感的穆素妍被她气乐了。

“又打我,不都是这样说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故意边躲边说,气得穆素妍不知拿她怎么办。

“阿俦,帮我抓住她,今个,得好好管管这个小妮子,上天了。”一声阿俦她叫得自然,秦俦也听得自然,倒是穆静安愣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这人还真是她的阿丑哥哥,这是有多久没想起那个小男孩了。

随后又觉得自己傻,他不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吗,一愣神间,秦俦便拉住了她,把她往身后藏了藏。

“庄主……”

“你叫我什么?”那孩子太精,这孩子又太木了。

“叫娘。”这笨蛋,穆静安在他身后提醒。

“娘。”秦俦有点懵,明明是安安的玩笑话,怎一下都当了真。

“好了,出来,我不打你了。”穆素妍笑着应了一声,叫自家闺女。

“娘。”穆静安探出了头。

“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黑着脸问她。

“不打就懂,一打就懵。”穆静安继续调皮。猛得见穆素妍哭了,顿时慌了手脚。

“娘,娘,你别哭呀,别哭呀。”她不爱哭,也见不得别人哭。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去看秦俦,秦俦也手足无措。

“我总算是盼到了。”穆素妍很快收了泪。

“娘,好好的,这是为了啥?”穆静安老实下来。

“抱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多好的丫头呀,等跟我熟了,便会同我撒娇了。想想都好。”

一提这话,穆静安别扭起来,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只想逗娘开开心。

“你打小便老成,又不喜同人打交道,连我都避着,大了点,到是好了些,可偏偏我又病了,如今,到是让我想着了。”

“娘。”穆静安离她近了些,却做不出别人家女儿趴在她膝头承欢的样子。

穆素妍知她不喜同人有接触,也不勉强于她,而是看向秦俦。

“阿俦,谢谢你,我想是你改变了她。”一个人本性是很难改的,老话说的好,三岁看到老,便是个道理。除了这个孩子感动了她的闺女,不作他想。

“娘,安安很好。”秦俦不敢居功,只能说是安安心中的一个大结打开了,她轻松了。

“娘。”穆静安老实下来,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不想你做穆家人,是因为穆家人太苦,太累,以后有了阿俦,他帮你扛了,你就自在些,轻松些。”

穆庄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女儿自是疼在心里,五岁的孩子,扛了十年,不容易啊。如今有了连祖宗都承认的男子护着她,自个也真的可以放心了。

“安安。”秦俦也走到了穆静安身边,表示他也在,也是这样想的。

“娘,我不苦,也不累,穆庄也好,穆家也罢,总归是女儿的家啊。”

穆静安此言一出,秦俦猛得明白了为何她身上的归属感少了点什么,少了那个疼她的长辈,有长辈,回家时有人唠叨,有人念叨,有人关心,那才像个家。

“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穆素妍越发满足了,站起身。“好了,天色不早了,都散了吧。”

“娘,那我与安安的亲事……”秦俦想趁热打铁,把事定下来。

“静儿我可以许给你,可是不会太早,必定这么好的闺女,我还想再留个两年在身边呢。”此言一出,让陪笑的两人笑得都有些勉强,却又不敢说出原因。

秦俦只得先离开,反正他一会就回来,表面上的工夫得做好。

穆素妍又同穆静安说了几句主在,才唤来香草往回走。当她身影一消失在院门外,穆静安便被人抱住了。“安安。”声音中有着甜蜜与无奈。

“高兴吗?”穆静安心中也很无力,可她不愿展现出来,那是她娘,日子不多了,顺着她吧。

“高兴。”秦俦也明白,现在好歹两人的婚事定下一,也算明正言顺了,想到这,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

穆静安无语,这是不是也太孩子气了,可她也想大笑,想大叫,想寻个灿烂的方式发泄。

于是秦俦又悲哀了,自家小女人太热情了怎么办,受着呗,好在有她帮自个,倒也不那么难挨,两人没再去想如何让穆素妍改变主意,而是就这样认命了。

第259章

定下

哪知有人帮了他们,而他们的好日子很快就定下了。“这月的十六?”穆静安与秦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这是怎么了?”穆静安明显觉得这事不对。

果然,她一问,穆素妍便笑着流下泪来。“好孩子,娘想看着你幸福啊。”一句话,已说明了一切。

原来昨夜从穆静安处出来,极少情绪外露的穆素妍,因为太高兴了拉着香草的手,一个劲得夸秦俦,真真得就了穆静安的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香草诧异自家小姐的转变,可也替她高兴,同时也替自这家小小姐高兴,但听到小姐提到婚期两年后,感觉又不好起来。

她是小姐的丫头,当然一直站在她这一边,原先小姐不赞同,哪怕自己也心疼小小姐,也不敢劝,可现在不同了,小姐同意了,依小姐对小小姐的感情,应该了也想亲眼见她成婚吧,可是两年……

太远了,先别说小小姐会怎样,单单自家小姐自己到了临走的那天也会后悔这个决定,不由开口劝上了两句。“小姐,何不把婚期提一提,我们穆庄好久没有大喜事了。”

“想有喜事,就把我闺女嫁出去,不行。”穆素妍仍沉浸在穆静安同自己撒娇的喜悦中。

“小小姐今年可不小了。”十六岁确实不小了。

“怕啥,那小子还敢嫌弃不成,他可宝贝我家静儿了,正好磨磨他的性子。”

作父母的就是这样,先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可一旦定下了,又担心嫁得不好了,选女婿时,巴不得挑最好的,可定下了,又怕太好了,女儿降不住,反过来又想帮着搓磨一下,简直操碎了心。

“小姐……”

香草欲言又止的态度终引起了穆素妍的怀疑。“香草啊,我们说起来是主仆,实则有如亲姐妹一般,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两人是一块长大的,都太了解对方了。

“哪有,就是担心小小姐那性子,没人看管着,怕闹出事来。”到不是穆静安调皮,而是在说小小姐被人疼爱的太少。

“所以我才留她啊。”她话里的意思穆素妍懂。

“可小姐也管不小小姐太长时间呀。”一想到如此鲜活的小姐,活不了多少天了,香草就有些控制不住。

穆素妍住了脚步,转身盯着与自己半步距离的香草,许久才开口。“香草,你有事瞒着我。”

穆素妍是老将军亲自养大的后人,怎可能是平庸之辈,气势一开,香草当然就顶不住了,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穆素妍不是穆静安,她是土生土长的大楚人,对于这种尊卑之分,没有任何异议。

“如实说。”这几天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正好一次查清了。

“小姐。”香草很为难,小小姐可是千叮万嘱不可让小姐知道,怕她经不起刺激。可现在……

“说。”穆素妍到了发脾气的边缘。

“小姐,小小姐说您不能受刺激,要不这样,我们先回院子,心平气和得说。”香草想到了小小姐的备用方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穆素妍也知自己不能动怒,上次一个没控制住,可是让她睡了五年,错过了静儿成长的过程,这回是不能太大意了,甩了一下衣袖,转身加快脚步往回走,算是答应了。

回了自己的院了了,得香草将安神茶泡了一杯,送了进来。

“我睡够了,用不上这些。”

“小姐,小小姐亲自配的。说是小姐想知道时,喝了会平静些。”香草既打算不隐瞒了,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她……倒是细心。”穆素妍终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好了,你说吧。”接过茶喝了几口,感觉脑袋清明了许多,胸中的气愤也散开了不少,这才开口吩咐。

“小姐。”一听她已平心静气了,香草这才跪下来开始讲述。

讲述这五年来,她们的小小姐到底做了多少事,先不说只要是她在庄上,小姐的医治与照顾都不借他人之手,也不提,那些关在门里同小姐絮絮叨叨说的体已安慰的话。

单说那寻药采药,所经历的风险,都够她讲上老半天了,特别是探到那九转还魂花的那一回,小小姐回来时的手脚都没法让人看了。

她边流泪边讲,穆素妍边流泪边听,她知道自己的静儿是个好孩子,孝顺的孩子,也是个能干的孩子,却不知为了自己的病,她自己亲自上阵付出了这么多。

明明是个女儿家,却爬山涉水寻那不知模样不知形状,甚至不知存不存在的东西,为的只是那一点能唤醒她的希望。

“我现在好了,多留留她,疼疼她,又有什么不对?”她再怎么感动也没忘她们话题的起因。

“小姐,香草抖胆问您一句话。”香草也是下了狠心了,不说不觉得,一提到这五年多里小小姐做的事,更是坚定了想法。

“说。”穆素妍也明白关键点来了。

“若让小姐选,是平静安息得这样睡上一辈子,还是燃烧自己以后的岁月,清醒那么几十天呢?”这是小小姐的原话,也是打动她们这批与小姐亲近之人的贴心话。

穆素妍是聪明人,一听这话还有多少不明白的,捧着那茶杯的手不由抖了起来,想放下,却指挥不了自己任何动作。

原来,原来是这样,两个孩子眼中的黯然包含了如此大的苦衷,气血不由开始上涌,茶碗轻碰的声音提醒她,要控制。

这一刻的清醒,让她可以动了,喝了一大口安神茶,开始调整呼吸。

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静儿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不可以辜负了孩子的努力。

“你,起来吧。”许久穆素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姐,不能怪小小姐。”香草猜不透自家小姐的想法,只得先为小小姐求情。

“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穆素妍轻笑,多好的孩子,别看一直与她都不太亲近,可是对她的了解一点也不少。

明明可以选择一条安逸的路,走下去,同样一个反对的声音也不会有,却去耗尽所有力气,只为让她有尊严得离开。

只凭这一条,她有什么权利在这里自怨自艾,以自我为中心,还去耗费所有人的耐心来贡着自己。

“我还有多长时间?”想到他们,对于自己没多少日子这件事,好像也不是太难接受。哪怕她还是这么留恋与热爱这个世界。

“小小姐预计,四转到五转之间。”香草见小姐不明白,立马又补充。“一转就是九天。”

“这么说来,少则还有三十天,多则不到四十天啰。”她刚算完,香草哭得越发不能自己。

“香草起来吧。”穆素妍目光柔和得看着这个跟了她一辈子的女子。

“是,小姐。”香草抹了一下泪,起了身,为穆素妍续了一杯茶。

“香草想着小姐,怕也是想亲眼见到小小姐成婚,才……”

“谢谢你,香草,没让我抱憾终生。”穆素妍彻底接受了自己寿命这件事,坚强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时,不是被打倒,而是开始规化,规化在仅有的日子里,哪些事先做,必须做,哪些事可以放手,还有哪些需要去交待。

而眼前最大的事,便是她家静儿的终身,也顾不得什么合不合理,两个孩子都在,那秦俦表明自己是孤身一人,别的琐碎礼节便全免了吧。

翻开皇历,一番查找下来,四月十六是最近的好日子,那么便是它们了,刚好她也有时间在庄里布置一下。于是便有第二天的这第一颗雷。

“娘,你这是……”有些东西猜着了,就不一定是对的,哪怕确实是对的。

“我都知道了,苦了你了,孩子。”穆素妍再次泪满眼眶。

穆静安因她这一句话,也红了眼睛。“娘,能应静儿一声,静儿就不苦。”她要的只是这一点。

“傻孩子。”穆素妍越发受不了了,扑到离她最近的香草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穆静安也仰头逼退那眼中的热意,肩头上多出了一只手,带着熟悉的温度与触感,那是秦俦的,终忍不住泪珠滚了下来。

“真难得看你哭一次。”秦俦浅笑着抹去她的泪,心疼得很想拥住她,可不能,丈母娘面前可不敢造次。

“你都看了三回了。”穆静安心中好过了些,小声回了一句。

“我希望不要再有第四次。”有时怨她太过坚强,可等她真正柔弱下来时,自个却先受不了了。

罢了,宁可做那么个默默护着她,保她高飞的男人,也不愿她如此伤心落泪。

有秦俦的安抚,穆静安很快收住了情绪,穆素妍昨个已哭过好几回了,今个也好控制多了,娘俩个这么一闹,事反倒不好谈了。可再不好谈,也得谈。谁让日子近了呢?

“好了,就这么定了。”穆素妍又恢复成了那个雷厉风行的铁娘子。

穆静安不插话,这也是她一直希望的不是吗?不单单是因为她与秦俦之间的爱已到了一定地步,还有就是想接受到这世上唯一亲人的祝福,眼看着那位亲人忙碌着安排这安排那,那种叫幸福的东西一下子具体起来。

看向身边的人,在这一刻似乎真的懂了,他曾向她描述过的将来,秦俦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这一对视,竟胶着到了一起,有些分不开了。

穆素妍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高兴的同时,又有些觉得碍眼,碍眼后的感觉便是想找茬。

第260章

多喜临门1

“阿俦啊。”秦俦一听叫自己,忙收回心神,叫了一声「岳母」。

庄子的人在,叫娘够亲近,却不够尊重。

穆素妍对此很满意,找茬的心思也浅了几分。“你家中无人,这新房就选在穆庄可好?”反正她就当姓顾的人不在了,唯一一个好的,先扣下来再说。

“旦听岳母安排。”他也想过这事来着,一直没有好主意,这样最好。

“那就布置在东南那个院了吧。”穆素妍拍了板。

“娘,不可。”穆静安反对。

“我说了算。”穆素妍表示反对无效,安排庄子的人去打扫布置,穆静安干着急。

“那院子有什么不妥吗?”秦俦对庄子不熟,低问。

“那是曾爷爷的院子,最大最好的一个,曾爷爷走后,便一直空着,娘都没舍得搬进去住。”穆静安她能不急吗。

“由她吧,她想把最好的都给你。”秦俦很能体谅穆素妍的想法。穆静安抿了一下唇,也知只能如此了。

两人这一会又嘀咕上了,作为娘的那颗心又不舒坦了。“你秦帮离得远,这聘礼……”

她穆家的姑娘怎得也不能没个身价不是。自家闺女不在意,作娘本也可以不在意,可现在她想提一提。

“禀岳母,这次进庄,子俦带来了。”

穆静安这才知道,他那七八辆大车拖的是什么,有些吃惊的看他,秦俦不敢做什么反应,岳母正看着他呢。

“呵,小子准备得到是齐全。”她还没醒,也没应,这人居然就把东西拖来了,任谁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岳母,莫怪,子俦今生,只想娶安安一人,这聘礼迟早都是给为她准备的,想着这次送她回来,便顺便带了过来,这回能娶到她是最好,若不能,且放在这,总有一天,我秦俦会赢得您的同意,来迎娶安安。”

秦俦这话说得不仅漂亮也确实是发自肺腑,穆静安感动自是不必说明了,穆素妍也有些动容,正巧她有这方面的话要交待他。昨个高兴,是真真得给忘了。

“秦俦,我来问你,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

“只娶我家静儿一人,不娶小,不纳妾?”

“唯她一人。”

“哪怕没有子嗣,后继无人。”

“有她一人足矣。不管哪方的血脉,都用不上我来操心。”

顾家本就没把他当家人,秦家在他娘那一辈便算是断了,可有可无的,也操不上心。

“这傻孩子。”穆素妍本就一问,这倒好,冒出些伤心事来。不过,他有这心,这话,她的静儿也真的可安心交给他了。

“好了,娘信你,静儿自是交给你,我放心,有一条,你记住了,今个这话你是真,若有一日,变了,莫要瞒她,我穆家女,拿得起放得下。”

穆素妍异常严肃得交待,穆静安深深得看了她一眼,她说的是什么她懂,秦俦也明白,郑重应「是」。不去争辩与解释这种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好了,你那边可有想宴请的宾客?”好歹这是终身大事。

“没有。”他霸道惯了,又是私事,秦帮来往的人有,可私下却没有,都不用请。

“好样的。”穆素妍欣赏这种唯我独尊,又能掌握天下的人。

“娘,我们也不用请谁吧。”穆静安一想到有外人来,就头疼。

“别人都可以不请,你白伯伯总得给个信吧!人家小白泽可还在这呢?”

穆素妍倒是想大肆宣告一下,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精力不太够,她们母女相处没多少日子了,来一大帮人,又知要占她们多少时间去。

“这样啊。”对于请那位,穆静安没意见。“正好,我有件事要同娘说。”不提白家,她还真差点忘了。

“说吧。”对上女儿很多时候,穆素妍都要好说话。

“娘收拾秋为义女呗。”娘在,当个家,比从她这个主子这走强,很体面。

“为啥?”拾秋的事她还不知道,香草倒是清楚,上前对她耳语了一阵,两个年纪不算大的长辈,嘀咕了好一阵,算是把事情理顺了。

“成。”穆素妍一明白便拍了板。“那白老头,想打你的主意,我没应,如今仍嫁个闺女过去,便宜他了。”药王谷白谷主与穆素妍是忘年交,否则两孩子不可能那么小便长在一块。

秦俦有些酸,原来那白浩泽还有这么一段小艳福,好在,岳母没应。

事一定下来,自有人去找那一对,很快两人便来了,说明了原由,拾秋便跪了下去,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身份她倒是不在乎,可是小白泽的摆在那,太低了总归让人小瞧了去。

“好孩子,过来,拾秋这两字不错,加上一个穆姓,就是个好名字了,来,叫声娘听听。”

拾秋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捧了茶,叫了一声「娘」,才起来。

“这是娘给你的见面礼。”从手上褪下镯子递了过去。

拾秋吓了一跳,不敢接。这可是金丝手镯,是她护下的那一对。

“拿着,你妹妹皮实,戴不得这些东西。”

拾秋没穆静安那些破毛病,被刚认的娘拽着手,除了不好意思外,也想同人亲近,更乐得穆素妍找不着北。

“好好拿着,如今我有两个闺女了,也不见那个不招人疼的。”边说边拍拾秋的手。

拾秋也乖巧,在她身旁蹲坐下来,真如同母女一般歪在一块,暗暗得等穆静安的反映。

“等等。”见她出了声,心下都一乐,哪知却不是她们所希望的那个。“我怎么成了妹妹?”

“你比她小。”这不是正常的吗?

“你问她,我叫她姐,她敢应吗?”穆静安倒不是真的论大小,而是她真的老了。

拾秋还真不敢,叫妹都不敢。穆素妍一愣,再看身边的这个女儿,也知没那个底气,心下也明白,这就是表面上的名份,这丫头骨子仍把静儿当主子呢。

也是,对上自个的救命恩人,叫姐呀妹呀的,都开不了口。

“随你们自个去论大小,我才不管。”这个话题就此翻过了。进入下一个话题。

“小白泽啊。”

“在。”白浩泽是有些呆,那是在面对药理与医理时,这种时候还是很明白的。“岳母……”

“叫早了。”穆素妍轻笑,对这个自己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蛮放心的,不是压不过她家静儿,当然说不定她还真应了白老头。

“你有家,有业的,让你父亲来找我谈。记住了,穆庄的闺女可没那么好娶。”

静儿想凑合他们,那么她便出面为难他们,看看小辈们和和美美的,她也开心。

“是。”白浩泽正愁这事没法同父亲开口,这下好了,他的好日子也快了,不自觉拿眼去瞟自家想定下的小媳妇,拾秋不是穆静安,没那么大方,见他看自个,羞红了脸,只往穆素妍这边躲避,穆素妍也乐得护着,她可是想了好多年这种女儿在怀里撒娇的感觉,这下都齐了。

“好就成,别看了,回去找你爹去,让他早些过来,十六的,我家嫁闺女。”

“那恐怕有些来不及。”白浩泽一算日子,来不及准备啊。

“去,做你的大头梦,拾秋是我刚认的,得留着,把那个调皮的先嫁了。”

后来来的两人终明白发生了什么。

“恭喜,秦爷。”难怪这位难得满面春风。

“小姐。”拾秋也起身同穆静安祝贺。

“叫我什么?”

“姐。”对上坏坏的穆静安,没人有办法。

这一对也算是定下来了,而那早就定下的一对,不能不管。“娘,还有一对呢。”

“成,你说,今个娘高兴,多少个干闺女都认,来三喜四喜,五喜都成。”穆素妍大气得挥了挥手。一直跟着穆静安的弄花红了脸,知是到了她这了。

果一听便是这个,“认干闺女倒是不必了,穆庄自个的人,您费点心一起办了,免得我操心。”推了一把弄花,让她站在了人前。

“庄主。”弄花跪了下去。

第261章

多喜临门2

“这是弄花?”这个穆素妍是记得的,是她挑好放到静儿身边的。“谁想到娶她?”

穆行与弄花的事,是在这五年内发生的。“穆行……”

“噢,那小子啊。成吧,我作得了主。”都是在庄子无父无母的孩子,她这个当庄主的,自然当得了家。

“不过,不能在十六。”这日子是她静儿的。

“这月二十八吧,我还在,还能给你们主个婚。”本是浓浓的喜庆气氛,因穆素妍这无心的一句话,降了下来。

“你不来,还想偷懒不成。”穆静安算是最谈定了一个,她的心理建设比谁都做得好,建得强,自然第一个出来打圆场。

“小姐,你瞧,小小姐又想偷懒。”香草是第二个,再次看到鲜活的庄主,她已很满足了,至于那个期限,反倒容易接受多了。

“懒?她算是偷不了。”穆素妍作为当事人,也比别人看得开。

“弄花啊,穆行那边你们自个去说好。反正日子紧,三媒六礼的都免了,可该有的聘礼,嫁衣,一件都不能少。”穆素妍说话也直白,弄花红着脸只能应下。

“静儿手下的几个,都到你那边去帮忙,准备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去吧。”

弄花忙退下,好多事都顾不上,这二十多天,还真不太够用,习惯算计的她,都有些安排不过来。

穆静安老神在得在看热闹,哪知火马上就烧到自己身上了。“静儿啊,你嫁衣绣了吗?”

“啊?”她一脸懵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这孩子,没嫁衣怎么嫁人。”穆素妍是在笑话她,鼻尖却有点酸,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啊。

“岳母,容禀。”秦俦站了出来。

“阿俦,你说。”和颜悦色。

“安安的嫁衣,已准备好了。”秦俦觉得理所应当,倒是惊了那对母女,以及在场的其他人,不是因为他的心机深,而是赞他想得周道,穆静安也难得红了脸。

“好孩子,好孩子。”穆素妍又忍不住落泪,她家静儿的眼光比自个的好。

“娘。”穆静安见她哭了,低唤了一声,可是仍做不出亲昵的举动。

穆素妍擦了泪,瞪了自个闺女一眼,不再看她,而是轻问秦俦。“你的呢?”

“我……”秦俦还真没准备自己的那一份。

“只顾别人了不是?”穆素妍明白了,不能再满意了。“静儿啊,给你十天时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给阿俦做一身,记住了,好好做,那可是喜服。”这个不争气的闺女。

“啊。”穆静安不明白这活怎么落在了她的头上。

“小小姐,这男女成婚的喜服,可都该女子来做的。”香草提醒了一下。

“噢。”穆静安这才明白,她还以为去买就成了。

“辛苦你了。”秦俦觉得有些为难她,可是他不能拦着,那天他真的只想穿她做的衣裳。

“辛苦啥,这小妮子的手快着呢。”穆素妍又揭身家女儿的短,刚教她针线活那会,她才四岁,以为会是个坐不住的,学不会的,哪知三天就象模象样给她这个当娘的做了一件中衣,那针角不比她这个做娘的差。

到后来,熟能生巧了,手更快了,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一件大衣裳,也就一天半的功夫,还不能是抓紧时间做的,如今安排的这活,对于别人难,对于她,不要太轻松。

“娘,欺负人。”穆静安轻松也不敢露轻松出来,关键是别人为她的事都忙着呢,她来个轻松像话吗。

众人哄笑,算是就这么定下了。

“打今起,你就在你院子里做绣活,阿俦也别去找她,十六之前可不能见面了。”

穆静安倒是没什么,秦俦有些不乐意,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应了下来,刚好,他也要去看着把聘礼拆包,都有事要忙,自然都散开了。

穆素妍从这几件喜事中回了神,人精气神更好了,拾秋又得了自家主子的指示,以小女儿的身份代自家主子照顾在庄主身边,扮演了一个贴心又乖巧。

还极会撒娇的女儿形象,大大满足了穆素妍这么多年的愿望,而穆静安自个当然是回院子去面对那一堆布匹了。

对上这件衣服她也是慎重的,难得设计了好几张草图,左看看,右看看,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先将大衣裳放着,做起了他贴身的衣物。

其实秦俦现在身上穿的,大部分都是出自她之手,经她改良的衣服更贴身也更舒适,这一忙便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悄悄摸过来的秦俦便看到了窗棱上,灯下飞针走线的剪影。

这一刻才觉得真实起来,他们真的要成婚了,一推门,便传来了她的声音。“你来了。”这感觉真好。

“灯下太暗了,别做了,伤眼。”他喜欢她为自己忙碌的样子,可更在意她的身体。

“好,很快的,就这几针便结束了。”边说边飞快得穿梭着。

“你的手可真快。”帮俦仔细得看才能看到她手的样子。

“气息在帮忙。”穆静安解释。

“能不用它吗?”修练是一回事,动用是另一回事,也不知好不好。

“没事。”穆静安收了最后一针,不用比划,她也知合身。

“最初训服它,便是因为刺绣,因为刺绣能让它平和下来。”扬起自己的手。“看。”指尖放出的气息的是温和的,是淡淡的白色。

秦俦看到了,也是感受到了,这才放下心,一把把人带到了怀里,大半天没见,想死他了。

“娘,不是说不让我们见面吗……”穆静安故意使坏。

“所以我偷偷得来的。”这人总有一百个理由,果然又是常用的一个。“没你,我睡不着。”

“这也是奇了,你二十多年的岁月里,没有我的日子多了去了,都是不睡的吗?”穆静安心情好时,就喜与他瞎掰扯。

“睡归睡,那只是叫休息,可是同你在一块,才叫睡觉。”

秦俦的话只是指的休息睡眠的深度,可穆静安被老流氓带坏了,不知觉中想到到了那个「睡」字头上去,不禁红了脸,想骂他臭流氓,又觉得是自己太污了,反倒憋住了自己,开不了口。

“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了。”秦俦稀奇她的变化,自是不明白她歪到天边去了。

“没什么。”穆静安正别扭着呢。“正好,你来看看喜欢哪一款。”终找到别的话题,将桌上的草图递给了他们。

秦俦搂着人不放,把她围在怀里一起看。“安安设计的都好看。”同许多男人一样,对衣服的要求真不高。“要不,安安每件都做一套吧。”没法评论就都说好吧。

“美得你,你要成多少次婚啊?”这可是三个礼服样式。

“我都觉得好看来着,倒是忘了它们的用途。”秦俦忙往回找补。

穆静安盯着他不说话,这是她生气的前兆,对上这样的她,秦俦有些发悚,自己不对确实在先。

可她这小模样,咋就这么想让人欺负呢,遵从自己内心的第一想法,当然是先亲了再说。

一吻结束,穆静安的气势是提不起来了,秦俦自个也找了别的罪受。

随着与她的关系更加明朗亲近化,他的自制力也是越来越低,默默得告诉自己快了快了。

最后两人决定了就用那套最简洁的,因为秦俦准备的,也是简洁的那种,必定他的小女人怕麻烦。

人来了,自然是赶不走了,夜里躺在一起,秦俦发了愁,白日里见不到她,这日子该怎么过,搂着小女人抱怨。

“给你一个建议,想看关于民生的,在庄子里转转,想了解雷阁的,跟穆清走。”回来这些天,先是治病,后是练武,还真没到处看看。

“我想你陪我。”对于那些他是很感兴趣,可他更想到缠着她。

“好啊。”穆静安应得很痛快,因为她知道是不可能的。

秦俦磨牙,伸手去咯吱她,被她抱住了。“你想难受,便尽管来,到时可别怨我不帮你。”

秦俦磨牙声更大了,“等着,十天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穆静安莫名觉得后背一凉,可嘴上仍硬撑。“说得好像你会放过我似的。”

秦俦无语,对上这样荤素不禁的小媳妇,也是没辙了。不过就不知动起真格的来,她还有没有这么洒脱。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惊叹自个的……

第262章

四叶门雷阁1

接下来的几天,秦俦还真的去两个地方转了转,感受各不相同。

前两天是去的穆庄,他与安安的婚讯已传开了,见到他都知他的身份,都会停下脚步叫他一声「姑爷」。这个新鲜的称呼令秦俦很受用,连带着陪他的穆清也好过了许多。

为什么就他陪着,很简单,先不提雷阁归他管,穆白不在,穆行忙成婚,穆留忙注意外界的动向,可不只有他了吗。

这人明明没说什么,没做什么,连个凶狠的眼神都没有,可在他身边莫名就有些让人发悚,有如见了王者的那般,有种想臣服感。

这种感受在自家主子发飙的时候也有,但他们不犯错,基本上是看不到的。

“这就是红薯地吗?”在一片地头,秦俦蹲了下来。

“秦爷知道这个?”穆清觉得奇怪。

“安安提过。”

“这样啊,那秦爷可想去见见红薯粉丝是如何做的?”穆清以为他见的是那种。

“不了我是在想,这东西真的可以在北城种吗?”明明一句平常话,却令穆清肃然起敬。

“能。”对身边这个男人惧意少了不少。“我们的人在寒地实验过,有详细的数据与资料。”

“在雷阁对吗?”安安不会把这些实验放在穆庄。

“是,各种地方的试验数据都有。主子说,迟早有一天会向整个大楚推广,让我们先做好准备。”穆清挺起背,毫情万丈。

“她呀……”又想做无名英雄。“北城那一块的先给我吧。”他不是救世之人,只管他想管的一块。

“成。”穆清并觉得奇怪,以这位爷官面上的身份,不够把它全面推出去。

“那边种的是什么?”这种植物又是他没见过的。

“棉花……”

“什么花?”秦俦没听说过。

“秦爷可曾注意到晚间休息时,被中的物品?”穆清正常发问,秦俦却不好意思起来,转向远处摇了摇头。

他与安安一起睡,那有心思想去看到别的,再说被中,被中……不能再想了。

“冬日,富人家用锦被,穷人用布被,这句话秦爷听说过吧。”穆清是个教书的,说话自有一套,秦俦点头等他的下文。

“富人的锦被,多用蚕丝,丝棉,皮毛做内里,穷人只能用芦花,麻葛,絮纸为内里。”

秦俦再次点了点头,小时候他陪娘亲去收集过芦花。

“而这种植物长成后,会爆出雪白的花,经过加工后,又轻又暖,还经用,平常人家也用得起。”可惜棉花刚种下,看不到那白茫茫的花朵成片。

“德顺商行可有?”秦俦有些想象不出。

“没有……”

“这是为何?”这么好的东西在那应该争着买才对。

“这棉花刚发现不久,才两年时间,正在培育与发展阶段,这是其一。”见秦爷认真在听,穆清更来劲了。

“其二,主子说这东西她不准备走高端路线,让那些有钱人先用上,只想着找合适的人,合适的地,全面推广,让平常人家用得起来,让富贵人家与它错肩。”也就他的主子能有如此宏大的想法。

“除了制被,可有其它用处?”

“做衣。”穆清越发欣赏这个既将成这他们姑爷的男人。他还是主子提醒后,才想到了别的用途。

正巧田地最近的一家院子里,正翻晒着冬日的棉衣与棉被,穆清便领着秦俦过去看看,这一看下来,秦俦便有些逛不下去了。

这手感与这保暖度,还有这做法以及轻巧程度,无疑是北城冬日兵将们又一大保障,他得去问问安安……可惜这个时候见不到她。

按耐下心情,又细细得问了棉花的种植以及过后的处理,才走向别的场所,先后观看了练油场,和织布场,虽说都很稀奇,只可惜对他的作用不大,兴趣也是就一般般了。

天一黑他便急匆匆往安安处赶,只可惜佳人不在,走了一圈才知被留在了穆素妍处,娘仨说了一些贴心话,晚了,不回来了。

白等了半夜的秦俦只得独自一人,拥着她的被子入睡,这才细细得摸了一回盖在人身上的东西,再次肯定它的奇妙之处与实用价值。

有着她的气味到是还算睡得着,清晨仍是老时间离开,晚了就不好看了。

这回是去庄子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说起来穆庄这方圆百里是归了穆静安,真正平整能住人的也只是如中等镇子般大小的这片地。

其他便是山林,否则当年老将军也不会一怒之下,打下了所有山头,为的就是一个安定,山间的地没山下那么平整,能种的东西却不少,分开层次,土壤,外加气候的变化,愣是让穆静安开辟出了各色园地。

“这就我们常饮的茶。”不用穆清多说,秦俦便感觉出来了,千两半斤的东西便种在这。

“是,秦爷好眼力。”穆清昨天陪了一天,自然也知道这位爷只是气势吓人了些,适应了,就没什么了,只是他适应起来有点难。

“只有这个山头有吗?”抬眼望去,好大一片茶园。

“我们常喝的只有这一片。”穆清的话有点意思。

“你是说这片是最好的。”安安会赚钱,也会享受,入了她眼的东西,先紧着自个,不能入她眼的东西,随便一件便可卖出高价来。

“是。”穆清也笑了,他家主子通透,也狡猾,只可惜她的爱好太少了。除了茶便只有药了。

“那边山头是什么?”周边太大,秦俦可没想过每个山头都转到。

“那边是药材,其它两上都空着。”

“噢?空着吗?”

看着秦爷似笑非笑的眼神,穆清有些头皮发麻。“秦爷明天可以去看看。”这便是承认了那边的猫腻。

“那现在……”抬头望了一下天,还是太早了。

“去学堂看看如何?”穆清想到这个好去处。

“安安说真正的学堂在雷阁。”他的小人儿没明说,是他猜的。

“主子的安排。”穆清一脸傲娇,那是他的地盘,他掌管的。

秦俦微摇了一下头,幸好这几个都有自知自明,否则以她这本事,得备多少剪子,来剪这桃花。下了山,孩子们还在上课,听了一下,秦俦便有疑问了。

“这么大了,才能学弟子规吗?”

“不,弟子规是孩子们每日必背的课文,主子说,有了规矩,才能方圆。”

秦俦点头接着往下听,下面的越发不明白了。

“主子说,八股文章,论语这些对于孩子们太难了,不用去考科考的便不用学。学学这些白话,想着把话说好说巧,说明白就成。”

穆静安烦那些知乎者也,你想当官学她不反对,小不点连话都没学好,学那劳什子干嘛。

秦俦哑然失笑,也就她敢这样「误人子弟」了。不过,她这穆庄出去的人,好像都比常人能说会道,估计与这有关,走向下一间教室。

学的东西他倒是懂,只是没想到她把这已经开始推广了,那个是算数,以她的话来说,那是叫阿拉伯数字,代替原有的计数法,又好看又明白还简便。

想来这里每个,随便站出来一个,都不会比一般的帐房先生差。穆清见他见了如此奇怪的东西都没问,心中便有数了,定是主子教过了。

在学堂转了一圈,秦俦已有了了解,穆庄的孩子们在这免费学习识字,学规矩,学说话,学算术,这只是个启朦,等大了些,有才华有目标的再来分。

第263章

四叶门雷阁2

想到科考的,便送外界大学堂自己苦读去,穆庄没人能教这些,人品好的,学识好的,穆庄出钱出力供你上,人品不合格,也确不是读书的料的,想读也行,签下卖身契。说白了,别人是用品格来约束着,你只用纸张来约束着,倒是不会吃亏。

会说话的,头脑活的,家里又舍得的,可以到外界做工去,庄里会帮衬着,合格优秀的好孩子,才会考虑进四叶门。

而这几年庄子里生活好了,不想出去的孩子倒是不多,想出去的孩子倒是不少,可每个做父母的却没原先那么舍得了,穆静安也不勉强,全凭自愿,本就是帮衬一把,并且不是四叶门的主力军。

这些孩子们中还有一种,那便是对算术敏感的,会单独让人培训,往帐房发展,当然还得附合要求,才会重用。

若什么都不出色的,也没关系,单凭证这一两年的学习,已高出外界百姓一大截,明事明理不说,简单书写与计算都没问题,看个通告也没问题,比起富家的不学好的弟子都要强上不少。

秦俦突然想到了穆静安的一句话,这叫整体素质提高了,若是整个大楚这样推广开了……

他摇了摇头,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太难了,光凭这免费教学与吃住就不是小事。

从学堂出来,秦俦便结束了今天的参观,他得好好想想,这里有多少东西是他可以学习与借鉴的。

晚上,如愿以偿得见着人了,见面第一件事,当然是得好好亲近一番,等两人都平静下来,也是到了该入睡的时候。

“安安,好狠的心,那么大一片茶场,居然不分一点好茶于我。”秦俦先扮上了委屈。

“你有点良心好吧,在我这何时少过你的。”知这人的嘴跟自己一样叼,哪回不是泡着好的等着人了。

“可安安没单独给我。”他来了泡茶是客气,泡好茶,是在乎自个,可给他又另当别论了。

“在自个家,还客气个……”穆静安吞回了那个「屁」字,惩罚起来有点吃亏。“再说自家的东西放在哪,还用我提醒你,自己讲究自已活该。”

秦俦这下舒服了,原来安安一直把自己当家里人,家里人当然就不需要单独包好外带了。“嘻,嘻,安安最好了。”搂着人就往她脖子里蹭。

穆静安推他,没推动,只能由他赖下去。

“安安这个棉花被倒是个稀罕物。”

他多带的那个字,穆静安听得很明白,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有些气他反应太慢了些。“稀罕什么,你都盖了快半年了。”

秦俦这才意识到,只要是她用的,都是这种。“这不是被子里有安安吗,我哪还有心去研究它。”

本只是句实话,可说完两人都有点热,穆静安白了他一眼,“你就找理由吧。”

秦俦笑着不说话,他的小人儿害羞了。“这棉花,可适合推广吗?”他最关心的便是这一块,北城那边可是急需。

“这东西不比红薯,许多地方不一定能种。”穆静安也知道。

“能种的地方,我圈了地,也种上了一些,却不能推广。”

“为什么?”上十万的兵将们需求量不是一般的大。穆庄有能力,可不一定供得上。

“吃不饱,那还会有心思去种这不知明的东西。”穆静安的话,让秦俦静默了下来,也对,除了穆庄这里的人外,能吃饱的百姓并不多。

“所以第一步是推广红薯,与插秧技术。”穆静安不是没想过。

“技术我有,但推广的事不是你我能来的。”他们的信服力不够,穆庄她又不想暴露在人前,这就无能为力了。

“那怎么办?”秦俦倒不是一心只为民,只是想着那棉花东西。

“慢慢来吧,等时机。”穆静安其实有点初步计划。

“什么时机?”

“天灾,或者人祸。”话说起来很残忍,可是也只能这样了,经过了阵痛才有改变。

“你是想到了那个时候,出手帮上一把,也就好推广了。”

“错,不是我帮。”穆静安一向认为自己心狠。“我是把东西交给一个合适的人,最好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让他去做,去树立自己的威望,到那时棉花这东西再出来,就容易多了。”她自己来做太累了。

秦俦点点头,若有所思,想来安安已有了人选,而那个人……好吧,他也认同的。

知道这个东西是急不来的,秦俦便也不那么惦记了,昨个睡得不太好,今个自然要补回来,搂着人便要入睡。见小女人也是泪眼汪汪得打了个哈欠。

“安安,是不是同我一样也没睡好?”

穆静安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没理他,人却往他那边靠了靠,还是他暖和。

“明天同穆清出去,多带两套衣裳,估计没个三、五天你们回不来的。”迷迷糊糊之间穆静安又交待了一句。

秦俦有些明白了,雷阁的规模大,他感兴趣的东西不会少,要的时间也就多了些,兴奋的同时,又有些懊恼,若是安安能陪他同去就好了。这只能想想,相对陪他,能娶她才是真正的大事。

一宿无话,一大早秦俦便与穆清出了发,见秦爷带了个包袱,便知自家主子的打算了,也不耽搁直奔那两个什么都没种的山头。

“这是黑山,一山的宝贝。”秦俦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山体,怎么也想不明白。

“秦爷,莫急,一会就明白了。”难得见到秦爷不解,穆清小得意了一下,来到两个座「闲」山连接处。

秦俦扬了一下眉,此处的阵法才是最厉害的,估计是那小女人在穆庄基础上,改良过的,杀阵与迷阵的威力都翻了倍。

穆清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些想看热闹,哪知热闹没看成,反惊掉了下巴,秦爷就这样大步进去了。

而且每一步都走对了,忙跟着往里走,只希望后面他还能有上点用处。

结果,就没有结果了,他只是个跟班。秦俦站在阵后观看着地形,这里比穆庄的面积不会小。

但不是天然的,有不少人工的痕迹,正因为是人工打造出来的,反倒利用起了所有能利用的先天条件。

比方说那跑马场,同安安建议在北城军营安装的,更适用一些,光凭那锻炼臂力的攀岩,便没处可复制。

“穆老师,这位是……”他们的到来,很快引起了学员们的注意。

“他是……”穆清刚想介绍,秦俦伸手拦住了。

“我只是一名新的学员。姓秦,名俦。”他的任何一个身份在这里用都不合适,还不如从零开始好好看看怎么回事。对于这个神秘的雷阁,他是了解的最少的,却也是最感兴趣的地方。

“你……”那名学员有些怀疑。

“年纪太大了是吗?”放眼望去,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他是雷阁的老学员,出任务多年,回来想深造一下。”穆清回过神来打圆场,我的天,这位不愧是主子看中的人,来这时报的身份都是一样,希望这次那群小子们不要被玩死。

一听来人是这身份,在场的都来了兴趣,本就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一听说是前辈,当然得请教一二了。

“不知秦前辈专攻什么?”

“都还行。”看了一下大概,好像问题都不大。

“那我们先向前辈讨教讨教最基础的?”这就是宣战了。

“什么?”

“体能。”

“爬这个吗?”秦俦对那面攀岩墙很感兴趣。

“前辈练过?”

秦俦摇头,这个真没有。

“要不得先试试手。”到是不欺负生人。

“我看看就行。”秦俦也没托大。他的眼不同于别人,对用力的细节能分析得更全面,可这话在学员耳里就有些挑衅了,站出来了一位,也不说话,直接开始爬,徒手很快便到了绝壁的上方。

“可以了吗?”很快又下来,冷声问了一句。

“可以。”秦俦表示没问题。站在墙下,等待对手,仍是那个冷面的出来。

“换个人吧,你的体力消耗了不少。”秦俦好心得提醒。

“不用,我还能再上两个来回。”那人不屑。

“比试,可以动手抢位吗?”秦俦脑中已有了线路,可两人在一起会有一定冲突。

“这才是重点。”那人又冷笑了一下。

秦俦扬眉,这才有点意思,话不多说,各就各位开始。刚开始秦俦适应了一下,速度并不快,等掌握好力度就不同了,很快得追了上去,也有了第一次的抢位与交手。

秦俦没用内力,也没有用自己那些过于粗暴的招式,用的是同安安学的,灵活多变的近身战术,只是力道比她的大点,灵活度差了些许。

虽说用得不多,但对会这群学员是足够了,他的胜利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而学员们已目瞪口呆,有人小声议论。“这位不会是三年前来的那位吧?”

第264章

四叶门雷阁3

“不会,三年前来的那位个子小,人也年轻。跟我差不多大。”有知情的通告。

“你就知道?”有人不信,必定学员最多也就是三年。

“我听我哥说的。”那人傲娇了一把。

秦俦这时也落了地,轻声问穆清。“三年前,可是安安也来玩过?”

见穆清一言难尽,便知猜对了,这像是那个小女人的手笔。秦俦旗开得胜,让步学员们更不服气,可比着比着就都哑了火。

体能的不行,上阵法,阵法不行,上武器,武器不行,上伪装,也就是伪装让他们平衡了一上,可人家的先天条件摆在那,当然差上许多,矮的能变高,这高的不可能变矮。

对此结果,秦俦是满意的,学员们是沮丧的。“雷阁不止这些吧。”晚间秦俦问。

“这些只是最基础的,人人必备的东西。”穆清这话说得有些勉强,太吹虚了,一般会个两样就不错了。

秦俦也明白,也不戳破。“还有什么?”

“根据个人天赋,会进入高级班学习。”阵法高级班可以想象,体能好的,自然是往护卫与电阁方面发展,伪装好的自然是风阁的后备军,可武器用得好的,秦俦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武器用的好的,又有热血的,准备入朝考武将,是近两年才开办的学科。”主子的本话是开发一切有识之士,让他们自己去发光发热。

“这么说,很快武将这一块,也会有四叶门的人了。”秦俦不由有些期待,小女人到底能将四叶门发展到何种地步。

“主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穆清的话让秦俦明白,这里也有许多万不得已。

“穆庄周边一直存在许多隐形危险,武力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也不能缺,这批人员本是准备着,作为护队的。可如今,轻松了许多,又改了主意,让他们去自奔前程。”

同样,在四叶门不需要你时,你是你自己,需要你时,在你能力范围内,能帮则帮一把。

秦俦静默了一下,是啊,他的安安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这一步一步都是给逼出来的。

“明天去哪?”学的这些东西他已了解了。

“这只是雷阁内设的一个学院,还有实验场,作坊场,制造场,以及演练场。”前面三个场都好理解,这最后一个……

“演练场?”

“演练场,分应急演练,撤离演练,善后演练,以及对阵演练。”

说白了,就是为突发事件做准备,训练个人的应急能力,看你适合呆在什么位置。

“明天先看看这个吧。”秦俦弄明白了以后,更有兴趣了。

这回秦俦没有试着再同学员们交流感情,他不认为他能以一人之办,挑战团队的力量。穆清在心中感慨一下,这对准夫妻,果真一个德行。

到达演练场时,当天上午的课已开始了,今个是实战,也是最吸引人的一种教学,只见新老学员已到位,战火即将开始。站在一旁的穆清抓紧时间,同秦俦普及了一下,是什么情况。

“各队成员都是自己自愿组成的,在队里各自分工不同,新的小队建立是否合格,须通过老队员的考核,这种场地设计的对阵,考验的正团队的配合,与队长的领导能力。”

新队刚组成,是在磨合状态,对上已出过任务,又配合了这么多年的老队当然是差上许多,好在这考核难度系数不高,把这种经验的是不计算在内的,要相对公平一些。

“在宝觉寺中,便是这样的小队去完成的吗?”秦俦很快有了对应点。

“是……”

“没有女子参与?”

“有,女子学院是独立的,人不多,可个个不得了。”想到那女子学院里的凶残,穆清抖了下。

“这边出任务需要配合,可以过去发布,有兴趣的会加入,没兴趣的,自行解决。”

秦俦失笑,都说是男儿为尊,到了安安这,反倒掉了个,也是,物以稀为贵。他们闲聊时那边已开始了,而今天比试的细节有人送到了他们手里。

打开一看,原来是战争模拟,双方各有五个职位,大将军,副将军,医疗员,后勤员,以及军师。

秦俦的兴致更高了,走到二楼的观看台,也顾不得显露身份,开始观注场中的情形。

而其他教员热情得同穆清打招呼后,暂时压下好奇心,也将注意力放在了下面。

老队雪鹰队主攻,新队野狼队主守,老队已分好了工,必定都是有经验的,新队的反倒有些一愁莫展,他们组队还不到三天,被抽签抽出来训练,一咬牙,干脆再抽一次签,五个角色很快便到了个人手上。

一名新队员犹豫了一下,把手中大将军的令放到了桌上,开了口。“我能力不够,一开战,想的都是如何保障物资,这个我干不好。”

他这一表态,其他学员也活动了起来。“这后勤的牌子给你。”那人的话好说。

“我想的是伤员的处理与保护,还有各种药材的储备。”同时也说出了自己能干的位置。一块他想要的牌子也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想的只是打、守,如何打,如何守,没有想法。”手中无牌的人,一摊手,表示自己就只是个勇夫。

“这个给你。”副将军的牌子递过,而那人则是直接拿起来了桌上的大将军的那块。

其余四人一笑,看来这人本就是队长。“你帮我看着点。”

路过唯一没出声的队友前,提了一句,那人点了点头,有一点军师高深的模样。

分好了工,战斗马上开始,沙盘已经打开,地形地貌不算太复杂,守方的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可惜的是对手太狡猾,很快便在他们没留意的小地方撕开了一个口子。

后勤跟上了,医疗也跟上了,连军师的馊主意也跟上了,勉强得算是挡了下来,原以为他们会抓紧时间巩固住地,哪知军师腹黑,将军却胆大,直接派位将军出城迎战,正面还击。

这种打法少有,老队慌了一下,也应了下来,两军对阵都是自己领兵的将官当家,果然副将军的这位有勇却无太多谋,可大家已有备而来,掏出怀中的指令,严格按大将军与军师的来,到是让敌军吃了不少的亏。

这一来二去的,双方都没讨到好,倒是卯上了。

“这个野狼队到是有点意思。”很是互补。

“这是一个村子里逃难出来的五个人,一起被主子收留了。刚转到内院来,相互还算了解,也团结。”

有名教员轻声解释,他们是打听清楚了,这个气势强劲的人是谁,外界的不说,单凭这副门主的身份就不得了。至于门主,好吧,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经过了半天的时间,这节课才堪堪结束,老队必定是老队,以微弱的人头优势取胜,这使得新队员们都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自是一番欢腾。而老队员们也不沮丧,斗志高昂,相约再战。

秦俦同穆清又静悄悄得退了出来。“你家主子倒是有想法。”想到是那么人儿的手笔,不由轻赞了一句。

“那是。”穆清自是该骄傲的。

“离这最近的是什么场?”还有半天时间,可不能浪费了,他有些想安安了,看完了好早些回去。但事实上是早不起来的。

“作坊场。”穆清在前引路,到了地方,秦俦有些愣神,好在他的表情一直是那样,倒是不明显。

“作坊场,也叫伪装学习场,如同一个小形城镇的生活区,所有流动的人员,全部都是学员,做生意的,购买的,老板,跑堂的,都是。”穆清边走边介绍。

“主子说,扮一行要像一行,学员们互相打分,互相挑毛病,身上的积分不够了,就得重来,每个角色不说都要做到,最起码五个以上是要的,不为任务,只为保命。”

说到这,穆清的声音轻了下来,在主了眼里,命在四叶门里比什么都重要,保命是第一条。

“抓小偷。”很快作坊场热闹了起来,一个小型的抓捕开始了。

“这是……”秦俦不信小偷也是学员扮的。

“是教员,在考核学员们的确应变能力。”比方说,明明你是个慢腾腾的老者,见此情形,快步如飞就不对了。还有卖花的小姑娘,不躲不避也是不对的。

穆清看了看暗舒了一口气,这好,出错的人不多,否则这脸主不丢大发了,要知身边的这位,连拾秋的伪装都识破过。

第265章

四叶门雷阁4

两人寻了一处酒楼,点了餐,如平常一样开始享用。不得不说,身在其中,真的没觉得这里的人有特殊,厨子的菜到位,跑堂的热情又小气,其他食客穿的什么衣,说什么话,都极附合身份。

“你主子打算如何用他们?”对于雷阁,穆静安告诉他的不多,一是组建的晚,二是刚开始有成效,投放到各处的人不多,三则是秦俦对这一块插不上手,也不用他插手,这是她组建最有成就,也是最完美的一个阁。

“主子原打算是用他们替换下电阁的。”电阁的建立是了捞钱,而如今多的就是那玩意,“电阁的人太拼了,主子不忍心。”

两人沉默了一下,秦俦才接着问。“你说的是原本。”

“对,可电阁的人不想退。也不是全部,一部分吧。”穆白是最坚持的那一个。

他们守了一辈子的人,退下来不知能干什么,心态好的,成个婚生个子,在四叶门中当个护卫,也成,可少了那么份刺激感,有的干脆,就在电阁中带带新人,偶而接接任务练练手。

“现在,主要是让他们接一些特殊的任务。”必定除了杀人,还有刺探,寻宝,探秘各类五花八门的东西。

“以队为单位,首尾呼应,平时隐于市中,一旦有异动,或有任务再联合出手。”穆清说得浅白,秦俦却能明白他们能发挥的巨大作用。

比起雨阁的生意,电阁的威慑,风阁的消息,这些雷阁的人更活泼异常,让人防不胜防,在其它之阁供养他们的同时,他们将以自己的方式回报。

在雨阁的生意中出力,为风阁打听出更多的消息,完成电阁接下的高难度刺杀。

最最可怕的是,他们无处不在,一旦有什么异动,以他们的训练,以队为单位,能护下更多的门中人,以及周边的百姓。

心中感叹再三后,又不禁埋怨,小女人的心怎么有点大,装得的人也好像有点多,也不知自己在她心中占了多大点的位置。

作坊场一转下来,剩下的半天也没了,夜间,秦俦躺在床上便开始疯狂得想心中的那个人儿,就是不知她是否也想着自个。

穆静安没有感应到,感应到了定会啐他一脸,还用说吗?能不想吗?这手上还在给他做衣服,不想着他如何合身。

制造场倒是没超出秦俦预计的太多,是个扎扎实实生产东西的地方,而它制造的东西,有眼熟的,有知道的,也有没见过的,眼熟的与知道的,都要是来自德顺与小女人那,倒是这不知道的,得好好瞧瞧。

特别是那些厉害的武器,原本以为朝月带走的那些小型号强弩便是最厉害的,哪知院子中那么个巨大的就已刷新了他的认知。

“只造了这一件。”穆清也遗憾。“主子,不准这种大型武器面世,杀伤力太强了。”

穆清不明白,秦俦却知道,安安是不想到因为她的到来,引起过多的不良反应。

“那为什么建造它?”上前摸了摸它巨大的体型,以他的预计,上千米外取人性命不成问题。

“材料,为了了解各种材料的力度,与承受力,做的技术。”一切从无到有,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俦又拍了拍,果然她的哪一阁都不容易,走出木器这边的制造地,转向铁器那边,炉火中黑乎乎的东西引起了秦俦的注意。

“这就是你说的宝山的宝贝吧。”

穆清没想这位一下便猜出来了,有些困难得点了点头。“秦爷是如何得知的?”

“山上地上裂开的地方,便是这种黑色。”

穆清眨了一下眼,有点怀疑自己同这位比起来算不算瞎子。

“它叫什么?”这定是安安前世有的东西。

“主子叫它煤,燃烧时间长,中心火焰温度高,对与提练铁水,是最大的助力。”两人站了一会,便开始流汗了。

“为何不用于生活中。”这东西无烟,又干净,比平时用的木炭强了。

“主子说这东西许多年后才能生成,用了就没有了,一旦问世,穆庄就没日子过了。”

“那穆庄为何也是不用?”他的安安怕冷,用上这个,方便许多。

“穆庄四面环山,冬日本就不冷,取火材料不少,不用也浪费了。再说,某种习惯打破了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穆清把穆静安的口气学了个十成十。

“煤的开采十分危险,等于是把整个山体搬空,不适合穆庄人来挖掘,而四叶门取用,外围的就足够了。”

可以想象,如果这煤一旦用于生活,该有多少人打它的主意,哪怕是自己纯朴的穆庄人。

秦俦严肃得点了点头,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不是所有有人都愿意满足现状。“你刚刚说它已用来练铁?”铁这个东西可是大楚的禁品。

“秦爷莫急,铁矿我们没有,只是将一些废弃的,不用的铁器回收再提练而已。”

是不是真没有,穆清是不清楚的,反正这制造场里就没少过原料,那东西太敏感,不知道也好。

秦俦也想到了这点,便不再多问,转到制作间,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在将铁水倒入模具中。

“不用锤打吗?”这双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种铁已百练成钢了,一般的锤打,难以起效了,先入模具,再制作更容易些。”

很快一把别扭的匕首制作好了,说别扭主要是没见过,但想象一下,便知比两边刀锋的更实用。想来这就是安安前世常用的军刀了。

“我们学员的武器都出自这里。”看着秦爷盯着数量众多的武器看,穆清随后解释。

秦俦把玩了几样又放了回去产,他有哮月剑了,别的东西都用不上,若要用,小女人自然会给他准备更好的。“你家主子的武器出自这?”想到她,便想到了她那双奇特的「筷子」。

“那是主子亲自打造的,用的是玄铁,天下仅此一双。”那东西也难怪拾秋惦记。

秦俦有些无法想象,她那么娇小的一个人,是如何站在这巨大的工作间里劳作的。

幸好穆静安不在这,否则又该跳脚了,谁娇小了,她也有一米六八好不好,快一米七了,比好多男子都高,娇小那是看跟谁比,你一米九的大个,有谁在你面前「大」得起来。

在制造场的时辰过得很快,这瞧瞧那问问,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秦俦歇下来,才发现三天过去了,而明天还要去实验场,估计那里会更吸引人,只是这无处安放的思念该如何来解。

越是了解她,就越是喜爱她,心疼她,还有佩服她,她总说她占了她前世的便宜。

可那些便宜不是谁都可能灵活运用的,也不是谁都可以隐忍不用的。

单说这个煤,这刀,她想要名想要财想要势,唾手可得,可她偏偏舍了,为的只是一个平衡与守则,遵守这个时空的规则,遵守这个世界的法则。

没因她的特殊而肆意,而是小心翼翼得去认真对待,生怕带来不可逆转的影响,换作是他,他可能是做不到的。可这样的小人儿却是属于他的,让他怎不庆幸与渴望。

睡估计是没得睡了,倒不如想想送点什么特殊的成婚礼物给安安,老流氓给安安读过许多童话故事,里面有浪漫一词,他不太懂,安安更不懂。

可他想懂,双倍得懂,因为他要做得比老流氓更好,在他看来给安安读书,哄她入睡,已是很浪漫的事。哪怕只是一个父母对女儿的爱,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辗转到了很晚才眯了一小会,按时起来晨练。穆清已知他习惯,在固定的时辰送来早餐与干粮,早餐可以理解,这干粮就……

“实验场不在这附近,比较隐蔽,午饭是顾不上了。”

秦俦纠结了一下,仍表示要前往,虽遗憾今天又不能回去了,可她的心血他更想去了解更多。

实验场在这片山林的最深处,两人急行下来也花了两个时辰时间,而且机关、阵法密布,足以见得它的重要性与隐蔽性。

“穆庄的特产,雷阁的制造场,里面的所有新奇物品,都是实验场实验好了才推出的。”穆清在歇息期间给秦俦普及。

“一开始,主子创建,为的是雨阁的独一无二的货源,时间久了,便什么都研究,大部分课题是主子提出来的,也是有我们自行想解决的问题。”

“里面的人有学员,有大楚独一无二的工匠,还有被人称为疯子的狂人,在那都有自己的位置,与此同时热爱的事业,哪怕几年几年不见外面的人与世界,也乐此不疲。”

第266章

四叶门雷阁5

对上那群狂人,穆清也只有仰望与佩服的份,当然他是了敬佩的只有他的主子,那么小的一个人,居然有那么多的想法,居然能留下这么大一批有能力的人。

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时,快午时了,不同于前面两个场所,每一个实验地的距离相隔都有一些远,是怕互相打扰吧,这里的人对于他们的到来,很淡漠。

一点也不担心是外侵者,先不说阵法,单单这附近隐下的高手,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能进来,安然无恙得站在这里的,除了自己人不作他想。

穆清有些不好意思得扯了一下衣袖,他来过不少次了,可没一个人能记住他,除非他手中有图纸,才会让人看上那么两眼。

而主子来那就完全不同了,秦俦并不觉得被怠慢了,决定一个一个实验所看下去,就不知会不会被允许。

他的担心有点多余,只要你不出声,不打扰,你就是跟空气差不多的存在,而对于秦俦来说一双眼有些不够用了,在那玻璃实验所,他见到了凹凸镜片的实验过程。

玻璃这东西他是见过,安安住的地方都是用的这个,有钱一点的人家也都能用上,好像几年前就开始流行了,从哪来的无人可知,德顺里没有便宜的玻璃卖,只有精美的玻璃制品,价值高昂。

所在看到角落里有一堆那种贵人们爱不释手的小玩意时,秦俦还是抽了一下嘴角,后来才得知,为了练习手感与配比,那些小东西都是用来热身的。

凹凸镜片的用处,秦俦大概知道了,那望远镜上便是这个,只是那些是一种类似于玻璃的天然品,打磨而成的,透明度没它高,可是却有远观的效果。

想来是他提了一句,这东西很有用,安安才想到大批量的生产,交给这实验开发,而且这段时间已有了成效。虽说还达不到预想的效果,可是已经相当不错了。

无声无息得从玻璃实验室退了出去,外面的天色已暗了下来,有些归心似箭的秦俦打算再看一间,走进最近的一间,瞬间又被迷住了。

是间箭头实验室,现在战场上所有箭头都是铁制的,也是有木制的,而这种精铁制作的还未出现过,并且还是活动的,意思就是说,可反复利用,必定一点精铁来之可不易。

不同长度的箭身,不同威力的弓弩,所配备的箭头当然不能一样,别看就这么点的一块,同样材质的没变,想做到最好很不容易。

更何况还是这种活动的,稳定接触性要求极高,可偏偏还让他们研发出来了,已到了预射的地步,眼瞧着那么小的弓箭,因箭头的改变,威力倍增,男人骨子里的热血都被点燃了。

不作他想,这个项目也是因为他的出现,安安才安排下来的,朝月走时可没有这些东西。

看着里面的研究人员脸上扬溢的高兴笑容,秦俦除了高兴外,也有了深深的感谢与敬佩。想必有了这些东西,大哥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

这里的人们是单纯的,不管你是谁,只要见证了实验的成功,都会被拉着一起庆祝,分享那份最直接最天然的成就感与喜悦。

使得秦俦很晚才回到临时住所,已无体力去想什么,倒头就睡,倒是难得休息好了一回。

第二日去的是机关实验室,各类已成功的暗器挂满了一面墙,有秦俦见过的,也有闻所未闻的。

可他知道,他头上这根四叶门的簪子便是出自于这里,灵巧又不显眼。

各类图纸已摆满了桌子,没人敢随便去动,别看乱,需要的人永远都知道它在哪,秦俦背着手,远远得端祥了一下,一眼便认出是小女人的手笔。

上书几个字「爆雨梨花针」,听来就是很厉害的东西,细细得看下来,更是不得了,任任何一个机关大师看了这样的作品,都会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不敢打扰,驻步了解一会便往外走,临走里再扫了一眼展示墙,目光落到一枚可放毒药的戒指上,一下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不过还不成熟,他得仔细考虑一下。

在穆清的陪同下,又将其他几间这实验室转了转,大部分都是为了民生,有嫁接水果的实验,并且小有所成,棉花的种子还在继续改良,必定是野外引进的产量并不高。而且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它们,可见都要有一颗喜欢平静美好生活的心。

其他东西的存在都只是为了这些保驾护航,这一日又到了晚间,秦俦决定暂时不回去了,他已想好了做什么送给安安。

好在他本有雕刻的手艺,雷阁又不缺帮助指导他的人,很快便上了手,几经雕琢与实验终达到了他的目标。而此时,离他的好日子已不到两天了。

捂着手上的东西,便往回赶,在天黑前,终是回到了穆庄,略收拾了一下,便往穆静安处去,他一刻也等不了了,想见她。

好在穆静安正一个人在院子里,依着窗台看书,喜服一类的东西在昨日完成了,感受到他的所气息,不由婉然一笑,还没放下书,人便被抱了个满怀。

“我还以为你要娶雷阁呢?”这一走好几天不说,连个信都没有,急得她娘差点以为他逃婚了。

“安安。”她说什么,秦俦根本就没听见,拼命呼吸着她的气息,空空荡荡的心,此刻终落到了实处。

他一这样深情的呼唤,穆静安的心反倒跟着飘忽起来,这才明白自己也是很想很想他的,不再调侃什么,也用力回拥住他,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呼吸,和他的存在。

哪知抱着抱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依着她的重量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抬眼看去,这人居然睡着了,哭笑不得的同时,不由有些心疼,这是累坏了呀。

雷阁那是什么地方,自己清楚,她都不能保证自己进去,不兴奋得趴下才出来。

更何况是他,认命得咬牙抱起来,放到了自个的床上,幸好她有力气,否则今晚两个都不用睡了。

放平他的身体,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他,几天没见到是瘦了些,眼下的乌青,显示着他的疲劳,睡着时轻扬的嘴角,表示刚才那一下他是满足的开心的。

这个傻子,不满意只是这样看着他,伸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摸过他的眉,他的眼,竟有一种看不够的感觉,原来爱一个真的可以做到,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他。

“安安。”似感受到她的存在,睡梦中的秦俦,仍在低唤她的名字。

穆静安不由嫌弃了一下,这又是作什么美梦了,嫌弃归嫌弃,仍脱掉了自己的外衣,窝进了他的怀里,原来他的味道真的能让她入睡,伴着他的呼吸也渐渐坠入梦乡。

四月十五,成婚的前一天,穆静安醒得比秦俦早,她每天还能睡上那么一会,这位估计有个几天几夜没睡了,也不打搅他,轻轻起了身,只要她出现了,这小院便不会有人来,今个白老头就到了,作为主人,可不能不去迎。

亲了亲他的嘴角,便去了穆素妍的院子,在她走后半个时辰里秦俦才醒了,睁眼一看有些不明白自己身处在何处,鼻尖下满是她的气息,才想起来他已经回来了。

支起身才完全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不由有些懊恼,他都没好好看看她。

不过一想到明天也兴奋起来,还没下床,便见到枕过那套男式常服,这是小女人为他准备的,自己这身已皱巴巴的不能再穿了。

心下甜蜜得换好衣服,难得臭美得照了一下镜子,镜子中的男人,已完全恢复了过来,神采奕奕,更别提还穿着如此合身的衣服,一丝不苟得打理自己的仪表,他待会要去给岳母请安,否则明天的日子不会好过。

穆素妍处正热闹,白老头来了,与穆静安正在斗嘴,别看这没大没小的,那是缘份,一个是因为采药,一个是因为中毒,这倒好,成了忘年交。

不同于邪老的怪,白老头就是有点小孩心性,有时真看不出他与白浩泽是父子,一个老实稳重,一个跳脱乖觉。刚想想热热闹闹说到原先想定下穆静安的话,便传来庄上人的传报声。

“秦姑爷来了。”

穆素妍忙把穆静安往内室藏,这不让见面就是不让,她哪知道这两个早上才刚分开。

穆静安也乖,不吵不闹,隐好身形,听他们在外间说话。

“参见岳母,白谷主好。”秦俦非常有礼貌。

“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秦俦是以回帮处理帮中事宜为由而离开的,四叶门与穆庄分得很开,穆庄不知四叶门,而四叶门则护着穆庄。

“是,有劳岳母挂心了。”秦俦回答得一板一眼。

“这孩子,一家人客气什么,坐吧。”穆素妍对他的客气,还是很满意的。

“谢岳母。”也就穆静安随意,总没大没小。

第267章

成婚1

秦俦坐下,白老头却站了起来,上前细细得打量他,然后撇了一下嘴,“就他,如此呆板,配得上那丫头?”

秦俦纹丝不动,穆家人都是爱护短的,他不说话,自有人替他说话。

果然,穆素妍开了口。“比你家那个强。”

“哎,我说素妍丫头。”白老头一张嘴就知自己叫错了,忙改口。“呸,穆庄主啊。”幸亏没人跟他计较,否则这白浩泽还不得哭死。

“都将成为你女婿了,可不能厚一个薄一个啊。”这话已表明,他同意了白浩泽的婚事。

穆素妍还真不好开口怼,穆静安不乐意了,娘不好说,她好说。“白老头想好了再说话,拾秋妹子可听我的话,比听娘的多。”

秦俦扬了一下嘴角,安安的声音真好听。

穆素妍心中直乐,这老小孩就得她闺女来收拾。白老头跳脚,可又无计可施,哪个叫自家小子不争气呢。可幸好不争气,否则他这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哪天才能抱上孙子。

“这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穆素妍面上训斥,可谁都看得出来,对这女儿的疼爱。

白老头彻底哑了火,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穆庄他是讨不到好了,谁叫做他儿子惦记这的姑娘呢。

秦俦略坐了一会,报告了他的行踪,便去忙了,虽说是在穆庄成婚,那院子还是他的人在打理,必定他姓秦,不是上门女婿,只是为了方便,借个地方成婚。

庄子中的人都知道穆素妍的情况,对这种特事特办也是非常赞成的,十分配合秦俦来人的需要,外加他们的聘礼一亮出来,越发没有再小瞧的。就凭这些东西,人家都是真心实意求娶的,哪来占你穆庄便宜一说。

他去忙了,穆静安也闲不下来,她倒是想闲,可穆素妍不让,日子明个就是了,哪怕没啥事,也能把她指挥个团团转。

穆静安也乐意,娘高兴,有活力就好,在她最后的日子开开心心便是最好了。

主子们忙,下人们也跟着忙,到是白老头没啥事了,好在,他儿子那有宝贝,一个头扎进去,倒也乐在其中,很快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了。

秦俦再不讲规矩,今晚也是不敢翻墙入室内的,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想睡,再次把新房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对着单子又将明天的流程需要的东西对了一遍,反复确定后才歇了会。

明明还没歇上一会,天就要蒙亮了。在庄里成婚不用他迎亲,换上衣服,过去敲门接到人便可,可仍是手脚出汗,有些不知所措。

也知他身边没人提醒,穆素妍派了庄上的老人过来帮衬一二,倒也没手忙脚乱,穿上穆静安亲手做的喜服,闻到衣服上那浓浓的,属于她的气息,有些狂跳的心,突得安静了下来。

他今天要成婚了,要娶妻了,娶他的安安为妻了,他要拿出最好的一面去展现,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秦帮的人,连带着帮衬的人,眼瞅着上一刻还有些发慌的毛头小伙子,下一刻便沉稳了下来,气势全开,惊讶的同时,也敬佩起来。

秦帮的骄傲,这便是他们的主子爷,穆庄的人更骄傲,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们的小小姐,未来的庄主。

穆静安那边动起来的时间比这边还早,心大的穆静安是从被窝里给拎起来的,满是不情愿得进了澡盆沐浴,好在也知道,不能由性子来,还算配合得走完了一部分流程。

到了上妆的时候,也不愿意别人上手,她可是见到过那种「猴子屁股」似的画法,令她接受不了,幸好都是庄里的人,也由着她自己来。

哪知等她一画完,竟是惊得一屋子人鸦雀无声,她本就美艳,现在她将美扩大了一点,妖压下了一个点,整个人美得端庄大气了不止一点。

更显得娇艳得不可方物,再配上秦俦准备的低调简洁却又奢华的嫁衣,说是九天仙子下凡尘都不为过。

这嫁衣是秦俦费了心思让人做的,合她身形的同时,知她不喜繁杂,按她常喜的样式裁剪的,只是用了些纯金的丝线,简单明快得在身上绣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

一红一金的搭配便是全部,本以为这种单调的色彩,会显得俗气,哪知偏偏在穆静安身上就显得大气与奢华,更别提那样式别致的凤冠了,轻巧却不敷衍,华贵又不失端庄,真真的是哪哪都好。

她这边刚妆扮完,那边便响起了敲门声,不用八抬大桥来抬人,可这门也不是好开的。可哪知那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这红包给的关门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四兄弟到是都在,可没有一个人敢真拦的,这位可是会收拾人的人主,更何况人家出手还大方。

穆白想要的武功密笈,穆留想要的千里马,穆清想要的孤本书籍,穆行想要的新房摆件,件件合人心意,件件推脱不掉。

这拦?还拦个屁呀!没跟着往外抬人就不错了,一群拿人手短的人,簇拥着新郎进了屋,两个新人隔着盖头,算是碰了面。

“安安,我来接你了。”秦俦说不激动是假的,天知他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盼了有多久。

四朵花只有一朵不在,弄花的好日子也近了,不敢放债,不敢问,拾秋也远不了多少,小姐那可是个记仇的人,也装着看不见,到是明夕不怕,站出来多说了几个字。

“如何接?”这句问得好,新娘子的双脚到达喜堂前可是不能粘地的。她没有兄弟,现在也没有喜婆,这还真是个问题。

秦俦难得笑得明显了些,一躬身便蹲下了穆静安面前,意思很明显,他背。

众人起哄的同时,也很感动,这位的身份气势都不寻常,可为了他们家的主子(小姐)愿意弯下这个腰,就足以令他们满意非常,比更多的红包都令人欢喜。

穆静安犹豫了一下,才趴到了他的背上。秦俦轻轻得背起她,又说了一句。“安安,我来接你了。”

“嗯。”穆静安轻轻得应了一声,所有的欢喜都装进了那一声中。

秦俦的笑容更扩大了一些,大步平稳得走向喜堂。他迎到了他的新娘,他要与她拜堂成亲了,她将成为自己的妻,唯一的,生生世世的妻。

穆静安趴在这个宽阔的后背上,内心是少有的安定,从这一刻起,这个男人是真正的同自己密不可分了,他的坚定让她安心,他的爱让她迷恋,而他的人将成为她的,他的命也是她的。

不同于别的女子想的是如何去依靠,穆静安想的是,她要用一生去爱他,陪着他,护着他,护他的人,他的命,还有他的心。

喜堂,设在穆庄最好的院子里,地方特殊,事也特殊,虽不算招女婿,可作为唯一的长辈,穆素妍正等着受他们一拜,也好送上她最真诚的祝福。

穆静安的院子偏,到这个院子还是有点距离,可两人都没什么感觉便到了,身边不停得有人来送上他们的祝福,使得气氛越发热闹,也越发甜蜜。

到了喜堂,秦俦才轻轻得放下背上的穆静安,穆素妍没想到他们是这样过来的,满意的同时,也是真真的舍不得,她的女儿从今起将嫁人为妇了,任任何一个为娘的也是痛快不起来。

只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他们幸福,倒也不算什么难过的事了,压下那点泪意,示意礼仪正式开始。

先拜天地,后拜高堂,再入洞房,永远是不变的三步,当唱礼官宣布礼成之时,流泪的可不止穆素妍一个,两个新人都有些泪满眼眶。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喜极而泣的感受,不同于进喜堂时,这回去的是新房,秦俦是打横把已属于自己的小娇妻抱了起来。

伴随着人们的祝福,调侃声,向属于他们的房间走去,到处都是通红的一片,看着就让人欢喜与美满,将自己心尖上的人放在了喜床上,到了该揭盖头的时候了。

一直有些迫不及待的心,在这一刻反倒慢了下来,告诉自己不能急,慢一点再慢一点,要把这一刻永远牢牢刻在心底。

随着秦俦缓慢的动作,穆静安的面容露了出来,那是必定会让场面静上一会的。

第268章

成婚3

愣是三天三夜没让她下得来床,别问她为什么一下子清楚了日子,今天算起来该回门了,不为这个,这男人还会放过自己?

本想好好得踹上他几脚,可转脸一看到他孩子般满足的睡颜,一肚子的火就这样没了,他的温柔,他的霸道,还有他对自己的好,一件件涌上心头。

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上面多出来的东西在告诉她,这男人是真是全心全意得在爱着她。这人去到雷阁,不仅去学习参观,还记得为他们的婚礼准备礼物。

明明只听说她提过一次,外国人结婚的习俗,便记住了,熬了几天几夜,愣是让他做出了这对对戒,且他的戒指里刻的是「安」,而自己的这个刻着是「丑」。

问他为何是这个字,他的解释居然是「俦」字的笔画太多了,选了一个相似的,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于这个字,她更能接受。

看了他许久,也想了许多,心下不由一软再软,是真真的气不起来了。

“安安,早安。”秦俦在一双眼的注视下这么久,还不醒来那就不是秦俦了,可他没有马上睁眼,享受着自家小女人柔和的目光。

他一开口,穆静安的气又冒了一点出来,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哼」了一声,不与搭话。

秦俦闭眼笑出了声,他的安安真可爱,明明不生气,还要假装。

不过想想自己这几天的所做所为,确实有点过份,可这不能怪他,他的安安太美好了,他想停也停不下来。

不过这话不能说,否则以小女人的性子,恼羞成怒不让碰都是有可能的,好不容易吃上肉了,这种情况决不能让它发生。“安安,别气,要不,让你打几下。”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上放。

碰到了那枚指环,停了一下,睁开了眼,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它。

“子俦你知道它代表什么意义吗?”本就没生气的穆静安柔声问,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拿出来的,哄自己戴上,还没等她同他讨论,这人又开始发疯。直到此时,才有机会同他细说。

“这东西叫戒指,戴在这个手指上,是因为这根手指与我们的心脏是最近的,最相通的。”

秦俦的左臂被穆静安压着,将她的头往胸口处挪了挪,扬起自己的左手,同她的交握在了一起。

“心意相通是第一个意思,第二意思,便与这个戒字有关,为彼此戴上的那一刻,这心与这身便要对对方绝对忠诚。”

盯着他的眼,再次肯定了这人对自己的爱意是忠贞的。

“如若有一天……”避开他的视线,贴在他的胸膛,“这个承诺遵守不了了,请把它摘下来,不用多做任何解释,我便会懂。”明明只是个假设的命题,穆静安却莫名觉得难过。

“安安可还记得,我的命是你的。”相对于穆静安难得的感性,秦俦更加坚定。“若有那么一天,我的命安安取走便是了。”

穆静安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人还真是……“好,可记住了,容不得你反悔。”支起身认真得看他。

秦俦也认真得点了点头,可这一动便又麻烦了,外面天已亮了起来,透过明亮的窗户,照进了室内,本就未着衣物的两人,此时因分开,一个又支起了身体,有些东西便显露出来。

秦俦又有些受不了了,穆静安感受到了他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忙伸手去捂他的眼,秦俦没有动,其实他很想说,这样是没用的,她的一整个人都已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了。

看不到没关系,光凭想象他也把持不住,可是再想要她也不能了,疯了这么长时间,今个要去见岳母,太过份了会被赶出穆庄的。

顺着她的意闭上了眼,不去看她,也尽量不去想她,才好受了许多。

穆静安趁这么一会,忙起身,腰间有些酸软,还可以忍,腿也有点软也可能支撑,只是这一身的痕迹。好吧,反正她是要穿衣服的。

再一次有些感谢那股神秘力量,若不是有它,以这人这种折腾法,今天能起得了床才怪,仍挑了一件喜庆点的颜色穿在身上,才去洗漱。

听她走远了,秦俦这才睁开眼,发了一会呆,才闷笑起来,原来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梦里的一切他真的都实现了,他们真的成为了夫妻,而且安安已完全属于了他,而他也完全属于了安安。

用力嗅了一下空气中甜蜜的味道,这才起身,看到床边已准备好的衣物,眼神更加柔和了,小女人做的永远都比说的多,不远处的屏风上还摆放着他们的喜服。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从此他秦俦也是有家的,有人疼的人了,眨了一下湿了的眼睛,暗笑自己真是矫情,收拾好自己,便开始顺手整理床铺,安安有前世的习惯,不喜欢床上太过凌乱。

看到床单上那点点红梅,不由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书可没白看,取来别的床单换上,小心得把那张叠了起来。

穆静安返回时,便看到了这一幕,见他放进柜子里,不由问到。“不用洗的吗?”

“傻安安。”有时真是爱死了她这迷糊的小样。

穆静安眨了好一会眼,才明白是为了什么,不由双颊爆红,不知如何自处,秦俦抱住羞臊的小人儿,不由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引得秦帮的众人着点惊掉了下巴,他们家主子还从未如此开怀过,不这想想也对,这新房的门三天三夜,除了接点吃的进去,就没开过,不高兴才怪。

一边佩服自家主子的能力,一边哀叹自己的春天何时才来。

穆静安被秦俦笑得更难为情了,刚想发飙,因他一句话便软和了下来。“你真是我的宝贝。”无奈得让他去洗漱。

见平常收拾床铺的事被秦俦做了,便取下礼服收叠整齐,想到若是老了,看到这双礼服怕是又会有不同于现在的心境,不由抱着它们发起呆来。

“安安,这是傻了?”秦俦回来便见到这样的人儿,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在想,我们老了,再看到这两件衣服会想些什么。”她不是一个爱想象未来的人,甚至还一度以为自己的将来会很悲凉,可现在她却愿意去畅想一下。

“我一定是在想,世上这么好的安安,已陪了我一生,若有来世,我还要去寻她。”她的变化让他惊喜。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今生我祸了祸了你,来世你还会让我祸祸。”穆静安顺着他的话说。

“好啊,随时接受娘子的祸祸。”秦俦展开双臂,来展现这句话的真诚。

“去你的,想得美。”这人含沙射影在说什么,别以为她不知道,可是经历了那种事,再也不能那样淡定得与他互怼了。

“娘子这是害羞了?”秦俦越发来劲了,他的安安越发懂情了。

“少来。”穆静安强崩着脸推开他,去放好手中的衣物,秦俦则是只记得傻乐了。

收拾好了,穆静安摸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正准备唤人,被开心够了的秦俦拦住了。“让我来……”

穆静安给了一个不信任的眼神,秦俦也不解释,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到梳妆台前的坐好,明亮的镜子里映出人一双,这是第二次两人一同照镜子,却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穆静安。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看自己了,满脸春色不说,本有些冷清的脸上,此时满是柔和的笑意,再抬眼去看另一个,常年表情不明显的他,此时也是春风得意的模样,眼角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安安,我真的很开心。”秦俦略矮下身,将下巴轻触她的发顶,对着镜中的她认真得说。

“子俦,我也真的很开心。”穆静安也表示这种感觉很美好。

两人在镜中相视一笑,秦俦直起身,开始为自己的小女人挽发。

很快一个妇人的简单发髻便挽好了,穆静安左右瞧了一下,很满意,简单大方是她的风格。

“何时学的?”这人背着她做的可不少。

“想娶安安的那天起,便开始学了。”他的安安不喜打理长发,剪了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便由他来。

“下次,你的我来帮你束。”男子的发式,穆静安表示她也没有问题。

“好。”对于这种亲近的作法,秦俦表示多多益善。

两人开门出来,已近巳时了,太阳已洒满了庭院,穆静安不竟有些恍惚,自个怎有一种隔世的感觉,莫非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结婚便是进入人生中另一段旅途的开始。

秦俦却是另一种感觉,今个的天是真的好,小夫妻并肩往穆素妍的院子去,时不时对视一下,满是甜蜜的气息。

穆素妍远远得见到一双小儿女相携而来,脸上满是笑意,走近了她的第一眼没有去看自家的女儿,而是去看自家的女婿,见他春风满面的,总算放下了颗心。

静儿这孩子打小就不愿让人碰,略略得近她身的就只有那么几个,而且绝不能有肌肤相亲,这成婚……

好在,这阿俦是她喜欢的,目前来看她克服了,或者说这阿俦是她愿意接收的。

“娘。”迎上自己亲人打量的目光,穆静安有些难为情,必定她自己知道自己身上有些什么的。

第269章

成婚4

“阿俦,难为你了。”穆素妍没理自个家的,有些没头没脑得来了一句。

“娘。”秦俦也不明白,先叫了一声,行了一礼。

“娘偏心,别人都是疼自个家的,娘疼别人家的。”穆静安也不明白,可她舍得逗穆素妍开心。

“什么人家的,自个家的,都是我家的,你这孩子的毛病,可不得让人担待着点吗?”穆素妍先入为主,就觉得自个家的这个难招呼。

“有毛病?我有什么毛病?”穆素妍见她还不知情,伸手搭在了她的手上,果见她的手抖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是自己,忍了一小会,才缩了回去。

这一下,小夫妻俩都明白长辈在操什么心了,可有的事是万万不能说的,穆静安红着脸,背着自己的娘,使劲得瞪秦俦,秦俦老实着,强行崩住,没让自己失态。这是不是意味着,岳母也希望自个同安安多亲近。

“好了,都坐吧。”对于她不让自己碰,穆素妍早就习惯了,难得看到自家闺女不好意思,闷笑了一下,见好就收。

“你们在祠堂可找到了那样东西?”挥退下人,穆素妍开始询问正事,孩子救醒了她,又成了婚,还得了穆家的传承,一件一件的大事让她忙到现在,缓过来,便该讨论一下自个穆家的责任了。

“娘,你说的那样东西是什么样?”穆静安平淡得问,经过娘认出哮月剑与哮月剑法,她可不敢笃定没人认得铁卫令牌。

“令牌不都是那个样。”穆素妍还真是不知道的。

“那,真没找到。”穆静安松了一口气,铁卫的事还是不让娘知道的好,否则又不知要担多少心了。

“罢了,那东西可遇不可求,想当年你曾祖父进了一遭,可是什么都没捞着。”穆素妍到是不太在意那东西的下落,反倒穆静安扬了一下眉。

想必那个敢在祖训下写留言的,便是这位曾祖父了吧,就是不知他是到了哪个机关房里去了,愣是错过了中心点。她又不想想,有谁那么奇葩,下个棋只留三枚在棋盘上的。

“什么没捞着,不也管了他们这么多年。”对上这种强加的责任,穆静安仍有些抱怨,没这些东西,穆家的人说不定都还在。

“这孩子,怎就不像我们穆家人呢。”穆素妍浅笑摇头。

“娘亲莫怪,安安只是口是心非。”秦俦知道自家小女人付出的一切,有些见不得她被冤枉。

“你到是了解她,以后可别太惯着她。”这是岳母与女婿,婆婆与媳妇两种关系相处起来的区别。

“娘,有件事我得给你汇报一下。”不提铁卫还好,一提穆静安觉得那事得说一说,指不定哪天娘自个发现了,生了大气就不划算了。

“又干了什么坏事?”对于这个女儿说话的方式,穆素妍深有感受。

“算是吧。”穆静安想到那些东西对于穆家的重要性,说这是件坏事也不为过。

“是什么?”穆素妍一听,收了玩笑的心思,等待她的下文。

穆静安也不收着,将自己原本打算用那些东西换八齿叶,后又因沈阁老的高风亮洁改了主意,直接捐了出去,换回这方圆百里的领域,不算详细,却又有来龙去脉得讲述了一遍。

她的声音刚落下,室内便寂静了下来,许久,穆素妍才长叹了一声,“罢了,那些东西穆庄迟早是护不住的。”一直有人盯着她也是知道的。

“捐出去,让它们发挥最大的作用,想必祖先们也是乐意看到的。”谁用不是用,她们也不是真正的穆家血脉。“只是苦了你孩子。”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这个当娘的啊,否则她的静儿也不会去冒这个险。别以为她说得云淡风轻,她就想象不出这里面的凶险。

“不苦。有娘在呢?”见她确实还算平静得接受了,穆静安放下了一颗心。

可穆素妍下一个问题又让她提了起来。“那这最后一味药材,你是如何得到的?”

这个问题怎么绕都绕不开那人,想到那人做的一切,穆静安仍有些牙根痒痒,与秦俦交换了一眼神,决定说一半留一半,娘对那人恨也好,还有情也罢,总归是要有个了断的。

“恭亲王在自己庄子中遇害,我出手救了他的小儿子,他的长子为谢我,赠于我八齿叶。”顺序有点问题,可情形却大致差不多。

穆素妍愣了一下,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痛苦,再怎样那也是她唯一爱过的,有过的男人,甚至还差点为他生下一个孩子,这丝痛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还那个未曾来到世上的骨肉。

不是她狠心,若让他来到世上,他那个爹迟早会利用那层关系,毁了她本该保护的一切。

许多年都未去打听那人的消息,原以为自己是爱得太深,恨得太深,不敢去触碰,哪知突然得得知他竟然去了,第一感觉不是伤心,也不是轻松,反倒是种茫然。

仿佛那只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仔细想想,连他的模样也有些记不起来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

“娘。”见穆素妍许久没出声,穆静安有些担心。

“我没事。”穆素妍从那丝疼痛与迷茫中走了出来,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养女,猛得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她的静儿成婚了,是不是很快也会为人母了,而她这个做外婆的,好像什么都还没准备。

这个意识一冒出来,穆素妍就有些坐不住了,她的日子可不多了,得抓紧时间准备点什么才好。

“香草。”高声唤自己的婢女。

“小姐。”香草站在门外,立马进来。

“开库房,取一些柔软的细棉布来。”

“是。”香草刚要退出去,又被叫住了。

“还有取些小孩子的衣样来,从小到大的都要。”

“是……”

“还有些上好的丝棉来。”

“是……”

“还有……算了,算了,先是这些吧。”穆素妍没有真正当过娘,也不知自己准备的对不对,想着问问庄子里的老人们,再准备一些。

“娘,这是在忙什么?”穆静安一头雾水,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刚刚不是有点伤心吗,怎一会又如此活力充沛的。

“你别管。”穆素妍哪还有空伤心,满心都是新生命准备的东西。

“什么就不用我管了?”到不是她好奇,她是担心娘做一些伤害自个的事。

“也不对,还真关你的事。”穆素妍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自个的乖外孙,可不得打她这来吗。

“娘。”穆静安顺着她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痕迹没露出来呀,这是在看什么?

秦俦也有点紧张,莫非是岳母知道自个这几天很过份了?

“静儿啊,以后说话走路,做事的幅度都不要太大了啊!”成了婚,说不定就有了呢?

“娘,你再不把话说清楚,我可跟你急。”穆静安哪猜得到这种跳跃性的思维。

“傻孩子,万一你有了呢?”穆素妍也不避会,都是成了婚的人,迟早到那一步。

“有了?有了什么?”穆静安还真没把小生命纳入自己的规化中,秦俦倒是明白了一些,手紧了紧,他似乎还没跟安安谈过这事。

“孩子呀。”穆素妍终于说出了重点。

“孩子?”穆静安少有得惊到了。

“对,孩子,你成了婚,怀孕生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想当年她可是跟那人没几次,便有了骨肉。

“我……他……这……”穆静安对于这个领域从未涉及过,一时竟有些无措起来。秦俦作为男子也不好接话,必定这在平常人家是在正常不过的。

“好了,好了,知你害羞了,也别急,迟早会有的。”穆素妍转念又想到了成婚几年没孩子的夫妻,便不想给他们压力。

“娘这先给你备一点小孩用的东西,等你有了便用得上了。”更是误会了穆静安的表现。

穆静安丧气,只得接收这突如其来的催生。罢了,只要娘在最后的日子过得开心就好了,见她忙着与香草讨论得热火朝天,无奈得告了辞,同秦俦一起回去。

“安安。”一进房门,秦俦便把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重叠得放在了她肚子上,刚经过那个话题,对于他这个动作,穆静安还是很敏感的。

第270章

成婚5

“你也要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心下不由好奇,若真的有了,子俦会是一个好父亲吗?

“安安。”还没等她想下去,他声音中的为难,让她注意到有问题。

“怎么了?”分开他的手,转过身,让他怀自己对视,果见他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我,我可能很难有子嗣。”他的血脉过于强大,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让女子受孕的。

不是他在臆想,而是族里那群恶心人的玩意,尝试过许多这种血脉的延续,甚至用上了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卑鄙手段。

若不是他足够强大,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以他的血脉,早成了他们的育种机器,可这话他不能同安安说。

“噢。”穆静安的反应让他猜不透,不由有些慌。

“安安,我……”他放不开安安,可若她想要个孩子,他不能满足她,该怎么办?不知觉中,额上冒出了汗珠。

“你不能有子嗣,可是因为体温过高吗?”穆静安没见过这种病例,可是有一定的猜测方向,药物对他来说,都得成倍得使用。

因为他散发了得过快,想来精子那方面的寿命也会受到影响,自然就难以让女子受孕了。

“我们族里的,象我这样情况的,根本就没有能留下血脉。”这一刻他很想全盘托出,可是又不能,他太怕失去她了。

“那你想要个孩子吗?”穆静安平静的语调,让秦俦冷静了一些。

“安安想要吗?”她的意愿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说起来,我身子寒,也是极难有孕的。”月信的不规律与宫寒本就难受孕,她是有法子调,却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怎么在意。

“安安。”秦俦这一刻已忘了自己的不能够,转而心疼起她来。没几个女人不想做母亲的。

“我想着,我们还年轻,先玩几年,等过几年安定了,以我的医术,想要个孩子应该还是蛮容易的。”不是她吹牛,两世的积累,这点小问题真不是问题。

“真的吗?”秦俦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怀疑你自己。”听见他质疑,穆静安不高兴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

“那太好了。”他何尝不想为人父。

“那现在……”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当然不太可能有了。”唯一不好的一点,便是让母亲失望了。但她可以不告诉她。

“那是不是表示我们不用那么小心。”在岳母提到的那一刻,他是有点希翼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曾幻想过她已经有了,书上可是说过,那种情况下,是不能碰她的。

还没等他嫌弃上,就记起了自己的特殊性,哪还有心思想别的,此时听她这么一说,放心的同时,心思也活范起来。

“小心什么,该做做什么,哪怕无意间让我有了,小心也是过了一个月以后的事。”

这古人的教育害人呐,这才几天,哪怕是怀上了,也显不出脉来,还小心个屁的呀。

她在心里吐糟,秦俦的双眼则是在放狼光,等穆静安回过神来时,人已回到了床上。

“你是想我长在这上面吗?穆静安气结,踹了他一脚,她这才起来多少会。”

“安安,你就可怜可怜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忍了多久。”秦俦使用扮委屈的策略,渐渐转换了眼眸,越发显得可怜巴巴。

穆静安想拒绝,可真的狠不下心,也就只能由他去了,后来……没有后来。

却不知她在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自己的男人找自己的娘亲找谈过一次,那是他们谈论孩子后的第二天早上,穆静安刚睡着没一会,可一夜未睡的秦俦却起了身,不知怎的,只要同她在一起,特别是做过亲密的事后,他的精神就出奇得好。

那股莫名的气息对自己好像特别得的友好,总会到他身上来转上一圈,虽说不停留,可好处仍是多多的。

他有信心,在安安下次控制不住的时候,自己可以阻止得了她,必定那东西已经认得他了。

替昏睡的小女人压好被角,亲了亲她有些红晕的脸庞,确定她一时半会不会醒,才出了门,来到穆素妍处,穆素妍则是刚刚吃完早餐。

见他来了,行了礼坐在那欲言又止,便知他有事,留下一个香草,挥退了其他人。“你想问什么?”一看便知是背着静儿来的。

“还请岳母大人告知在何处捡到的安安。”

一听这个称呼,便知他是铁了心要知道,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没想到会是他来问,而不是静儿,莫非……“是静儿想知道吗?”

闻言秦俦便知道,这位还不知安安有记忆的这回事。“不,是我。”秦俦如实相告。

“安安不在意这些,可我想多了解一些她的过去,包括她在您身边的日子。”那股力量太神秘的,只能往源头上查。

“在我这的事,她也没同你提起过?”听他又加了一句,穆素妍疑问更大了一些。

“她的个性,您还不清楚吗?”

“也对,那孩子这段时间还算是改变了不少了,以前那才叫个少话的。”做娘的一开口说起自己的子女来,自然是滔滔不绝的。

十三年前,记得那时是刚过完年,到了月尾,远处山林中传来了野兽的嘶鸣声,引得当时穆庄的人都加强了防卫,那些「邻居」发起疯来,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那嘶鸣声远远得听了一天一夜,便消失了,穆素妍又等了两日,确定没了危险,才敢入林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回想起当时看到的,穆素妍仍心有余悸。

几乎整个山森的凶兽都聚在了一块,而且都死了,有的死的很干脆,被利爪捏破了喉咙,有的却死得很凄惨,算得上是死无全尸。

而且两种死法泾渭分明,死得凄惨的都是狼,这也是她第一次才知道这个附近还存在这么多狼,而那些狮子,豹子,老虎,熊等的聚集也很奇怪。

绕过已死了几天的尸体,顺着痕迹往里走,来到一个山洞,洞中反倒很干净,只有一人一狼在那,那小小的人儿便是现在的穆静安。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分不清是死还是活,满身血污,蔽体的兽皮也破烂不堪。说到这,穆素妍停了下来,平息一下因回想当时那情形的恐惧。

而两位听客反应却是不同,香草自然是害怕,秦俦却是若有所思,种种迹象表明,那死得整齐的便是安安的手笔,那时她没有武器,只能用她的手,仍保持着那种一招毙命的痕迹。只是这狼……

穆素妍的声音再次响起,才收回心神专心得听下面的故事。

穆素妍当时以为这个孩子已经死了,上前一看,才发现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正警惕得盯着自己,而她的身上还压了着一头雪白的狼。

「雪白的狼」四字一出现,秦俦脑中飞快得闪过了什么,却没能抓住,牢牢记住这个点,注意力放在了穆素妍描绘的奇怪之处上。

那狼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了小孩的嘴边,掌心的利爪却是收起来的,等她把那爪拿开时,才看到那面上的血管是破的,她奇怪的同时,那小孩的嗓子里发出了类似于野兽的吼声,很微弱可她听得到。

穆素妍摇了一下头,她的静儿一小就是这样奶凶奶凶的,秦俦睁大了眼,刚才闪过的什么他想起来了,安安会狼语,又狼躺在一起,而且还警告靠近的同类人,答案已呼之欲出。

穆素妍的讲述还没完,小孩的身上兽皮都破了,可她的身上却不凉,原因是,那白狼用它的大尾盖在她的身上,可见这狼是不想伤害她的,而是这了保护她。

不顾小孩子微弱的警告与反对,穆素妍把她抱了起来,落在她怀里的那一刻起,她便决定了,这个劫后余生的孩子便是她的孩子了。

秦俦扯了一下嘴角,配合着穆素妍看过来的眼神,强压下脑中那些乱串的想法,他还想知道后续。

见他听得认真,穆素妍的诉说欲望也更强烈了些,有些事她现在不说,估计也没机会再说了,而她的静儿的事,便不会再有人知晓。

第271章

成婚6

抱着小穆静安回了庄,洗干净后才知道是个女孩,那也是她唯一一次能碰到她的时候,而仅有的那次,她也一直在用嘶吼声警告自己。

剪去那头又长又脏的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才看明白是个精致的孩子,喂给她食物,她拒绝,放下筷子后,却又自己拿起来吃,这时穆素妍便知道,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接受任何帮助。

小孩恢复得很慢,差不多一个月后才能生活自理,半年后才能如常人般正常生活,也就那时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先不提说话清晰,单说对各种草药的辨识,还有那识文断字就不是一般孩子可以比的。

好不容易接受了她这个娘,也愿意叫上她那么一两声,却仍不愿任何人近身,也包括她,不让她照顾,也不会同她撒娇,除了必要的出现,几乎看不到她。

最喜欢做的事,只有两件,一件便是入山林去玩,会带回各种神奇的草药,一件便是躲在藏书阁中,翻阅自己喜欢的书籍。

从不同同龄人玩耍,也不同除她以处的人打交道,性子是孤癖了一些,却不引人厌,哪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会去看,会去开方,你用不用就不管了。

庄子的阵法出了问题,她会给出建议,你听不听她不管,几番试用下来,发现她出手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不知不觉在庄里已有了小小的威信。

也正是因为这些威信,在穆素妍倒下后,穆静安才能挑起大梁来,之后她们的接触就更少了,一个病着,一个忙得脚不沾地。

正因为知道她不容易,所以才会在别人的刺激下,穆素妍一激动才会沉睡五年之久,说起来,这对母女的接触加起来还没有秦俦的多,可母对女,女对母的感情却不见得浅到哪去。

一个给了她自己所有的母爱,一个用一生去回报那个温暖的一抱。

告别了岳母,秦俦走到了阳光下,好像也是这个时候,这个季节,他亲自送走了小安安,今个的故事终让他想了起来,当年的小白把半岁的安安送到哪个可靠的「人」那去了——狼群。

在当时半大的孩子眼中,与自己相同的伙伴才是最可靠的。

为了保护这个可爱的小妹妹,还努力封存了这段记忆,包括不让这个身体里的他知道。至使这么多年,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小妹妹的出现过。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安安的第一任养母是那头母狼,同自己一样也是白色的母狼,当他还是小白时帮过它,教过它本事的狼王。

而安安的第一次爆发是在三岁,而不是她所说的十岁,否则她怎会有早就备好的药丸。定是怕了那种生不如死,无能为力的感觉。

想来定是狼群受到了野兽的围攻,依她的性子,逼得自己出了手。

因为太小,只得让那股力量占领了主导,然后无力得倒在了山洞中。

这时受了伤的狼王临死前也在护着她,给她保暖不说,还喂了它的血液给她喝,维系她的生命,别问为什么他有这种猜测,种种迹象说明了一切。

安安一用那股力量便生活不能自理,三天,对于一个脱力的孩子来说是致命的。

放在她嘴边的狼爪,血管是破的,以她当时的状态是咬不破的,以她的心性也不可能去咬,也不会主动用这个去续命。

但是由狼王来做就不一样了,她不得不被迫接受,饮下狼王的血,盖着狼王的尾,等待第二任养母的到来。

他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安安当时心中是多么得悲伤与无奈,难怪她从来不提第一任养母,也不提她生活在哪。

那是她的第二个伤疤,不亚于老流氓的那个,她从不食红食,原因定也是在这,弄清楚了一切,秦俦心中并没有好受多少,反倒是更压抑了,有些迫不及待得想见到她,拥她入怀。

一种难以言语的痛在心底漫延,她曾不止一次得说过她是天煞孤星,不愿与人亲近,种种原因只是怕牵连到别人。

因为在她最无害的时候,万般无奈得伤了别人,还为了活下来,不得不选择食亲人的血肉,这任谁都很难承受。

这一切,他的安安可都承受着,承受了整整十五年之久,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眼睛的颜色也开始转换,这一切变化他第一次没有去留心,去压制,只是想见她,想见她。

好在,相隔不是很远,在他还没变身前,便见到了她,那个睡得如同婴儿般纯净无害的她,她的气息包裹住了他,手不由自主得停了下来,所有激变的征兆开始消退。

秦俦轻轻来到床边,没有去惊动穆静安,而是在床边的地上坐了下来,手臂放在床上,把头搁在上面,看她,只想看她,眼里有了她,心里有了她,触到她的气息,才觉得真实,才觉得他还活着,他还是个人,活着还有意义。

因为她就是他最好的信仰与榜样,那样难的她,都能带给他温暖,他又凭什么不去珍惜这一切,他的目光再柔和,再深情,可终究仍会惊到睡梦中的人,更何况是一直都很警觉的穆静安。

感觉到是他的气息,穆静安才没有过多的动作,睁了一下眼,看了一下他,又缓缓闭上,发觉不对,又再次睁开。

“这是怎么了?”少有的老实远离她,这样看着她。

“我在看,看我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妻。”他庆幸他的幸运,遇到她,没有错过她,而且娶了她。

“呵,是我刚睡醒,还是你刚睡醒。”这人今个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不对劲,睡了一两个时辰,穆静安缓了过来,支起身准备起床,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不许再来了。”也别怪穆静安防备,这人着实不讲理了些。

“来?来做什么?”有了她,秦俦很快恢复了正常,把知道的一切同样深埋在心底。

“我要起来了。”穆静安同他较劲。

“是啊,该起了。”

明明他是顺着自己在说,可穆静安就是觉得这话不对路。

“你伸手想干嘛?”仍是一级警报。

“帮安安穿衣服呀,有什么不对吗?”秦俦一脸无辜。

“是穿,还是脱啊。”穆静安质问。

“安安还有衣服让我脱吗?”秦俦浅笑出了声,这小迷糊。

穆静安一噎,还真是,只有拿眼瞪他,好在秦俦此番心里是对她的万般疼惜,暂时没有吃肉的打算,才放过了她。

等她出了房门,已是正午了,这黑白颠倒的作息,哎,只希望明天可以正常起来吧。

事实上穆静安低估了秦俦对她的「爱」,现在放过她只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事罢了,可到了该吃肉的时候,就换上另一种疼惜的方式,反正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接下来的几天,穆静安能见光的时候不多,直到弄花的好日子近了。秦俦也被严肃警告过,才能正常起居。

弄花的婚礼不比穆静安的,更平民化更热闹一些,主子的洞房不敢闹,弄花的可就不好说了,偏巧弄花是位正常的女子,知道害羞,知道难为情。

穆行又是最小的一个,抢先了一步,本就让人不平衡,大喜的日子自然不会放过,几乎想到什么是什么,被戏耍的那对新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穆行为了护媳妇,好话都说尽快了,若不是穆静安与秦俦在明面上压着,估计更多过份的闹得出来。

同样,穆静安也暗中给了一颗解酒药于穆行,女人最主要的日子在今天,可不能让她的这朵花伤了心。

至于弄花的花烛夜过得好不好,她是不知的,自己身边这头饿狼,总有一个百个理由把她拖回窝。但从第二日那两人没出现的情形来看,应该还是不错的。

接着就是拾秋的正规三书六礼了,也是她们三人中嫁得最规矩的一个,下月十八,虽说有点赶,可走完程序还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穆素妍熬不熬得到那个时候。

随着她清醒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多,精气神也越来越好,便知等不到了,好在拾秋那时算是在热孝中,百日内过门还是可以的。

第272章

出事了1

穆素妍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帮两个女儿都做了不少小宝宝的衣服,那是她的一点心意,这穆庄是越来越好,不用她操心,她大女儿是县主,方圆百里归她管。

穆家的传承也后继有人了,对于她这一生的愿望都实现了,没有任何遗憾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每天笑呵呵得同大家一起过着。

端午节那天还学着包了不少粽子分给家人,可是第二天……

穆素妍走得很平静,真的如同睡着了一样,甚至脸上还有丝平和的笑容,首先哭出声的不是穆静安,而是拾秋与香草,一个好不容易有了娘,一个是相伴多年的主仆。

穆静安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安排后事,穆素妍的走是有预见的,庄子里的人都有准备,很快原本还有些喜欢庆残留的庄子,半个时辰内全然缟素。

庄主病了这么多年,醒来后的日子也不过几十天,又一直一件喜事接着一件喜事的办,使得气氛到也不是那么悲切,除了穆素妍院子里的几个哭得厉害,别的都还发好。

穆静安也不要求,各凭各心吧,有准备,人手也齐,到是没什么要她操心的,作为孝女,自然是要守灵的,夜间第一班,便是她的,秦俦陪着她。

“安安,想哭就哭吧。”两人时秦俦才敢开口轻劝,怕她在人前硬撑。

“子俦,若我说我一点也不伤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披麻戴孝的穆静安跪坐在灵堂,看着停灵的方向,平澜无波得开了口。

“安安是最重情的一个。”秦俦看不到她的表情,不太把握得准她的真实想法。

“呵……”穆静安轻笑了一下,转过脸面对他。“别担心,我真的不伤心。”

两人从相识的那一天起,便有心心相印的感觉,又成了婚,结为夫妻,对于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秦俦是分得清的。

“安安,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当然可以不伤心。”秦俦本就是世俗眼中不容之人,怎又会把世俗看在眼里。

“还是你懂我。”穆静安也一样,也不管合不合规矩,轻轻靠在了自己男人的身边。

“子俦你知道吗,在老流氓走的时候,我是想哭来着,可惜眼泪出走了,没哭出来。”

现在提到那人,穆静安已没了太多遗憾,想来是将那点遗憾在穆素妍身上补回了。

秦俦没说话,搂着她,轻抚她的胳膊,听她说。

“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流泪是什么感觉。”蹭了蹭他的颈窝,相信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秦俦轻笑,他当然懂。

“原以为今天这种日子,我可以尝试一下大哭的感觉。”两人把目光投向灵堂。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是不是很奇怪。”将目光转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安安问心无愧。”

一句话让穆静安轻笑了起来。是啊,她问心无愧了,她展示了自己的爱,自己的心,尽自己的所有去护了她,去达到她想达到的愿望,她无愧成为她的女儿,无愧于穆家的祖先,对得起她的这个姓氏,也无愧于穆家那些受她们庇护的人,她为什么还要去伤心呢?

伸出手放在身边男人的掌心里,让两人掌心相贴。“子俦,我只剩下你了。”还好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否则她真不知自己该去做些什么。

“安安,你的子俦哥哥永远都在。”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他都要这么说。

“那你可要记住这句话哟。”穆静安一直认为自己的命硬,与她有亲近有缘分的人走了好几个了,希望他能扛下来,若是没了他……

穆静安有些悲观得想到,没了他,估计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没有了。

秦俦不知她有这种想法,只知她此时的手又开始发凉,很想劝她去休息,也知是不可能的。“安安,我可以抱抱你吗?”

穆静安没回答,而是拿眼看他,见他眼神清正,不由蹙了一下眉。“怎么了?”

“你的体温太低了。”抚了一下她的手。

穆静安哑然,也只有他时刻注意着这些。“我想抱抱你,可以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秦俦一笑,把整个人抱起来放进了怀里。“娘不会怪我们吧。”必定这样是很不敬的。

“娘,不会的。”窝在他怀里是暖和许多,估计这一辈子她都不会离开这个怀抱了。

愿望总是美好的,可现实永远都不会尽如人意。在穆素妍头七刚过,走了的第七天时(一般头七的数法是第六天,以后才是七天一数数),天空飞来了另一只海东青,黑八起飞去迎,欺负了小青好一会,才放它下来。

不同于黑八的顽皮,它的主人神色凝重起来,穆留很少用小青传信,用到它表示是出了大事,而这种所谓的大事,它关乎有的人的生与死。

事实证明她对了,迅速找到秦俦,这大事与他有关,秦俦接过信,看了一眼,手便紧紧攥了起来,大哥出事了,他与安安的婚事没有惊动他,原因就在于他的计划到了紧要关头。

各方面的筹备工作接近尾声,很快就能整装待发,哪知现在他居然下落不明。

“别急,他不一定就是死了。”穆静安这话不中听,却是实情。“朝月也失踪了,他们应该是在一起。”

“我去找他们。”秦俦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你应该去北城。北城那边正群龙无首,京城消息慢,还不知哪天才有反应。”这是事实,顾浩天是昨天出的事,今天他们便收到了。

“帮他稳住军心,寻人的事我来。”

“安安,娘才刚过世。”他不能让她为了自己不守孝道。

“还用不上我亲自去,我有的是人手。”这人怎糊涂了。秦俦一想也是。

“去安排吧。”他带来的人不少,可收拾起来需要时间。

秦俦抱了一下她,才转身安排秦帮书宜,必定事件太过突然,可越是这样,这边也不能大意。等他回转之时,穆静安已理好了他的一切,帮他换上特制的腰带才开口。

“此去多加小心,没有内鬼,顾浩天不会出事,查肯定是要查,但别太心急。”边帮他整理,边劝解。

“在雷阁你要调一个小分队过去,让他们帮你查,这种事他们应该比较有经验。”

她教出来的人,她心里有数,有内鬼许多人就不可信了,他又孤身一人,总归让人不放心。

“相信你男人,不会有事的。”秦俦这一刻倒不是那么着急了,满心是对她的不舍。“安安,我舍不得你。”拉住那双忙碌的手,把人带进怀里。

“没什么舍不得的,正事要紧,等娘的七七都过了,我便去寻你。”

她现在也可以走,也没敢说她什么,可对于这位姑爷,只怕穆庄的人都会有微词,她不想让他来背着这个名誉。

“好。”秦俦明白她的用心,只得用力应承,院子里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该出发了,再也忍不住,狠狠得吻了下去,只到觉得都感觉不能再耽搁了,才放开对方。

“不要送我出去,我怕我会舍不得走。”秦俦有力抱住心爱的人儿,低语。

“好,我不送。”穆静安也不喜这种目送人离开的感觉,她见太多次老流氓的背影,够了。

只到马蹄声渐远了,穆静安才推开窗,唤来明夕,下达了各种命令,还算新婚的两人便这样分开了,一个忙着稳定军心,一个老老实实守孝,虽天各一方,无比思念,可知道对方安好,倒也心安不少。

五月十八,药王谷少谷主白浩泽准时来迎娶穆拾秋,穆庄正在特殊时期,意思意思便放了人,唯有穆静安放了一句狠话。

“记住了,穆庄在一天,我,穆静安在一天,你便是有娘家的人,受了委屈,受了气,尽管回来,有人给你撑腰,但也不能仗着这欺负人,否则我一样收拾你。”

别看说话的音量不大,气势也不强,那对准夫妻愣是记住了,来迎亲的也有些发悚,心道这位小庄主,可不比那位老庄主好对付。

送走了拾秋,穆静安也没闲着,医书要抓紧时间写,原本保家为国的事离自己很远。可如今,她的心有一半在那,那原先收着的东西自然都要拿出来了。

第273章

出事了2

一张一张绝妙的图纸进了实验场,顿时沸腾了,早知道门主手中有好东西,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而且那些材料,居然不用他们操心,都已找齐了。若这样还完成不了,他们白活了这么多年了,白有了这么一双手艺。

实验场的热情空前高涨,同时制造场的也接到了任务,原先不让多做的武器,开始大批量得投入生产,什么废铁练钢,我呸,早年间便掌握了一条铁矿,而且铁矿的品质极好,如今真的可以大展拳脚了。

至于要干什么,倒是没问过,门主自有门主的打算,都是群差点活不下去的人。

如今有了事业,有了家,有了安定的生活,做点份内的事,哪来那么多废话。一个字「干」。

这两个地方的异动,无形中也引起了其他两院的响应,首先有两支小队被神秘得派出了去,连任务都没发布过,倒这样派人是第一次。

其次,教员们更严厉了,教的东西更深层了,学员们自然也就更有动力了,谁不想一展热血,回报门派啊,这只是雷阁的动静,关起门来的动静,别的三阁则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一雨阁钱娄子,必须得稳,二风阁是顺风耳,千里眼,消息必须准确,也得稳,三电阁,主杀,不能滥杀,不能不杀,更不能有异动,也得稳。

只是几个主管都紧绷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主子这回有大动作了,国家大义不谈,只谈他们家的朝月不见了,在北疆的地盘上不见的,不让你吐吐血,就不知他四叶门有几个门。

相对于穆静安这边的筹备,顾浩然那边则是一个威摄一个安抚,副大将军也是镇北候的人,见顾浩然来了,自是一百个欢迎,别人不知道,他还有不知道的。

这位的才干不输于他的大哥,很快用军法处置了几个冒头的将士,大局上是稳住了。

他在军中呆过,人认识的不少,不服的本就没几个,现在也越发没有了,安抚的事不靠他,副大将军便足够了,开始着力于调查事情的始末。

果如穆静安所料,有内鬼,只是埋得有点深,一时半会查不出来,顾浩天那天本是不外出的,忽有人禀报,在东北方向发现了可疑之人,怀疑是三王子完颜康本人。

东北方向是顾浩天练新兵的地方,人手足够,可是经验欠缺,禀报之人又是心腹,言辞凿凿,由不得他不信,已到了开战的关键时期,不得不小心行事。

于是便去亲自查看,哪知在半路就失踪了,就现场来看,有打斗的痕迹,却不多,地上有血迹,有人中了毒,而其它的一无所知。

痕迹太杂乱,被破坏过了,等回头再去找那名报信的亲卫,已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任何伤痕都没有,线索中断了。

顾浩然知现在急不得,一边安排人手去查,一边开始清理,结果都没什么问题,这就表明有大问题。

若让他一条心查下去,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可惜他已露了脸,又要忙稳定军心的大事,分身乏术。

秦帮的人不方便进军营,有点使不上力,至于四叶门,他没想过去动,他是帮安安管,让她省心,如今再用她的人来为自个办事,那就不合适了。

他不用是他的事,不代表穆静安就放任了,在他回到北城的第二十一天,也就是六月初七,桌上出现一份详细的报告,纸张下角有暗纹,四叶门的密件。

翻开了来一看,差点气炸了他,原来是去年那个完颜康入京时搞得鬼。

去年完颜康的那个故人正在军中任职,且职位还不小,在完颜康找到他姑姑时,便盯上了这人,要的就是他关键时起这种作用。

还真别说,顾浩天选的时机是真的好,正是北疆王室内乱之时,虽说完颜康已胜卷在握,可收拢权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北城这边再一开战,连王都可能没有了,哪还来的位。

不得不启用了这位,这位也是个心狠的,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主将一劳永逸。

只可惜,他没那个本事,偏巧了遇到那个亲卫,那亲卫同他是老乡,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正好让他掌握了。

如同自己被人拿捏一样,他也拿捏住了他,一番家人与忠勇之间的衡量,最终襁褓中的孩子占了上风,他的任务便是骗出顾浩天,而杀人的事,自然由这位北疆王的附马来完成。

可惜,他们算掉了一个,那便是朝月,朝月那天与顾浩天同行,药毒不分家,在顾浩天遇袭后,出手群伤的人便是她,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力量太单薄了一些,顾浩天又被暗箭所伤,只得带着他逃离。

因为后有追兵,万不得已与之周旋,这一来二去躲到哪,小分队也查不出来,不是他们没用,而是对上雷阁的主管,又过去了这么多天,还是很难接得上的。

失踪的原因找到了,罪魁祸首也找到了,顾浩然自然就坐不住了,雷厉风行得开了审,很快便证实了真伪,杀了内鬼之一,才想起这份资料的来源。回神再寻已无痕迹,唯有一封信表示他们存在过。

“旦听副门主吩咐。”

也就是说他们在军中,什么位置,他们不会暴露,想来这是安安安排的,一想到这个,对她的思念间有些控制不住,可是再想又如何,他是不能随便离开半步的。

于是威信空前的小顾大将军成了第二个训练的魔鬼,把新兵老兵练得八卦的力气都没有了。在他们不知这种日子何时到头时,终迎来了曙光。

六月二十七一大早,顾浩然便很烦躁,他到北城来,几乎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了,娘亲的七七过去第三天了,以六子的速度,今天安安就应该到了。可是……

他就是再想她,也不愿她这么辛苦,他用追风跑三天,是因为他休息的少,而安安……

按耐下想奔去迎她的心,正常开始今天的训练,不找点什么事做,他要疯的。

士兵们一阵哀嚎,他们快疯了。

安哲来的时候,里面已热火朝天得开始了。

“站住,干什么的?”站岗的是新兵,自然不认识安哲。安哲也守规矩,安抚了一下六子,站在警戒线外。“请问顾将军在吗?”

“顾大将军不在,小顾大将军在。”小兵老实回答。

“我可以见见他吗?”上次来时,里面的人认识了不少,可大多都是顾浩天身边的人,也不知报名字有没有用,还不如直接找正主呢。

“我们顾将军是你想见就见的?”小兵挺了一下背,满是得意。

“谁呀?”

在安哲思考是不是换一种方式入内时,传来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报告百夫长,是个瘦小子。”小兵对着来人行了一礼。

“干嘛?”那人明显走近了。

“找顾将军的,我没让进。”小兵力显他职责所在。

“找顾将军的,倒是稀奇。”想到那位黑脸的王二狗抖了抖,上了塔台往外望去,不由喜不自胜。“是安少爷啊,我马上放你进来。”

这位就是听安哲吩咐,传信的那个小兵。

“不行。”小兵很原则。

“你懂个屁,去年不是这位,整个军营就死透了。”

小兵腿上挨了一脚。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会种天花的人?”

“什么种天花?是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明显安哲去年的那一手一直在军营传颂。“对吧,安少爷。”

“对。”安哲点了点头,他们能记住就很不错了。

“那也不能放进来。小顾大将军军纪可严了。”内鬼是当众杖毙的,没说太明,可威摄一点也不小。

“你……你个二傻子,别人不行,这位一定行,否则哪来的北城大营。”王二狗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小兵挠了挠头,也对。“那也不行。”一码归一码。

“要不,我等等吧。”安哲不想为难这个耿直的小兵,反倒让小兵不好意思起来。

“那哪成,有什么事我担着吧。”王二狗也是个耿直的,他的救命恩人到了,哪能如此怠慢。

于是安哲顺利得进了营,直接被安置到了顾浩然的住处,比起顾浩天的小院,这里要小上许多,也简单了许多,必定他的地位有些尴尬,虽说镇北军的人都认可他,可他终究没有接到任命文书,比起那些有正规军职的小将都不好。更别说有自己的亲卫了。

第274章

北城军营1

穆静安有些心疼,他为镇北军,为大楚做的事并不少,能力与魄力都不在顾浩天之下,缺的只是那么一个身份,堂堂正正的身份。

幸好他与自己一样,本就是不喜让人照顾的人,倒是不在乎代表身份与地位的东西。动手打来水,洗了一把脸,人觉得舒服多了。

她是从娘亲七七结束后的那一刻出的发,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赶了过来,中途休息了一晚,幸好是六子,别的马儿算是跑不下来。这会那王二狗应该把六子照顾好了吧。

抬步走进他休息的地方,满是他的气息迎面而来,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相思入骨。

伸手摸过他用过的东西,整个身心不由放松了下来,晃晃悠悠的心似也落到了实处。

这一放松不打紧,连日来的疲累便涌了上来,她不让自己累一些,忙一些,没他的日子真的很难捱,在床边坐下,散了长发,让自己更舒服一些,随手取来他床头的书籍,边看边等他回来。

哪知,终是太辛苦了,竟不知不觉靠着床头睡了过去,万幸这六月的天,到也不凉。

顾浩然终熬到了训练结束,仍与往常一样,同将领们商量了一下下一步的训练计,才晃回自己的住所,他有些怕回来,这里太空,除了他一人,便没别的人。

可他又想回来,只有在这里,他可以肆意去思念她,不用去顾忌别人的眼光。

一推开院门,便察觉到了屋里有人,皱了一下眉,谁这么大胆?

他是狼王对于自己的领地有奇异的独占感,没经他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来人是在找死。

残暴的气息猛涨,用心去打探那人发出的气息所在,探到的那一刻就有些难以置信了,是她来了吗?这么熟悉的味道,除了她还有谁?

有些慌乱得向前迈了一步,想了想又转身先关好门,下了栓,才急急奔向那间房,到了门口猛得住了脚步,捂着胸口调整了一下呼吸,整理了一下本就规整的衣袍,扶了扶发簪,他想以最好的面貌出现以她眼前。

轻推开门,小人儿并没有立即出现在眼前,顺着气息去寻,入目的是他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处的画卷,对于她的到来他是有些感应的,而她能如此疲惫得,毫无警觉得睡去,是他意料之外的。

三天三夜从穆庄来刚刚好,想来这小人儿定是与自己一样,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吧,他哪知穆静安临走前又跑了一趟雷阁,亲自指点了那几样实验品进度。

听着她的呼吸声,感觉到她的气息,顾浩然的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长长的黑发垂下,衬得她越发的娇小,这么些日子不见,她好像又瘦了。

心疼得摒敛声音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轻抚了那头青丝,手中的柔没触感告诉他,他没有做梦,她来了,真的来了。弯下腰将人抱在了怀里,这感觉更加真实,她真的来了。

安哲迷迷糊糊间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却战胜不了困顿的邀请,不想睁开眼睛,直到他拥她入怀。“你回来了。”伸手抱住他,在他怀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接着睡。

她依赖的小模样让顾浩然欢喜的同时,也是满满的感动,因她一句话,对这个地方,第一次有了归属感,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家啊。

“嗯,我回来了,你睡吧。”回答他的仍是轻浅的呼吸,顾浩然抱好小人儿,明明六月的天,应该很热,特别是两人这么靠近,可顾浩然却觉得刚刚好,从未有过的好。

连日来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一直运转的大脑也在这一刻休息了下来,只想就这样看着她,抱着她,感受着她,到天荒,到地老。

安哲是在睡足两个时辰后才睁开的眼,见这人抱着自己不说,还盯着自己看,不由轻笑。“这是不认识了,还是傻了。”伸手摸上他的脸,他瘦了。

“安安。”顾浩然有些轻得吐出了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疯狂得在心底已叫了上百遍,上千遍,上万遍了。到了嘴边只化为这轻轻的一叹。

“原来是傻了。”不用他说什么,她也知道他是想她的,在他怀中又蹭了蹭,想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加力困住了,不松。

“抱了这么久,不累的吗?”他抱起自己,是有感觉的,过了多长时间她是不清楚,但凭她缓过来了,时间就不会短。

“不累,这双手臂就是为抱你而生的。”哪怕它现在已有些麻了,他也是高兴的。

“顾将军,这里是吃了糖吗?”指尖点了一个下他的唇,“说个话都能这么好听。”

顾浩然张嘴将那手指吮在了口中,惊得安哲急往回撤,脸顿时就红了,一些日子不见,这人越发没个顾忌了。

“我吃有没有吃糖,安安亲自来尝尝不就知道了。”说着便低头去吻她,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的味道。

两人的呼吸交缠到了一起,把对方都抱得很紧很紧,本来就是新婚夫妻,又这么长日子没见,没有点别的想法肯定是不对的,可还没等他们做点什么,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滚。”顾浩然不耐烦得吼了一声,而怀中的小人儿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浩然全身紧绷起来,这小东西又在惹火。

只可惜真的不能继续,惩罚得咬了一下她的香肩,才从她身上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这才去开门。

门外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王二狗松了一口气,唤了一声“将军。”

“何事?”幸亏他平时脸就黑,倒一时让人看不出是不是更黑。

“安少爷来了,我送些吃的过来。”

顾浩然这才察觉午时过了,而自己的肚子也传来了抗议,安安也早饿了。“你怎知他来了?”接过食盒,有些不满他不是第一个看到她的人。

“安少爷来找将军,小兵不让进,是我担的保,才把安少爷请进来。”不得不说这王二狗会说话。

“嗯。”对他的表现,顾浩然还算满意,在没触犯军规的前提下,又善待了他的小人儿。

对于顾将军的这声肯定的哼声,王二狗是高兴的,是激动的,要知道这位比顾大将军更难肯定一个人的行为,行了一礼,乐颠颠得去寻人吹牛去了。

顾浩然对此也不在意,关好门,忙着去照顾自家小女人的胃,哪知就这一下马虎,让军营里传出了别样的流言。

安哲自是不知门外发生的细节,起了身,仔细得穿戴整齐衣袍,这男人是头饿狼,不注意一些可不行,她哪知,只要是她,穿得再好也没用。

军中的伙食很粗糙,哪怕王二狗送来的还是小灶上的。安哲也不在意挑了些自己能吃的吃了一些,反倒是顾浩然很不满意。

“院中有个厨房,明日我让人送些食材过来。”这是想单独开火的意思。

“不好吧,太特殊了。”安哲知他已在军中站稳了,可这种特殊化,总归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好,不吃它的,喝它的,有什么关系,再说我都算不得正经军中人,更无所谓了,跟着受什么罪。”他吃苦就算帐了,他的女人可不行。

安哲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我的子俦,不算是正经军中人,却比正经军中人做得更好。”若他没来,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这镇北军说不定就乱了。

“安安,也知道我委屈了。”顾浩然本没这个想法,可见她心疼自己,不由打蛇上棍,谋取更多福利。

“别委屈了,我们只是求个心安不是。”他对这里的感情她是知道的,这里乱了,他会难过的。

“那我做到了吗?”顾浩然半垂着眼帘,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实情绪。

“我的子俦,很棒。”安哲不知有人挖坑等着她。

“只可惜,就你一人认同我,还没有奖励。”顾浩然故作惆怅得低下了头。

安哲继续跳坑。“想要什么奖励?”这人怎越来越孩子气,刚摇笑了笑,下一秒便被人抱进了怀里,吓了她一跳。

“功夫见涨啊。”她不防他是一方面,另一面是他功夫真的进步了。

第275章

北城军营2

“还有别的功夫涨了,安安想看看吗?”

本来没回过神的安哲,此时总算明白过来这人想干嘛,捶了一下他。“正经些……”

“我一直都很正经,莫非安安想我不正经?”顾浩然的脸皮越发得厚了,也越来越会调戏人了。

安哲无语,伸手掐了他一下,明明没怎么用力,却引来了他的抱怨。“奖励没捞着,还受了罚,我怎么这么难。”

“说吧,你想怎样?”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得提那什么奖励,便知他又有了什么坏心思,念在分开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就由着他闹一回吧。安哲似乎忘了,她哪回没由着他闹。

“可当真?”顾浩然一问,安哲的预感便不好起来,可心疼他的心还是占了上风。

“难道还骗你不成。”明知他会在哪些方面上占便宜,仍装作不知,从他腿上站了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吧……”

顾浩然被她故作镇定的样逗乐了,真真是天下最可爱的人了,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了几个字,羞得安哲转身便打他,可哪还容得她拒绝,一个用力便把人抱进了房。

下午的事都安排好了,夜间也没啥事,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他应该可以吃个饱了,安哲也知今天是躲不过的,便也由他,只是他提的那个要求……

“先告诉我,在哪学坏的?”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安哲一个翻把他压下问。

“安安这就开始了吗?”顾浩然故意不答。

“说不说?”安哲又揪住他的衣领。

顾浩然竟有些怀念她的这个动作,抓起她的指尖亲了亲。

“安安没听说过那种图吗?”虽有些遗憾没能同她一起看,可能多尝试几种也无憾了。

安哲的脸更红了,那种东西她知道,可是没见过,见过的是更高级的真人版。

可是让她做,有些做不出,但顾浩然哪会给她反悔的机会,又是挑又是撩,连蓝眸都用上了,软语轻哄,愣是哄得安哲找不着北,由着他做一直想尝试的事。

结果这一尝试,安哲就惨了,本就有些受不了他,又好久没在一块了,外带又是别模别样,自是有些吃亏,好在她适应得很快,又有气息帮忙,倒是开始慢慢享受。

这一次无意间运转那力量,让两人都尝试到了别样的感触,好像更和谐了,也更美好了,这一疯便不得了了,真个真是一下午带一夜,直到该晨练了,顾浩然才依依不舍得放开安哲。

安哲因有气息帮衬,倒还有几分精神,难得还动得了,踢了他一脚,反倒被顾浩然抓住,安哲怕了他了,忙低声求饶。“好了,子俦哥哥,饶了我吧。”

顾浩然眸光深了深,这小女人还不知这四个字对于自己有多大的影响,也好,不提醒她,免得以后听不到,强压下又被她勾起的火气。

“乖,睡会吧。”他倒是不累,反倒是怕她累了。

安哲眨了一下眼,老实说。“奇了,我倒是不觉得很累。”若是以往她早昏睡过去了。

“嗯?不累吗?”顾浩然故意威胁她,大手也开始不老实。

“不,不了,我累了。”安哲立马改口,不累也得累,算算都七八个时辰过去了,哪还能再来。

见小女人躲着自己,外面天色也确实不早了,顾浩然只得放过,认命得起了身。“我一会就回来。”小女人来了,哪还有心情去练那个兵。

“不急,我在这,又不会跑,该干嘛干嘛去。”知他舍不下自己,出言宽慰。

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顾浩然才去忙,安哲试着用气息去流转了一遍,又发现不适的地方好多了,不由感叹,原来怎不知用这法子,每回累得跟死狗一样,身体上是不太疲累了,可人总得要休息的,仍缓缓闭上眼,伴着他残留的温度,进入了梦乡。

等她再次醒来时,顾浩然已回来了会了,带回的是早午餐,必定他们一起进食还是近十一个时辰之前的事,多准备一些,是必须的。

“醒了。”她一睁眼,在看材料的顾浩然便回了头。

“你不累的吗?”这个人还真是铁打的。

“还好。”他现在已可以完全确信她体内的那力量是对自己有益无害的,只是……

“那东西涨得太快是不是不对你不好?”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安哲犯了懵。

“什么?”

“就是那股力量。”顾浩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贪欢。

“涨?好像没有。”安哲感受了一下。“它反倒稳定了。”比以前更听话了。

“是吗?那就好。”紧盯着她,生怕她又是哄自己的话。

安哲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生怕他又有什么想法,她微躲的眼神与拉起的被角,让顾浩然想了一下才明白她在防备什么,这回是真的「吓」到她了,不过她真的是让自己爱不够。

浅笑转过身不去看她。“起吧,吃点东西,你该饿了。”

安哲暗舒一口气,她来可不是为了长在床上的。麻利得给自己套上里衣,才掀开被单,同时也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那便是他留下的痕迹没有了。

原来这股气息还能这样用,太好了。倒不是她不喜欢那朵朵红梅,只是有时想到有些别扭,生怕别人知道了似的,必定这种事私密得不能再私密了。

顾浩然背对着她,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小女人的身子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也是最爱的,她在他身后穿衣,不用去看,从那悉悉索索的动静上,就能推断出她到了哪一步,会挡住些什么,不自觉得都会出现在脑海里,这真是要命了。

闭上眼,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呼吸上,这不是他的地盘,由不得他太过放肆,却忘了,安哲一来军营便同他一起住,早就不是放不放肆的问题。

可惜习惯相处在一起的两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等注意到时,已经晚了。

安哲穿衣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打理好自己,便动手整理床铺。只是……算了,换下来洗洗吧。

“你别管了,我来,去吃点东西吧。”顾浩然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安哲看了他一眼,也不反对,对于平常的家务,他原意做就让他做,谁规定非得女子来做的。

等安哲填饱肚子,顾浩然的床单也洗好了,正在晾晒,巧的是正好被巡逻兵看到了,除去昨天特殊,这院门平常是不关的,本也没什么,房间中晃过安哲散着长发的身影,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将军。”本可以不打招呼的招呼,目的就不在招呼上了。

“嗯。”顾浩然仍是那模样,却不知众人八卦的头条又开始更新了。

等他回屋内,小女人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在看他写的东西。“怎样?”十分自然得替她挽起了长发。

“很有见解。”安哲异常肯定到,这是一份计划书,他的想法很超前,想组建一支特别强悍又特别灵活的编队,有些象她前世的特种兵。“怎么想到办这个?”

“你的雷阁给了我灵感。”确切说是那天他看到那两个小分队的对阵,给了他想法。“你觉得可行吗?”

“你想办就办得成。”他的初稿相当惊艳了,制定好细节没有一点问题,让她来做,也不过如此。必定她的思想太超前了,不太符合现实。

“少捧我,提点建议呗。”听她称赞自己,顾浩然还是很开心的。

“真没什么建议好提,但人手培训方面可以帮帮忙。”他在这太势单力薄了。

“安安不怕自己为他人做嫁衣吗?”顾浩然似是跳出了这个话题,实际仍在这个话题中。

“你在考我?”这人是小瞧她,还是小瞧了自己。

“哪有?只是想同你印证一下,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把人圈在椅子里,认真得问。

“有什么不对,不是因为这个,我会放任你一个人在这北城,白白替他夜家卖命。”安哲自认为没那么伟大。

“也是,我也不会离开安安这么久。”两人重逢已有一天了,没提过一句相思的话,此时倒把一切苦放在了话题里。

“好了。”安哲觉得不用那么矫情,主动把两的猜测说了出来。

“镇北军是一块大肥肉,大哥一出事,都想来咬上一口可不少,但楚皇也不傻,怎样都会攥在手里不松,而他最信任的便只有镇北候了。”

说到这,安哲停了一下,对那个家他一直是可有可无,如今却是与那个家密不可分了,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可对自己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然后呢?”顾浩然没意识到她的顾虑,看她分析事情,有一种别样的美,让他很欢喜。

“你在第一时间稳住了镇北军,又是镇北候的嫡子,在这又有些根基,若大哥一时半会回不来,楚皇定会非常愿意启用你。”这也是他在能呼风唤雨没人管的原因之一。

第276章

北城军营3

“可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名令。”从大哥出事到现在四十多天过去了,可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你已做了他想你做的一切,当然就不急了,等着鱼儿都蹦跶够了,他才好收网。”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京城的楚皇正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在明争暗抢,他当过皇子,也是从皇子那份上熬出来的,自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可是都太心急了,这嘴脸着实难看了些,包括老三,自从贡品之事夸过他,便变了,好在他的娘还是那样,否则还真没一点让他顺心的地方。

安哲的话说到了顾浩然的心坎里去了,这也是他敢大展拳脚的原因之一,低头就要亲她,被她躲开了。

“别闹,说正事。”这人又开始不正经。

“好吧。”顾浩然也知不能胡来,在外,房门都还开着呢。

“我有两个小队在北城,你可用他们帮忙练兵。”离他远了些,安哲才开口。

“为何是新兵?”顾浩然更属意于老兵,经验这一点上没法比的。

“老兵的思维都要已定了型,没有新兵来得灵活。”

这一点让顾浩然不得不同意。“你那两个小队,方便进兵营吗?需要我安排一下吗?”男人们干起正事来,总有股冲劲。

“他们本就一半在军营里。”安哲语不惊人誓不休。

“什么?”顾浩然果真惊到了。

“雪鹰队是老队,本就是在军中任职的。”那几个都喜欢沙场,自己选择的。

“我知道他们。”巧了,安哲倒是不知道这一茬,看向他,等他解惑。于是顾浩然把在雷阁看到的那场演练大致得说了一下,安哲失笑。

“这下更巧了,孤狼也在外围。”当初派他们秘密执行这个任务,就是看中了他们对军营的向往。

“那就太好了。”两队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孤狼队,也许是因为那个字让他很敏感吧。

“这样,我让他们也进兵营,你去新兵营,挑亲卫时,把他们放在身边。”

这样她也安心些,顾浩天的出事,与身边人有关,而她的人能到这份上,都经得起考验。

“好。”她担心自己,顾浩然知道,这种事不能拒绝。

“训练的事让雪鹰他们几个来,那是老手,练人很有一套。”安哲轻笑,能成为老队员,那都是练出来的,不很有一套吗。

“安安最好了。”再也忍不住了,一挥手房门应声而关。

下一刻,便到了心爱的人儿身边。安哲很无语,这人已连续两次为了亲近她动用武力了。

好在这只是个感谢的亲亲,很快便结束了,顾浩然将所有的热情都转移到了那个计划上,安哲在一旁辅助,很快完整的计划便整理了出来,这时天也黑了。

“通知他们的事,我来,你副门主的身份,不要让他们知道。”安哲挑亮了烛光,准备去做晚饭。

“为什么?”顾浩然起身去帮她。

“他们入了你兵营,那便只能认的是将军。”兵就是兵,必须有个兵样,一旦参杂了别的身份,复杂了不说,执行命令的力度与坚决度都会大打折扣。

“你舍得?”安哲的话让顾浩然明白,这十个人,以后算是全权脱离了四叶门。

“不是我舍不舍得的问题,是他们舍不舍得的问题。”四叶门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这十个算是精英了,可不代表四叶门便没有后继。

相对于四叶门的损失,这十个人自然是损失也不小。必定从他们答应的那一刻起,除了这个任务便没有其他的了,对于不甘平庸的人,是接受不了的,但对于爱国热血的好男儿来说,是真真的好。

现在的选择权不是在安哲手里,而是他们自己,四叶门的人都是相对自由的,顾浩然对于这一点也懂的。

“若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有了一点小顾忌。若是他,就不一定会答应,军营生活太枯燥了,没有安安时还好,有了安安谁还愿受这一份清苦。

“不同意也没关系,训练方法我有,找合格的全新练过便是。”安哲倒是无所谓,无非是自己辛苦一点。

简单的晚餐做好,事情也商量得差不多了,昨夜都太疯,热水又不方便,自然没能好好得沐浴一下,自个当然得好好泡个澡了。

哪知这男人又有了新花样,非要来个什么鸳鸯浴,澡是洗好了,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幸好顾浩然惦记着明天有事,没再胡闹下去,收了兵。

抱着温香软玉,按正常作息休息了一回,能正常休息,当然便能正常起来,先在院子里两人对练了一番,活动了筋骨,才各自忙各自的。

安哲既然来了,就不会空着手,她与孙军医也熟,径自去寻他,经过这么长时间,又因朝月的出现,他们的医术水平进步了不少,孙老军医见她来了,跳了起来,一把年纪也不怕闪了腰。

“安,安,安……”

“叫安哲便好。”

“安哲少爷。”孙军医终于不结巴了。他可是最清楚当年的事,那朝月姑娘可是叫这位少爷,若是说这位不懂医,打死他也不信。

“我来瞧瞧,可帮得上忙。”上次她不出手,是因为她只是个过客。如今,她男人在这,朝月的男人也在这,就由不得她不管了。

“巧了,今早有小兵马虎,掉进了自家布的陷阱里,那竹竿子插在大腿上,我们还没敢拔。”

这也是他一大早着急的原因,朝月姑娘说过这种外伤不明的情况下,不能随便拔,否则引起大出血就不好了。

“带路吧。”这还真是巧了。

孙军医已在前引路,一群不明所以的军医紧跟其后,有了朝月的先例在,没人再敢小瞧年纪轻的大夫,哪怕这个一打眼看起来更不靠谱。

还未到伤兵营帐,便传来了哀嚎声,孙军医尴尬得笑了笑,怕这位反感,哪知这位仍云淡风轻,莫名让人觉得他是司空见惯了的。

安哲一进病号房,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在没救回娘亲前,她是不会出手的。

如今她的心结打开了,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对于这种事,又有了信心。

“应急处理做得不错。”安哲大致看了一下,表扬了一句。

“朝……穆朝教得好。”朝月也是扮作男子在军中行走,知她真实身份的也就当初一起制药的那几个。

“好了,问题不大,不拔是对了,正卡在大动脉上,冒然动手,大出血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安哲上了手,情况便明朗了。

“那……”

“那怎么办?”问的是那个小兵。“我还没杀过敌呢?”他的理解便是他残废了。

“是吗?”安哲抬头认出了这个人,拦她的小兵。

“是,是我,安少爷。”小兵也认出了他。

“想杀敌,简单,好好听话,最多一个月,恢复如初。”

“真的,真的吗?”不相信这话的人可不止小兵一个,军医们都不信,扎得这么深,哪怕什么都没伤到,拔了也难在一个月内恢复如初。

只有孙军医抱着几分希翼问道。“安大夫怎么做?”这声安大夫,让安哲恍惚了一下。

“想学吗?”她来就是为了传艺的。

“想。”孙军医爽快得应声,可想的不止他一个。

“你放心让我治吗?”安哲又问小兵。

“嗯。”对上这位没什么不放心的,他那天不是不佩服他,而是职责所在。

“成了,准备手术。”安哲也有点小兴奋,这是她在四叶门外的第一场手术,虽然小,可是她迈出了第一步。

“手术?手术是什么?”

安哲只教了朝月一些简单的西医的应急手法,其余的都是中医,应该说,心结未打开前,没想去推广这一块,他们不懂这词就情有可原了。

“手术,一时半全不好解释。这样,按我说的做,看了你们就明白了。”

孙军医点头表示明白,似又回到了去年,那个刚进军营的小子,冷静得发号一切有用的指令,而且着实有效。

第277章

北城军营4

很快按安哲的要求手术室准备好了,进来观看的军医们也按要求穿了消过毒的手术服,这一点朝月在,就是要求过的。

安哲把随身的药箱打开,这时人们才注意到这个小箱子的特殊性,许多东西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到了这时,安哲也不与人废话,抓来孙军医,简短得介绍了一下手术用品的名称,表明她说到什么,便是什么,再三确认他记住后,便开始动手。

第一件事,当然是麻醉,麻醉药肯定是没有的,老流氓的孤本有了用,银针麻醉法,她是有意在带徒弟,边扎边介绍穴的名称,以及这样做麻醉的部位。

而小兵也随着她的移动,感受不到大腿处的疼痛了。“我不觉得疼了。”

他一出声,便是一片责备的眼神,吓得他赶紧闭嘴,见又没人打扰了,军医们又抓紧时间背。

第二件事,当然是消毒,剪开绷带,消好毒,便开始动了第一刀,身躺在那的小兵能清晰得感觉到刀子划开他皮肉的感觉,却没丝毫的疼痛传来,这感觉该怎么说呢,很奇妙的同时,也很害怕,很害怕的同时,又莫名得更信任这位年轻的大夫。

而所有军医则是瞪大了自己的眼,若说将皮肉缝合治疗,打开了他们认知世界的大门,那么现在这台小手术,则是揭开了人体的奥妙,都是上过战场的,谁没见过血肉。

可是这一种,一层一层剥开,层里分明的,骨骼清晰的,血脉明了的没见过。

孙军医在刚开始配合错过一次,被安哲狠狠得瞪了一回后,几乎都没太敢注意安哲手上的动作,专注得留意她的要求,上了手才知道,这套工具有多么精美,以及实用。在他感叹的同时,竹签的源头已经找到了。

“我叫拔,你就拔。”果如安哲所料,扎破了大动脉。

“是。”孙军医手很稳得放了上去,知道这是到了关键时候,让人拔箭,他拔过,也见过那种一拔箭就血流不止的,想来这便是那种情况了。

见他明白了安哲也不啰唆,做好了准备,干脆利落得下了令。

“拔。”语音未落,竹签便拔了出来,血一下涌了出来,让在场的众人都紧张起来之时,又很快止住了。

条件有限,还好陷阱用的是竹签,尖部光滑,没有碎渣一类的,消毒清理后,便开始缝合,这时军医们也看清了那断掉的那根血管,此时正在那双巧手下,合归整了在一起。

接着便是一层一层的逢合了,安哲手感不比朝月,朝月会,但练习的次数,手感跟安哲没得比,于是一场漂亮的缝合盛宴展现在了眼前。

原本以为自己缝合术练得差不多的军医,不由心下惭愧,同这位一比,差得没边了。

小手术花的时间不长,一个半时辰后,便全部结束了,好在镇北军用的药物都是用的德顺的,安哲知道药效的同时,用得也顺手,开了处方,又叮嘱了注意事项,才把病人抬了出去。

而她则是在清理用过的器具。“这些……”军医们一直跟着。

“消毒以后,才能再用。”这套东西是她亲自监督打造的,这时空仅此一套。

“那哪有卖的?”不少军医都想问这个问题。

“想学这套治疗手法,不是有这套东西就足够了。”换句话说,他们还没有资格拥有这套东西。军医们有的泄了气垂下了头,有的则是满怀希望得看向安哲。

“我会在北城住上一段时间,先从最基础的学起吧。”这本就是她的打算,救回更多的伤兵,减少这冷兵器时代的伤亡,才能鼓起更大气势,对于她男人来说有益无害。

“谢谢,安大夫。”孙军医第一个表态,其他军医也热烈附合。

“都散了吧。”从安哲动第一刀起便进来的顾浩然出了声,这时人们才注意到他,已有了指望,当然就不围着了,很快就余顾浩然与收拾东西的安哲。

“谢谢。”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安哲轻笑了一下,这男人太过明白了。“我又没救你,你谢什么?”不想承认自己是为了他。

“是替这边的将士们谢的。”这话听得安哲又不太愿意了。

“你,我,之间不用言谢。”他的下一句话,又让安哲平和了。

“你呀……”都不知说他什么好,东西收拾好,顾浩然提在手上,他注意到了安哲摘了手套后,双手不自然得离自身远了些,想来她是嫌弃的。

出了手术室,忙亲自打水,招呼她洗手,见她又用那种力度反复搓洗,便知她的那种心理障碍还在。

“安安。”伸出自己的手,同她的一起放在水中,引得她抬头看自己,果见她双止微红。

“以后别做了,别难为自己。”兵对他来说很重要,她对于自己来说更重要。

“没事的,一会就好。”她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血渍的沾染,终是没办法忽略三岁时的那场灾难。

不过现在自己算是好多了,刚开始时,她会用上更极端的方式来清洗,然后再慢慢得保养回来。

“安安。”握住她的手,自己帮她清洗,顾浩然轻柔的动作以及高于她的温度,让安哲觉得很舒服,开始觉得双手没那么脏了。

“好了……”

“真的吗?”顾浩然没想到这么快,去年这个时候,她可是洗了将近一刻钟,还差点失控。

“真的……”

见她双目颜色已正常了,便知是真的没事了。将两人的手从盆中取出,用毛巾为她擦干,而自己只是随意得糊弄了一下。

两人的小互动并没有太避会人,自然已被有心人看到了也记住了。

午饭是返回小院吃的,顾浩然也知道安哲的打算。“会很辛苦吗?”他只关心她。

“都是有基础的人,应该接收起来很快的,再说主要是针对战场上的外伤,涉及面倒不是那么多。”他心疼自己,自己以何尝不心疼他。

“对了。”安哲又想到了一件事,走到书桌前,寥寥几笔便画出了一个小型随行药包,详细标注了一下尺寸与用途。

“找人多做一些,最少三人共用一个,然后讲基础课时,让几个百夫长来听、学,然后回去教给士兵,一些轻伤,甚至重伤处理得及时,会省去很多麻烦。”

前世老流氓就是用的这些东西,只是可惜,热武器时代的伤太重,有时真的抢不回来。

见她神色黯然下来,便知又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抱了抱她,才开口。

“那样人太多了,让军医学会了,在到下面去传讲不是更好些。”知她不喜人多,为了他在克服一切心理障碍,她愿意,可他不忍心。

“也好。”这种方法确比她的来得更好。

下午顾浩然接着忙上午未完成的事,必定那小兵的事是突发的,他不去看看不放心。

而安哲则是关在家里画图,画人体骨骼图,经脉图,肌肉图,以及血管图。

她终于明白在穆家祠堂时,为何有这种知识的考核了。

原来在那么早穆家祖先便意识到了,军队医疗的重要性,也有最初外伤治疗的方向与想法。

这些图她熟,可是再熟,如此精细的东西也不可能很快完成,何况她画得也不小,太小了看的人多,顾及不到,将与她人一样大小的纸铺在了前厅地上,直接趴在地上作画,倒是方便许多。

顾浩然回来时,便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前厅里,找到了他想找的人,小女人正趴在地上,仔细得标注着什么。

上去一看,脸立马就黑了,其他图形都完成了,挂在了墙上,顾浩然还没来得及看,地上这张是让他受不了了。

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显露着肌肉纹理在真人大小的画纸上,而自己的小女人还趴在上面在写些什么,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喂。”安哲被打断了工作,很不乐意。

“这是谁?”

听他一声吼,安哲回不过神。

“哪个?”

“这个。”顾浩然指了指地面,恨不得上去跺上几脚,再撕掉。

第278章

北城军营5

“不知道。”她哪知道这人是谁,老祖宗们用了这张脸,她便接着用了。

“不知道,你还画他?”别以为他看不出是她的手笔。

安哲这才明白这人的醋缸打翻了,无奈得抚了一下额。“明天教学用的,总得安一张脸吧。”

“可你也不能……”顾浩然不知如何表达,一扫眼,得,还有三张,骨骼的那张就算了,这,这,这,三张他都想毁了。

“不能什么?不画男人,画女人吗?”安哲故意歪曲他的意思。

“更不行。”一想到换个性别,顾浩然头都要炸了。

“好了,我那个时代,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是,是一种正常的学医教学,只有了解了这些东西,才能更好得治病救人。”她放软了语气,顾浩然也没那么急了。

“可是你是我的……”

“女人对吗?”就知是为了这个,“先别说我现在是安哲,就算不是,在医者眼里很多时候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这道理顾浩然都懂,可懂不代表就能接受。

“这样吧,我把图交给他们自学,不懂的再来问我。这下可以了吧。”前世她便是这样自学的。

想到他的安安可以不出面,顾浩然总算好过了一些。“那我拿去给他们。”他不知道就算了,他知道了,是不会让她再碰了。

“好。”反正她画完了。

见她乖了,顾浩然松了一口气,刚想把人抓过来惩罚一下,那小女人便逃开了。

“呀,天都黑了,我还没做晚饭呢。”安哲扔下笔与一屋子的画,便跑。

顾浩然哭笑不得站在原地,小坏蛋,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总归有机会收拾你。

结果军医院第二天早上等来的不是安师父,而是黑脸将军,扔下四幅画让他们先自学,一想到那种没见过的东西要自学,不由都一头包,可将军发了话,谁敢不从,叹了一口气,无可耐何得打开了画卷,一眼便看了进去。

“这样,这样,这里原来是这样。”仔细看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不说,还在旁人身上比划,有些群魔乱舞的感觉。

顾浩然觉得眼睛有些受不了了,退了出来,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不让小女人来面对是对的,而刚醒的安哲也正在骂娘,这男人是在把她当大补丸在用吗,她累得要死,他还神采奕奕。

她用了点气息维持,他倒好,干脆同食了人参娃娃般,精力井喷,这是个人就受不住呀,好在这人早有了心思,留了热水,帮她泡了泡,又按了按,总算没让她太难受。

抱怨了一小会,认命得起来,桌上还有他留给她的早餐,终是连最后一点气也吞进了肚子里。罢了,谁让她也欢喜来着呢,唯一一点少来那么两次就好了。

抛开昨天的事,开始了今天的计划,便是在院子里等人,等什么人,当然是自己人。

很快,到了时辰,接二连三得都来了,全都隐在小院的各个角落,密切注意着院外的动静,以及屋内主人的声音。

“都来了。”感觉到了有五个气息,安哲才开口。

“雪鹰,刘成。”

“雪鹰,李铁。”

“雪鹰,何青。”

“雪鹰,张顺。”

“雪鹰,熊梓。”

“见过主子。”

“知道我找你们干嘛吗?”安哲从屋里走了出来,寻了一把椅子在院内的树荫下坐了下来,翻看着书不经意得问。

雷阁五鹰终于看清了自家门主的模样,说实在的,这位太神秘了。

正因为太神秘了,一见到真人不由太过吃惊,有的崩得住,有的就泄了气。

何青,张顺两人隐藏的地方,眨眼间便飞来了一枚暗器,幸亏他们训练有素,堪堪避过,定神一看,只是一枚普通的银针。

“何青,张顺,我可真用了三成力。”明明看似什么都没做的年轻少爷,说出来的话却让二人背后发凉。三成功力,也就是说,主子想取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

且单听他们报了一下家门,便知了他们的方位,与姓名,一点不差得对上了号,能做到的人更不多,必定院子太小,五人隐藏之地隔得不会太远,有的还是共着一个掩体,比大范围的听风辨位要难多了,更别提银针的精确掌握了。

“请主子责罚。”二人心服口服了,不,是五人心服口服了。

“我罚你们做什么,你们是拿你们自己的命开玩笑。”入四叶门雷阁最初的训练,便是收敛气息,波澜不惊。

这二人不说话,是他们面对主子太大意与放松了。“是。”如此生动的一课,已然让他们记住了教训。

安哲也不揪着不放,边看书,边把这次的任务,清晰的慢慢的告诉他们,声音控制在仅限他们听到。原来她也是可以做到,但达不到如此完美,那力量可没现在这么听话。

刚开始时雪鹰五人还有点担心,怕被外面的人听到,眼瞅着有人路过院子,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便离开了,而主子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便知道自己又想多了,这种功夫可是闻所未闻啊。

对揭开面纱的门主,敬仰程度又提高了一层。

“你们可愿意?”

听完门主的讲述,五人沉默了下来,若接下这个任务相当于将远离四叶门,论感情上他们是不愿的,可论自己的抱负与男儿家的热血,又忍不住想认下来。

“四叶门招入你们,不只是让你们为四叶门卖命,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们人品正,又有天赋,偏巧又与我四叶门有缘,不想你们碌碌无为一生,这才招了你们。”

这是她办雷阁学院的初衷,说起来算是她耍滑头,人品好的会知恩图报,有天赋的,才能教导成材,两项合一,不为她四叶门所用,也会是她四叶门的最大助力。

“如今,你们学业有成,又有一颗报国之心,偏巧这顾浩然与我又有些渊源,才有了这个计划。”

安哲轻笑了一下,与她成婚的婚书上,写的可是秦俦,同样她写的也不是安哲,而是穆静安,论起来,现在这两人的身份还真真的没有关系。不让自己去想以后,先把眼前过好了再说吧。

“决定权在你们,不在我,而四叶门算是你们的家,干不动了,可以回家。”

不是想鼓励他们才这样说,这是他们进入四叶门时,便知道的福利。

一旦退下来,有收入的自然好,没收入的,四叶门会给他们养老。

而平日里有任务没任务的工薪都不低,更别提那些出任务的资源了,用安哲的话说,她用物品投资,与智力投资的合伙人一起,创造出更多的财富。这也是四叶门在不久以后更加壮大与强悍的根源。

“我愿意。”五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这同安哲预计过的一样。

“那好吧,你们的名字很快我会交到顾将军那,至于你们的真实身份……”安哲咬了一下牙。

“就不告诉他吧。”他不会随便用四叶门,而她的四叶门,最终还是自己才会去管,这个副门主,迟早会消失。

她的担忧与猜测,顾浩然一点也不知道,接到这五个人的报到,便全身心投入到了他的「特种兵」的训练中,而孤狼五人组也被第一时间选到了他的身边当亲卫,同样也是他们自愿的。

而且一直没有大名的五个人,这回也有了名字,虽说也只是那样,可好歹有了不是。

安哲则是按部主班得开始了她的教学,也再次深深得感受到了医者的仁心,别看他们都要到了一定的年纪,钻研起来不比年轻人的劲头差。

那个小兵的恢复也很快,在开始可以下地起,便自觉得开始学习战场基础急救,也将学到的东西带传给周围的人。

于是在镇北军新旧两座军营时在,出现了两个让人无比敬仰的人物。

一位是他们的代理将军,一位是将军的朋友安哲大夫,一个教他们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一个是教他们如何保护自己,教导一批在意外来临之时救他们的人。

也因他们的出现,使得镇北军更团结,这是北疆人不愿看到的,是大楚皇的希望。

不愿看到的人,自然会想表达他们的不满,想出手时,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比上一个将军更难下手,先不提那严明的军纪,单是那兵将的能力与自律,确实是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同时,北疆王朝又产生新一轮的动荡,真以为动了顾浩天就无人理会了,明面上打不了,暗地里让你难受还是做得到的,先是几次不明所以的暗杀,针对的对向都是三王子对面的人,死是没死成,活却不会太舒坦。

将一个一个事件联系在一块,一分析,矛头便对向了一贯的政敌三王子完颜康,谁让他那派的人毫发无伤呢,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第279章

北城军营6

一起发个力,推不动他,也得让他晃三晃,接着来自大楚的名方供应出了问题,先前昌隆的消失,使得他们的奢侈品都只能依靠唯一的渠道,德顺。

而德顺的价也公道,东西也繁多,倒是更让人喜欢与依赖,可就在北城顾浩失踪后,德顺商行的供应便出了问题,东西越来越少不说,也越来越贵,使得贵族位越来越接受不了。

可用惯了那些东西,让他们舍弃,却更受不了,仔细得打听下来得知,大楚过关卡严了,货运不进来。

原因很简单,现任的大将军不让,哪怕他们手续齐全,哪怕他们遵纪守法,这事可就难办了。

有灵通的人再一细究,问题出在了三王子身上,这下就不得了了,个个找上了门闹,你说别人要打他们。

可这不是还没打吗,你说你想阻止也行,阻止就一步到位呀,直接打过去不就更好,如今好处没捞着,还把他们难受死了。

三王子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越发恨上了顾浩然,接着又断断续续传来了安哲消息,更是牙根痒痒。

特别是流传出她与顾浩然同处一室,同住一屋,且之间的关系暖昧之时,杀人的心都有,为什么不选他。

他又差在了哪里,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让那小子臣服,至于这流言如何传出去的,就得从另一个被人遗忘的人说起,陶子骏。

几个月前,顾浩然使计把他丢进了镇北军的新兵大营,还让他从一个小兵做起,好在他也有一身热血与铁骨,倒也熬了下来,经过这番锤打,身上的公子哥气改了不少,人也开朗了不少,正气也足了。

顾浩然前来挑选人员,便又碰上了,他虽说努力,可终究身份在那,顾浩然没用他,却也不妨碍他到顾浩然面前来刷存在感,做一个拍马屁的小兵还是很成功的。

比如说,端个水倒个茶,跑个腿什么的,顾浩然忙,可也没忘惦记自家小女人,食物供给就没少过,有什么新鲜的,吃的用的都会给她备上一份。

他没时间,自然是有时间的人送,这不陶子骏便主动接下了这个活,对于安哲他也熟悉,倒也能聊上那么两句。

安哲本因拾秋的事对他也有些意见,见他已改了,换了模样,倒也不计较,拾秋已嫁了人,他那点小心思没用了,何苦还去为难人家。

于是陶子骏便成了常客,一成常客有时就不太顾及什么,有一日,他得了好东西,想着自家二哥,便提溜着往这边来,见院门开着,便直接走了进去,巧的是顾浩然正在发情,搂着安哲不撒手在闹腾,被他瞧了个正着。

这下就不得了了,东西是如何放下的,人是如何被赶出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终于明白二哥为何从不近女色,因为他喜欢男人。而这个男人便是他们一起很早认识的安哲。

纠结了一夜,他又单独寻到了自家二哥,鼓起勇气问了,也劝了,得到的只有一句。「他只喜欢,也只爱安哲」。他的世界观被毁了。

有些迷茫得找军中好友含沙射影得谈了几句,哪知大家都知道了,也都是赞成的,原因无他,配得上他们将军的女子世是估计是没有的,而安大夫的为人与模样,倒可以与将军并肩。

唯一就是性别问题,一群大老爷们在一块,想女人的自然多,可不想女人,愿意亲近男人的也有极少一部分,倒也不是太排斥这种感情,只要他们好,对镇北军好,对他们这群兵好,那这种事就不计较了。

再说那么完美的两人,没点瑕疵,都会让人觉得不真实,随着与他们接触的增多,两人间的感情自然流露得更多,自然得便传得更开,以至于有心人想打听还是打听得出来的。

不管北疆三王子完颜康如何恨,一时半会也无计可施,他先得稳住内里才行。他没有异动,对于大楚是件好事,对于大楚皇帝也是件好事。

这也让楚皇看到了顾浩然的能力与作用,于是一份姗姗来迟的任命书在七月底抵达,同时还有让顾浩然进京谢恩的旨意。

安哲知道事情要来了,见自家男人还毫无察觉,心中微叹。罢了,就让他还开心些日子吧,着手开始准备一切后续。

顾浩然确实没想太多,首先他忙,其次他高兴,他终于名正言顺了,还有便是自小女人对自己越来越好,先不说同平常夫妻一样,打点他的生活起居,也不提帮他整体提高了镇北军的医疗水平,单单在那方面的柔顺,便有些让他找不着北。

不是他执着这些欲望,只是她在那,美好得在那又属于他,为何他不能要,不想要,不痛快得要。他哪知自家小女人心中藏着事,只想多爱他一些。

八月初,顾浩然便准备入京了,前一天晚上,搂着自家的小人儿一百个不情愿,他的安安不能与他一起进京。

“安安。”他很委屈得把脸放在她光滑的肩头。

“别像个孩子。”这人又不是不知道原因,娘亲的百日是最好的理由,哪怕她不曾想过回去。

“安安,没有你我怎么办?”顾浩然只想向她抱怨一下,哪知便触动了安哲心中的那根弦。

“没有我,还能怎样,好好得活着呗。”

“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顾浩然没听出来她的潜台词,或者应该说安哲想瞒一件事,便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傻的,你活着的意义并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这镇北军,为了你身后的大楚百姓。”

“那必须是有你在的前提下。”是,顾浩然承认自己有军人情怀,可若是让他在这情怀与安哲之间选择,他只会选择后者。

安哲在心中轻叹,就知会是这样,幸好她提前做了安排,看着自己的爱人,安哲也是万般不舍。

“安安陪我去好不好?”顾浩然使上了水磨功夫。

“好吧。”安哲松了口,她也想去看看,是不是到了尽她与子俦双方之力,都做不到两全其美的地步。

“真的?”顾浩然没想她真的答应了。“那娘亲那……”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自责。

“没事,到穆府祠堂也一样。”想来娘要梦回之时,也会去那里看看。

顾浩然见谈妥了,兴奋的同时,还想做点什么,但一想到明天一大早便要赶路,又安静了下来。

可这回安哲却不同,别看她答应了,也有了坚定的想法,可心中的那股子不安却一点也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定会有什么她无能为力的事发生,即是这样,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享受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享受相爱的这种感觉与甜蜜,然后把它们深深得刻在心底,在等到难熬的时候,再拿出来,最起码有个好回忆不是。

于是顾浩然惊喜了,他的安安第一次主动了,也不知是自己教得太好,还是安安的学习能力太好。总之,让他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不说,更是爱死她了。

两人疯狂了一夜,安哲也毫不顾忌得使用了那股力量一夜,还从未象这样加成放纵过,一切结束后,竟真的感觉不到太多的疲惫,相拥了一会起身,该出发了。

而临行前黑八的到来,使得临时计划又不得不取消,穆庄有急事,等安哲回去处理。

顾浩然也知道,黑八的出现会代表什么,只得不舍的与安哲道了别,只希望他们会很快又能在一起,而这次他的希望彻底落了空……

第280章

万不得已1

安哲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回穆庄,而是急奔北城效的郊外,四叶门的暗点,那里三个重病号在等着她。

一个中了蛇毒,去了半条命,一个中了不知名的毒,时间太长,已陷入了昏迷,更别提还有断了的腿骨,折了的手臂,还有一个到是没中毒,却是虚脱到了极致,在获救的那一刻便沉睡不醒。

没一个是好治的,也没一个是好收拾的,万幸的是四叶门一个小分队历练时发现了他们,否则以他们的状态活不过三天。

一到地方,安哲便忙碌了起来,几乎是不眠不休得抢救了两天两夜,才让这三人的生命体征正常下来,休息一天后,接着便是一场大的手术。

断骨要接,余毒已等不到人清醒便要拔,至于那个虚脱的,用药先吊着,还能等,这些真的等不了。又是五天的忙碌,总算是可以歇上一口气了。

与此同时顾浩然也到了京城,他是八月初二出的发,初十到的,历经了八天,正常的速度,也给传令员有缓冲的机会,果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一回到镇北候府,皇上的圣意便到了,封大哥顾浩天为骠骑大将军。

而他顾浩然则为哮月大将军,同时还砸下了一个晴天霹雳,皇上给他赐了婚。

对方也是陆家之人,大哥名义上未婚妻的妹妹,陆家嫡次女陆灵芷,并于本月二十完婚。

这旨他不能接,可由不得他不接,镇北候顾云,亲自接了下来。顾浩然无奈得压下火气,待人散后,在奔那个他陌生的书房。

他的反应顾云早就料到了,对于这个儿子,顾云的感情很复杂,是他的骨肉没错。

可他那一身血脉,让他又敬又畏,还有几分嫌弃,必定到了他这个位置,还让族老逼着做事的情况已经不多了。

本以为认个嫡子的身份关系养着便成了,自生自灭由他去吧,哪知会出这样的事,长子失踪了。

反倒是次子顶起了门楣,他自己倒也还可再扛起那个责任,可在他以后呢?

更何况这个儿子的出色是绝无仅有的,比他大儿子都强,所以当他跟着一进门,便直接开了口。“这是圣旨由不得你不娶。”

“我没接。”顾浩然冷笑,他的事不由任何人作主。

“那是皇上的圣意。”顾云头疼。打,他打不得,婚期很近了,打伤了,那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讲道理,呵,看那样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那与我何干。”果然,顾浩然丢下这几个字,便转身往外走,他不信他们还能杀了他不成。

“想想你娘。”顾云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什么?”顾浩然猛得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到顾云面前。

顾云的脸一下就白了,他知道这个儿子的功夫好,却不知好到了如此地步,强撑着,表达完他想表达的意思。“你娘,她还好好得活着。”

顾浩然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他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就知道是有人藏着她,可没想到会是这个男人,他不是不怠见他们母子吗?

想来,那个老怪物没地藏了,才把她送到了这人的手里。“条件?”他不就是想跟自己谈判吗?那就谈吧。

“接旨……”

“不可能。”他有安安了,有安安了。

“那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顾浩然凶光毕露。

“我死了,她也活不了。”顾云这时反倒不怕了,那女人留着,便是为了这种时候用。

“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话。”顾浩然很快冷静了下来,松开攥着那人衣领的手。

“在你成婚的那天,她会出现在你面前。”顾云打得一手好算盘。

“呵。”顾浩然冷笑,冷冷得看了一眼这位他名誉上的父亲,转身出了这间书房。

回到自己院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所有的人手去把人挖出来,他当这个将军报的是大哥的那份恩情,以及不辜负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和安安的心血。而娶妻,呵,他今生只有一个妻。

秦帮的异动,包括四叶门的动静,一字不差得送到了安哲这,这时她已护着三个病号回到了穆庄,这里是最方便与最佳的治疗场所,三人中有两人已经醒了,最后的那个当然是断了胳膊断了腿的。

对于圣旨的内容,安哲早有预见,倒不如顾浩然那么吃惊,只是对他深挖的成效没那么看好,不是她对两派没有信心,而是能让他轻易找到,顾云便不会说出来了。

这事没瞒着众人,四叶门中心的几个人都知道了,刚开始时除了愤怒外还有担心,必定论起权势来,还是顶头的那位大,他发了话,不成也得成。

暗暗都在打算掀了那几个天,可见自家主子该干嘛,仍干嘛,不伤心,不生气,也不着急,渐渐得便都安下了心,想来主子已有了计划,不错,安哲是有了计划,却不是他们认为的那种罢了。

她的计划,她身边的人不得而知,顾浩然当然也不可能知晓,在他满城找人之时,满京城的人也在议论他,这可是朝中新贵啊,只可惜这一出现,便被陆家的人定下了。

也是,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却不知这近水楼台先月的,其中包含了多少猫腻,又有多少不甘。

陆雅琴哪是愿意让自己的家族与那野种扯上关系,可是不扯上关系,这镇北候府便会从她手上溜走了,比起这个,牺牲一个陆家嫡女根本就算什么了。

最让她痛心的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落不明,若不是这样,哪轮得到她最不待见的人沾染她陆家的人。

至于顾浩然愿不愿意娶,跟她有什么关系,就不信了,他还敢抗旨不遵不成,他想抗,也得看他父亲愿不愿意,这么多年夫妻,她不说了解顾云十成十,也有个七七八八,那人就是自私的,除却功与利,便是功与利了。

若不是他了解这个儿子,不动声色得把人召回来,才请皇上下圣,又将婚期订得极近,还真真制不住那头狼。就算知道他们算计了他又如何,总归没时间没机会去摆脱。

看破他们这个死局的不止顾浩然一个,还有夜贤启,已扛起恭亲王府大梁的他,比原来更沉稳收敛了许多,一接到这个消息时,便知顾浩然被人算计了。

还是他最亲的人算计的,按理说,他应该置身事外,顾浩然现在是新贵,又是在这种特殊时期,任何一位同他走得近的人,都会引来各种猜忌,可事关那个人,他就淡定不下来,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再三犹豫了以后,仍决定找顾浩然谈谈,看能不能帮上忙。“你准备如何做?”两人约在了「酒」楼,一见面夜贤启便直奔主题。

“我是不会娶的。”顾浩然仍是那个态度。

夜贤启松了一口气,就怕这人被权贵迷了眼,伤了她的心,好在她与自己的眼光都不错,没有看错人。“这是个局。”是个想拖死他,套牢他的局。

“我知道。”顾浩然饮下一杯酒,是他大意了。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比之前的口气缓和了不少。

“他们手中有我的软肋。”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人,他同样喜欢安安,在这里,曾不顾一切得想娶她,给她一个庇护所,当时他还不屑过。可现在……似乎除了他,自己无法跟任何一个人讨论商量这个事了。

“是这样啊。”夜贤启没想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我可以抗旨,可以带她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可是她却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那个狠心的小女人,明明都说自己是个坏人了,为何还总做些顾大义的事。

夜贤启跟着沉默下来,顾浩然说的他懂,那个聪慧的女子,怎会愿意背负如此重的枷锁前行。

“没有折中的办法吗?”夜贤启明知没有,仍问出了声。

“安安是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他敢娶,她就敢放手。“没有她,我的存在毫无意义。”而她的放手会要了他的命。

“你想……”夜贤启没想到他会如此绝决。

“我想是没有用的,拼了条命,什么都不要又如何,可她却是不会允许的。”这是个死结,饶是两个聪明人也解不开。

娶没法活,不娶也没法活,若是那个小女人自私一点,他们还有法子,可如果是那样,就不是他们爱着的那个人了,他们没能商量出个结果来,大婚的事仍是按部就班得进行着。

而想拉拢这新贵的人心思也更活范起来,比如说,三皇子的娘。“你不是说这新顾大将军是你结拜的兄弟吗?”

夜贤尧垂头,他不敢说,他与那人闹翻了,早知那人有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他撕破脸的。

第281章

万不得已2

林婉儿一见他这样,便知指望不上了,这个儿子近段时间的表现越来越让她失望了,自个也没完全把宝压在他的身上,有的计划可以提前开始了。

“孩儿与他许久没见了。”夜贤尧不知他仰仗的母妃,已开始有舍弃他的念头,斟酌得开了口。

“没见也好,他如今风头正盛,贴了上去,反倒显得我们急切了。”就知道这是个没用的,还不如让他少做一些,免得给自个添麻烦。

“那……”不让他去讨好顾浩然,当然乐意,可放弃这样一个人不拉拢,仍有些不甘心。

“他不会成为任何一派的人。”林婉儿对这一点看得很明白,别看都想动手,可谁也不愿引起圣上更大的戒心,再说这么好拉拢,圣上也不会用他。即是这样,还不如什么事都不做。

“是。”夜贤尧明显还不甘心。

“若是可以,你也娶个陆家女吧。”林婉儿转念一想又有了主意,连襟的关系有时还是很好用的。

“娶陆家女?”夜贤尧没想到这条路。

“陆家女儿多,长女许给了失踪的顾浩天,次女许给了顾浩然,三女初长成,倒是与我儿相配。”京中本就是这样,谁与谁家扯不上点姻亲,单看怎么用了。

“这陆家三女……”夜贤尧没有一点印象。

“那可是陆家的宝贝,据说是按国母的标准来培养的。我见过一面,会是你很好的助力。”林婉儿越说越觉得可行。

“可孩儿已有正妃了。”夜贤尧不是第一次嫌弃自己的正室。

“唉,这些年来,她一直一无所出,身体又不太好,这寿命啊,看起来也长不了多少。”

明明是一句感叹的话,夜贤尧懂得了别样的意思,心下一喜,又是斗志满满。

狼狈为奸的母子又商量了一下细节,这才分开,而念头打到陆家女身上的不止他们一家,只看谁的手段高了。到是唯一有别样想法的,胎死腹中。

随着婚期的临近,秦帮的人也急了,老主母找不到,怎么办?

有激进的都力劝,干脆把那什么姓陆的女人给绑了算了,没了新娘,事当然就好办了。

秦落出面阻止了。“绑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方法若是可行,爷早就用了,哪等到他们来吵吵。

也确实,顾浩然也想过此事,可终究很不愿扯上无辜,他可以背负,他的安安不可以,而他认为无辜的那个人,却不是他所想的那么单纯。

在八月十五的中秋之夜,陆府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知情的人极少,第二日,原顾浩天的未婚妻,陆家长女陆灵夕,因太过悲伤,为不影响妹妹的婚礼,自愿落发出家,被送去了城外百里之遥的静慈庵。

不明真实情况的唏嘘了一阵。也是,任谁也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夫下落不明,还要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妹妹过门,不如入了空门来得清静。

而真实情形已入了风阁,因与主子有关,正快速送往穆庄,只是可惜没能第一时间递到穆静安手上,本是一步很好用的棋,生生就这样浪费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九,也就是顾浩然名义上大婚的前一天,果如安哲所料,人就是没能找到,顾浩然已坐不住了,周身的低气压没有任何一个上人受得了。

猛得一直在屋中静坐的主子往外冲,而熟知他的秦落便知不好,这是要不管不顾啊,只得冒死拦在了面前跪了下来。“爷……”

顾浩然的手已抖了起来,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他不想等,也不想忍了,他只想要他的安安,什么大义,什么国土,都让他妈的见鬼去,他只要他的安安,全天下他只她一人而已,为何还要为难于他!

“爷。”原属孤狼的队长,现在的秦一站了出来,递上了一个荷包,熟悉的花纹与颜色,让顾浩然明白这是谁的手笔。

可他不愿不敢他不能去接,那么通透的一个人,怕早就看清了一切吧。

“爷。”秦一也跪了下来,双手托住主子的嘱托,这是到了主子预计的时刻了。

顾浩然看着他那誓不罢休的模样,暗道「安安,你好狠的心」。

有些负气得伸出手,在触到那个荷包时,又轻了下来,对上她,他永远也狠不下心肠。

荷包里只有一张纸,纸上也只有一个字「命」。

“呵呵。”顾浩然苦笑出了声,可不就是命吗。

“主子临走时,还让属下给爷带了一句话。”秦一虽随顾浩然的时间不长,可听到他这样笑,也不由湿了眼眶,这瞎了眼的老天,哪天真想灭了它。

“说。”顾浩然觉得自己的心已麻木了。

“主子说,让爷想想婚书上的名字。”

这句话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有些没头没脑,对于顾浩然却万般清楚。

他们的婚书上写的是秦俦与穆静安,那是他们的,而现在的婚书上却会写上顾浩然与另一个陌生女子的名字。

安安,你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在安慰我,我宁可你冲来杀了我,也不要你如此深明大义,在北城,在北城大营你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对不对?

否则你不会准备这些,也不会跟我说那样的话,什么没有你,好好得活着,好好得活着,活个屁呀,没有你,我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说什么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为了大楚的江山,为了大楚的百姓。

可那个大楚皇帝要生生得分开我们,在我们这间划下一道不可逾越的洪沟,你让我再如何去护,如何去保?

最后你还狠心得告诉我这就是命,我不信这个命,也不要这个命。

顾浩然在心中狂喊,可这样又有什么用,什么用,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他现在急需发泄,无休止的发泄,否则他也不知他会做出些什么来。

一到城外,顾浩然便变了身,四肢着地的感觉第一次这么好,他什么都不愿去想,去思考,只想这样奔跑,奔跑,向安安的方向奔跑。

前面是一座山,是他与安安来过的山,他们曾在这留下足迹,比赛过,玩闹过,也甜蜜得亲吻过,速度不知不觉得慢了下来,与她最后的一夜浮上了心头。

他那心有玲珑的人儿,是在用她的方式告诉他,她是爱他的,她是对他不舍的,也同样是不得不屈服的,以她的性子,若有一点办法可以反抗,她就不会停手,终是为了他呀。

她放弃了,不为权不为势,为的只是一颗良心,一颗安心,和一颗为理想燃烧的心。

可是安安你可知道,比上那什么情怀,那什么理想,我更在乎的是你,冲到了他们观看京城的那个平台,停住了脚步。

她已为他做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忍下了那份屈辱,他又有什么权利闹脾气,又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她。

是他太迟顿了,沉迷于自己取得的一点点成就中,没能察觉出潜在的暗流,是他自己太混蛋了,在安安那么明显的提示下,居然还没有危险意识,是他自己太不是个东西,辜负了她的一番心血,他没脸去见她,没脸了。

仰头对着月,将胸中的恨,悔,还有愧,长哮了出来,一声接着一声,只到他再无力量才停止,蓝色的眼眸中滴下了晶莹的泪水,原来哭真的可以毫无知觉。

这一夜京城的人都没睡好,那撕心裂肺的狼哮声,惊了所有人的好梦,懂情的陪着落泪,不懂的则是胆颤心惊,有心的,胸口同样闷闷得生疼,无心的,心慌慌得不知如何自处。

在天空破晓之时,顾浩然一身疲惫得回了自己的院子,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怎样,认命?呵,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也会用上这两个字。

与此同时,在他咆哮过的地方,立住了一人一马,在对着京城方向张望。

吉时快到了,除了顾浩然的小院,到处都是喜气洋洋,朝中新贵成婚的日子,自然是热闹的。只可惜,出门迎亲的队伍中没看到那一位。

众人不敢乱猜,这可是皇上的圣意,谁敢亵渎。顾云安排好迎亲的人出了门,万般无奈得带着名女人走进了自家儿子的院子。

一进门,便知这人根本没成亲的打算,坐在院子正等着他,别说喜服了,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脏兮兮的,留下身后的女人,转身出去,不管他们母子如何交谈,这婚是成定了。

第282章

万不得已3

顾浩然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终有了反应,他记得为什么自己返回的,因为这人手中有他的娘,也不知娘在他手中吃没吃苦,受没受罪,作为人子,他算起来是有些不孝的。

满怀愧疚得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母亲,气色绝佳,衣着华丽。

他安慰自己说,她没受虐待不是更好吗,可她的眼神,已没了印象中的坚强与清澈,只余闪烁与算计,难道这些年她也变了?

“然儿。”秦澜清一开口,顾浩然更失望了,这已不是那印象中的那个母亲,母亲从来只会叫他「阿丑」。

“母亲。”顾浩然毫无感情的语调阻止了那女人想靠近他的想法。

“然儿,你长大了,该成婚了,真好。”秦澜清看着长大的孩子泪流满面,可顾浩然从她的气息中感受得出来,她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伤心,她真的变了,已不在是那个刚强,勇敢,能带他独自出生的娘了。

闭了一下眼,用心感受了一下四周,他并未发现有陌生的气息,这才开口。“母亲也觉得我该娶这个女人吗?”

“孩子,以你现在的身份,那女子是配不上你,等你当了候爷,再娶便是了。”秦澜清又想上前同他亲近,但同样被避开了。

“母亲不是最讨厌这种三妻四妾的吗?”年幼的记忆是有些模糊,可她说过的一些话还是有印象的。

“傻孩子,你是男人。”秦澜清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变了有什么不好。

而她的话一出,顾浩然越发觉得她陌生起来,他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儿时模糊的记忆中,的确是娘一个人带着他长大的,可为何一个人的个性反差会这么大呢,连自己的观点初衷都可以抛弃不要。

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娘。”他试着叫了一声,因为这个称呼更亲切,想看看她的反应,哪知曾经的那个娘,只是自得在打量他桌上的礼服,大有帮他穿起来的意思。

顾浩然的心彻底凉了,离她又远了些。“母亲,这些年……”唯一能让他有兴趣的便只有她这些年在哪了。

“你父亲找到了我,把我带在了他身边。”秦澜清一脸幸福。

“呵。”难怪这些年找不到她,她不求助,不冒头,甘愿在一辜负了她的男人身边。

“为何你不找儿子,一起去过自由的日子。”明知她变了,他仍想问,他不能冤枉了自己的娘亲。

“那种日子,为娘的再也不想过了。”秦澜清坚强过,也吃过苦,受过罪,可她必竟是蜜罐里长大的,在被圈养的最初几年,她也试图拒绝过,可时间一长,她终是放弃了,那种日子真的是过怕了。

“所以,你就愿做他的笼中鸟了?”这才是找不到她的根本原因,她出身秦帮,只要她想,想办法送出点信来。

他就能救下她,可她没有,因为她妥协了,妥协在了安逸舒服的生活之下。

世上有安安与岳母那种宁折不弯的人,也有母亲这种勇气可嘉,却没恒心的人,他不恨她,只是有些瞧不起她罢了。

秦澜清搅了一下帕子,“你爹说,只要你听话,便让我母子相聚。”

她儿子现在是将军了,镇北候府以后就靠他来支撑,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噢?相聚?”顾浩然冷嘲。“你可知道,在外界看来,我可是没有你这位母亲。”

“你是我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顾浩然的眉眼更冷了,她活在自己的天真里,不要拉上他。

秦澜清是真的堕落了,没了当年一点豪气,儿子说的她都懂,可她已走不出去了。

顾浩然也歇了带她走的心思,她可以置自己于不义,而自己却不能置自己于不孝。

“母亲,这是在逼儿子吗?”顾浩然觉得很悲哀,他想着她,盼着她,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个情形。

秦澜清不说话,可眼神却越发不自然了。

罢了,总归已经这样了,不就是去娶个女人吗,还怕了不成,他答应见过母亲后便出现,那就出现吧,可出现后他会不会听话就不好说了。

“然儿,乖一点,我被下了药。”儿子周身的气势让秦澜清很不安,为了自己的享受,生怕这孩子搞砸了一切。在他身后急急得加了一句,成功得让顾浩然转过了头。

“你是在同他一想逼我,对吗?”顾浩然再次追问,哪有这样的母亲。

“然儿,我是你娘啊。”秦澜清也豁了出去。

“好,你是我娘,生了我,养了我,到七岁。”顾浩然慢慢走近这个陌生人。

“你为我吃的苦,我记得,你为我受的累,我也记得,这些年,我一有能力,有时间,便会去寻你,因为你是我娘,我想报你的养育之恩。”

顾浩然终在秦澜清面前站定,秦澜清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可她现在却不敢,瑟缩了一下,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乖孩子,听爹的安排,便是报了我的养育之恩。”

“噢,这么容易吗?娶了那个女人,就算报了养育之恩?”原来他也就值得那么点的东西,在她眼中也算得上是一文不值了。

“当然,只要你听话……”

“我长大了,不可能总听话。”顾浩然浅笑起来,心口已痛得麻木,这便是他的娘。

“那就……那就……”秦澜清想了想,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那就听这一回吧。”

“您是说,我这回听话了,妥协了,就算报了您的养育之恩?”顾浩然的双目冰凉。

“是……”

明知她会是这个回答,仍觉得万箭穿心。“如你所愿。只是……”顾浩然此时的双目有些微红,每一个字都说得极重。“这之后,你我再无关系。”

这种方法逼他一次就够了,足够了,下回,不,没有下一回。他会亲手杀了她,弑母又如何,反正他是一个怪物。

秦澜清怕了,不自觉得退了一步,自己儿子嘴角的笑让她觉得恐怖,她不知为何会成这样,明明这孩子小时候还是挺听话的,哪怕有时会变成怪物,可对她是真的好。

模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却又不知错在哪,只得委委屈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要求,必定她今个来的目的达到了。

秦帮的人的都很失望,原来老主母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也许她一直都是这样子,自私的样子,为了自己所谓的感情拖垮了秦帮,为了活命舍了主子,又为了富贵站出来逼亲生骨肉。

若不是爷忍着,他们都要出手了,顾浩然出了屋子,院子里的阳光让他觉得刺眼,伸手挡了一下,手指是的戒指提醒他,他是有了妻子的人。

他妻子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戒指,还有一个意思,便是受戒,这身这心都必须对对方忠诚。”心他没了,这身可不是一般人近得了的。

“沐浴。”高声吩咐,倒不是为了娶那个什么女人准备,而是他是安安的丈夫,任何时候出现在人前,必须干净整齐,如同她所有的东西一样。

手下很快准备好了,顾浩然仔细得打理着自己,这身是安安的,他得替她保护好它,换了一身衣服,是安安做的,全黑的衣料上,绣着大朵的曼珠沙华,似乎第一次见她,她也是穿着这种。她是去退亲,而自己却是……

呵呵,去接亲又如何,只是这家人家叫顾浩然的皮囊,不是叫秦俦的那个魂,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安安让人带话的真正含义,扬起一抹浅笑,还是他的安安通透。

等顾浩然来到前院,花轿也到了,喜娘示意示意他去踢轿门,别看这位一身黑。

倒是长得俊,而围观的人,也不觉得他的衣服不合适,说不定是什么讲究呢。没看还绣着红色的花吗。

人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是顺着规矩,就越有人挑毛病了,你越是不顺着规矩,反倒他会替你找出许多合适的解释。

顾浩然没有动,只是盯着花轿瞧,他的安安还没坐过呢,终是自己委屈了她。

“将军。”喜娘再次提醒。

“嗯?”顾浩然一开口,空气都抖三抖,他没上过战场,可他身上的血腥气一点也不比上过战场的弱,他已如此委屈他的安安了,你们还想怎样。

第283章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喜乐声都停了,顾浩然一下觉得清静了,这才对。

他的安安不喜欢人多,不喜欢太吵,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真想变成黑八那样的鸟儿,飞到她的身边。

不过也只是想想,那个狠心的小女人已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苦笑了一下,开始收回目光,却在一处屋顶停住了,他看到了什么?他不会是在做梦吧?手指尖抖动起来。

安哲站在屋顶与这个男人对视,她是在娘亲百日仪式结束后,才决定过来看看的,一路走走停停,纠结犹豫了许久,在今日一大早才赶到。

他能站在这,定是懂了她的意思,只是为何她的心这般酸涩,眼这般疼痛,嘴里又是如此苦楚呢,一千遍一万遍得告诉自己,自己嫁的人是秦俦,与这个被迫要娶别人的顾浩然无关,可看到眼前的一切,仍无法自己骗自己。

眼中闪过痛意,一直盯着她的顾浩然捕捉到了,他的安安在伤心,哪怕她那么狠心得推开了自己。

可她仍伤心了,她不是不想同自己一起去对抗,而是她不能,同样自己也不能。

安哲同样也见到了顾浩然眼中的无奈与痛苦,她很想奔向他,不管不顾得直奔开涯海角。

可是她不能,她可以不孝,他不能;她可以远离人群,找个角落藏起来,他不能;

他们是相爱是有感情,可是这爱这感情背负上太多的时候,就不纯粹了,不纯粹的爱,会让人觉得很累,很累。

而这种累迟早会消磨掉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于其那样,那她宁可现在这样断得一干二净。

安哲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她已不知她为何要来,迷糊了一次,就不会让自己再迷糊下去,狠狠得闭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绝。

顾浩然猛觉得自己胸口一痛,苦笑了起来,安安你是怨我的吧,为何没早早出手处理掉这些麻烦对吗?都是他的错呀,他从未把这个地方当成家,结果却是这个地方困住了他。

他可以带她无走高飞,可之后呢,世道的骂名不是他一个人背,罪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那么好的安安不应该承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错啊。

伸出手来想去触碰到她,可惜他们的距离太远了。安哲看到了他的动作,咬了一下牙,毅然转身离开,她不能让自己心软。

就在她狠心离开的一刻,顾浩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毫无知觉得向后倒了下去,这一变故,吓坏了所有在场的人,最后还是顾云出面主持大。

先将逆子抬了下去,找御医医治,这新娘已抬进了门,自然没有抬回去的道理,更何况还有圣旨在,拜堂的法子总会有的,老规矩用公鸡代替。

于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婚礼,以有点闹剧的形式完成。喜酒是没人喝的,必定人家这新郎还不知死活呢。贺喜的人匆匆散去,只余顾云夫妇收拾残局。

陆雅琴本就一肚子怨气,自个的儿子生死不明,还得替这野种张罗。

如今都散了,也正合了她的意,推说身体不适,早早得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顾云也顾不上计较什么,忙去看望顾浩然,这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途中遇到了正哭哭啼啼的秦澜清,不由一个头两个大,让人把她拽回去关好,不再理会她的死活。

而今天秦澜清有一句话是真话,那便她真的是被喂了药的,这一闹,根本就没人想起来她的状况,结果真的毒发身亡了,死在了那个鸟笼子里,而她的死,到最后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怜惜,包括她的儿子,也只是扯了一下嘴角,表示知道了,便从此揭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顾云来到顾浩然院子时,几个御医已诊完了脉,完全束手无策,这是伤了心脉,大罗神先也难救啊。

好在有位御医手中有师祖留下的心疾药,死马当作活马医,喂了下去,有没有用就等明天早上了。

顾云急了,早知道这样就不逼他了,可再急也没有用,只能等了,御医们也急,皇上可是很看好这一位,这位要是有个闪失,他们几个就不用活了。

顾浩然的亲卫与秦帮的人也急了,爷倒了秦帮怎么办,而亲卫们则在想,倒下了这一个,那一位怕得疯了,而那一位疯了,这世道就热闹了。

别人不知,他们还不知吗?秦一悄悄得吩咐了一下,秦四立马就去办了,他也只能去碰碰运气,看看门中有没有高明的大夫在京城。

安哲收到消息时已到了掌灯时分,她暂时还没走,必定她真不用休息的,可六子需要。在小院好好得刷了刷马,又给它做了点好吃的,才在院中坐下。

这里有太多回忆,她不敢去触碰,在这空旷的地方坐坐就好。

赶来的人不是门中人,而是秦落,他不知四叶门,自然不知自己抢先了一步,他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这里是爷常来的地方,希望能遇到这一位。

一听他的来意,安哲便没耽搁,心脏出了问题,随时可以要人的命,到了顾浩然的院子,秦落在为难,老爷与御医都还在呢。

哪知身边这人只扬了扬手,那几人便呼呼大睡起来,我的乖乖,他们家夫人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啊。七手八脚把人抬到一过去,又带着其他人出来,把空间留给那一对夫妻。

安哲也顾不上打量什么,上前直接探脉,还好有什么有用的药物稳定住了,这才开始观察他的模样,就这么些日子不见,他瘦了。

这是她的第一感觉,眨眨眼暗骂自己的走神,他现在只是她的病人,端正好自己的态度,摆好自己的位置,进入自己的角色。

他的气色很不好,整个人呈灰败状,这与他的心疾有关,皱了一下眉。

不应该呀,他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不短,从未出现过有什么不适的情况,一开始发病不应该如此来势汹汹。

将气息送到指尖,点在他的胸口,探了进去,脑海里便显现出她能「看」到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他的体温过高,心脏的负担过重,似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曾让他的心脏超过负荷,倒置了他的发作,而且从此以后,心痛的毛病,会跟随他一生。

满是复杂得收回手指,想来这人这些日子就没好好照顾过自己,又受了什么刺激,才造成了这个结果。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与结果。

这就是她写下的那个字「命」。

即是这样,就没有什么好假设的,再次探了一下他的脉,根据他的体温状况又调整了一下药方,交给了屋外的人,这才开始为他行针。

那颗对他有用的药,只是护住了他让他不恶化,却没有太多的治疗作用。

如今,只有先给他行针,理顺他的血脉,再辅以药剂,才能帮他挺过这一关。

这套针法有点复杂,对于一个最近没休息好的人来说,负担有点大,好在她有那股力量加持,到还能顺利完成。

恰好药也煎好了,照顾他喝下,便是等待药效的发生,等待一般都是漫长的,可安哲却觉得很短,在她想了很多,或都还没想到什么的时候,天就亮了。

见他抖动了一下手指,便知这人要醒了,站起了身,她也该走了。

“安安。”刚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了她熟悉的呼唤。捏紧双拳不让自己转身去面对他。

“安安。”他还在叫她。

“顾浩然。”安哲想到了自己该说些什么,对于他这个名字,她叫得很少,可她此时叫出来,两人都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以后秦俦几乎不同可能出现了。

“你给我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的,在我没来取之前,你不可损害它一丝一毫。”

不在等他有什么回应,安哲推门离开了,躺在床上的顾浩然双目呆滞得盯着帐顶许久,才轻声开口。“如你所愿。”

第284章

天各一方

在京城人士还在悄悄讨论那场奇特的婚礼时,顾浩然在他清醒后的第二天便进了宫,先是叩谢了皇恩浩荡,又吹捧了皇上的眼光与气度,最后提出了自己想赴边关的愿望。

“爱卿,不必着急,你的身体……”

“禀皇上,微臣无碍。”安安给他开了药,有事也得没事。

“你刚娶妻……”

“大丈夫就该心系国土,哪能儿女情长。”他没有了心,哪来的情,安安牺牲了一切,不就是想让他保家卫国吗,他去。

“爱卿……”楚皇很满意,仍想假惺惺得难上两句。

“北疆动荡,镇北军刚刚稳定,容不得半点疏忽。”他不能再呆在京城,再呆下去,说不定他便把这京城给掀了。

“要辛苦爱卿了。”楚皇满意得松了口。

顾浩然打皇宫出来,便直接离开了京城,直奔北疆,家里多出来的那个女人与他无关,已死了的秦澜清的消息,是在途中递到他的手中的,呆愣了一下,便将消息烧毁了。

她死了也许对她是最好的解脱。而自己在她决定站在那一边时,他就已经解脱了,到于那生养之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转眼三年过去了,到了秋末初冬,北城的冬天比别的地方总要来得早些,已开始洒落第一场雪,秦一与秦二陪着自家将军站在城头。

每天这位爷总会到这站上那么一两个时辰,看的方向大家都心知肚明,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再次哀叹,造化弄人啊。

看着自家爷被风吹起的发,参杂的那缕白,都忍不住婉惜,主子爷吐血醒来后,双鬓便有了华发,而那时他才只有二十三岁。

还有那时不时犯的心疾,一直折磨着人,好在,门主让人送来了配好的药丸,对于主子爷的病情很有帮助,他们从来不敢在这位面前提那位,连这药的来历都不敢提,可他们知道这位爷懂,也明白。

许久在夜深人静时,会看到主子爷捏着那小小的药瓶发呆,有时都会忘了休息,就那枯坐上一整夜,原来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会减少,哪知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也不知他的身体扛不扛得住。只希望快点出现转机,否则他们也会受不了的。

“将军,甲队回禀。”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人,秦一、秦二没太惊讶,他们都是一个路数的,只是这甲队的头领,似乎又精进了。

“讲。”顾浩然的话是越来越少。

“北疆确有异动。”这甲队便是三年前组建的特种兵中其中的一队,这支特别的队伍,经三年的打磨已成了,真正的利剑。

刺杀,刺探,营救,几乎无所不能,而此次甲队的任务便是入北疆刺探军情,三王子完颜康已于两年前正式登上了王位,坐上了他想坐的位置。

用雷霆手段收拢了权势,使得北疆空前的团结,也有了更好的发展,经过两年的休养生息,该来的总还是会来,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集结了大军,由他亲自带领,不日将攻打北城。

“多少?”这场仗早该打了,再不干点什么,他就要憋疯了。

“三十万……”

“呵。”倒是看得起他,他镇北军也就十万余,这是要来拼个你死我活吗?

“议事。”顾浩然再看了一眼一直盯着的那个方向,才收回目光,安安等我,等我收拾了北疆这群杂碎,没有了边疆之说,便没了护国之论,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便去寻你,做回你的子俦哥哥。

镇北军军纪严明,很快大帐该到的人都到了,顾浩然的话不多,又不耐烦重复,秦一早已习惯成为了他的传声筒,很快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

“粮草。”冬季到了最不让人放心的便这一项了。

“朝中补给应该上路了。”今年冬天来得早,就不知那些粮草什么时候能到。

“存粮。”对于朝庭的补给顾浩然本就没做太大指望,幸好,在他来的第二年,安安就让人送来了种薯,如今配上那粮食,到是有不少储备。

北城的将士与百姓也因这种粮食的出现,总算吃上了几年的饱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她的存在,可她……不也再继续想下去。

“两个半月。”按朝庭的分发量,这个月就该断粮了。

“控制一下,拖到三个月。”今年冬天会特别冷,那押粮的官老爷们不一定能及时给他们送来,要不是夜贤启暗中帮衬着,说不定拨都拨不下来。

“再派人购买些。”顾浩然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打仗不怕,怕的就是没吃的,北城的冬日长,若是大雪封了路,没有粮食,他们就只能等死了,更别提御敌。

“乙队。”有人出列。

“京城。”那帮争权夺势之人,他信不过,往年不计较,今年不行。

“是。”又就各类战略物资合计了一下,才散去。

揉了一下眉心,顾浩然才回到住处,仍是那个小院,他与安安住过的,回忆太多,很刺目,刺心,可没有这些回忆,他连活着的空气都没有了。

“大将军。”一个小小的一坨见他回来,奶声奶气得叫了一声。

“嗯。”算是回答,小孩也不恼,看了看他,才又转身去玩自个的。

顾浩然眯了一下眼,面无表情得走开,他还有别的事。带孩子的奶妈在一旁暗叹,小少爷打一岁起便养在了将军身边。

如今快两年了,仍与他亲近不起来,那又何苦把孩子带到这苦寒之地,送到哪都比这强。

她哪知道这里面的故事,说起来这孩子名义上是顾浩然的,实则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顾浩然连那个女人的面都没见过,哪来的孩子。

可偏偏就在他离开十个月后,那女人生了他,本想借着这件事,发作了那个女人,同时接到的两个信件让他忍了下来。

一封是顾家的,他做没做过,顾家当权人的心里当然清楚,对于这个孩子的来历也细细得解释了一番,怕的就是他翻脸,不论怎样,这终归是顾家的骨肉。

他对此不屑一顾,他顾了顾家,谁来顾他,他的安安讨厌了他,误会了他怎么办,而第二封信却改变了他的主意。只有两个字「信你」。

是她的,是他的安安的,她说她信他,信他没有背叛她,有了这两个字,他还有多少不清楚的,想了想便明白她信中背后的意思,稚子无辜,闹得不好看,伤了大人还好说,这孩子就太惨了。

反正那女人已存在了,也存在了这么多年了,不能因她的消失,就表示什么都没发生过。

更何况,那边不会放过他,走了一个姓陆的,还会再给他送来了一个姓李的,姓王的。

他不回去没关系,直接给你送到这北城来,到时更麻烦。

顾浩然苦笑,她总是那么明白,为何就不能糊涂一点,这孩子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在他一岁时,被顾浩然派人强行带离了京城,原因很简单,你们不就是想利用这孩子控制他吗,他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再则,大哥这么年都没找到,他又可能这一生都不能有孩子。

即是顾家的血脉,那就留着吧,好好教导,若大哥真的找不到了,便过继在他名处,百年之后也有人记得他,给他上柱香,至于自己,顾浩然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让人记得作什。

他对这个孩子的安排带着股强势与霸道,自然已引起了陆家两个女人的不满。

可是再不满也没用,都是各怀鬼胎的人,谁也抬不到明面上来。只得相互暗暗叫着劲,看能不能在府中压对方一头。

这三年,朝中明面上的局势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实则已大不如以前,首先三了夺嫡之势已明显,各方都在叫着劲,可皇上的年纪不算太大,上位时间越长,越舍不提将手中的权利放下。

为了这个,有时甚至不顾民生,挑着他们三人去斗去抢,用以平衡局势,所幸还有一股以夜贤启为首的纯臣所在,以民生为主,以国为主,才算没让他完全跑偏。

楚皇对夜贤启也试探过,怀疑过,但一番监视与试探下来,那个真正是个为民请命的傻子,没有一点窥视皇位的意思,这才安了心。

对于这股清流的存在,他也就乐得其见,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太过叫真,一点疏忽都不能有,比方说,他忽略了北疆的粮草,这不都在大朝会上说了三遍了。

第285章

过年礼1

“好了,这事交于……”将目光扫过自己的三个儿子,不由又有些心烦,看到老三,不由就想起了他的娘,一想到他的娘,就想到她那里的两个尤物,便有些坐不住了。罢了,如此辛苦的事,就不交于他了。

“交于老二贤明去办吧。”老大贤光是不可能重用的,三年前拍花子的事,还一直说不清楚。

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人们也该忘了,可偏偏一有事,便有人拿出来当事说,弄得他也瞧不上了。

“是。”二皇子夜贤明一百个不情愿得出列应了声,户部是那个讨厌的夜贤启在管,捞不到什么油水,不过这粮到了手,就不好说了。想到这,神情总算缓和了些。

楚皇不耐烦得让退了朝,便直奔林贵妃处,鲁公公忙跟上,暗暗皱眉,这种情形可不对,不贪女色的皇上,竟迷恋那两个妖精到了如此地步,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暗暗记下,得报于铁卫长知晓。

宫中的事知道的人很有限,众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这批军粮上,确实本该在一月前就该发出的粮,压在现在本就不对,今年冬天来得又早,这路上怕不好走了。也不知能不能在年前送到,否则……

忧国忧民的人都在担心,而只顾中饱私囊的人却在算计,在夜贤启府上的乙队,接到消息时,差点跳出去把那些人都杀了,他们的人在前线保家卫国,这些人享福就算了,居然还在军粮上做文章,太可气了。

夜贤启也气得不轻,可是杀了二皇子这件事他是做不出来的,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有人送来了一包茶叶,莫名其妙得打开,泡上了一杯,那清香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应该说是勾起了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再让人去寻来人,却已无踪影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余下的茶叶细细收好,等清开所有的东西,那包装的盒子底显出了一个「安」。

夜贤启瞬间明白了这物的意思,这批粮她也盯着呢,在让他放心,这三年来他们没见过面,却有不少接触,红薯的种植不只是在北城,在大楚许多地方都已开展,而推广它的不是穆静安,而是夜贤启。

是有人将实验汇报资料,以及种薯神不知鬼不觉得送到了他的府上,若不是资料隐蔽处有那么一个「安」字,他也不会猜到是她。

想来是怕他不相信吧,而两年的试种,那东西果如她所说的那样,产量高,不择地,让老百姓饱了肚子的同时,粮仓也有了存粮,这也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敢催发军粮的底气。

除此之外,还派来了会计算的师傅,教会了他使用阿拉伯数字记帐,有了她这个方法,户部的帐看起来更轻松了不说,也更明了,更清晰了,也更加防止了漏洞。

单单这两样,她就功不可没,可偏偏不准提一个字,不露一次面,想来她定是不在乎的,而她最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他懂,无非是为了那个人。

那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她则在摆平他的后顾这忧,哪怕他们没在一起。

可这心仍是在一块的,造化弄人啊,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不可抗拒的外界因素天各一方。

有了她的暗示,他便也安了心,招来乙队的队长何青,告诉他不用着急,已有人出手了,可何青是个认真的人,对于这种解释,根本不认同。没办法,夜贤启提到了安哲的名字。

不是他不想提穆静安,可必定一个女子私下与他有来往,传出去总不太好,刚想就安哲同顾浩然的关系解释一下,哪知那何青铜铁般的汉子竟湿了眼眶,看来他们都知道啊。

何青没过多解释,从恭亲王府出来,三年来第一次主动得联系了主子,主子说过四叶门是他们永远的家,不会把他们排除在外的。

很快,何青便知道了主子的计划,兴奋得直拍大腿,主子就是主子。

北城的军粮终在冬月初一,也就是在晚了一个半月后终于启程了。

如果路上好走,又无意外的话,将在腊月初一抵达,何青已带着乙队的人混入了送军粮的队伍中。

在住扎的第一晚便发现了问题,眼瞅着十台送军粮的大车驶离了编队。

“头。”乙队编号排三的先沉不住气了。

“急什么?”何青老神在了,“我们几人截得下十辆车,也运不到北城啊。”

乙三泄了气,他们催粮是成功了,可这运粮就不成了。

“别急,跑不掉的,那粮迟早还是我们的。”何青心里乐开了花,虽这三年他算是圆了自个从戎的心愿,可如今看来,似乎跟着主子干更刺激一些,就是不知他还能不能归队。

在清明十分,那十辆大车又回来了,乙三耐不住上去查看了一下,回来直骂娘,面上是些陈米烂谷子不说,中间参杂的竟是同等重量的石头,这群黑心肝的。

原来他们一直拖着不走,为的就是布局偷粮吧,等到了地,一个屎盆子扣在户部头上,谁他娘的说得明白,然后这群人再中饱私囊。

何青拍了拍他的肩。“别急,有人收拾他们。”乙队的人终于明白,他们有帮手,可怎么打听,都没让头松口。

天气越来越恶劣,今年有雪灾已断定无疑,押运官也明白自己的目的,也不着急走,走走停停,愣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有耿直的催了催,却换来了一顿鞭子,理由很简单,这么烂的天,他们能快到哪去,走出近二十天,还没到一半,更别提到大运河了。

直到最后的十辆车要消失了,何青才带着他的人,随着一起离开,他们也亲眼看到了换粮的整个过程。

难怪他们十辆车十辆车得换,车不够多,十辆大车过去,便有已装好的十辆大车过来。

就是说呢,这冰天雪地的,这群贼人怎这么快的手脚,可惜了,不能当面揭穿他们。

等那批人赶着车要回去了,这批接马车的人还没上车,便被打晕了,乙队的人知道帮手来了,何青激动得上前叫了一声「白爷」。

穆白一笑,没想这小子还记得他。“怎样?”挑了一下眉。

“好戏……”

“好戏?好戏还在后头呢!”穆白哈哈大笑起来,跟主子干活就是痛快。

何青心里猫抓似的想知道,可又不敢冒然打听,门里的规矩他还是记得的。

“今天,教你们玩个新花样。”穆白见何青没追问,心下点了点头,雷阁出来的人,人品心性就是不错。

“什么花样?”别看粮截下来了,时间上可来不及了,更别说这天气,他临走时可知道城中存粮最多只够三个月,他们手中的这批按时到还好,不能按时……

他可是已听说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如今一听白爷有花样,按他对门中的了解,定是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了,不由兴奋了起来。

“瞧着。”穆白迈了个关子,让带来的人动手,只见他们用顶柱撑起整辆大车,将两个轮子下了下来,再换上别模别样,长长宽宽的木条状之物,一头雾水的同时,也满怀期待。

门中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哪个不好用不实用,果见,撤掉支柱后,长木条落在雪地上,马儿轻轻一拉,便出去好远,双省力又快捷,比起平常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

何青看得有些傻了,他还算是有点心理准备的,更别提那几个第一次开眼的,见状他不由挺直了背,为自己出身四叶门而骄傲。

有了示范也不耽误,很快加入到改装中,在同门中人聊天时,才知道这种板叫雪橇,专门用在雪地里,又快又稳,这是车用的,还有人用的,比起骑马来,慢不到哪去。

除何青外,乙队的人都认为他们在吹牛,认为是不可能的,哪知等他们换好装出发时,才知自己想错了,任命得坐在马车上,看那些人,滑着雪从他们身边飞快得飘过。

难怪他们能无声无息得出现,原来有这个呀,在天破晓之时,终于同其他几支会合了,乙队的人惊奇发现,除去原本的粮食又多出了不少大车。

“白爷,这是?”经过一晚的奔波,人头也熟了,话也敢问了。

“我家主子送给你们将军的礼。”

“你们家主子是……”对这样的帮手出现很是好奇。

“主子不让说,反正你们家将军认识。”穆白故意隐瞒,到了地方,在报家门,不是更惊喜。主子想深藏功与名,也得看他们答不答应。

第286章

过年礼2

在他们飞速前进的之时,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消息传来,那只正牌押粮队刚到他们已过了一天的大运河,大运河上已结了厚厚的冰。

平日里百姓们都是直接从河上滑冰而过的,没有出过任何意外,而偏偏车队上河时,意外发生了,近一半的军粮被河水吞没了,剩下的车队也因慌乱,载倒在河中的不在少数。

仅余下的十辆大车的粮食还在岸上,说是好消息吧,有不少人死在运河中,大多都是无辜的人,说是坏消息吧,这批假粮他们是运不成了,只得返回。

若想不让人抓到把柄,便只有把粮换回来,发现了他们已夺走了粮无所谓,能让那些人吐出点东西来,就是好事。

“白爷,戏很精彩。”乙队的人终明白了第一次见面时,这位高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至于如何做到的,下意识得没问,估计说了自个也不明白。

穆白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反倒问了他们一句“你们不觉得我们残忍吗?”那可是上百条人命,主子也是在反复衡量后,才做的决定。

“残忍?让我们的兄弟饿肚子就不残忍?”虽说那些人无辜,可他们更无辜好不好,舍了他们,换来更大的好处,算不上那两个字。

穆白挑了一下眉,顾浩然的兵到有点见识,戏没看到,听到,要说痛快,有,要说解恨,却不,死的都是与他们一样的大头兵,唏嘘了一阵,便快马加鞭赶往北城。

路是提前探好的,人少路宽跑得快,唯一不好的便是绕了几十里路,可对于这么长距离的路程来说,已不算什么了,可任他们如何赶,终归是不可能按时运到的。必定东西太多了,之前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北城的城墙更冷了,天黑了,顾浩然仍站在城墙上张望,他不知他等什么,可他不来等着,又能做些什么呢?城中的粮精打细算也只能扛过今天了,明天呢?

这种天气没有吃的,等于是把命交给了老天爷,别看城门外,北疆的地盘上没有什么动静,实则在百十里外,三十万大军已扎营。

他们在等,等他们无力抵抗的时候才会进攻,今年粮晚了三个月,偏巧就在他们断粮之时,这完颜康来了,若他再看不出来,这人与京中之人有勾结,那便是个傻子。

也不知这一劫挺不挺得过去,闭了一下眼,默念“安安,我可能要食言了。”

“秦一。”睁眼时又是那个哮月将军。

“在……”

“将小谨送走。”那孩子名顾言谨,他从未这样叫过他,这是第一次。

“将军。”送走孩子意味着什么,秦一很明白。

“你们孤狼组应该护得住他。”

秦一愣了一下,眼眶红了起来,三年了,他都快忘了他们曾有一个代号叫孤狼。

“是,孤狼在。”四叶门的规矩,要么不承诺,一诺必须值千金,正当秦一要转身去执行任务时,传来了将军的声音。“等等……”

同将军一起眺望远方,只可惜他的目力不够,除了茫茫白雪,什么都看不到,一刻钟后,终有了晃动的影子,也只是个影子而已。

再等了一刻钟,才发现是马车,在雪地里奔跑的异常快的马车。

而此时,马车已离城墙不足百米,手搭上腰间的武器,如此诡异的速度,不得不防。

来人也自觉,五十米外停了下来。“属下何青参见将军。”终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何青一马当先,下来禀报。

“嗯。”顾浩然略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们亲自把粮草押回来了。只是……

“请将军大开城门,车队好入城。”何青掩下自己的兴奋。

顾浩然挥了一下手,城门缓缓打开,除去先停下的那一辆车,其余的马车鱼贯而入,别看有几百辆,居然没发出多少动静,先是那雪撬动静少,再就是马儿的蹄上都包裹着布。

“何青,你这是在玩什么?”粮回了,人自然就放松了,士兵们想问就问出了声。

“山人自有妙计。”

“去你的。”几个兵欢笑起来,顾浩然看了一眼,明明只是平淡的一眼,却立即让他们禁了声。

“谁的主意?”如此做倒是合了他的心思,但他却敢肯定不是何青的。何青办事还成,眼光却没那么长远。

“我们只是听命行事。”穆白站了出来。

顾浩然捏了一下拳,随后又松开,对他行了一礼。“穆白兄……”

“不敢,秦……将军。”穆白转换得快,没多少人听出来,当然顾浩然除外。

“好计谋。”装作没听到,夸赞了一句,眼神却在来人中急速得搜寻,真可惜没有她。

“将军英明。”穆白暗叹,还是这位得主子的心,只是一眼便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辛苦了。”顾浩然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打过招呼,又没见到想见的人,便留秦一下来招呼,自己却去升帐,有了粮,又有了这么好的引,不好好利用,对不起她帮自个布的局。

于是几百辆大车就这样无声无息得入了大营,没惊动一个不该惊动的人,而顾浩然也同将士们商量了一夜,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的院子,洗了一把脸,又在桌前坐了下来,刚想再推敲一下,小谨推门进来了。“大将军……”

“嗯。”垂眸看了一眼他,见他穿了一件别模别样的衣服,不由皱了一下眉,这风格……

“袄袄暖。”小谨非常喜欢身上的衣服,专门送来给大将军看的。

“哪来的?”衣裤连在一起的样子有点怪,穿在孩子身上却很可爱。

“秦一。”孩子当然不知道,顾浩然高声叫亲卫。

“是白爷带来的,将军也有。”秦一也换了装,打眼看去又精神,又保暖。

顾浩然怔了一下,没敢回头去寻,而是挥手让秦一把小谨带出去,等余他一人了,起身关好门,才走向床边,那里摆放着一个包袱,一看便是属于他的。

伸手摸了摸那个结,脑里想象她亲手系起来的模样,有些不想打开。安安,这个名字他每日都会叨念上百遍,千遍也不会厌倦。

终稳住了颤抖的指尖,解开那个专属于自己的包袱,一件男式黑棉长袍露了出来,伸手轻触,是软的是暖的,蓄着厚厚的棉花,就不知是不是她亲手做的。

捧起来,把头埋了进去,用力得嗅,隐隐还有她的味道,不由傻笑起来,是安安做的,亲手做的,三年了,都三年了,他没穿过她亲自做的衣服,如今得了一件,他如何舍得上身。

似知道他的想法,在黑袍下面还有一件青袍,同样的款式与厚度,顾浩然眼中不由笑出了泪花,她还是最了解他,怕他不穿,做了两件。

这是在告诉他,她以后还会给他做衣服吗?在往下翻,是几套中衣和里衣,还有两套鞋袜,宝贝似的搂进怀中,闭上眼,忍回那满目的泪意。

最下面还有一个盒子,太过熟悉的样子,让他知道,那是他的药,她总能精准得计算出自己还剩余多少,及时得给他补充上来。

其实这药都不太有用,发病了可以止痛,可他胸口的空洞用什么来填。

安安啊,明明你对我仍有情,也知我仍在为你受戒,你就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不来见我,也不准我去见你?

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苦,这胸口处有多痛,抱着衣物喘息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同原来一样,又开始在盒子里翻找,想找到她的支言片语,可惜也同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

顺手将盒子打翻在床上,下一秒又扑上去急救,生怕撞坏了棱角,最终丧气得放弃了一切情绪,收好药盒,换上了她给自己做的衣裳,心下感叹,还是她做的衣服穿着舒服。

第287章

布局1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顾浩然不慌不忙得收拾好一切,才出声。“进……”

“将军。”是穆白。

“白爷。”顾浩然随了大流。

“有样东西需要亲自交给你。”穆白从怀中往外掏,顾浩然背着的手颤抖着,心底又有了点期盼。莫非她有信给自己?最终仍让他失望了。

是个小布包,里面是件男式中衣,明显不是她做的,他也不问,只是看向穆白,穆白便觉得有莫大压力,这位的气势更强了。

“主子说,让您务必穿上。”

顾浩然打心底是拒绝的,不是她做的,他不想穿。

穆白见东西送到了,便不愿多呆,刚要离开,终听那人说了一句话,也是他等了许久的话。“她,还好吗?”

“好。”穆白痛快得回答,自己对主子的感情早就放下了,放到了兄长的身份,对这个人他们四叶门上层的几个,没一个不气的。

可是气归气,也知不赖他,如今他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还是关于这人的,就不告诉他的感觉真爽,总算让他出了一口恶气。

“好,就好。”顾浩然不知对方暗爽,说了几个字,却再也问不下去了,只得让他离开。

在穆白走后,顾浩然嫌弃得抖开那件中衣,他倒要看看为何如此宝贝,让穆白亲自带来,还嘱咐他穿。上了手才知道原来是这样,这便是那件穆静安在穆家祠堂得的天丝软甲。

“呵。”顾浩然苦笑,这是怕他不惜命吗,他怎么敢。对上她的命令,莫说穆白那几个,他也是不敢忤逆的。不愿脱下她做的贴身衣物,嫌弃得第一次穿上了两件中衣。

等他出了房门,便见小谨正在院子里玩耍,爱惜得闹着要在新袄外面套一件衣服,平时一点都没苛刻过这孩子,足以见得他是真心喜欢。

这时顾浩然才察觉出一个问题,他的安安知道小谨的存在,甚至还单独为他准备了,可见她并没有牵怒于一个孩子,即是这样,她为何不来见自己呢?莫非她出了什么事?

心下有些慌,刚才穆白回答得太快,他没察觉出来,现在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很想再去问问,却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按耐下慌乱的心情,做了一个决定,等这场仗打完了,无论如何他也要去穆庄,怎么样也要见她一面。

有了决定,对那计划便更迫切了起来,恨不得再把人招集起来议事才好,却也明白不可行。先不说大家都累了,光凭那打探的人还没回,便不可行。

屋里是坐不住的了,还不如出去走走,出了院子,见到士兵都在同他问好,脸上的笑容都是没有过的,仔细一看,个个都穿着新衣,她这是帮他武装了整个大营吗。

叫来何青一问,显然是,夜里入库的几百辆车里,有一百辆是后来加入的。

而那里面全是冬装,分了大中小三个号,各种身材的都有,包括何青在内,都没穿过这么又轻又暖的衣服。

“这里面是棉花。”顾浩然难得好心得给他科普了一下,结果惊得何青半天合不上嘴,将军居然又同他说了军营事物以处的闲话。

有三年了,有三年了啊。

顾浩然自是不知他的感叹,继续往前走,计算着这二十多万大军的棉衣用了她多少年的存货,估计这几年的收成都用在他这了。

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暖意,可随即又冷了下来,她不见他。

下午议事时,百十个将军焕然一新,吃饱穿暖了没有人不开心,顾浩然有些酸了,好像不是他独一份了,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找回了一点平衡,他的是她亲手做的。

下午的议事比昨夜的推进得更快,唯一的落角点还是在那一处。“我来吧。”顾浩然几番权衡后开了口。

“不行,将军你在前方的作用更大。”众将官一致反对。

“可这个点,你们谁能胜任?”众人又哑了火。

他们计划其实不复杂,粮草的进营是秘密的,正好用来迷惑对手,有了断粮的假象,以他们对敌人的了解,不出三天那边便会强攻,正好他们可以将计就计,诱敌深入,再打个包围,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包围圈上。

北城外的战场上,西北面是群山,当地人称葫芦山,山下那块平地称为葫芦口,指的便是它地势狭小了一些,离北城也很⚹⚹⚹⚹日守城还好,一是天险所在,二是那里真的是易守难攻,可一旦打起来。

特别是这种合围的战术,逼急了,往这个方向猛冲,或敌军在那边埋下一支奇兵,就不是他们打包围了,而是被别人单刀直和,直捣黄龙了。

最终是腹背受敌,什么都没法谈了,现在就是得一名顶得住的大将在那守着那个口袋,人不能多,却又必须守得住。

论能力,正面交锋,敌后包围,侧面掩护,众将们都没问题,可这种拼个人能力,以一拦十的要害,便没一个人能完全撑得起来。

再说,行军打仗他们在行,两军对阵也玩得过去,这阵法,就……大将军到是各方面都能胜任,可偏偏诱敌深入少不得他,这可如何是好?

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何青进了帐,这回何青算是露了大脸了,自然不会有人计较他的冒失。

“将军,白爷让我交给您的。”这种时候,像穆白这种外来的人员自然避得越远越好。

顾浩然接过,有些疑惑,为何上午见面时,他不亲自交给自己,打开一看,差点从位置上跳了起来,狠狠得攥了一下手,才把手中的东西传了下去。

一圈下来大多数将领都面露喜色。“这人可靠吗?”有人提出了疑问。

“不知道。”出声的是刘成,作为雪鹰的队长,是有一定将才的,特种部队建好后,为了不埋末他的才干,顾浩然把他升为了中将。

“我只知道,他不来,别说打仗了,饿都把我们饿死了。”

他这话一点也不夸张,当然也带有一点维护的成份在里面,必定那是他的家人。

众人最后一点疑惑也消失了,眼巴巴得望着自家将军的决定。

“有请白爷。”

穆白来得很快,为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白爷请坐。”该有的客道还得有。

穆白谢过,也不客气,他不是军人,可是个男人,男人之间矫情个什么劲。

“白爷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计划?”顾浩然明知故问,小女人太过低调,做了任何事情都不留名,今个,他不能再让她藏着了。

“我不知道。”穆白老实回答。

“这张纸条是我临行前,主子交给我的。”

“噢?她是如何说的?”顾浩然心底有些怨,为何就没有单独给他带张纸带个字呢,除了三年前的那个「命」,两年前的那个「信你」,再无其他。

“主子说,一旦将军明白了为何将粮草悄悄进营,便会为这事为难,我拿出来就好了。”他都没有太明白为何主子如此料事如神,到是顾浩然懂。

因为安安懂他,太懂他了,才会跟他想到一块去。

“不知白爷何时会的阵法?”四叶门中,除了雷阁的两位,其他六位对阵法只懂些皮毛。

“我不会,但我带来的人都会。而且,将军一旦决定了,高手两日内可到。”

“谁?”穆白话音一落,顾浩然便追问。

“将军也认识,在下的兄弟穆清。”出门时主子确实是这样安排的。

“她……他到是可以胜任。”顾浩然心中苦笑了一下,她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要来不早来了。

“不知白爷家的主子是谁?”许多人都非常好奇这一点。

“我家主子将军认识。”穆白使坏,倒要看看这位如何介绍。

“她,她是安……安哲。”顾浩然有些艰难得改了口。

“就是那位……”

“就是那位。”在座的许多人都听说那位,必定他们都是老将了,三年前都在这,自是知道那位安哲的存在,也知道在将军成婚前,那位与将军的关系亲密到了什么程度。只是……

瞟了一眼自家的将军,不敢胡思乱想,没见将军一提这名,整个人的气势更冷冽了吗,不管怎样,现在问题解决了,便是好事。

“你们需要多少人马?”顾浩然确实在往外放冷气,不过不是对别人,是对自己,是他的无能,才导致他的安安为他操碎了心。

“其实我们的人手足够了。”几百辆大车,驾车的可都是自己人。

“你们几百人,对抗几千人,上万人可以,若是几万人呢?”顾浩然从来不小瞧自己的对手。

“那就一千人吧,地方小,施展不开,分作三班,轮番作战,再多的人也不怕。”穆白略想了一下,当时主子是这样与穆清交待的。

第288章

布局2

“对人马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比如需要会些什么,他的特种兵已人数不少,拨个千人出来没问题。

“听话的就好了,越听话越好。”入阵杀敌,最忌一个善作主张。

顾浩然愣了一下,也明白了过来,是他想多了。“好,那就拜托了。”这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或者说他同意了安哲的建议。

这一块确定交给自己这一方后,穆白起身退了出来,别的布置知道的越少越好。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分起工来就容易了,很快整个作战计划落定,反复推敲了一下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议事方才散去。

因为要开战了,又要迷惑对手,顾浩然到没有多少时间去想安哲,完颜康的异动也随时在变化,整个人都扑在了这个上面。

很快两天后,探子来报,完颜康来了,亲帅二十万人马,想来是以为他们真的断粮了吧,各将领点齐人马整装待发,好久没大干一场了,今个就要他有来无回。

顾浩然也一身披挂,腰上别着的是哮月剑,手上提着长枪,对穆白拱了一手。“拜托了……”

“放心。”穆白笑得有些奸。

顾浩然皱了一下眉,这笑让他心中有点发毛,像是错过了什么一样。

只可惜他没去探询了,但是等到他从战场上回来后,才悔青了肠子。

城外的完颜康已在叫嚣,拍了拍黑风,扬手开城门,迎敌。

他一出来,完颜康便乐了,消息看来是没错的,除了打头的人那人,仍是那样,其他的将官连带士兵,跑起来都是无气无力的,更别提精气神了。

队形都站得乱七八糟,可见饿得不是一般的厉害,再回头看看的兵,个个精神抖数,这不用打便赢了。

“顾二少爷,一向可好啊?”完颜康仍是那副欠揍的模样。

“三王子。”招呼还是要打的。

完颜康的副手不愿意了,“这是我们北疆的王。”

“是啊。”顾浩然明明声不高,也很平静,可这两个字落在完颜康的耳里,便不是一个滋味,好像自己仍比他矮上一截。

“顾浩然你个小人,四年前为何戏耍于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完颜康恨得牙根痒痒,这人故意将他引开,错过了留下安哲的最好时机。

“那是你蠢。”别看他这个时候带兵只是诱敌,该气人时绝对不会放过。

“呵,我蠢吗?”完颜康直起身体。“我一个蠢人当上了北疆的王,你倒是不蠢,仍是个替补将军。”

此话一出,北疆人开始哄笑,顾浩然的手下便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什么替神将军,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皇历了。

顾浩然略抬了一下手,镇北军便安静了下来,这一点让完颜康也不由得佩服了几分,也抬了一下手,此住了身后的嘲笑。

“别不服气,四年前你身份不如我,四年后你身份仍不如我,就凭这,她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此话让半眯着眼的顾浩然完全露出了精眸,寒光乍现,杀气毕露。

完颜康的马不安得跺了一下蹄子,那是对王者天生的惧意,完颜康懊恼得拍了一下它,他不会承认他也被吓到了。“怎个不承认吗?”强撑着气势,继续挑衅。

回答他的是顾浩然抬起的长枪,两方主将迅速战到了一块,动了手的完颜康嘴上仍不消停。

“顾浩然没了她,你很伤心吧。”走近看到这人双鬓的华发,终于他的心中痛快了几分。

顾浩然不答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完颜康这些年功夫一点也没落下,倒也不怕他,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

“你说,等我拿下这北城,与你们皇帝谈个条件,他会不会答应。”完颜康就是喜欢看顾浩然憋曲的样子。

“你猜,我会提什么要求。”完颜康似已胜卷在握。

顾浩然心下冷笑,这人的性子仍如四年前一样。正好,让他载个大跟头,免得太顺风顺水,不知天高地厚,怕也忘了自己姓什么。暗中观察了一下线路。

镇北军并没有因对方的挑衅,而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与计划,已开始在慢慢分散与隔离开他们的主力。

而完颜康仍沉浸在能打击到顾浩然的幻想中,不是他不够精明,也不是他不够敏锐,只是他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与听到的,又太将自己的个人情绪带入这场战征。

“我会让他把安哲送给我,你说他会不会答应?”边过招边接着刺激顾浩然。

若说别的话,顾浩然还能忍,可是一旦是关于他的安安的话题,就一百个忍不了,好在也到了该动的时候,也不用再顾及什么,追着完颜康便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完颜康一乐,这正是他想要的,引着顾浩然往战圈外围跑,这镇北军没了他,便是一盘散沙,必定好多天都没吃的,又少了主帅,还有力气反抗才怪。

哪知他会这样做,早在别人的预料之中,将的就是这个计,顾浩然因为生气,整个人很冷冽,出手也凌厉了许多,一副要与完颜康拼命的样子,似乎有些不管不顾了。暗地里却与几个亲卫打了几个眼色。

秦一到秦五,五人收到,很快散开,总攻开始了。

完颜康却没管那么多,他的人猛攻就成了,一群有气无力的还打不过吗。

很快,两人便跑出了战圈,厮杀声渐渐远离,到了地方,完颜康勒住了马。

“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提起武器,两人又战到了一处。

可是越打越心惊,他一直存有余地不假,这位在盛怒之下,怎还使得出如此实力,这便不对劲了。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也顾不上思虑那么多,拼上把再说,很快完颜康便挂了彩。

“顾浩然,我的功夫确实不如你。”完颜康看了一下胳膊上深深入骨的伤口,咬牙说道。

顾浩然也停了手,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后招。果然,对方下面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

“可你的心计不如我。”只能说四年前的顾浩然也好,现如今的大将军也罢,许多时候都是低调的,只做不说,又治军严明,更没有什么话往外传,外界能知道的,一半是隐不住的,一半是猜测的,必定好男儿名扬四方,壮志豪情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乎便有了一种假像,这个临危受命的顾大将军,除了年轻,功夫好外,便没有别的优点了。

“是吗?”顾浩然终吝啬得回了他两个字。

“呵,今个我就要了你的命。”拍了拍手,暗处的高手便显了身。

顾浩然挑了一下眉,这位是学聪明了,知道埋伏笔了,不过他也无所谓,刚好用这人来祭祭他的哮月剑,得到它还没用血喂过它呢。

眸中蓝光一闪,也不多啰嗦,从黑风上飞起身,直奔来人的面门,弃枪用剑,一气呵成。

“哮月剑。”来人到位是有几分见识。“你是穆家什么人?”

“你猜。”这句话是他的安安常说的。

来人沉着下来,多年未现身的哮月剑在此人手中,怕是不好对付,等交上手,才知岂止是不好对付,是完全他不能对付的,哮月一式还未完成,他便一命乌呼了。

这下完颜康傻了,他不知哮月剑,也不知哮月剑法,可单凭那剑法幻成的弯月模样人,便知是厉害的功夫。一见高手被杀,也不耽搁,催马便跑。

顾浩然也不着急追,在某人身上擦了擦仍光洁如新的剑身,又仔细端祥了一下,才收好它,上马,继续猫捉老鼠。

两人脱离大战场,你追我赶得跑了三天三夜,其中顾浩然被高手拦截十多次有余,只可惜在他剑下最多也只过了五招。

摸着哮月剑,心下不由长吧,安安,他的安安,这是安安送给他的另一张保命符。

第289章

大战1

一天一夜后,完颜康疲惫不堪,人也极其狼狈,这顾浩然太出乎他的预料了,这么多人都杀了不了他,只能指望北城那边一切顺利,否则他自己真的是白辛苦了。

他哪知他真的是白辛苦了,他的布局早已被人看透,三天三夜,他带过来的十五万人,几乎全军覆没。

若不是副将见情形不对,带着十万人早就往回冲,否则这次最后的五万人都留不下来。

也不知这镇北军是吃了什么,穿了什么,居然在他们身后布置了伏兵,要知道,他们能过此处可是在半夜。

也就是说这群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最少潜伏了半夜之入久,这还都是人吗?

是不是人不知道,镇北军知道他们胜了,在将军的指挥下胜了,而且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了,这也是拜将军所赐,若没有他,他的朋友安少爷也不会出手。

至于安少爷与将军间不可说的秘密,越发没人反对了,笑话,多几个这样的安少爷试试,早就打到北疆老家去了。

大战场上的战事已快接近尾声了,而两个主将仍一无所知。不,顾浩然知道,以他的耳力,已远远得听到了,城中燃起的信号弹。

与此同时,完颜康也跑不动了,也拉响了信号弹,顾浩然知他在搬救兵,也不急,坐在原地,闭目养神,他不是神,三天三夜的拼杀,不累是骗人的。

可这种拼杀也让他领悟颇多,略整理了一下,便开始严阵以待,倒要看看这完颜康还有多少后手。

说实在的,这人的确实是个人物,在得知他们「断粮」时仍针对他一个人还布置下这么多杀招,可见有多谨慎,想来西北方的那个薄弱点,也有不少布局,目前来看,他们顶住了。

很快,完颜康的救兵来了,不是一个,而是一次有五个,甚至远远得还有马蹄声,大批兵马也在赶往此地。

顾浩然知道他自己此时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脱身,以他的身手与黑风,根本没有一点问题。

但他却不想,对方用这么多人来堵他不杀上几个,不会让对方觉得肉疼。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居然敢窥视他的安安,不出这口恶气,对不起他挑衅一场。

多少年的压抑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很快与那五个人战到了处,这五人的功夫并不比原先那些人的功夫高明到哪去。

可他们配合的好,甚至隐隐还有阵法的痕迹,功夫值便不是五加五那么简单了。

顾浩然也全力以赴,一时半会拿下不下对方,对方也拿不下他,偏巧在他刚得手伤了一个时,心疾发作了,痛得他差点让哮月剑脱手,他忘了,他是不能太过劳累的,心脏会造反的。

咬牙急攻,跳出了包围圈,将怀中的药瓶打开,药丸入口,很快压下那种心悸,但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战斗力大大打了折扣。

完颜康抱着趁你病要你命的想法,开始下令围攻,很快顾浩然身上已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好在重要部位有天丝软甲护着,看着很惨,实则并不严重。

不严重是不严重,可想脱身就难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一个选择了,为了安安,为了他对她的承诺,他还不能死。

正在他准备变身之时,横向里冲出一人一马,马上之人戴着面具,左手执枪,出手便挑了一个高手。

“谁?你是谁?”完颜康对这个打破他好事的人,恨得牙根痒痒。

“你爷爷。”来人的声音很狂妄,隔着面具,愣是分辨不出分的原声。

“杀。”完颜康知不灭了此人,顾浩然是杀不了了,只得改变原先的计划,直接下了杀令。

余下四位高手立马围了过来,可惜少了一人,威力大减,来人又是左手用枪,路数怪异,打了个错手不及,很快又少了一人,这下就更不成了。

忙撤了手,护在完颜康身边,等待他下一步指令,完颜康盯着远年,只能指望他的骑兵快点来,可惜的是,来的骑兵是骑兵,只是不是他的,马比他的好,马上的人也比他的人精神。

穿的也更不是他这边的军服,清一色的青色长袍,可那气质比军人更像军人,望着这不知名的队伍,便知大势已去,招呼一声立马撤退。

笑话,没看到这些人与面具人的衣服是一样的样子吗,明摆着是一伙的,等着,等着难道被抓吗,他们退得快,骑兵们也追得快。

人不多,五百来人,整齐划一,如流星般来,又如流星般去,只留面具男站在原地,看着顾浩然。

顾浩然哧笑了一下,扭头就走。

“喂,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面具男有些不乐意得叫他。

“感谢?”顾浩然重重得呼吸了一下,转过了身,“感谢你个大头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那人的肚子就是一拳。

“臭小子。你敢打我。”来人不乐意了,立马还手。

“打的就是你。”两人如小孩打架般扭打在了一起,都固执得没有使用招式与内力,你一拳,我一拳,相互渲泄着,直到都打累了,躺在雪地里,呼呼直喘,才停了手。

“臭小子,你胆子肥了。”面具男边喘边骂。

“我胆子该再肥一点,扔下这个摊子不管,一走了之。”顾浩然盯着天空,他已无力发泄。

“顾……你知道我是谁吗?”面具男这才想起来,自己还隐藏着身份。

“别以为用了左手我就不知你是谁了。”顾浩然斜了他一眼,身高,体形,气息一点都没隐藏,就凭换个手出招,就想将他糊弄过去,没门。

“有你的,臭小子。”来人又捶了他一下,明显很开心。

“说说吧,你右手怎么了。”打了一架,气也消些,顾浩然问起了正事。

“你怎知我右手不好?它好着呢。”来人呛声,右手却不自觉得缩了缩。

“打架的力道不够,算吗?”顾浩然坐起身,盯着那人看,不让他逃避。

“唉,就知瞒不过你小子。”来的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张带有伤痕的脸,伤疤不多,只有一条,从右边的额角向下拉,穿过右眼,停在了右颧骨上,并不算长,可是有些狰狞……

好在这人相貌不错,倒也压得住它,打眼一看有点可怕,多看几眼,反增了几分豪迈的气势。

“怎么伤的?”对于脸上的伤,顾浩然没多关心,反倒是用惯右手的人,换了左手,可见伤得有多重。

“还不是那年伤的。”来人耸了耸肩,那模样明显已不在意,这伤的存在。

“我当然知道是那年伤的,我问的是怎么伤的。”顾浩然又有些冒火,有些猜测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臭小子,脾气见涨啊,我就是不说你能怎样?”来人也不是个好性子的。

“你不说是吧?成,这将军我不干了。爱谁谁。”站起来,甩袖就走。

“你敢。”对于镇北军,他的感情比顾浩然更深。

“敢?我有什么不敢,这三年来我连安安都舍了,我还有什么不敢。”顾浩然对着那人大吼,他真的有些受够了,受够了。

“二弟。”久违的称呼出来,顾浩然收了声,别开了眼,来人却红了眼。

“二弟。”这人便是失踪了三年之久的顾浩天。“大哥对不起你。”他这二弟心中有多苦,他都是知道的。

“对不起,有个屁用。”顾浩然瞪他,对不起能补回他与安安缺失的这三年吗?

对不起能让安安不曾为他伤心难过吗?对不起能让时光倒流,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二弟。”顾浩然天不知道说些什么,急急得向他迈了一步,微跛的右腿引起了顾浩然注意。

“大哥,你的腿……”

“小子,你终于愿意叫声大哥了。”对于自己的残疾,顾浩然天反倒不在乎。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浩然终于心平气和下来。

见他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顾浩天长叹了一声,只得寻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坐了下来,开口讲述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是他大意了,轻信了那个亲卫的话,幸好朝月一直心神不宁,非要跟他一起出去,才救了他一命。

在去新兵营的途中,确实是在四叶门所探的那个地方受到了伏击,本来也算是几个厉害的角色,以他与亲卫的身手不在话下。

可偏偏出问题的亲卫不止一个,还有一个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喂了毒的刀扎进了他的右胳膊,也得亏了朝月的反应快,用了毒,逼退敌人的同时,带走了他隐藏了起来。

第290章

大战2

说到这,顾浩天暗暗捏紧了拳,是谁设计的,又是谁查出来的,而且是谁替他报了仇,都很清楚。

可是再清楚,他的朝月因为他受的苦,受的累,还有受的伤,不是那些人死了就可以既往不咎的。

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朝月是有本事的,带着他一个大男人,愣是摆脱了追兵,还寻来了药材为他缓解毒性。

可那毒太过古怪,她没有能力完全解开,也正是因为这毒的一直存在,外加追兵一直都没放弃,很难完全甩掉,不得不东躲西藏。

这种日子他们过了一个月后,他的情况越发不好了,不得已朝月带着他入了山林,一是用药方便些,二是林中气息繁杂,更好隐藏一些,这样又躲了一个月,见他伤势越来越重,朝月不得不冒险,同四叶门求助。

而正是因她的出现引来了最厉害的杀手,逼得他们跳下了悬崖。

他脸上,腿上的伤便是那时留下的,好在他护住了他的女人,虽让她没过多损伤,也只是刚开始的那一会,而之后……

在之后他们遇到了邪医,邪医则是在那一片采药,因有穆静安的关系,倒也出手帮了一下他们,可也是因为帮他们,被毒蛇咬伤了。

本来这种蛇毒对于邪医也是不算什么的,巧的是他刚引了一些顾浩天的毒到体内,想详细研究一下,结果两重相加,便又倒下了一个。

这下就苦了朝月,照顾两个大男人不说,还得找吃的喝的,采药为他们续命,在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终迎来了曙光。

四叶门的应急小分队来了,若不是四叶门的门规,不轻易舍弃任何一个门人的生命,也不会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寻找。有了外援,他们三人也终见了天日。

他永远记得那天是八月的第一天。

“八月初一?”顾浩然重复了一下这个日子,三年前的这一天他是有印象的,他与安安便是在第二日分开的,原来那天黑八的信便是这个了。

“安安那天留下来是为了你们?!”不是问句是肯定。

“是救我们,却不知我们是谁。”四叶门的人在那之前,除了认得朝月外,并不认得他们。

顾浩然知道大哥是在安慰自己,那个聪明的小女人,是不可能猜测不出其他两人是谁的,她不得不留下来救他们的命,而自己却……

“你当时很难治吧?”无法想像三人当时的状态,但可以肯定很不好。

“邪医的毒,用了七天才拔干净,朝月太过虚弱,用了七天才醒来,而我整整昏睡了半个月。”

这些事他本一直不想去回忆,可他又怕二弟钻了牛角尖,误会了那么好的弟妹,不得不把话说清楚。

顾浩天的担忧有些多余,对于顾浩然来说,他的安安做什么都好,都对。

“那不是在安安娘亲百日前,一直在忙着治疗你们。”她该顶着多大的压力,又有多辛苦,还有当时关于他的传闻,让她又有多伤心。

“的确。”顾浩天也觉得那人不易。

顾浩然闭上眼,又无比自责起来,他曾怨她狠心,怨她在他生命垂危之时。

因为斗气而离开了他,却不知,她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见了他一面。结果他还……

他还在娶别的女人,她能理解是她的事,可自己这样做却是万万不该的,匆匆得来,匆匆稳定住他的病情,又匆匆得赶了回去。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在误会她,双手握拳砸在了自己的脑门。

顾浩天惊了一下,提到这事,为何他比自己还痛心,莫非这小子没看起来的那么冷漠。

随后一想又有点明白,估计是在恨那些害他的人,若不是那北疆三王子,自己就不会失踪,而他也会因为这个原因,与弟妹错过这么多年。

好在……同样使了个坏心眼,瞒下了一个有关顾浩然的天大的秘密。

顾浩然好久才平静下来,看了一眼他的伤处,开口问道。“那你这腿与胳膊……”按理说这些伤在安安那里不算什么。

“我的胳膊中毒太深,又耽搁了许久,终是救不回来了。”顾浩天释然得动了一下右手,好在它还能同左手一样能用。

“右腿断了骨,已接上了,用了钢钉,现在有点跛,是因为钢钉刚刚取出来不久。”那弟妹的医术就是好,居然能让他恢复到这个程度。

“也就是说,你不是真的瘸了。”顾浩然又看了一眼,他无法想像钢钉入体的地方。可他也信自己的女人。

“当然不瘸了。你哥好着呢!”顾浩天臭屁了一下。

“这些年……”顾浩然没理会他得意的事,而是看向他的左手。

“我是半月以后醒的,可是生活能自理却是在半年以后。”他伤得太重,毒又深,不是那么容易康复的。

“半年之后,弟妹才给我做了接骨手术。”这声弟妹叫得顾浩然心底漫起一股许久没有过的甜蜜,大哥能这样自然得叫她,想来她是承认这个身份的。

他是不愿再去叫她狠心的女人,想来这三年她很忙很忙,不是她不想自己,不想来见自己,而是她不能。

顾浩天不知顾浩然因他一声弟妹从牛角尖里钻了出来,要知道他曾那样埋怨过弟妹,非亲手打死他不可。

“接骨后便是长达半年的复健,之后便是学习用左手来代替右手用枪。你不知道吧,弟妹那有个大仓库,什么东西都有,居然还有高级的,专供左手练习的功法,太神奇了。”

一提到自己的转变,顾浩天便有些语无论次了,那是一种极度的兴奋,又极度感激的心情。

“安安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顾浩然也与有荣焉。

“弟妹的东西关你什么事?”顾浩然天有点见不得他得意的模样。

“都说是弟妹了,没有弟,哪来的妹?”这人怕不只是伤了脸,估计还伤了头。

“切。”顾浩天不屑,不是因为愧对于他,他才不会一口一口得叫弟妹,叫得他这样舒坦。

“那些人是你的?”顾浩然不与他计较,问起刚速来速去的那批人马。

“怎样?”顾浩天很是得瑟。

“你练的?”见这人扬眉面露期待的目光就知不差。“怎想起来练这么一队?”他不会承认自己有些羡慕。

“你家的那个说,现在部队行动太慢,应急能力不强,我便想着有队骑兵就好了,人不要太多,上千人就够了。”特别是对上北疆,他们的骑兵太弱了。

而且在知道自家弟弟已经练成了特种兵之后,越发不能掉队了。

“这马,这人,哪来的?”他失踪了,如何招兵买马。

“人是静安招的,马是静安买的。”顾浩天话音刚落,顾浩然便「切」了一声,搞了半天都是他的安安出的力。

“可队伍是我训的。”顾浩然拒理力争。

“没有安安的建议,这么快能这个样?”顾浩然可不信。

“那倒也是。”顾浩天点头。

“所以说你还是得谢谢我。”

“为啥?”

“没有我的关系,安安会理这些破事吗?”他的小女人懒着呢,都是他拖累了她。见顾浩天无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还真别不服气,没有我,安安那年都不会出手帮你。”顾浩天知道顾浩然说的是事实,当然若不是机缘巧合让他们进了营,他早就死得化成了灰了。

不由捶了一下他的肩,叫了一声。“兄弟。”这「兄弟」不是彼兄弟,不是指的同一血脉的兄弟,而是生死场上的,可以把后背交付的兄弟。

“矫情。”对上这个大哥,顾浩然是真有几分感情在的。“对了,你怎么会来?”他好了,取了钢钉,按理说应该在休息啊。

“我说是巧合你信吗?”见顾浩然一脸鄙视得望着自己,便知他是不信的。“好吧,实话实说,听说这边有战事,于是就来了。”

顾浩然眯了一下眼,他这大哥有个毛病,一旦撒谎都喜在前面加上一个实话实说,正想质问他。

想到了什么,猛得一下站了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人来。

第291章

大战3

“干什么?”顾浩天被他看得些发毛。

“我说骠骑大将军,你是不是该归队了?”把这摊子交给他,自己就可以去找安安了,想想就让人兴奋。

“归队?归什么队?”顾浩天眼神飘忽起来,他还会不懂这小子的意思,只是好容易等到他全好了,马上就要迎娶朝月了,哪能到这呆着。

再说,京城那块好不容易把他忘了,不算计了,他还自个跳出来蹦跶,当他傻啊!

“这镇北军可是我帮你管的。”顾浩然不容他装傻,一字一顿得强调。

“那可不行。”

“为何不行?”

“你管得好好的,换了我,没人服气。”

“你可以当我在这场战役中殉国了。”他不想当顾浩然,他要做回秦俦。

顾浩天一噎,亏这小子想得出来。“不行啊,我的毒还没完全解呢?”终想到了一个托词。

“没解?安安是不会让你训练骑兵的。”那小女人是个面冷心热的,连她自己手下都不压榨,怎么会让他的大哥,带病上阵呢。

“我……”

“别说什么了,我帮你带了这么多年,也该你自己来了。”顾浩然认准了这一条路。

“我同静安一起来的。”顾浩天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得用了最后的一招。

“什么?你说安安来了?”果然顾浩然转移了注意力。

“是,五天前,我同她一起出的发。”还是弟妹厉害,算准了这人不顾及身体会出事,也算准了完颜康会伏击他,愣是早早得在这一带布了局。

虽说解决那些伏兵费了点时间,好歹赶上了不是,算起来他们俩兄弟的命都是她救的。

“那她人呢?”顾浩然不管这个中曲折,只想见到她。

“穆清没来。”不用他多说,他这个弟弟应该能明白。

果然顾浩然立马就来了精神,往西北方奔去。顾浩天长舒一口气,也不敢耽搁,上马走人,他可不想留下来当长工,对于他的遁走,顾浩然毫无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马上要见到安安的喜悦中。

可是等他赶到西北角葫芦口时,看到的却是令他震惊的一幕,他还是低估了完颜康。

哪是他提到的百人,千人,万人不足为惧,几万呢,这才是让穆白同意带上那一千人马。

结果,真的有几万人来攻击这一个点,从对付这里与对付自己这两处来看,完颜康是费了心思的,用了计谋的。

若不是安安一早有防备,又用了新型运粮的工具,否则这仗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见到这遍地的尸山血海,不由紧张起来,万一,万一……不,没有万一,他的安安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谁出事,她都不能有事。

稳住有些慌乱的步伐,寻找不同的军服,与不同的颜色。

“将军。”有人唤他,顾浩然稳了稳慌乱的心神,缓缓得转过了身。

“如何?”

“将军,将士们都在。”正是这一千人中的千夫长在与他回话。

“人呢?”他不敢问是什么人。

“在那边。”随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果见自己的人大部分都在,却没看到他思之如狂的身影,包括穆白带来的人也不见了。

“别的人呢?”有些艰难得问出了口。莫非,莫非……

“战斗一结束,他们就走了。”千夫长如实汇报。

“有人受伤了吗?”千万不能是她。

“有,但不多,兄弟们受的都是轻伤。”原先这样的伤可能会致命,现在不同了,每个人身上有个急救包,第一时间用上了药,这样的伤就不算大事了。

“他们的呢?”顾浩然耐烦得细问,不敢表现出自己急切的心情。

“有几位受了伤,但不重。”一提到这个,千夫长双眼放光,太牛了。

三天三夜,他们分作三班,在那人的指挥下,利用阵法,所歼敌军不比主战场上的少,而且他们还仅只有千余人。不是这群义士,他们自己根本做不到。

“后来,后来,来的那位呢?”顾浩然不知如何来称呼他的安安。

“后来来的那位义士,是真真的了不起。”不提这人还罢,一提千夫长有些停不下来,幸好顾浩然就是想知道她的情况,便由他去说。

而这个千夫长的口才很不错,到是描绘得极为详细。安哲是在开战前到的,明显来得很匆忙,一到地点,便对人员进行了分工。

然后开始布阵,这次阵法是以绞杀为主,刚刚卡住这葫芦口,等于说就是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一队便杀一队。

刚开始时,他们很轻松,四个时辰一换岗,每一班次都能灭上几百上千的。

后来敌人发现战况不对,便开始猛冲起来,随着出来的敌军越来越多,阵法大有被冲散的趋势,安哲便出了手,仍是那套完美的杀人手法,解决了所有的漏网之鱼。

趁休息的时间改变了阵法,扩大为迷阵与杀阵,由三班也变成了两班,拦住后面敌方更猛烈的冲锋。这时已过去了两天两夜。

随着双方战事的胶着,敌军更想打开这个突破口,必定这里是最快最近的一条捷径。

而且经过两天两夜的对抗,也知道他们没几个人。便一次召集了上万人,势在必得。

安哲也防着他们这一手,迅速改变了阵型,由一千两百人组成了一巨大的绞杀大阵,而阵眼便由她亲自坐阵。

等再次受到攻击时,他们已能应对有余了,只是杀人杀得太多,有些过于疲累罢了。

“那人可还好?”听着千夫长的讲述,顾浩然的声音已紧得不成样子,安安是讨厌杀戮的,如今为了保他的后方,这一杀……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离开时,看起来还好。”千夫长的话让顾浩然失望了。

那小女人惯会装,怎可能在人前显露了同自己的不适,知在自己手下的兵这打听不出什么了,挥挥手让他们休息一下回营。自己却开始查看起地上的尸体。

亲眼所见后,便知这最后的阵法是如何布置的,而阵眼所在的位置是人死得最多的地方,走上前,便见到了她惯用的武器造成的伤口。

仍是那么干脆利落,只取要害,闭上眼,可以想象出她努力拼杀的样子,从刚开始的从容,到疲惫,再到爆发,不错就是爆发,他在这些人身上嗅到了那股力量的味道。

虽他有些弄不懂为何安安这次没有干掉所有有气息的生物,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她借助了那股力量帮了她,而且她又有一段异常虚弱的日子。

想来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在战斗一结束后,便同她的人一起离开了。

安安啊,安安,你让我如何对你才好,把整个心掏出来给似乎都不够。

不行,他要去找她,他要去照顾她,他要守在她的身边,可是还没等他迈出脚,大大小小的将领们都来了,兴奋得同他宣泄胜利的喜悦。

他觉得头疼,胸口也疼,他想关掉这些声音,可是有些张不开嘴,他想威摄一下,不让他们开口。

可他有些挺不直背,他想挪动自己的脚步,不让他们围着自己,因为他想去找安安,可是他动不了。

接着这些声音便小了下来,远了起来,这样可真好,可是为什么他看不清路,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身边人的嘴脸,甩了一下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惜做不到,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将军」,那人的声音很熟悉,好像是秦一的。对了,他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安安来了。

他也出自四叶门,出自雷阁,可为什么他看不清他,又有些听不到他呢?接着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幸好真的是秦一来了,为了照顾好将军,秦一专门学了点医术,还是针对顾浩然的心疾的,扶住已昏迷的大将军,急唤了几声,见没了反应,才勉强镇定得探了一下脉。

发现只是太过疲劳了,才轻舒一口气,顾浩然的心脏不好,三天三夜的打斗,已引发了心疾,虽吃了药,却没休息,先是见了顾浩天,又得知安哲的到来,这是大喜。

可来到葫芦口时,没见着人不说,又猜测她为自己又弄伤了她自己,自责的同时也有些伤心,这是大悲,两种极端的情绪相冲,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第292章

梦境

于是他倒下了,秦一没试着唤醒他,他知道将军太需要休息了,反正这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如何去做,便不打扰他了。

顾浩然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若不是几名军医轮翻把脉,都确认他只是在休息,否则镇北军的天都要塌了。

而顾浩然这三天三夜却是一场奇异的经历。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是「亲眼」所见的。

对,就是亲眼所见,他看到自己倒在了秦一的身上,他给自己把了脉,然后宣布他累了需要休息。

他觉得很奇怪,明明他在这,人也没清醒,却为何会这样说。

他跟随着他们一起回了营,等到身边没人时,才开始仔细打量自己,确实是睡着了的样子。

那他为何知道「他自己」的样子,这才察觉到了奇怪之处,莫非自己这是死了吗?

可为何床上那人还有呼吸有心跳,管他那么多干嘛,现在他自由了,他要去找安安。

几番尝试后,他发现自己出不了这个屋,也就是说他只能呆在「他自己」的身边,这个认知让他很郁闷,却也无计可施,在「自己」身边坐下。

莫名觉得这种情形听谁说起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反倒是安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出现在眼前的第一个样子便是在封城郊外的湖水边。

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样子,那么灵动,那么干净,他们一起说一样的字,用相同的格式来介绍自己,用相同的方式骑马,本以为自己会顺着记忆一口气「看」下去,哪知下一面便是在云城。

她跳舞的样子,他从来没认真得看过一个女人,可那天他看了,也搂了她的腰,也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也是在云城的前一天,他决定无论她是男是女,自己都要喜欢她好久好久。结果,她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接下来,竟是在九转还魂花边杀生的模样,冷静,克制,还有她同大白亲昵,以及与它所说的所有的话,原来他们在那么早那么早以前就认识了。

接着就是他们的重逢,他仍记得再次见到她时的心情,欢快的心跳似要蹦出胸膛,原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有男女之情的他,直到那一刻终明白自己已陷得太深了。

下一刻忆起的便是她的酒,她的酒还有她的笑,很想回忆起他们成亲的那一晚,她的模样,可是怎么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她当时的模样。

只记得很美,很惊艳,还有她真的很美好,眼前显过的画面开始出现了断层,所有与她恩爱的场景都一一跳过,这让他觉得很奇怪的同时,也有了猜测。

那些东西对于他,或者是对于躺在那的「他」来说,都太过私密与珍惜,「他」不愿拿出来回忆,也不愿与人分享,深深得埋在了心底最深处,不敢去触碰,怕一不小心打开了开关,会关不住记忆的阀门,会不顾一切去找她。

一想到找她,便想到了在京城的最后一晚,她来看他,为他扎针,为他开药,为他打气,她说了他的命是她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想来那时的她是不气的,是心疼,也是万般无奈的吧,因为她为了他有太多放不下,放不下他的事业,放不下他的亲人,放不下他所在乎的一切。

宁可狠心得让自己去误会她,也不愿让自己为她多分一寸心,她懂得他的不易,而他呢?

却误会了她的不易,还以为她是怨自己的,哪怕在以后的岁月中,照看他的病,照看他的亲人,照看他的将士们,仍把她的避而不见当作一种惩罚,而实际上……

他这个悔啊,他的安安都那么善良得对待一切了,又怎么会对他一人狠心,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都有着万般无奈,而他却在误会她。

他真的该死,不,他不能死,安安不准他死,说了他的命是她的,他似乎又看到了安安莫名的眼泪,边哭边责问他,“你说过不会再让我流泪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可伸手摸了一下,那个地方是空了,是空的,那为什么会觉得疼呢?也许因为它是空的吧,才会疼。

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抹干她的泪,可惜他同样也碰不到她,他越是用力。

她就飘得越远,于是顾浩然着急起来,人不由自主往前扑,却忘了自己坐在窗边,失去重心的那一下,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整个人载了下去,想像中的疼痛没有来,反倒是睁开了眼,看见了色彩,不同于刚才那都是灰白的颜色。

顾浩然醒了,但他又不太确定自己醒了,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放到了自己的胸口,确定是真实的,才明白自己是真的醒了,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

他不愿醒来,闭上眼,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过这次的梦不再温和,而是充满了血腥的色彩,他梦到了安安站在尸山血海中,赤红的双眼在流泪,她不喜欢血,不喜欢杀人,不喜欢那失控的感觉,可她阻止不了。

她很怕,很伤心,也很无助,他大声得要叫出她的名字,告诉她,他在,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朝她狂奔而去。

可他挪动不了半分,他狂喊着,狂叫着,用力挣脱着,仍无济于事。

不由着急起来,可是越着急,越无能为力。最后,最后,他便醒了,满头大汗得醒了,梦中的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他的胸口在隐隐作痛。

支起身靠了起来,无力得垂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为何总想抓住她,却从来没有抓住过,有了这第二个梦境的提示,终想起了第一个梦境里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

那是安安告诉他的,在她杀人时,她有如一个游魂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那他现在这种情况……

顾浩然想不明白,就不愿再去想,他睡了多久他不清楚,只知道现在已到了子时。

从床上起来,站到窗前,看向窗外,仍旧是北风凌冽,不如他在梦中的春暖花开,他的安安很怕冷,也不知在没有他的时候,冬天是如何过的。

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是她亲手做的,她知道自己的身子热,蓄的棉花比别人的少。

倒是刚刚好,如此细微的关心,他居然还在误会她,他真的是该死。

经历了两场梦境,还有同大哥的相遇,顾浩然对那个「命」字有了新的认知。不只是命运,不只是让他认命,更多的是在告诉他,他身上的使命。

她不是一个认命的人,怎会给出那种暗示,是他误解了,她生辰那一天,抱着酒坛在屋顶,那么纠结,她都没有认过命,宁可举步为艰得再次布局,也不愿违背内心深处,默默存在的使命感。

小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说她不善良,实则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大善,她那样的一个人,怎会独独对他狠得下心,终是他狭隘了。

想到这一点,对于她让他想想他们的婚书,也有了新的理解,她从未将他的两个身份区分开过,从始至终都是把「他们」当作一人。

任何时候都叫他「子俦」,她让人带的那句话是想告诉他,他们是夫妻,真正的夫妻,她不会因一些莫名的外界因素,而来否定他们的婚姻。

也不会因在他的另一个名字上,有了别的女人,便否认他这个人,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对自己的爱与信任上。

她总说她不懂爱,实则她比谁都爱得深,而真正不懂的却是自己,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小谨的出现,一开始他是有些慌的,他怕她误会了,不管怎样,那个女人进了顾家的门,挂上的是他顾浩然的名号。本想将事情的原委传书于她,哪知竟是她的信先到了。

两个,仅有的两个字就表达出了她对自己无边的信任,这样的安安怎会怨恨于他,换作旁人,早就与他恩断义绝了。

摩擦着一直戴在手指上的婚戒,轻笑起来,他真的是个傻子,安安说过,一方不愿受这场婚姻的约束之时,摘下婚戒还给对方即可,而他相信另一枚一定还存在于她的手指上。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手腕上的另一样东西,终引起了他的注意,想了想才明白这是什么,是老和尚送给他的佛珠,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遇事多想安安,他只记住了这一句,是啊,多想想她。

第293章

算帐

顾浩然暴戾了三年的心情,在这一刻终归于平静,难怪师父当时会那么说,而她真的是自己的济世良方。

安安正在忙碌着,完成她的使命,而他也将做好一切,相信终有一天,等他们都稳定下来了,会有见面的一天,不论是他安排好一切去寻她,还是她主动到自己身边来,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二天清晨,镇北军发现他们醒来的将军有了变化,是什么,却是又说不清楚,只是能感觉到在他身边,不那么压抑与难受了。哪怕他仍是那张冷脸,仍是话不多。

经过三天的时间,战场数据已统计出来了,镇北军以死三万,伤二万人为代价,歼灭北疆敌军八万余人,还不包括西北方葫芦口的战绩。

在他们看来那是特殊的地方,而战绩也太过重大,不得不单独汇报。

“噢?有多少?”顾浩然当然也感兴趣,她永远都是最特殊的存在。

“一千人无一人死亡,伤六百多人,皆为轻伤,歼敌,歼敌……”

汇报的将领吞了吞口水,看一百遍,算一百遍,说一百遍对于这个数字他仍是敬畏的。

他的吞吞吐吐没有像往常一样引起顾浩然的烦躁,而是耐心得等他缓过来,他的安安是个奇迹,虽说她花的代价有点大,但他相信她自己觉得是值得的。

“歼敌二万余人。”将领总算把惊的人数字报了出来。

顾浩然是去看过现场的,对这个数字倒是不意外。“写奏报吧。”

这完颜康受到重创,一时半会不会再卷土重来,他也该同京城好好算算帐了。

他三年不理他们,并不代表他好拿捏,属下也明白他的意思。

“这……”唯一让他为难的便是手上这份单独的战报了,报上去,就有很多东西解释不清,不报上去,就对不起那些义士以及安哲安少爷。

“不用了。”他的安安不在乎这些虚名,隐下来更有好处。

属下低头,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很快这份加急奏报便出现在了皇帝的案头。

先着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带来的恐慌总算是压了下去,但在看完奏报时,楚皇难得发了一次雷霆之怒,夜贤启早就知道军粮的事,本想上奏,何青在离开时的态度让他犹豫了,接着他又收到了「暂缓」两字的纸条。

虽不知是谁送来的,可他明白,这样做是对的,此时见北城已大捷,奏报让皇上震怒,便知时机到了。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说话,否则有落井下石之嫌。

他的身份太敏感了,再说当初从户部出去的粮是有数的,出了门,可就不归他管了,有什么事可也算不到他头上,于是便老神在的在一旁看戏。

程丞相暗暗点了点头,令主的眼光就是好,这一位确实心性甚好,知情的朝臣当然不止他们两个,有的胆颤心惊,有的已义愤填膺,出来上奏折,怒斥此种祸秧民之人的大有人在。

楚皇也后怕了,幸好他慧眼识英雄,安排顾家老二在边关。

否则……后果他不敢想,人安逸惯了,谁也不想发生动乱,一旦出了问题,他晚节不保不说,没有好日子过,怎让他受得了。

这时又传来了急报,今年雪大,北方还好,南方已受了灾,迫不得已老百姓想起了沉在水底的军粮。

可这打捞一些起来一看,是惊得魂不附体,这镇北军吃的都是石头?

这下就更不得了了,原来只是以为丢了粮,结果却是被人中饱了私囊,发国难财。

这一下,楚皇别的心思都放下了,难得雷厉风行一次,惩治了一批官员,顺带也重罚了二子夜贤光。

二皇子再不甘心,也不敢出声,哪冰怎就偏偏那个时候破了呢?否则「粮草」晚点到,哪会关自己什么事,他都想好理由了,哪知……

三皇子再次庆幸这事没落到他头上,虽说他不一定动那粮,可有个万一什么的,他可背不起。

二皇子在不甘心的同时也很无奈,他哪知那北疆新王如此没用,打个饿了半个月的镇北军都打不赢。不错,他被完颜康蛊惑了。

为得到镇北军的兵权,想着拿几座城池去换。只是可惜守城的是顾浩然,他背后还有个穆静安,如今这么一闹,他越发与那大位无缘了。

恶人惩罚了,这军粮还得想法补上啊,镇北军可还饿着呢,还有这南方的百姓也是个大问题,否则发生内乱就更麻烦了。

“众爱卿可有良策?”楚皇头发都快急白了,为何就不能让他舒心两天,因打了胜仗的一点好心情都给败没了。

见皇上问,很快便有不少官员冒头,献出来的计策有用的却没有几条。

“贤侄,户部还有多少粮?”论来论去,没有粮什么都做不了。

“仅余两月军粮。”也就是说救了百姓,就救不了镇北军,救了镇北军,便救不了百姓。两难……

楚皇一听也明白,越发着起急来,狠狠得又将二皇子骂了一顿,可骂又有什么用,于事无补啊。等他缓过来,只得求助于朝中老臣。

沈阁老先表了态,“家中还有些余粮,先捐一些出来吧。”大楚许多官家都有庄了了,便有自己的田产,自己家的粮当然丰盛一些。

他一开口,一些有余粮的纯臣也开了口,没余粮的也捐了些钱财或者旧棉被衣物一类的,前线用不上,老百姓用得上就成。

他们一开口,别的派别的人便坐不住了,刚杀了几个,此时不表善心,何时表,为显忠诚,捐出来的数额倒也不少。

户部自有人开始统计,零零总总算下来,到也勉强能够灾民们撑上一两个月。

燃眉之急总算解决了,往北城送粮的事,就没人敢接了,笑话,谁知路上会不会有批漏,再来个万一呢,你没心思,也变成有心思了。

最终这差事,便落到了夜贤启的头上,谁让他不争不抢,也没人敢明面上护他呢,众人哪知这正合他意,再让别人送他还真的不放心。

虽不清楚那批粮最后到了顾浩然手里没有,可这一批绝对不能再有意外。

辛苦的活有人接了,搏名声的活,当然就有人抢了,振灾之事当仁不让便是三皇子夜贤尧的了。见事磕磕绊绊总算都有着落了,楚皇也安了心。

散了朝,夜贤启便回了府,开始打理外出的行李。此时,有人拿着名帖上门拜见,打开一看,来人自称是穆庄的穆清。一看到这个穆字,他便明白来人是谁的人了。

保险起见,又翻看了一下名帖,在不起眼的地方又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安字,真的是她的人。“快请。”此时她的人,在这种时候来,定是有大的动作。

“恭亲王。”穆请仍是老样子,见夜贤启先行了一礼。

“穆兄,免礼。”

“使不得。”穆清吓了一跳,让个亲王称自己为兄,嫌命长啊。

“江湖之交,不论身份。”静安把自己定为江湖人,那他也当回江湖人如何。

“称穆清即可。”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这个地方承受不起。

“穆清。”夜贤启从善入流。“不知这回,所为何来。”

“亲王……”

“穆清,你我称呼姓名即可,安哲也是这样直呼我的名讳。”

穆清心里嘀咕,他能和主子一样吗?主子那胆子敢与皇子称兄道弟,试着张了张嘴,有些开不了口。

“我表字子诺,你可称我为诺爷。”他二十岁时,沈阁老赠于他一字「诺」,还从未同安哲提过。

“诺爷。”穆清终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夜爷,贤爷,启爷好像都不太好用。

“清爷,有可贵干?”

穆清差点给跪了,他在外当得起这个爷字,可在这……算了吧,爷就爷吧,再扯下去,正事不用办了。“这往北城运粮,不知诺爷何时起程?”

“即刻起程。”

穆清心道,主子料得可真准。“今个已是腊月十五了,亲……诺爷这去,年可就赶不上了。”本就路途遥远,又是大雪,一月的路程,两个月都走不完。

第294章

民生1

“将士们流血卫国,一个年顾不上,不算什么。”夜贤启真心是这么觉得的。

“您看这样如何,运粮的事交给我,诺爷直奔边关如何?”

想着自家主子的打算,穆清不由挺直了背,若那事能成他们雷阁。不,四叶门为天下便做了一件大好事。

虽比不得保家卫国的轰轰烈烈,那也是名垂青史的。可能他们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史书上,可看到那种成就,也知足了。

“这……”夜贤启的犹豫很正常,安哲的人他自然是信得过,可他这也算是脱离职守了。

“诺爷先去边关过个年,等粮草一到,我家主子还有要事相商。”穆清暗中感叹,这夜家估计就这一位是在为国为民了。

“好吧。”夜贤启终妥协了,可他的妥协也是有条件的,必须看到粮草出了城,交到穆清的人手中,才先行。

穆清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两人商量了一下细节才分头行事。

夜里,老恭亲王妃寻了过来,自从老恭亲王死后,这位王妃伤心过一阵,倒也活得挺好,而且比原来更好,没人欺压着她,她也正常与开心了许多。

唯一的一位老侧妃,在亲王走后,便疯了,他们都小看了那个女人,那是个心大的,小胖子夜贤玉的毒便是她下的,眼瞅世子之位没定,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没指望了,一根弦没崩住便疯了。

老恭亲王妃恨过之后,也就余可怜了,将她养在后院的偏静处,算是照应了她的后半生。

没了乱七八糟的人在眼前晃,老恭亲王妃便专心打理王府,照料两个儿子,倒比原来的日子过得滋润与自在了些。

“启儿……”

“母妃。”母子间的感情也加深了许多。

“你要忙国事,我也不拦你。”一见面老恭亲王妃便开门见了山。“只有一样,不能再拖了。”

夜贤启没有接话,他知道母妃提的是什么,唉。

“你父王走了也有三年了,你该成亲了。”把随身带来的册子放在了桌上。

“母妃,我……”夜贤启仍想逃,可他知道他没有理由了。

“你还放不下那个穆家女子吗?”知子莫若母,更何况现在还算得上是一个明白的母亲。

“我与她,无缘。”明知是这样,夜贤启仍一嘴苦涩。

“那就放下吧。”老恭亲王妃没试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爱,说的太过轻松。夜贤启垂下头不语。

“你可不能让娘以后没了依靠。”老恭亲王妃有些激动起来,儿子都二十有二了,这个年纪不成婚,叫她怎么活。

“娘,我选。”夜贤启妥协了,总归是要娶一个进门的不是吗?艰难得翻开了那本册子,乱跳的墨迹,只让他看清了一个名字,程唯静。

也许是那个静字,让他定了定神,仔细看下去,终有一点印象,既是这样,便是她吧。将名字指给娘看。

老恭王妃也很满意。“这女子今年十八了,年纪是大了些,但配你刚刚好,若不是在三年前她娘亲意外走了,也不会耽搁到现在,这年关我便让人上门提亲。想来,程丞相是不会拒绝的。”她的儿子可是许多人家心目中的第一快婿人选。

“有劳母亲了。”夜贤启也知这事十有八九能成,心中再次暗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自己不能与她心意相通,也能相敬如宾才好。

老恭王妃没想到这次这么快便劝动了儿子,对于他即将离家也就不那么伤感了。又嘱咐了一些锁碎的事,才心满意足得离开。

而夜贤启却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一夜,谁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次日,夜贤启便按计划起程了。

在城郊亲眼见到穆清的人把车轮换了,才明白,自己认为的苦差事,在安哲眼中根本不算个事,于是便放心得先上了路。在小年的那一天,到了北城。

对于他的到来,顾浩然是非常欢迎的,两个好久没见的老友,在顾浩然的院中小斟,感叹这几年的生活,感叹各自这几年的感受,也感叹这几年的变化与局势。

不知不觉得感叹到了那个女子身上,对她所做的一切,当然是无比敬佩,放下心结的顾浩然,已没有那么大的醋劲,虽说听到安安这些年也在帮他,仍有些冒酸。

“浩然兄,以后打算如何?”当然问是与安哲有关的以后。

“我不会再娶妻。”已豁然开朗的顾浩然,很愿意与人分享他的想法。

“什么?”夜贤启皱眉,不明白的他当然不懂,不由心情沉重下来,一脸的失望与不赞成,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草率得同意了母妃的建议。

“我与安安是早已成了婚的,而且我这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好在顾浩然最终没让他失望,可是……

“什么时候?”

“在我到这北城来之前,在穆庄,当着她娘的面,正经八百得拜了天地,行了礼。”一提到这个,顾浩然难得目光柔和下来。

他总是在逃避,总是在纠结,总觉得自己错了,对不起她。

可实际上,是他想多了,他与安安的婚事是正大光明的,他戒了心,戒住了身,他们便是夫妻,合法的夫妻,会白头到老,唯一认定对方的夫妻。

“那……”原来那么早他们便成了婚,只是……

“你是想问府中的那一个对吗?”顾浩然放下便不会再避会。“别人硬塞给我的,我何时都没认可过。”

“可你们有……”天知道得知那陆家女有孩子时,他有多想杀了眼前这个人。

“那孩子与我无关。”还是第一次对人承认这件事。

“什么?”夜贤启忙喝喝杯酒压压惊。哪有男人被戴了绿帽子的,还如此淡定,且还把孩子带到身边的。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几分。

既然不在乎,不承认那陆家女的身份,又怎会在意那顶有色的帽子,只是这孩子……

“小谨是顾家的血脉,我不想有人用他来拿捏我。”细一点的话,顾浩然不好说,只能言到即止。

夜贤启一听便明白了,定是那后宅女人们的把戏,顾家除了这位,别的都太小,若顾浩天一直不出现,这候府迟早落到这位头上。

那个他无视进了门的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便有了顾家血脉,挂在顾浩然的名下,然后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胆子是大了些,可胆子这么大的仰仗便来源于血脉的传承。

“她知道吗?”夜贤启现在只担心那个她是否会伤心。

“她,信我。”原来她不在身边,也可以这么甜蜜。

“那就好。”夜贤启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些,她那么通透了一个人,岂会像其他妇人一样无理取闹。

“恭喜。”这声道贺晚了三年多,可他仍想说一声。

“多谢。”顾浩然难得如此开心,他与安安就是该被人祝福。

“那你们……”这样常期不在一块,也不是个事啊。

“等边关稳定了,我会去寻她,或等她忙完了,会来寻我。”

顾浩然就是有这种自信,自己身上穿的从里到外都是她亲手做的,她的爱无处不在,重逢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哪怕他现在想她仍想得发疯发狂,却比原来按耐得住一些。

“那就祝二位早日团圆。”夜贤启由衷得为他们高兴。

“借你吉言了。”团聚多好的一个词啊。

夜贤启的酒量不错,只可惜他的对手是顾浩然,很快便有点醉意了,难得失态得抱了抱他,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她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顾浩然难得没计较他对安安的感情,轻声回复了一句。“我会的……”

夜贤启满意了,满意了的结果便是醉了过去,让人安顿好这位年轻的亲王,顾浩然对月独斟,也不知他的安安现在在干嘛。

而安哲现在忙的事,让他猜一百次也猜不到,他还不知道,他的隐瞒给她造成了多大麻烦,也正是因为他的隐瞒,在某一天,差点被赶离她的身边。

第295章

民生2

第二批粮草比第一批快多了,在大年初三便抵达了北城,给北城的过年气氛添了一笔热闹。

到了地方,卸粮的事,穆清自然不用操心,直奔大将军的院子,他有要事禀报。一见两位都在,便乐了,省去他说两遍的麻烦。

“将军,亲王。”

“清爷,辛苦了,请坐。”对上她的人,没有最客气,只有更客气。

“两位客气了,穆清先把话回了。”穆清却不能失了本份。

“我们还信不过你。”夜贤启还不太懂,安哲手下人的套路,如果只是平安抵达,送了一单子便完了事,除非有什么变故,才会亲自出现在人前。

“你们主子又有什么计划?”顾浩然就不同了,那可是他的妻。

穆清一笑,递上了清单,在两人翻阅时,他开口又补充了一句。

“两位爷见谅,这种改动,是主子临时作的决定。”也就是说不是故意隐瞒的,必定动了军需可不是一件小事。

“在我这,不用那么小心。”顾浩然先看完,递给了夜贤启。“再说,她补上的可是用钱也换不回的东西。”

原来穆清这回只送回了一半的粮食,还有一半已换成了棉衣棉被,至于那一半粮食到哪去了,还得等另一位看完才能禀报。

“下一步的事先放一放,我得先瞧瞧什么是用钱也换不来的。”单子上没说明下一步做什么,夜贤启当然还崩得住。

穆清也不急,先等他开了眼,再去吓吓他的小心脏。夜贤启果然开了眼,在他们话音未落之时,属于顾浩然的一份便送来了,与上次一样大的包裹,不用看,顾浩然便知是什么。

随着心境与上次不同,不再是怨,而是美得冒泡,显摆得当着夜贤启的面打开,仍是那两色的棉袍。夜贤启除了惊叹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好在他的身心正,除了这些便没有别的心思,更多的是关心这是什么东西,衣服是不好拆的,棉被倒是可以打开看看,看到那又白又软又保暖的内里,夜贤启激动起来。

他可以想像,这东西一旦推广开,大楚人的生活便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东西叫棉花。”顾浩然臭屁得介绍了一下。

“好种吗?”夜贤启不是读死书的人,还是能分辨出这是植物。

“穆庄里有详细的种植方法。”穆清不无得意得禀报。

“有种子吗?”夜贤启有些坐不住了。

“亲王莫急,这是下一步。”穆清没有取笑这人的失态,只有真的为民之人才会句句问到点子上。

“下一步?那第一步,安安想做什么?”顾浩然已有了猜测,对上她这次的动作,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想先推广插秧技术吗?”

“将军英明。”穆清再次赞叹,真的也只有这位才配得上主子了,只可惜这两位聪明人,还不知哪天才能相聚。想到家中出的那个意外,心中叹了一口气,主子真的很不容易。

感叹的同时,也与前两位一样,瞒下了那个关于顾浩然的天大的秘密……

“插秧技术?”夜贤启心中哀叹,怎一碰上这两人,他的书总觉得是白读了呢?

顾浩然只是知道,当然解释不清楚了,而穆清是雷阁总管,同样也是这次派他来的原因,他将这种技术细细得解释了一遍,只听得夜贤启双眼放光。

难怪这放在第一步,只有吃饱了,有了多余的精力与土地,才能穿暖。

就技术的细节提了几问题,穆清也一一回答了,最后穆清还掏出了一本册子,交到了夜贤启的手上。

“这是关于这种技术的详细资料,出现什么情况怎样解决都有记录,而且每个地域的土地气候影响也有实验数据。”

跟安哲的时间长了,一张嘴都是一些没听过的新词,却不妨碍夜贤启的理解,双手郑重接过,按耐下想翻阅的心情,小心得收好。

因为他知道,关于那批军粮的主题要来了,对于他的「识相」穆清很欣慰,不由发出了同程老一样的感叹,他们家主子的眼光真好。

“主子听闻南方遇灾了,想来今年的稻种便不会便宜,如今军粮并没有缺失,又足够了,不如调一些出来,作为粮种发放下去,再由专业人士指导育苗,插秧,一是救人于水火,二是推广这种技术的好时机。”

若是平时,百姓们不一定会接受,必定谁也没见过,万一失败了。

可是没了口粮,如今不同了,种粮买不起,现有人送,又有人教,再不信,总比饿死强。当然就容易了许多。

“好,好,太好了。”夜贤启再也坐不住了,不顾仪态得跳了起来。“何时开始?”他似已看到大楚欣欣向荣的一派景象。

“亲王莫急,也得等这雪天过去了再说。”这样的亲王莫然让觉得亲近了几分,说起话来也大胆了许多。“就不知亲王可受得了这个累,吃得了这个苦?”

夜贤启愣了一下,才明白穆清话中的意思,安哲是想把这份功劳让给他。“不,不行。”他已占了她太多的便宜了。

“亲王是怕苦怕累?”穆清皱眉,误会了他的意思。

“那倒不是,如此利国利民之事,我再辛苦又如何,只是这是安哲辛苦实验出来的,我不能……”

“亲王多虑了,此事由亲王出面再合适不过了,换了我家主子没人信。”这是实话,谁知道安哲是谁谁谁呀。

“再说,我家主子无意中得了这个法子,正愁没法推广一下,亲王帮了大忙。”

在场的都知道这法子,与册子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得的,付出的劳动与心血都不简单。

可她这样说,只是为了减少他们的心理负担,也是不容他拒绝的。

“子诺在此谢过。”夜贤启正了正身,对穆清行了一个大礼。吓得穆清连忙跳开。

“别,亲王,我家主子是有要求的。”

“请讲。”夜贤启不会认为那女子会提什么过份的要求。

“一条,允许这镇北军自建粮仓,自购军粮。”每年都是朝廷耗人耗力将粮收购上去,再又往下拨,又花费了精力不说,还不应急,万一再来一次这样的情况,谁敢保证他们还有对应之策。

此言一出,两个男人都愣了,顾浩然没想到他的安安最后仍是为了他,所布局了一切,只为将好处落到他的头上,这真真是她的手笔。

她说过她可以不顾民,不顾国,可她是不会不顾她在意的人,因为她在意这个人,才会去劳那个神费那个力。至于还有旁人得利,她就管不着了。

他能猜中,是因为他了解,在夜贤启那却看到了另外一层,这是安哲在变向提醒他朝庭运行的不合理之处,他掌管户部自然知道这其中无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而就地购粮又会有多大的便利。

“主子说不急。”穆清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接着把他的话说完。“先把名头唱出去,等有了收获,再提也不迟。”

这名头是什么,相信这二位爷都会懂的,单凭这镇北军将口粮捐出来,交于老百姓当种粮这一条,便是大功一件。

为以后收粮也方便了不少,更别提还有亲王在全面帮衬,主子的目的不愁达不成了。

夜贤启郑重得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了。顾浩然则是五味杂陈起来,他的安安啊,让他如何来爱她才好。

穆清来了以后,夜贤启的心也完全放下来了,见离开春还有段时间,先写了封信交于老师沈阁老,细细表明了南方春耕时他的动向,以及各种来源的好处,相信老师自会代他向皇上请命。

这种未知的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想想就不会有人反对,可等到有了成就就不一样了,先把这头功定在镇北军头上,他的有没有就无所谓了。

正如他所料,开始春耕之时,任命便下来了,他身正言顺得一心扑到了育苗插苗上,此时穆清又带来了田间好手,几乎是到一个地方,手把手得教一个地方。

第296章

民生3

也确如他们所知,老百姓们苦啊,熬过了冬灾,却已无粮种下地,高门大户又只想着抬高粮价,只得半信半疑得种下,当然也有不愿意的,比如说那些有地有钱的。

夜贤启也不勉强,倒有些心怀鬼胎的想借机发财的,想闹事的,可一瞧是这位,便也偃旗息鼓了。笑话,那可是亲王,皇上的亲侄儿,谁敢与他唱对台戏。

夜贤启也总算觉得自己这个身份有点用处了,与百姓近距离接触多了,感触也多了,果真应了那句话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到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也更了解了老百姓的不容易。

为了这个,他也干脆不回京了,在已插秧的地方来回跑,学习实践册子上的每个过程,与知识点,期间也同府里通了几回信,知自个的亲事也定下来了,正是那个程唯静,轻叹了一声,便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次出了京城以外,才知这天下有多大,有多少事可以去做,那儿女私情更不算什么了,虽说时不时得仍会念念那位女子,却已是敬佩大过于爱慕。

而顾浩然也静下心来,专心打造镇北军,年关的一战,让他意识到仍有许多不足之处,而且西北葫芦口一战又给他增添了许多新的想法。

比如说组建各种小分队,习演阵法,是不是更能发挥出作用,减少自我的伤亡,闲暇进他仍会不断思念他的安安,可他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重逢,会永远在一起的。

春去秋来,插秧种下的稻苗也到了收获的时候,这时已无任何人怀疑夜贤启所说的话,亩产果然翻翻了,交粮了不说,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存粮。不用再那么苦巴巴得过日子了。

收获的时候,镇北军与夜贤启的名声已达了最高峰,这时提出来的关于这两方的建议,当然很容易就通过了。

于是镇北军有了自己的粮仓,每年购粮的款项也由户部按时拨了过来。

这一试用很多好处便显而易见了,不由开始在大楚推广,倒是迎来了一个大的改革。

顾浩然落了实惠,夜贤启落了名声。

夜贤尧在南方振灾之时也有些好名声,可与夜贤启的一比就不算什么了,哪怕在朝堂上有人帮他再三歌功颂德,可仍是差上了那么大一截,人家实打实干出来的成绩,当然会输得没边了。

为此夜贤尧郁闷非常,很想找人说道说道,这才发现母妃好久没与他谈心了。

更多的时候是在陪着父皇,心下渐渐安定下来,母妃好了,他不是才能更好吗。

更何况大哥,二哥两人基本上算是废了,自己已稳操胜券,正在他得意之时,宫里却爆出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年近四十的林贵妃,老蚌怀珠又有了龙种。

对于多少年来没有动静的后宫,不可谓不惊人。楚皇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必定他还能使妃嫔们怀孕不是吗?

实则不然,林婉儿生孩子时,是背着皇帝的,产后的调养并没有跟上,身体自然就不好,想要怀孕根本是不可能的,可她却是胆子大,又特懂皇上的心思。

利用手中的人脉,愣是弄来了两个拿捏得住的小妖精,放到了她的宫里,适时在皇上的跟前露了脸,因两个小妖精都对皇上的胃口,又时不时被林婉儿算计着用了点料,自是迷上了那种久违了的尽兴的感觉。

一有空便往她这跑,她也不吃醋,由那两上女子当她的面,去伺候自己的夫君。

她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夜贤尧这个儿子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她也有些拿捏不住,不如趁皇上年轻,再生上一个,拿捏在手中,岂不更好。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也不顾皇上的龙体,近一年来常下一些猛药,皇上只当是自个身体好,两个小女人勾人,也没当回事,于是便有了这个新龙种的出现。

皇上是疼幼子的,想给怀孕的那女子一个名份,被林婉儿拦住了,说什么这孩子是最小的一个,若是这娘亲身份不高,容易受欺侮一类的,弄得皇帝也犹豫。

那女人又适时得提出来,哭述着愿将孩子养在贵妃名下,以免长大了受苦,双管齐下,竟唬得楚皇答应了她们荒唐的想法,对外宣称是皇贵妃有了身孕。

可不管怎样,宫中不久以后将会多了一个皇子或龙女是个事实,这些细节外界人不知道,铁卫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李铁牛经过这三年多的打磨,人是更沉稳了,认为静观其变便是上策。

最起码得弄清楚林婉儿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才好出招。

日子过得很快,在第二年的端午节,四皇子便呱呱落地了,朝中的局势也变得更风起云涌起来,而这一切,与远离京城的人并没有太多关系。

百姓们已都完全接受了插秧的种植方法,一片欣欣向荣,田间秧苗长势良好,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到是好看。可一辆马车里的人愣是欣赏不了这些,正在闹他的娘,要自个出去玩。

“娘,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他的娘被他晃得书都拿不住了,却仍不吱声,反倒是唯一的丫头开了口。

“睿少爷,这地你可不熟悉呀?”

“怕啥,有娘在,再远我也能找着你们。”小孩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真的那么想出去?”

见娘理自个了,小孩趴到了她的怀里,使劲嗅她身上的味道。“睿儿就想出去走走。”

“好吧,可是要记住注意的事情。”为娘的一下一下摸着小孩的背,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远离人群,不得无故伤害性命。”小孩举了会小手保证。

“那你去吧。”示意马车靠在一处山林停下。

小孩高兴起来,只见白影一闪,便没了踪影。马车这才又晃晃悠悠得往北城方向去。

“睿少爷可真帅。”丫头趴在车窗过往外瞧。

“收起你那花痴样,都是两上孩子的娘了,还象长不大似的。”车里的主子摇了摇头。

“几个孩子的娘怎么了,我还是我,再说我家那两个小子哪有睿少爷可爱,也就他们爷爷宠着他们。”丫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不合适。

“拾秋啊,你什么时候才长得大。”

“我才不要长大,我可以永远当小姐的小拾秋。”拾秋笑眯眯得说,二十多岁的年纪,两个孩子的娘,还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也就难怪白浩泽宝贝她,连孩子都不要她带。

见她关得狠了,任由她跟着自家小姐出来散散心,就是不知能散上几天。

说不定不到十日便会往家赶,必定她这个做娘的,还是很疼孩子的。

这丫头叫拾秋,那这小姐当然就是穆静安了,而刚刚跑出去的那个白影,便是所有人都瞒着顾浩然的最大的秘密,他们的孩子,名叫秦睿,就是两人分开的那夜怀上的。

生下来时与常人无异,直到快三岁之时,穆静安在北城为帮顾浩然爆发了一次,半死不活得回了家,小睿儿见了,受了惊吓,才使得血脉被激活,第一次变了身。

吓坏了当时亲近的所有人,好在穆静安反应快,拖着无力的身子,愣是死死得抱住了他,让他不再害怕,不再恐慌,也不再想去躲避,才没酿成大错。

随着穆静安的安抚,沉沉睡去,才算是熬过了第一次,可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再受控制,也在这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变身中,穆静安接受了她的儿子是个特例的事实。

为了不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几乎是没日没夜得守在着他,也不停得告诉他,他是一个好孩子,这种情况的出现,只是他自身的力量太强了,就如她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一样,是别人没有的。

正是因为别人没有的,所以我们不能显现出来,免得别人自卑,在她的不断灌输下,秦睿很快接受了自己能变身的事实,开始学会慢慢得去控制,在控制不住之时,也学会了躲避开人群,以及不去无故伤害性命。

等着他又大了些,总算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能力了,穆静安才有时间来探查这是什么原因,结果令她很失望,一无所获,她也只能把它归功于那股神秘的力量。

好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一点歧视睿儿的想法,甚至疼他都超过了自己的骨肉,这才使得秦睿的性子,一点缺陷都没有,除了比别的孩子聪慧与早熟些,并无太大的差别。

别看他平时在人前一副小大人的样,在比他大的孩子面前都是一副少年老成样,到了自己娘跟前,却是一个会撒娇的宝宝。

四岁多了,搂搂,亲亲,抱抱那是常态。时不时还会抱着自个的小被子找娘一起睡。

穆静安也惯着他,只有她知道,这孩子没有太多安全感,对于自个的不一样心底仍是顾忌的。

为了让他适应,穆静安又想到了别的法子,那就是让他亲近大自然。

她从是小被狼群养大的,狼该如何生活,自是很清楚,一咬牙,便又同睿儿到山林里住了几个月。

这几个月里,她让他去观察学习,去思考,去享受,特别是最后一条,享受,享受自己变身后的乐趣,享受自己拥有的不同的视角,享受自己能控制的不同的力量。

让他爱上这具身体,爱上这个身份,也爱上这个身份能存在的环境。

因为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她的儿子还会不会变回来。好在睿儿已真正完全接受了,允许这一切并存。

穆静安才有时间考虑别的事情,比如带他去他的父亲,孩子越大,对于父亲的渴望就越重,最终他们启程了,而象刚才那样放孩子变身出去玩,已完全不用担心。她就是要试着放手,让他去适应,而他适应的也很好。

第297章

小白与大白

的确,秦睿确实适应得很好,他同时喜欢他的两个身体,一个可以学习,一个可以奔跑,一个可以同别人一样,一个可同别人不一样,一个可以同许多同类在一起玩耍生活,一个更能接近自然,那里也有它的伙伴。

比如说现在,它就遇到了一头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白狼,只是它比自己要大上许多,也壮上许多。

不过他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长成那样,自傲得扬起了自己的狼头。

顾浩然变成的大白饶有兴趣得看着面前的这头小白狼,其名觉得可爱又可亲。

近两年来,每当他特别特别思念安安的时候,他便会变身,只在奔跑与狼哮才能发泄心中那股思念。

忍住那股想去寻她冲动,特别是在这样的月份里,是他与安安最甜蜜的时候,也是最难过的时候,今天与往常一样,跑进了远山,一入林,便察觉到了有生人的气息。

他的领地,一般是没有动物敢随便闯入的,带着好奇便寻到了这个小家伙。

秦睿的野外生存来自于穆静安,对于野兽的这种领地意识很模糊,自然也就不知自己犯了错,扬着小脑袋看了一会,便觉得累了,不由凑过去。

用力得嗅了嗅,这头大白狼身上的味道,虽很有些不同,但仍是同亲亲娘亲一样好闻。

顾浩然有些僵,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有同类这样亲近过自己的这具身体,长大了,以它的形状,许多野兽,包括狼族都避得远远的,这还是第一回 在成年的状态下,有同类如此近他的身。

“呵,小家伙居然不怕我。”变身后,他除了哮,发不出别的声音,却不妨碍它听它想。

“我为什么要怕你?”小白狼偏了偏头,开口问它。

“你听得到我说话?”大白狼在脑中想了一下问题。

“对呀,难道你没说吗?”小白狼觉得有些奇怪,盯着大白狼瞧。

顾浩然惊讶了,看来刚才不是他的错觉,他想什么这个小白狼便听得到什么,这种感觉比刚才的还要新奇,更让他高兴,终于在这种时候能同别人沟通了。

“我怎么没见过你?”不由想同它多聊几句。

“我也没见过你。”小白狼一点也不客气。

“这片山林是我的领地,你是闯入者。”大白狼耐心提醒。

“你的山林?你的领地?”明显小白狼不懂。

“对,就是我的领地。”大白狼强调。

“什么叫领地?”秦睿一直是个好学的孩子。

“你父母没教过你吗?”

“没有,娘没有教过。”

“那好,我教教你,我们会用自己的气味来包裹一片地域,在这片地域里,我便是王,不容别人过境与侵犯。”顾浩然见它还小,说得很简单。

“就是说,我刚才进来,从嗅到你的气息开始,便是进入了你的领地啰。”秦睿理解能力极强。

“对。”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聪明。

小白狼用力得嗅了嗅,加固一下这个刚学到的知识点。“闯入别人的领地会怎样?”娘带着它时,可没受到过什么挑衅。

他不知道,在他探险之时,穆静安放在他身上的气息有多么强大,单凭那,一般的动物们都不敢欺负他。

“要么占领,要么臣服。”这就是野兽最简单的生存法则。

小白狼抖了抖,有些戒备得看向他,想了想又问。“那你会如何对我?”

他的反应让大白狼觉得很有意思,难道第一反应不是逃跑吗?“那得看你怎么做了。”故意逗他说。

“我不想占领,也不想臣服。”他聪慧,穆静安也因材施教,比同龄人懂得自然多些。

“你认为你可以与我对抗吗?”顾浩然故意抖开身上的气势,想看看这个小家伙如何反应。

秦睿已察觉到了危险,以及这头狼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咬了咬牙,用爪子牢牢抓住地面,不让自己腿软,他娘说过,输人不输阵,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反正它再怕,也不能逃,反正这逃也是逃不掉的,也不能臣服,他爹可是打坏蛋的英雄,作为他的儿子可不能是个怂包。

见小白狼明显受不了了,仍咬牙死撑,顾浩然欣慰得点了点头,不愧是听得到它说话的狼,长大了,一定是个狼王,收回自己的威压,不再难为他。

而小白狼却仍不放松,警惕着,今天又有人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小家伙,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这小东西让顾浩然莫名很喜欢,见他仍紧张,不由开口劝说。

小白狼晃了一下头,又仔细得嗅了嗅,才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顾浩然不禁好奇,他的父母是如何把他教是这样好。“你父母呢?”

“我一会就去找我的娘。”秦睿看了一下北方,娘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这么小一个人跑出来不怕吗?”

“不怕,我是小男子汉,可以独挡一面。”小白狼挺了挺胸脯。

顾浩然没见过恭亲王府的小胖子,自然也就不知这小男子汉的来历,也就不知眼前这位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淡淡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秦睿也觉得这头大白狼好生亲近,对于这具身体的同类,它是遇到过的,可是大多数都怕它,还没有让他有怕过的。

“当然可以,过来,让我记住你的气味。”顾浩然也希望能再见到它。

他们狼族毛发长,许多独有的气味都掩在皮毛之下,除了分泌物,靠近才能嗅到独有的气息,这也是小白狼一直在他身上嗅的原因。

秦睿防备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走了过去。顾浩然对它的表现很满意,低头嗅了嗅,莫名觉得有种熟悉感,有些像是安安的,却又完全是安安的。

他的解释是偶然,必定自己的气息同安安的也有几分相似,而这头小白狼的品种应该与自己是一样的,有几分相像似也正常。于是他又与真相完美得错过了。

“大白狼,我要走了。”秦睿觉得再不去找娘,娘该担心了。

“去吧,小白狼。”

秦睿跑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对天长哮了一声,表达自己的喜悦,它小,声音传得不算太远,大白狼也很高兴,同样引天长哮了一声,那动静可就不同凡响了。

惊动了刚走远的穆静安,让她皱起了眉头,这声音有些象大白,莫非大白在这附近?

不过想起那人,大白在这附近,也属正常,就是不知这一大一小遇上没有。

倒不是担心大白欺负小白,小白身上有她的气息,应该会留情的。

在山林的边缘处等了一小会,白色的小身影便如炮弹般扎了进来,好在穆静安习惯了,张开怀抱接住了它,小白在她怀里滚了滚,然后开了口,反正不管什么样子,娘都听得懂。

“娘,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大家伙。”

“是吗?”穆静安可以肯定小白与大白碰面了。

“它好高好大,还好强。”秦睿挥舞着小爪子边说边比划。

看得一旁的拾秋眼都直了,虽听不懂睿少爷在说什么,单凭这模样,便让人爱到心坎里去了。为何她家的一两个臭小子没这本事。

哪有这样当娘的?只能说穆静安身边的人,都受她的影响太大了。连带着一切不常规的事都正常起来,母子俩的谈话还在继续。

“那我家小白喜欢它吗?”

“喜欢,它还教了我。”

“什么?”

“领土意识。”

穆静安这才知道她忘记了这一块,好在这小东西没遇到过什么危险。“那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哎呀,我忘了问它叫什么名字了。”小爪子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拾秋都成星星眼了。

“那你叫它什么?”

“大白狼。”

“它的名字就叫大白。”穆静安可不管它真的叫什么,她就是这样叫的,那它在她这就是这个名。

“大白?大白好,我叫小白。我们正好做朋友。”秦睿欢快得蹦了一下,却忘了自己在娘怀中,折腾得猛了些,穆静安差点没抱住。

“这么高兴。”对于他的疏忽,穆静安很少责备,必定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

第298章

有家的感觉1

可秦睿却意识到了,应该说他对自己香香娘亲,任何一点不适反应都很快。

这是一种特殊的,神秘的牵绊。“对不起,娘。”甩着一条已有些规模的尾巴道歉。

“没事的,我儿这么高兴?”穆静安摸了摸他的头,表示不用在意。

“高兴。”能不高兴吗,终于有一个与他相似的玩伴了。“对了,娘,你怎么知道它叫大白。”小人精,从来都不是好糊弄的。

穆静安也从未想过去糊弄他。“大白是你爹养的。”

“真的吗?真的吗?”一连串重复的狼语,听得拾秋都能感受到他的急切与兴奋。

“娘何时骗过我家睿儿。”穆静安越发觉得这次到北城来是对的。

“娘,我爹真的是个大英雄吗?”兴奋了一会的秦睿安静下来,对于玩耍,他更喜欢听娘讲爹的故事,百听不厌。

“是。”那人拖着伤痛的身与心,守了边关这么多年,不谈打过的大大小小无数次保家卫国的仗,只说周边的百姓,因他的用心帮衬,过上了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吃饱穿暖,因这便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

“那娘能在跟我讲讲吗?”秦睿乖乖得趴好,一副聆听的小模样。

穆静安也满足了他的要求。“你爹,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可他做的却不少……”

拾秋转过头,将脸朝向车窗外,不让自己的泪水让小姐看到,小姐这些年可太不容易了,而姑爷也不容易,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便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生生分开了五年。

五年啊,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真不知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

搁自己身上,同小白泽分开一个月就了不得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大义,什么圣旨,什么民生。

秦睿撒了一通娇,又听了自己最喜爱的故事,还在自己香香娘亲的怀里,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一睡着,便变回了原身。

他现在是可以控制变身,但在放松的时候就不行。可以变回去,也可以变回来,纯粹由他的心情来决定。

穆静安早就习惯了他的特点,淡定得用车中的温水,洗了洗他的小手与小脚,扯来备好的小毯,把人一包,又抱在了怀中。

用那股力量在他身上游走了一遍,这东西真是让她又爱又恨,不是因为它,孩子也许不会受这个苦,可因为有了它,孩子变身后的后遗症才会好上许多,福兮祸兮有时真不好说,就先这样吧。

感叹了一下,不禁幻想到,这孩子如果大了,知道一小总这样光着屁股在她怀中睡觉,不知会不会不好意思,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身体,有他陪着自己真好。

远远得看得到北城了,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有太多的回忆,也有太多的牵挂,听说他双鬓升了华发,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想来当时他真的很无力,很伤心吧。

轻叹了一声,收回飘远了的思绪,紧了紧手臂,也不知他会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如果他能好好接受,好好对待睿儿便最好,除此之外的任何态度她都不会接受。

大不了,她带着睿儿走,他爱乍乍的,她可怜的孩子,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吃这个苦。

后来在某一日里,穆静安弄明白了问题不是出在她这,而是那个人的隐瞒让她走了不少弯路,才会生那么大的气,差点跟那人恩断义绝。

北城,一个僻静的院子终迎来了它的主人。“小姐,我们为何不直接去找姑爷?”拾秋边收拾边问。

“找他?干什么?”穆静安将带来的书籍归整好,这个地方估摸着要住上好长一段时间。

“难道我们不是来找姑爷的吗?”拾秋就不明白了。

“我以什么身份去寻他?”她带着个孩子,总不能扮成安哲入军营吧。

“这叫什么事嘛!”拾秋跺了一下脚,每回提到这个问题,她都有些气不顺,明明他们家小姐才是名媒正娶的那一个,可偏偏就没得个正式身份,被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不说,连来寻个亲都不能正大光明。

“又想多了不是?”穆静安看了一眼,便知她又想差了。

“军营里不能有女子。”那人治军严明,连红帐都不设,哪会让女人进营。

“可小姐是他的妻。”拾秋嘀咕。

“是,我是他的妻,我认,他也认,你说我一出现,却不是京城的那一位,别人会怎样想?”

“管别人的想法作甚?”拾秋不明白了,小姐何时如此顾及别人的眼光。

“我是可以不管不顾,他也可以不管不顾,甚至站出来承认我才是他的妻,唯一的妻。”

不用猜,她就知那人一定能够做到,他有多爱自己,多在乎自己,自己非常清楚。

“若是这样,我们这五年的苦不是白吃了。”她何尝不想他,有时想得自己心肝肺一起疼,原来相思真的可以是一种痛,而且是无药可医的那种。

“小姐。”拾秋很是心疼。

“他的名声越好,号召力就越强,对北疆的震摄力就越大,我们的小拾秋才能安安心心得过自己的小日子呀。”穆静安故作轻松得把话题往开心处引。

“那去给姑爷送个信不?”她们不去见他,让他来总可以吧。

“不了,让有心人看到又麻烦了。”那人一个高兴,就会得意忘形,在她还没清开周边的时候,便不得暴露行踪一丝一毫。

“再说了,让他来发现我们不更好,也好替我们拾秋出出这几年的恶气。”当年几个人中,拾秋是最气闷的一个,也是闹着要去杀人的一个。

明知小姐是在安慰自己,拾秋心底仍很难过,替自家的小姐难过,再次感叹这都叫什么事啊。

秦睿的适应能力极强,在新家住下没几天,便与周边的孩子们打成了一片,隐隐还有了老大的势头,穆静安也不拘着他,只要他的功课都完成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一条,不准随便欺负人,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别看他小小的一只,不到五岁的年纪,摞倒一个不会武功的成年大汉不成问题。哪个叫他体质好,力气大,又有一个会打拳的娘呢。

穆静安母子的到来,顾浩然这次还真没感应到,按部就班得训练生活,思念他的安安,而另一个同他一样从京城来的人就自了许多。

陶子骏这五年来,不大不小也混了个中郎将当当,有了官职,便有了沐休,三天两头得到北城城里去逛,虽这里没有京城热闹,可比在京城自在,入眼的人也比京城纯朴。

这些年下来,他倒是不太想回那个曾放不下的地方了,当然他已娶了正妻,也有了个女儿。

边城苦,没让她们跟来,年关的时候,他会抽时间回去瞧瞧,尽一个儿子与丈夫的义务。

锦安候对他现在状况也十分满意,终不用操心他在外闯祸了,这位哮月将军,很合他的脾气,儿子交给他是一百个放心。

而让他放心的这位将军,此时看着他的小儿子正在头疼,这小子今个沐休出去喝多了,正在他这耍酒疯呢。一会哭一会闹的,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赶他也不走,丢也丢不出去,只得让亲卫把他扔到一间客房里,自个消化去。等到日暮西山,这臭小子才醒过来。

“二哥。”一见自家将军黑了脸,陶子骏忙套关系,认怂。

“说吧。”隐约听到他提了孩子什么的,倒要看看今个是为哪般,可别告诉他父爱大爆发了,想他的女儿了。

“我今个见到拾秋了。”陶子骏没注意到因他提到的一个人名,让他的将军二哥手指不由捏紧。

“是吗?”语调仍无任何变化。

“她已作妇人打扮,还牵着一个孩子。”陶子骏是真心喜欢这拾秋的。

“呵,准你娶妻生子,就不许她嫁为人妇。”顾浩然记得拾秋是在热孝中出的嫁,算算也有五年了,有个孩子倒也正常。

就是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北城。难道……他不敢去猜想,日子越难熬了。

第299章

有家的感觉2

“我知道,可我仍有些放不下她。”陶子骏自顾自得在说话。

“放不下,那去抢回来。”顾浩然有些鄙视这个唯一存在的结拜兄弟。

“我是那样的人吗?”陶子骏呛声。

“不是吗?”顾浩然的反问,让陶子骏有些心虚,原先他确实是混帐了一些,可那不是年少无知吗。“二哥,我回去了。”人也发泄完了,就不在这找骂了。

“打听她住在哪了?”顾浩然忍不住还是把最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

“没打听,一见到她身边有个孩子,便不再肖想了。”

“算你识相。回吧。”顾浩然暗骂,个没用的东西,却也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何苦再去纠缠。

晚间,顾浩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自从心结解开后,他便又开始了正常休息,睡不着也去躺着,因为在梦里他能见到安安,只是她入梦的时候不多。

可总是有点念头不是。今晚是幸运的一夜,一入睡她便来了,梳着那日他为她挽成的妇人发髻,浅浅得对着他笑,在梦中她从来不与他说话,他也不急,伸手去拉她,同往常一样,她笑着躲开。

他又开始追,不知不觉来到了前些日子他去过的那个山林,然后她就不见了,急得他大呼,四下寻找,可还没等他找上一会,一只小的白狼便跳了出来。

二话不说便来咬他,他想拦,可是拦不了,想跑,却挪不动腿,想变身,更是来不及了,眼睁睁得看着它扑向自己,后来……后来他便醒了。

这还是在两年前,睡了三天三夜那回,做过一次恶梦,便再没有过的事,抹了把在梦境中挣扎出来的汗水,看了一下天色,已快破晓了,睡是不用再睡了,翻身坐了起来。

细想了一下,觉得好生奇怪,明明是完全不相干接触到的两个人,怎会同时出现在一个梦境中,按耐下心中的怪异,又开始了一天的事情。

晨练结束后,又在军营里巡查了一大圈,突然想到城中去看看,想到昨天陶子骏遇到过拾秋,说不定他也能遇见。若是能知道她的近况就更好了。

带着秦一、秦二,换了便装就出了门,北城比前几年又繁华了不少,人口有显著增加,各类商贩,酒楼,茶楼开了不少,他仍是老习惯得进了「茶」楼,在这,他能喝到穆庄的味道。

坐在自己包间的窗前,看着下面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终有了点满足与自豪感。因为他的带领,人们才可以如此无忧无虑得生活。

突的一个身影印入了眼帘,让他皱起了眉头。“秦一。”秦一闻声走了过来。

“她怎么会在这?”别看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大将军了,仍住在原来的那个小院中,只是把旁边的那个包容了进来,给秦一到秦五住,还有就是给小谨与他的奶娘住。

而现在他看到的这人,便是那个姓陈的奶娘。“找一下小谨。”

小谨还不到五岁,除了课业外,便由这个妇人一直带碰上,几乎是寸步不离,可他现在没有看到孩子。

秦二闻言去找,很快便回来了。“谨少爷同几个孩童在那边巷子里玩。”

顾浩然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有点远。“身边可还有人?”

“并无。”

顾浩然遥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先去看着。”

“是。”秦二转身下楼。

“叫她上来问话。”小谨真实的生世,除了他秦帮的人,便只有这五个亲卫知道了,外界都认为这孩子是他的,反正安安信他,他也不作多的解释。

虽这孩子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无辜的,在没有必要的前提下,便不能去点破,可他还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至今都没让这孩子叫一声爹。

哪怕大家都认为应该叫他爹,他也尽到了个做父亲的职责,只是与他不亲近罢了,他的身份越高,他身边的人就越危险,这北城看似平静,实则也是鱼龙混杂。

若有心人对付他,从小谨下手,是最好不过,这也是他皱眉的原因,并非是他太冷漠,让下人们生出了对孩子轻视的心思?这可不行。

很快,陈妈便被带了上来。“将……爷。”陈妈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将军一身常服,立马改了口。

“小谨呢?”顾浩然不与她费话,直接开问。

陈妈一慌,糟了,她又把小少爷给忘了。“那个……那个……”面对顾浩然的气势,没几个人撒得了谎来。

“小谨也快五岁了,用不着奶妈了。”不管什么原因,这人不能再用了,刚好也用不上了。

“将军开恩啊。”陈妈真的慌了,这差事不费劲,又月银高,到哪去找这么赚钱又轻松的活。

“开恩?若小谨有个什么事,你一家大小都别想活命。”是不是都忘了他的性子不好这回事了。

“将……”陈妈吓得求饶的话都卡住了,这么些年她还是知道点的,这位是一个完全不讲情面的主,闭了嘴,再也不敢求情,只希望饶了她犯的错,不计较便好了。

顾浩然还真没心跟她计较,她的疏忽是不可原谅,但念在这些年对小谨照顾得还算尽心的份上。

而且没有在孩子面前乱缴舌根的份上,让人补了她两个月的月银,回去收拾一下,直接走人。

陈妈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千恩万谢得走了。此时,秦二也带碰上顾言谨回来了,顾言谨小模样长开了一些,不像顾云,也不像顾家的其他人,估计像他的那个娘多一些。

“大将军。”一见到顾浩然,便乐颠颠跑了过来,军营里把他护得好,一点都不觉得没爹没娘有什么奇怪。对顾浩然是敬多过于畏,敢同他说话,却不敢同他撒娇。

“今个玩得可好?”绝口不提陈妈已离开的事,想着回去把秦四配给他,那小子跳脱,却不误事,与这小谨玩得到一块云。

“好。”顾言谨大声得回答,不再要人问,便献宝似的从怀里迫不及待得往外掏东西。

“今天认了个大哥,大哥家好多这种书,可好看了,我只拿了一本,看了再找大哥换。”

顾浩然本对孩子的东西不感兴趣,见他如此宝贝,倒是顺着他的意,伸手接了过来,又听这小孩唠叨。

“大哥说,不能弄坏了,这是他娘亲亲手画的。”

一听出于妇人之手,顾浩然便有些后悔了,除了安安他还没见过哪个妇人有多大的见地,可已到了手,不翻一下对不起孩子期待的眼神。

但当他一打开,立刻就不淡定了,这画功,这线条,这用的笔墨,怎么怎么同安安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将注意力放在了画面的内容与表述上,只看了两页,顾浩然便断定这出自于他的安安之手,他不敢说自己饱览群书,却也大量得阅读过,这本画本的内容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更别提,那相似的人物画法,他见过她几笔便勾勒出人物及图纸,那是正事,自然刻板了一些,这是孩子们的读物,当然灵活了许多。

又联想到陶子骏的话,估计小谨认的那位大哥便是昨天同拾秋一起的孩子了,很想立马起身去看看,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问小谨。

“那群玩伴还在吗?”问得很正常,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一直在冒汗。

“都散了,该回家吃饭了。”顾言谨乐得同这位大将军多说些话,不等他问,自顾自得往下说。“我们约好了,明天下午末时见,换画本看。”

蹬蹬跑了几步,小心翼翼得拿下还在顾浩然手中的小画本,妥贴得收在了自己怀中。

顾浩然任由他动作,脑中却只记住了一件事,明天五午末时。

回了大营,顾浩然的不在状态便显现了出来,秦一又看到了主子爷一个人坐书房发呆,桌上摆放的还是那些「宝贝」。心中轻叹,这种日子哪天是个头啊。

顾言谨有了小画本,对那陈妈的消失并不在意,很早他就一个人睡了。

无非是少了一个啰嗦他的人,哪知某一天,正是这个啰嗦他的人害苦了他与大将军。

第300章

有家的感觉3

顾浩然不知是怎样熬到末时来的,他一个人悄悄得跟在顾言谨与秦四身后,躲在暗处见到了那个叫大哥的,这一片的孩子王。

那孩子比一般的孩童要高上一些,也长得壮实一些,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别的孩子也服他的气,办起事来也有理有据,本该吵吵闹闹的小萝卜头们,到了他面前都乖得不得了。

给一群孩子位换完了画本,又嘱咐不许弄坏了一类的,再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才放这群孩子们回去,自己却站在原地,背着小手,老成的叹了一口气,一副大人拿小孩没办法的模样,引得顾浩然也忍俊不止。

阳光照到孩子的五官上,让他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他小大人般抖了抖衣袖,往一个方向走去,立马跟上。

希望能见到他的娘,问一问安安这些年怎么样了。

见小孩越走越偏僻,不由皱起了眉头,脑中开始回想北城的地图,这个方向有一座大一点的庭院,空置了许多年,看来这小孩真的是近些时候才搬来北城的。

就不知这是四叶门的据点,还是药王谷的据点。人在痛苦中挣扎久了,许多时候都不太敢奢想奇迹的发生,就如现在的顾浩然,远远看见那小孩上去敲门,他一个闪身上了最近的大树,心中早就想好了,如果是拾秋就现身,如果不是……

不是的话,他看看就走,就走,绝不去打听那是画的画本。

秦睿开心得回了家,一进门,终于有了小孩的模样,大声叫着他最亲爱的人。“娘,娘。”

穆静安放下手中的针线,从廊下走了出来,掏出绢帕,给孩子擦了擦汗水,对着那个方向,启唇轻语。“跟着孩子找到了家,难道还准备过门不入吗?”

顾浩然不知该如何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手脚冰凉,胸口发烫,所有的部位都不听使唤,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眼睛上,死死得盯着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出现在幻觉中,出现在心里脑里的身影。

她现在是那么得真实,真实得站在那,真实得显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穆静安感觉到了他摒住呼吸,心下感叹的同时,自己也开始呼吸不畅起来。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他们都没好好见过,能不紧张吗?

所幸穆静安的心理建设比顾浩然的强,见面是迟早的事,调整了一下,终可挪动也没有知觉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大树下。

抬头望他,还没开言,泪水便滚落了下来,同前几次一样,她伸手摸了一下,然后哧笑,低语。

“我居然又哭了。子俦,你可是说过不会再让我哭的。”流着泪含笑质问树上的那人。

顾浩然因她的话她的泪,还有她的气息终于可以动了,一个闪身便下了树,靠在墙边,仔细得打量她,仍在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怕又是梦一场。

“傻样。”穆静安知自己的出现吓到了他,不由笑骂了一句,希望能帮到他,换来的是他不确定的声音。

“安安?”这个在心底呼唤了千百遍的名字一出口,顾浩然终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正活生生得站在了自己面前,再也不犹豫,也不耽搁,大步奔向她,扶住她的肩,再次打量了一下她。

确定了她的存在,便一把把人抱进了怀里。“安安,我的安安。”声音不由自主得颤抖起来,埋在她颈间的脸也不由落下了泪。

“我在,我是安安,我回来了。”穆静安也让泪水肆意流淌,伸手紧紧得抱住了他。

“安安,我的安安。”顾浩然下意识得重复这句话,她的气息是真实的,温度也是真实的,还有她的力度也是真实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的安安回来了。

而他怀中人儿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激动不已。“子俦欢迎回家。”他又有家了,他的安安回来了,他又有家了。

两人紧紧得相拥了好一会,直到都平复得差不多了,才略松开了对方一些,含泪带笑得为对方拭泪。

手指下细腻的肌肤是如此得诱人,她的美好与甜美回荡在脑海,让顾浩然不自觉得想去亲吻她。穆静安也同样渴望他的亲昵,微闭着眼眸,轻颤着睫毛,等待着。

可还没等他们碰到一起,一个稚嫩的质问声打断了他们想做的事。“你是谁?干嘛弄哭我娘?”

穆静安这才想起自己的孩子还看着呢,忙去推开还抱着自己的人,顾浩然哪肯松手,推桑间,他的唇总算触到了心上人的额头,心底不由叹喟了一声,真好。

他的安安回来了,这时腿上传来了大力的推拒,低头一看,是他一直跟踪的那个孩子,正在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他,还在推他,力道之大已超过了他的年纪。

他一分神,怀中的人儿便扭动了出去,蹲了下来,把那个孩子抱到了怀里。

顾浩然眯了一下眼,这孩子有些碍眼。

“他是谁?”

“他是谁?”

一大一小同时问穆静安。

“哼。”

“哼……”

又同时对对方不屑得哼了一声。

秦睿仗着穆静安离自己近,一把抱住娘亲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大声说道。“她是我的。”

顾浩然捏拳,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他是大将军,打了应该没人敢罚他吧。

“好,我是我家睿儿的。”小东西的占有欲同他父亲一样,先安抚好小的这个再说。

顾浩然不乐意了,刚想去把人抱起来,穆静安下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劈。“我是我家睿儿的娘,这是我家睿儿的爹。”

“爹?”秦睿懵了,有些不敢相信得走向顾浩然。

顾浩然终也将目光移到了叫这个睿儿的小孩身上。

“我不信。”秦睿闹起了脾气,他从来没见娘哭过,这人把娘弄哭了,是坏人。

“睿儿啊,他就是你爹,你瞧,你们俩有多像。”

顾浩然终明白刚才见这孩子的相貌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原来是个缩小版的自己。这个认知让他反应了过来,这个孩子是他的,是他与安安的亲骨肉。

不由自主也蹲了下来,再次仔细得观察孩子的相貌,秦睿仍不乐意对着他,伸手又抱住了自己娘亲的脖子,将脸贴在了她的脸上。

顾浩然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停留在这一大一小两张脸上,这回他看得更清楚了,这孩子的眼睛,眉毛,鼻子像自己,下巴与嘴唇像安安。

“安安。”老习惯,一紧张便只会叫这两个字。

“他叫秦睿,四岁零三个月。”如今正是八月,是他们整整分开五年。

“秦睿。”顾浩然艰难得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

“睿儿,这就是你爹,秦俦,我同你说过的那个人。”将脸略移开了一些,看着儿子认真说道。

“他看起来有些傻,怎么可能是我那个当英雄的爹。”秦睿早有自己的判断力。

而顾浩然则是在意后面的几个字。“英雄?”

见一大一小挂着相同的表情看向自己,穆静安觉得人生在这一刻圆满了。

“傻孩子,你爹是英雄,可也是人啊,他不知道睿儿的存在,当然吃惊了。”

“噢?是这样啊。”秦睿想起来了,为了让爹专心护国,娘都没有告诉爹,自己已来到了这个世上,小人儿站直了身体,向前跨了一小步,立在了顾浩然面前。

“你真的叫秦俦吗?真的是我爹吗?真的是个英雄吗?”发自灵魂的三连问。

顾浩然紧张得吞了口口水,真诚得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得回答。

“是,我叫秦俦,而你是我与你娘的儿子,至于我是不是英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是你爹。”

刚开始的震惊散去,那种血脉的牵引浓厚了起来,接受起这个事实,便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我爹必须是个大英雄。”秦睿对这一点很执着,打小他一闹着要爹,娘就会告诉他,爹去打坏人了,是个大英雄,这一点必须是真的。

“我是大将军,也不知算不英雄。”顾浩然嘴里有些苦涩。

一个「英雄」居然让他错过了孩子的出生与成长,整整五年的时间,他宁可自己平庸一些,也不要那些虚名。

“北城的大将军没有姓秦的。”小小人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第301章

有家的感觉4

“秦俦是你爹的真名,他还有一个名字叫顾浩然。”穆静安在一旁解释,她知道子俦不喜欢这个名字,不想姓顾,便给孩子继承了他另一个姓。

“为什么,他有两个名?”秦睿把孩子们的十万个为什么进行到底。

“还记得娘给你讲过的,苦孩子报恩的故事吗?”她早就防着这一天,早早得就把子俦的事,编成故事告诉了孩子,那么详细是不可能的,简约了一点,美化了一点,却也没太脱离实际。

“噢,是这样啊。”秦睿算是弄明白了,再次把目光投向这个人。“顾浩然,顾大将军是个英雄,你是他,又姓秦,那么,你就我爹。”

孩子的话条理与逻辑似乎差了一些,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在场的爹娘没人想过去纠正他,穆静安禁了声,温柔得看着这世上她最爱的两个人。

顾浩然抖了抖唇终叫了一声「秦睿」,相比他们的克制与激动,孩子来得更直接一些,血脉的联系。

娘亲的肯定,自己的判断加在一起,秦睿的这声「爹」叫得干脆响亮。

“哎。”顾浩然声音哽咽得应了下来,好在他的控制力足够,刚才又发泄了一回,没有再失态。

“爹。”秦睿也觉得高兴与稀奇,自己叫了很多次的这个称呼总算有人应了。

“哎。”顾浩然比上一声应得更响亮更干脆。

“爹。”秦睿笑了起来,欢叫到。

“哎。”顾浩然也笑了起来,轻抱起这个小小的人儿,站了起来,又用上了他最喜欢表达欢喜的方式,抱着人转圈。

不同于穆静安的爱眼晕,秦睿很是喜欢这个感觉。「咯咯」得笑了起来。穆静安也站起了身,看着夕阳下嘻闹的父子俩,幸福得也笑出了声。

她一出了声,那对父子反倒安静了下来,这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开怀,顾浩然抱着秦睿走了过来,轻轻搂她的肩,秦睿也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三人亲昵了好一会,直到秦睿的小肚子叫了起来,才松开。

“好了,你们父子俩玩一会,我去做饭。”他们来了有段时间,别看拾秋嘴里说不想,心里早就呆不住了,一听说明夕过几天就会到,急急忙忙便回去看她自个家的儿子了。她不喜别的人近身,一些锁事便都得由自己来。

“我帮你。”“我也要。”一大一小表示也不能闲着。

“随你们。”穆静安先进厨房准备,父子俩嘻笑了一会,才随后进去。

顾浩然一进门就先把儿子放下,直接去烧火,这可是他的强项,小秦睿也是能干的,搬了小凳子来洗菜,穆静安照看了一下,见他能胜任,便也不再管他,去忙自己的。

很快三人合力,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做好了。顾浩然带着帮自己烧了会火的儿子去洗手,穆静安则是张罗饭菜进屋。

“爹,我跟你说啊,娘不吃肉的。”秦睿把小手放进自家爹爹的大手里玩,神秘得同他咬耳朵。

“谁告诉你的?”孩子的手真小,连他的一小半都没有。

“没谁,是我自己发现的。”秦睿扬了一下小脑袋。

“睿儿,真棒。”顾浩然一点也不吝啬表扬,这孩子懂事,值得称赞。

父子俩上了桌,便开动起来,顾浩然十分自然得将鱼夹到自己盘中,剔了鱼刺,放到了穆静安的碗中,穆静安愣了一下,浅笑起来,又放到了儿子碗中。

“睿儿最喜欢吃鱼了。”

“娘吃一半。”小手费力得分出一半,又夹回到自己娘亲碗里。

夫妻俩不由都笑了,一家三口刚刚团圆,相处起来倒一点不见外,似每天都是这样一般,自然得温暖得度过每一寸时光。

“不回去可以吗?”见这人到了这般时候,仍陪着儿子玩,穆静安不禁有些担心。

“你在这,我哪也不去。”好不容易见到人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分开。

“那哪成,你可是大将军。”穆静安就怕这样。

顾浩然安抚得拍了拍她的手,“我已让人传信回去,今晚不走了。”

看向身边的女子,五年没见她好像没有太多变化,若说有,那便是变得更美了,身上又多了一些慈爱的味道,更让人移不开眼。

见他都安排好了,又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穆静安不由有些脸红,说起来孩子都四岁多了,他们成婚到现在,总共在一块都没超过两个月,天下估计也难得有他们这样的夫妻了。

“不走就不走吧,一会陪你儿子洗澡去。”躲开他的目光,丢下一句话,自个忙去了。

顾浩然知她害羞了,也不取笑她,别说她难为情,自个都有些,似又回到了刚刚与她开始的那会,想亲近,又不得不克制的时候。

这个院子是穆静安早些时候置下的,里面的构造都是按她的喜好来的,比如说这个小型的锅炉,为的就是方便她用热水。

“这东西到是好。”顾浩然赞了一声,某些时候特方便。

穆静安竟神奇般听懂了他的潜台词,瞪了他一眼,去取一大一小的换洗衣物。

顾浩然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小女子自己想歪了,还怪他。不过,他也想歪了。

男孩子本来就皮,又是第一次同父亲一起洗澡,自然是闹腾得不得了,好在这两人体温都高,天气也不冷,倒不怕感冒。好不容易把在水里赖着的小东西拎起来,已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顾浩然记挂着早就洗好回房的媳妇,已没多少耐心陪儿子了,用上内力一下帮他把头发弄干了,引得秦睿又惊又喜,又是一通闹腾。

好不容易把这个小的塞进了被窝,替他关好了房门,才长松了一口气,这小东西的精力太旺盛了,他都有些吃不消,真不知安安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一回头看到那抹温暖的灯光,心底越发柔软起来,他的安安来了,他有家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她的房间,不,他们的房间。

只见自己的小女人散着发,正在靠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扬起脸来笑了一下,轻问。“睡了?”

“睡了。”本还有点慌乱的心,在她这一笑一问中安定了下来。

“瞧你,怕是忙着顾他,自己个的头发都没擦。”穆静安见他湿着发进来,忙起身去拿干的棉布毛巾,本想运功烘干的顾浩然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带孩子很辛苦吧。”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顾浩然感叹了一句。

“睿儿还算乖的,拾秋的那两个才叫皮呢。又有他们的爷爷惯着,更是让人头疼。”辛不辛苦都过去了,何苦让他再担心一遭。

“只是这些年苦了你了。”手停留在他一侧的华发上,双眼不由又湿润起来。他心里该是有多难过,才会一夜间白了发。

“不苦,安安疼我,我就不苦。”顾浩然拉下那只手放在唇过亲了亲,心中的空洞因为她的到来,已填满了,似乎一切都过去了,走远了,竟想不起来昨天,前天是如何过的,只记得与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对不起,我来晚了。”穆静安有些自责,其实有些事在这边处理也是可以的,可她因为心中那点隔应,愣是回到了穆庄,然后想来也来不了了,结果就成这样了。

“说什么傻话。”顾浩然一个回身,终于把人又抱到了怀里,叹息了一声,才表达自己的想法。“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我欠你们母子太多了。”

他还曾怨过她,哪知她默默得付出,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知道是谁傻,你也是身不由已不是。”穆静安抬手抚上顾浩然的脸,这五年来,他是有变化的,更沉稳了不说,人也消瘦了不少,五官也更分明了,眉心有条深深的折皱,那是经常皱眉造成的,想来他的心情没几日是舒展的。

手指滑到那个地方,轻轻得抚平着,只希望以后的日子,不要再有那种思之如狂的感受。

“安安,我的安安。”顾浩然搂紧了她,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如同原来一样,她的气息是他最好的良药。

第302章

有家的感觉5

穆静安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发,表示自己在。顾浩然平复了一下,便直起身去看她。

“人家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我怎觉得是,美人衬得灯火更明亮了呢。”边说边去摸她的脸。

“还美人呢,孩子都这么大了。哪里还美得起来。”这人越发坏了,变着方得调戏人。

“我的安安,到了八十岁,在我眼里都是美人。”他要与她白头到老。

“哟,我家的顾大将军,这是到哪去偷吃了糖,一个劲得捡好听的话说。”

肉麻死了,八十岁的美人,想想都可怕,不过同他一起老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甜吗?我怎不觉得,明明是安安比较甜才对。”说着就去亲吻她。

终于亲到的那一刻,两人心下都感叹了一声,他(她)真的在,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本就是相爱的人,又是夫妻,这么长时间没见,当然一亲近便有些无法收拾。

正当顾浩然抱着人到床上去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恨得他着点想咬人。

“是儿子。”穆静安也有些动情,但相对于孩子来说,这就不算什么了。

“他怎么了?”顾浩然也是个尽责的父亲。

穆静安有些看了一眼他,没吱声,去开门,把秦睿抱了进来,果然如她所料,这小子又要……唉,也不知他父亲接受不接受得了。

秦睿裹着小毯子,歪在香香娘亲的怀里,对着自己的爹傻笑了一会,被放到床上的那一刻,便甩开了小毯,钻进了薄被中,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娘,今天我要跟你睡。”

顾浩然黑了脸,这叫什么事,他还没好好得亲近亲近安安呢,有些委屈得看向自己的媳妇,哪知自己的媳妇也掀被上了床,把孩子搂进了怀里,根本没有看他,反倒是柔声问那个小坏蛋。

“睿儿,怎个想起来要同娘亲睡了?”

“睿儿今个高兴,见到了爹。”秦睿表示自己的心情很好。

“那好吧。”不理会自己男人幽怨的眼神。“早些睡吧,小孩睡晚会长不高的哟。”

“嗯,娘亲晚安,爹爹晚安。”

顾浩然表示他安不了,可是也由不得他反对,很快小秦睿便睡着了。

穆静安小心得把他放到了床中间,自个睡到最里面,顾浩然认命得在床外侧身躺了下来,伸手一摸,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是光溜溜的,不由更不高兴起来。

“安安,他与你同睡时,都不穿衣物的吗?”等了一会不见她回答,才抬眼去看她,只见她满眼复杂得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安安。”

“子俦,不管你等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太过惊讶。”

她一开口,顾浩然的感觉更不好起来。“好。”不管是什么,答应下来再说,总归不会立马离开他就成。

“孩子是无辜的,有什么怨,有什么恨,冲我来,若是……”穆静安不知如何开口去描述。

“安安我这一生都不可能那样对你。”顾浩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你接受不了,我可以带他走,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穆静安一咬牙,把话说完。

“安安,不许这……”顾浩然还没把话说完,便察觉出了不对劲,摸在孩子身上的手,触感改变了。

垂眸一看,一头白色的小狼,睡在了他们两人中间,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她会这么说,难怪她一直不来寻他,也难怪这头小白狼能「听到」他说话,原来是这样,是他害苦了他们母子啊,内心痛苦着,自责着,也同样纠结着该不该坦白。

他的沉默引起了穆静安的误会,轻轻得把孩子带到自己的怀中,把脸埋进了它厚厚的毛发中,满是爱怜得蹭着,睿儿是她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他的父亲。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是同我体内的那股力量有关。”有儿子在怀,穆静安终能平静得开口。“不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狼,我的睿儿都是好样的。”

顾浩然被她脸上的表情刺痛了双目,又将想坦白的心思压了下去,想必她接受睿儿这样已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再加上他,说不定会受不了的。

单凭自己母亲的反应来看,就是这样,他不能再让他承受更多。

看她如此爱怜得抚着儿子,他的心下是感激与感动的,他的娘自从得知他是个怪物后,就从来没有再抱过他。

更别提这样爱怜他了,安安真的是个好母亲,单凭睿儿平日里的聪慧,变成小白狼时的适应与开心,他就想像得到她付出了多少,又包容了多少。

还有就是若是安安这一切的根源来自于他,会不因为这个生他的气,再一次远离于他,这个结果是他根本不能再承受的,他宁可一辈子瞒着她,也经不起再来一回。

顾浩然将两个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人放在一起比较,又思前想后,犹豫不决,于是再一次错过了最佳坦白的机会。

“是安安教的好。”拿定主意的顾浩然,终开口接过了话题。

“不管睿儿的情况如何而来,他都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我疼爱的儿子。”

穆静安认真得审视了他一会,才展颜一笑。“也不枉我母子俩来寻你一场。”终究他没让自己失望,两人的手在秦睿身上交握。

“他经常这样吗?”幼时的记忆很模糊,每次变身回来,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这样。

“他第一次变身是在他快三岁的时候。”他既然能够接受,有的事就必须事先同他通个气。

“是什么刺激了他吗?”对于自己的第一次变身,顾浩然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穆静安抿唇有些犹豫,必定原因与他有关,他心疼自己,这些年又多有自责,是真的不想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安安,不要隐瞒,将实情告诉我。”顾浩然已猜到与那年的大战有关,他也很想知道她发生过什么。

穆静安见躲不掉了,只得认命得叹了一口气,将孩子抱起来转到里侧,而自己抱着孩子的同时,靠近了他的怀里。事情都过去了,她没什么感觉了,可一旦提起来,这人又该难过了。

对于她的行为顾浩然是非常满意的,虽不能做些什么,可能这样抱着她也是极好的。要知道这个怀抱空了可是有五年之久。

两人调整了一下姿势,一个抱着一个,倒也和谐,顾浩然身高臂长,也能摸到儿子。

“子俦。”许久,穆静安开了口。顾浩然知道要开始了。

“那年一开始,我确实没打算来。”她安排好了一切,不是她不想来,而是三岁的孩子总有些小毛病。

特别是季节交替的时候,她们家又不是一个,大大小小差不多的有四个,哪那么容易脱身。

“后接到暗报,北疆有人花钱请了大批高手,直奔北城,我便猜测那人不止想取北城,更想取了你的性命。”完颜康我们的帐还有得算。

顾浩然轻轻抚摸着她的胳膊,她一瞬间展现的关切,让他高兴的同时,也很心疼,他总有让她有着操不完的心。

“估计葫芦口那穆清抵不住。于是我便来了。”这是她那年来的前因后果。

“同我一起来的还有大哥。”也不知这兄弟俩在闹什么,明明都见了面了,仍未联系来往。

“别跟我提那人。”不提还好,一提那人顾浩然就来气,那年他跑得快,否则非打他个半死不可。

“别这样,你可知道那段时间是不易动武的。”就知问题在他这,也是,顾浩天不出事,他们两个也不会蹉跎这么些年。

顾浩然轻抚的手顿了一下,想到了那人那天微跛的腿,没再吱声。

第303章

过往1

“他腿上刚做了一个手术,还没修养好,一听你这有危险,带着人马便往这赶,幸好底子好,否则就真瘸了。”

没那么夸张,无非是多修养些时日,可她不往重了的说,这人怕是绕不过去。

“我知道,他同我说过。”顾浩然闷声闷气,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而且都是临时起意,不是布局好了的。

“那日,完颜康还有后手,是你大哥带着人把那埋伏的人都解决了,才免了后患。”做大哥的不说,做弟弟的怎么会知道,心中的疙瘩怎解得开。

“他……当年是不是伤得特别重。”大哥那天说的云淡风轻,自个心神又在安安身上,真的没太在意。

“伤得不算太重,只是拖得时间久了些,治起来麻烦了一些。”否则她也不会,三年才完成最后一项。

“辛苦你了。”吻了吻她的发,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费那个神。

“不是应该的吗,不因为你,也得因为朝月啊。”就知这人心里不会好受。

“他完全好了,为何不来帮帮我?”对于这一点,顾浩然仍有些耿耿于怀,大哥来了,他就可以去找安安了。

“他这不是怕吗?”穆静安没说怕什么,可顾浩然却明白,怕显露他还活着的消息,怕京城的想起他,怕惦记他,怕他也会经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大哥来说,比自己更难拒绝那个镇北候府的安排。

“哼。”顾浩然的不满又少了些。

“他也不容易,那年回去后,才与朝月完婚。”那两人也是修练很久才成正果。

“他不容易,我就容易了,我与安安成婚到现在没相处到两个月。”日子他一天一天数着过的。

穆静安也不好受,转过身,贴到他怀里,找到她最喜欢的那个姿势,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存在。

“安安。”顾浩然深情得呼唤她。

“我在……”

“安安,我的安安。”顾浩然不带一丝情欲得吻住了她,只因为她是那个她,一吻结束,他想起另一个一直有些疑惑的问题。

“安安,当年让人带给我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已有了自己许多种的解读,可他更想知道她的原有想法。

“你是怎么理解的?”穆静安眨眨眼,略移动了一下,两人太过亲近不好说话。

“使命。”这是他最终认定的意思。

“呵,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狗屁,困住了她的男人,她不劝自己男人挑起这个使命,她是有病啊。

“那是什么?”顾浩然兴致更高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想差了。

细想想也对,安安可不是那种特深明大义之人,哪怕她做了许多深明大义的事,都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你个傻子。”穆静安戳了戳他的胸口。“我关心的,在乎的,只有一个你罢了,这个命,只是提醒你,惜命。”她太清楚他们一旦反抗会面对的是什么。

是,他们两人尽全力可以一走了之,大不了鱼死网破,可是那些依附着他们生存的人,太无辜了,有太多的割舍不下,捆住了他们的手脚,不愿为自己的幸福背上如此沉重的包袱,这条路不能选。

那就只有另一条了,要么屈服,要么绝决,她怕他会选后一条,这才有了这个提醒,必定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顾浩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想过无数个意思,什么认命,知命,立命,使命,独独没有这个惜命,是他忽略了,忽略了小女人也同样爱着自己,同样在为他担心,同样也舍不下他。

“那句话……”他心中已有了新的答案,可他更想听她说。

“记得新婚之时,你给我戴上这对戒时,我说的话吗?”找到他的左手,将自己的左手放了进去,两枚戒指再次碰撞到了一起。

顾浩然苦笑起来,他真的是个混蛋,一开始他都理解的是什么呀,有些迫不及待去找她的唇,却被她拦住了。

“安安。”有些不满得叫她。

“孩子在呢。”他想她,她知道,可现在这种情形,不允许他们太过亲近。

顾浩然平躺下来,叹气,又一次对孩子这种生物不满。“安安好狠的心。”

轻叹了一句,他不能今个就表现出嫌弃自己的儿子,否则安安会生气的,只得抱怨抱怨她了。

而穆静安此时却误会他的意思,她对他最狠心的一次,便是他生病躺在床上。

而自己却咬牙离开了,当时的心有多痛,她仍记得,捥心之痛不过如此,可她当时真的不能不那么做。

“子俦,对不起。”她好像一直欠他这一声道歉。

“安安?”顾浩然察觉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你可知,那天我的心也一样痛。”眨眨眼,逼退那抹湿意,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我欠你一声道歉,不是我狠心,当天我若是不走,我怕会再也走不了了,穆庄的病人可等不起。”

顾浩然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解释的是什么,原来那天清晨,心痛,心碎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很想再亲亲她,却真的不敢继续,他会真的忍不住的,天知道他现在整个人都在叫嚣着,想要她,疯狂得要她。

两人不自觉得都离对方远了些,这种折磨不亚于两地相思,拿下她放在自己嘴上的手亲了亲。

“安安,只为了我,我怎会生安安的气,又哪需你的道歉。”

“可是……”

“没有可是。”顾浩然打断了她的辩解。“这世上也只有安安全心全决得为我了。”

“唉。”穆静安叹了一口气,她的子俦,真的没有别的亲人了。

提到这些话,就不得不想到一个人。“对不起,我收到消息时,已回天无力了。”

“什么?”这回顾浩然没跟上她的思路。

“你的娘亲……”那个抱着她,叫秦姨的女人。

“不用在意。”

“怎么了?”听他的语调明显冷淡了下来,穆静安觉得很奇怪,他一直在寻他的母亲,她是知道的。

“在她,为了她的荣华富贵,逼我的时候,我与她已恩断义绝了。”

提到这件事,顾浩然心里仍是不好受的,那人怎么样都是他的娘,他曾慕儒过的娘,一直想孝顺过的娘。

“子俦,你还有我。”穆静安轻轻抱住了他,她不知道这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好胡乱安慰,可凭她对他的了解,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定是伤透了他的心。

“安安,还好有你。”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不,现在又多了一个。

不是他主动想起了他还有个儿子,而那小东西又变了回来,正光溜溜得往无意识得往他女人这边挤。“抱我这边来吧。”怎么这么刺眼。

“不了,我还得帮他温养一下。”她注意到,这种变身对睿儿的身体是有损的,必定人与兽大有差别,而她用那种特殊的力量,帮他将内脏器官温养一下,副作用几乎可以降到零。

顾浩然而开始时不太明白她想做什么,等到他感觉到她的气息大盛,包裹儿子,有序得在他身上游走,才明白她的意思。

难怪小东西不排斥变身,有他的娘为他这样,是感觉不到那种变来变去骨骼的疼痛的。

就如他现在这般,亲近她的气息,整个人,包括心,都舒服与轻松了许多。很快,穆静安收了手,刚要把孩子抱进怀里,便被人抱走了。

“我来抱着他。”顾浩然觉得反正不能搂着媳妇做点什么,还不如离她远一点,免得自己忍得难受,这小东西变身后,他还能忍受他与安安的亲近。现在,不行,特别是这种光身子的更不行。

穆静安还以为他想与儿子多亲近亲近,便由他去了,哪知他把孩子放到了最外侧,任由他自己睡着,又来拉自个。正要表示不满,便被问题打岔打掉了。

“安安还没告诉我,他为何会这样?”

穆静安失笑,这还是第一次为一个问题,把话题扯得这么远,只能怨他们分开的时间太久了,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要聊。

“你应该知道我在葫芦口做了什么吧?”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一下,便知自己猜对了。

“安安,那次没有伤害到自己人。”这是他最大的疑惑。

“得问问你儿子了。”

“他?”

“对呀,怀他的时候,这股力量便格外安顺,也让我越来越了解它,也越来越能掌握它。”

她不会告诉他,怀孕的时候有多辛苦,又有多惊险,不是因为这个,她的掌控力也不会提升得这么快。

“只是没想到……”将目光投到睿儿身上,为保下他,她动用了太多力量,结果使得这孩子……

“安安,我……”顾浩然想坦白的话到了嘴边,却被穆静安打断了。

第304章

过往2

“我在爆发时,能分辨出自己人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沾染了我的气息。”他愧疚的话她不想去听。

顾浩然闭了嘴,那鼓起的一点勇气,又消散了。“那你还会那么虚弱吗?”将注意力转移到话题上,他希望她会好过一点。

“还行吧。”穆静安答得有些勉强,了解她的顾浩然听得出这话的真假,想来没一点好转。

他想对了,穆静安只是进步了,在分辨得出自己人上进步了,而那种消耗完后的无力与虚脱是无法改变的,幸好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才能立刻返程。

那种时候,那种情况,她并不适合留下来养伤,后来她也想过,如果她不是执意要回去,睿儿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答案却是否定的,基因突变这种东西一旦存在,就由不得你去改变什么。迟早都会显现出来。

“回到穆庄,睿儿看到我不太好的状态,便吓到了。”穆静安有些心疼得看向自己的儿子,小东西还那么小,从未离开过她身边那么长时间,一见她,便哭着要她抱。

可她哪抱得动,由着明夕把他放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对此很不满,又在她身上不停得嗅,嗅着嗅着便变了身。说到这,浓浓的恐慌与自责淹沫了她。

顾浩然更是自责得无以附加,紧紧抱住了她。

“睿儿当时吓坏了,幸好,我还有点力气,抱住了他,给了他安慰,才没让他过于害怕。”当时的惊险与困难不足以为外人道矣。

顾浩然轻抚她的背,他可以想像出他的儿子当时是多么得无助,因为他就是那样,可是他的母亲……

都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他第一次变身是为了救母,吓走了那群坏人,迎接他的不是母亲的怀抱,而是嫌弃与惊恐的眼神。

虽说后来等他变了回来,母亲对他也还不错,童年混乱的记忆里,再也没了温暖的怀抱,否则他也不会喜欢抱着小时候的安安,同她絮絮叨叨得说话。

“后来呢?”轻摇了一下头,不让自己去想。

“后来,便有些无法控制了。睿儿会时不时变身。”难以想像,那么一丁点的孩子,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便变了,大人都难以接受,更别说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呢。

“我看他好像还适应是很好。”对儿子继承了他的血脉,顾浩然到是不太关心,更在意的是他的安安做了什么。

“我会狼语,记得吗?”穆静安庆幸的这一点,又是顾浩然的另一个痛。

“他变了身后,同我沟通起来没有任何困难,这就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他的恐慌,只要我在他身边,他就没那么怕了。”

“也就是说,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他。”顾浩然是过来人,刚开始的那种不受控制是随时随地的,他的娘怕别人发现他的异常,搬到了深山老林,任由他变了出去,变了又回来。

记忆混乱的他,唯一有印象的便是自己总会在不同的地方醒过来,有时在树上,有时在水里,有时是深山草丛中,从来没在自己的亲人身边停留过。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他们搬进了山林后,娘便没有再做过任何活计。

而他们的生活却比以前过得好了些,而且那个地方那么隐蔽,自己又从未出现在人前过,那些族老们是如何找到他的?

答案已呼之欲出,原来那么早他便被卖了,而不自知,对于那个生母的最后的一点愧疚也随之消失了。

“睿儿不管是哪种状态下,都很乖的。”在穆静安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自家的好,也不知自己无意中母爱,已让顾浩然释怀了那些从不曾得到的东西。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穆静安活这人比她更了解儿子的心理,她只交待她觉得应该交待的东西。“不要把睿儿当成特殊的孩子来看待。”

顾浩然满眼复杂得看向穆静安。

“我告诉他,他只是比别的孩子多了一样本事,只是这本事特殊了一些,离奇了一些,就如同我拥有的力量一样,我们掌握了它,便是我们的好帮手。”

顾浩然双眼湿润起来,他的儿子是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母亲,难怪小家伙开朗自信,不见一点阴沉。“好。”此时除了应声,他已做不出多的反应。

“知道他本事的人不多,仅限于我身边的几个。”想到那几个,穆静安摇了摇头,对上他们她担心的不是对睿儿造成心理阴影,而是担心他们把他给宠坏了。

特别是拾秋,若不是睿儿同她一样,不太喜旁人亲近,恨不得一天到晚,不管他哪种形态下都要抱在怀里才好。

“他们的做法不是无视,便是喜欢。”无视的只有明夕,倒不是真的无视,而是她天生对毛茸茸的动物过敏,只得远离。

“我知道了。”顾浩然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他,那他变身以后呢?”

他很想知道安安是如何让儿子变身后,仍很开心的,要知他可是讨厌死了那种感觉。

“他还是个孩子,玩心比较重。”看似开头的话与这个问题不相干,实则这就是重点。

“只要让他觉得无论哪种形态,都能开心生活就好了。”穆静安说得云淡风轻。

“我想知道安安是如何做到的,以后我也要学着去做。”他从未想过换一具身体后,还能生活得好,在他能控制后,每次变身,都是万不得已。

“也没什么。”穆静安对他能这么快接受睿儿的特殊,以及仍百般得心疼他,感到很欣慰。“陪他在山林间住过一段时间而已。”

她在狼群中长大,多多少少也知狼该怎么生活。

“辛苦你了。”顾浩然搂紧他的小女人,也只有她愿意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帮孩子去慢慢适应,一起吃那种苦,在山林间过着与世隔绝,艰苦的生活。

“不辛苦的,你信吗?我与儿子在山林间更自由一些,更开心一些。”穆静安扬脸看他认真得说。

“也许同这股力量有关吧,在那有一种鱼入大海的感觉。”这还真不是瞎说。

顾浩然想起了刚遇到她时,她身上那种属于山林的味道,自是不怀疑这话的真伪,刚想与她再亲近一下,自己后背便挨了一脚,回头一看,小家伙只是伸了伸他的小腿而已。

“放过来吧,别摔了他。”自家儿子睡相有多皮,穆静安是知道的。

“没事,我们挤着点,多给他腾点地。”他宁可自己难受,也不能让这「小流氓」再近自个媳妇的身。

穆静安无语,这人目的到底是什么,想同她亲近吗,她不是一直在他怀里吗,还是不怠见儿子,可明明他也很关心睿儿啊,别人说女人的心思难猜,这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

夫妻俩又往里靠了靠,顾浩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带睿儿来北城,就不怕别人发现他的不同吗?”一头小白狼的出现,是会引起北城百姓的恐慌。

“睿儿已能很好得控制自己了。”穆静安不无骄傲。

“什么?”顾浩然再次惊讶,他可是六岁以后,才能做到这个地步,藏了三年,学了三年,控制了三年,整整三年的时间啊。当然不排除他有大量的抵触情绪在。

穆静安不知原委,还以为他不信,必定儿子刚当他的面变了两次身。

“他清醒时,已能完全控制好,放松时,偶而会有那么一两次,情绪变化大时,略有些控制不住。”

目光柔和得投向外侧的孩子。“今个,他是太开心了,因为他终见到了他的爹。”把目光转回到身边的男人身上,“他知道他会有变化,才跑到我这里来。”小东西可精着呢。

顾浩然已听得一愣一愣的,翻过身看向自己的孩子,这孩子比他幸运,也比他幸福,能力也比他更强。

“他会记得所有的事吗?”小时候他的记忆在混乱了,以至于忘了安安曾出现过,甚至探查不到安安被他送去了哪里。

“咦,你好像很懂啊。”理论上确实存在这种转换后的记忆空白,特别是在人讨厌另一个身份时,便会下意识得去忘记以这个身份做过的事。比如说前世那种双重人格的特例。

顾浩然身体紧绷了一下,他好像露馅了。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做,身后又传了小女人的声音。

“睿儿,他记得的,他不排斥任何一个身份,便都记得,他还会与我分享听到的,看到的,以他的视角来形容,说实在,那种感受很奇妙。”

是啊,很奇妙,顾浩然突然觉得真的作为一头狼去看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别的状况。

他的孩子在变身后,是可以发声的,比自己更进化了一步。

也就是说,他的血脉比自己的更纯净,不由暗暗有些担心,千万不能让那群老怪物发现了。

不过以他与安安的能力,倒也不怕他们来犯,做好一分防备便是了。替儿子盖了盖小毯子,这小子真同自个一个样,是个火身子。

第305章

家的感觉1

转过身,又抱住了自己的小女人。“随我回军营住吧。”他想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她。

“去那住,不方便,再说了,以什么身份去呢?”原先她一人还好,扮个安哲便是了,现在可还有个睿儿。

“我真不想做这个大将军。”顾浩然懊恼起来,她的顾忌他当然懂,到不是在乎那个身份的问题,而是在乎他的名声,他的威望。

“好了,我已经来了,到了这北城来了,这个院子附近也清理好了,这就是我们的家,你想我们了,安排好了,随时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她能理解他的心情,只得软语宽慰。

“安安,我的安安。”顾浩然不因动情得去吻她,得妻如此,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本就极力忍耐的两人,又亲近到了一起,自然有些过界。

顾浩然已不满足于只亲吻她的脸庞,嘴唇,脖颈,他想要更多,穆静安也有些迷糊,这是她爱的人,她的男人,想同他亲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任由他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顾浩然专心得一寸一寸得亲吻她的肌肤,猛然间他发现了不对劲,略离她肩头远了一些,仔细得看,又抻手去摸了摸,终于知道那是什么。

穆静安因他的停顿也缓了过来,他触碰到的地方发生过什么,她是知道的,忙伸手去拉衣服,被他给拦住了。

“是睿儿伤了你,对吗?”顾浩然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不是因为动情,而是因为难过,他怎么会忘了,刚开始变身时,是认不得人的。

“睿儿是无心的。”穆静安仍想摭掩住伤痕,已经很淡了,可终究伤口太深,做不到完全消除。

顾浩然固执得盯着那三道深深的抓痕,是从她的肩头一直划向她的胸口的,很长的一条。“当时到底是怎么样个状况?”他记得她将这事只字未提。

穆静安按住那只在她伤口上划过的手,太痒了,让她很不舒服。

“睿儿第一次变身是在我怀里,他很怕,想逃跑。”她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不是他发现了,她是永远都不想提这件事。这事在孩子心里是一道疤,若是可以,她不会允许它的存在。

“我怕他跑不见了,只得死死得抱住他,他反抗了一下,便……”狼就是狼,别看他小,爪子一样利。

“后来呢,他是不是还伤了你别的地方?”顾浩然有些激动起来,若是杀了自己能让这一切没发生,他也会毫不犹豫得去做。

穆静安握住他有些慌乱的手,提高了一点音量。“没了,没了,就只有这了,真的没了。”

“娘。”两个人的动静,惊到了小秦睿,迷迷糊糊得叫了一声。

两个大人对视了一眼,顾浩然认命得退到了一边,穆静安忙把孩子抱进了怀里。“娘在……”

“娘,我见到我爹了。”秦睿仍在开心这件事。

“嗯,见到了。”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我爹是个大英雄。”

“是,我家睿儿的爹是个大英雄。”有了穆静安的安抚,又有了她的肯定,小秦睿又很快睡了过去。

“我哪是什么大英雄。我就是个混蛋。”静下来许久,顾浩然轻声得唾弃着自己,声不高,可其中的怨恨让穆静安很心惊。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早就放好孩子的她,一个翻身,便揪住了他的衣领。

“顾浩然,你给我听清楚了,不准想些有的没的,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好得过下去不好吗?”

顾浩然苦笑了一下,双臂一伸把人按到了自己身上,用力锁住她,他的傻安安,哪里知道他的苦。不过,这句话她说得好,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好好得过下去。

“安安,我心悦于你。”除了这句,他不知他还能说些什么。

“傻样。”穆静安轻捶他,贴在他的胸口不动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顾浩然这才察觉到天快破晓了,他们几乎聊了一整夜,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睡姿,揽着一大一小感慨万千。

昨天他还在感叹老天的不公,今天她便带着孩子出现在他身边,这老天实则待他薄啊,昨天的一切随昨天过去了,为了他们的将来,以后平静的日子,他要更努力,更强大才行。

不只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因为有了他们,他的心回来了,他活着更有意义了。

身边的小人儿一动,闭目养神的顾浩然便睁开了眼,见到了他们母子,他一样也很兴奋,又聊了那么多他错过的事,五味杂陈,越发没了睡意。

身边的一大一小熟睡着,怕惊动了他们,也舍不得离开他们半分,便静躺着,养养神。

“爹。”秦睿一个称呼未定没完全出口,便被捂了嘴。“嘘。”指了指仍在熟睡的穆静安。

小家伙是懂事的,忙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顾浩然欣慰得摸了摸他的头,起身开始穿衣。秦睿睁大了眼,捂着嘴看着自家的爹爹,怎样也看不够。

原来爹长得这个样子啊,不愧是他的爹爹,转头又看了看娘,他不能出声吵着娘,亲亲娘总可以吧,扭转小身子,撅着小屁股,探头在穆静安脸上轻啄了一下。

顾浩然转身发现他这个动作便黑了脸,臭小子一大早就耍流氓,以后得想法子改了他跟安安的睡的这个毛病。

用小毯子把小人精裹好,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秦睿也不用他管,自个便把衣服穿好了,洗漱后,拿着梳子便范了愁,这头发他是真的没办法。

同样已收拾好自己的顾浩然失笑,这小模样与安安的一模一样,把他抱到椅子上站好,很快便将他的发扎了起来。

“咦,爹比娘梳得还要好。”秦睿摸了摸表示满意。

“睿儿呀,你快五岁了,以后这些事,可得自己学着做。”顾浩然抓紧时间「教育」,想他自觉得离安安「远」一点。

“我知道呀,可这个我还没学会。”秦睿本就很独立。

“这个可以慢慢学,别的可就要改一改了。”让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学梳头,是太难为人了。

“什么呀?”对于这个父亲,秦睿还是愿意去听他的话的。

“比如说不让人抱,自己走,比如说自己睡,少要人陪。”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条。

“睿儿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呀。”秦睿还不知他的父亲在排挤他。

“是吗?可我昨天看到你让你娘抱了。你想,你长大了,该有多重啊,你娘又那么瘦弱,哪还抱得动你啊。”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让娘抱,太不像话了。

“对噢。”秦睿成功被忽悠。

顾浩然本还想提提晚上睡觉的事,可一想到昨夜的特殊情形便闭了嘴,估计这孩子正常时,是不会来打扰他们的吧。开始进入下一个话题。

“每天这么早起来,做些什么?”看这孩子便是经常这个时候起来的。

“练功啊。”秦睿也不用他抱,自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爹起这么早做什么?”

“也练功。”多年来都是这个习惯。

很快一大一小都来到院中,便展开了架势。秦睿小,练的是基本功,顾浩然则是每天固定的热身拳法,以及哮月剑法,这套剑法越练,似乎越玄妙,让人不忍停下来。

等他一套十招练完,才发现自家儿子正在一招一式得在比划,他刚才练的招式,而且还有模有样。

“你太小了,等你基本功练好了,爹在教你。”是个好苗子,悟性也不错。

“嗯。”秦睿双眼亮晶晶的,爹的功夫比娘的厉害。

“来,让我看看,睿儿都会些什么。”他与他们母子团聚了,以后这些事便由他来。

秦睿认认真真打了一套六合拳,然后等待自家爹爹的评价。

“你娘教你的。”顾浩然蹲下身,帮他擦汗。

“是,娘说,别看这套拳法简单,能做到六拳合一,就不容易了。”

“那你练了多长时间了?”安安的启蒙,方法用得非常好。

“半年。”秦睿掰着手指想了想才回答。

顾浩然摸了摸他的头。“半年有这样很不错了。”岂止是不错,比他大几岁的孩子未必能做到他这样。

“是吗?”小孩没有不喜欢表扬的。

“是。”顾浩然再次肯定。“等这套练好了,爹再教你更厉害的拳法。”

“嗯。”秦睿使劲点头。

第306章

家的感觉2

“那你知道练功是为了什么吗?”他这个做父亲的来了晚了些,可该教导的仍是要教导。

“别担心。”秦睿一副小大人样。“娘说过,练功是为了强身健体,不受人欺负,也不能随便欺负人。”

顾浩然哑然失笑,这确实是安安的原话。“好了,今天就到这吧。”父子俩练了一个时辰了。

“睿儿。”与此同时,熟悉的呼唤声传来。

“娘。”秦睿拔腿就跑。

穆静安已矮下了身等他过来,哪知半道上便被自个男人给截了胡,抱起来一同走向她。

“娘。”秦睿仍想往穆静安身上扑,可惜被他爹抱得紧,扑不动,有点小委屈。

“出汗了吧,去洗个澡。”穆静安安抚得摸了摸他的脸。“早饭已做好了。”

“噢,㖿。”有了香香娘的安排,秦睿的一点小委屈早就没了,扭着身子下了地,便往沐浴间跑。

“你呢?”穆静安问大的一个。

“不了,等会回营,还有的练。”是出了点汗,却不多,比起旁的来,他更想与她多亲近一会,见四下无人,长臂一捞便把人扣到了怀里。

“怎不多睡一会。”没人帮她打理,长发随手系了下,垂在脑后,越发迷人了。

“习惯了,有那么一点倒也够了。”他父子俩起身时,她便醒了,见儿子有人管,才多眯了一会。

“以后,我来照顾他的早课,你多休息会。”她还是那么瘦。

“好啊。”他想尽心,便由他去罢,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乖,嗯?”最后一个音打了几个转才停下,然后顾浩然才略低下头与她对视,想看看她是不是在敷衍,被穆静安嫌弃得推开了脸,自己的脸却红得不成样子,这人的声音太撩人了。

顾浩然当然知道小女人不是真的嫌弃自己,而是害羞了,越发来劲了,凑到她耳旁轻语。“安安还是这么敏感。”

「轰」得一下,穆静安觉得她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使劲想挣开他的束缚,哪知根本用不上多少力道,见她越发羞涩了,顾浩然的喉咙不自觉得滚了一下,不由探过头,想去好好得亲亲她,哪知被小女人拦住了。

“别,睿儿马上回来了。”

“不会的,那小子可爱玩水了。”想着昨天的经历,顾浩然有些武断得下了定义,还没等穆静安反驳,远远得便传来了小炮弹的脚步声,以及高呼声。“娘……”

穆静安忙用劲推开仍抱着自己的人,没等她完全站好,小家伙已扑到了自己腿上,好在秦睿大了,已能控制些自己的力道,只是让她晃了一下,并没有摔倒,可就这一下,仍吓到了那父子俩。

“安安。”

“娘……”

“没事。”穆静安弯下腰去抱秦睿。

“不抱。睿儿是大孩子了,重,不要娘抱。”懂事的小大人,伸出手表示牵着就成了。

顾浩然赞许得点了点头,今天早上的谈话有成效了,他哪知,帮睿一直是这样,只在在显示占有欲时,才会霸着穆静安不放。

“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三人在桌边坐了下来,秦睿问了一个让两个大从都有些尴尬的问题。

“是吗?可能是天气太热了的原固吧。”穆静安尽量自然得帮儿子添了一碗粥。

“噢。”秦睿没有再追问,对于他来说,是很热的。

顾浩然也得了一碗,外加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他心下低笑,他的小女人太可爱了,温馨得用完早餐,顾浩然就不得不返营了。

“我能去玩吗?”秦睿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不能。”穆静安直接开口拒绝。

“为什么?”孩子有些失望,这让顾浩然有些不忍。

“爹爹是去练兵,练好了兵才能打坏人。”穆静安蹲下身与孩子平视。“睿儿去了,爹爹就得不能专心做事了。”

“是这样吗?”秦睿向顾浩然求证。

顾浩然只得点了点头,他想带也不能带,去了如何介绍他都是个问题,心中又开始不舒坦起来。

“那以后,娘带我去。”

对上孩子希翼的目光,穆静安也于心不忍。“好,只是娘不能这个样子去。”

“那以安哲的样子去。”穆静安没少在秦睿面前换装。

“那同安哲一起去,你叫安哲什么呀?”这是个问题。

秦睿的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原来他叫安哲为爹来着,可现在……

“原来你叫安哲什么?”顾浩然明白了穆静安的想法。

“叫爹。”秦睿看向自己的亲爹。

“那就还是叫他爹,叫我大将军,好不好?”

“这样可以吗?”秦睿想点头,可仍看向穆静安,希望她能同意。

“你爹没意见,我就没意见。”穆静安的目标达成了。

“噢,㖿。”秦睿也高兴起来。

顾浩然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一想到能在军营中见到他们,不禁开始期待起来,时辰确实不早了,顾浩然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抱了抱他们母子,才万般不舍得离开。

镇北军大营的将士们发现今天他们的将军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得说不上来,不能怪他们反应不过来,主要是,自从穆静安与顾浩然分开后,顾浩然就从未如今天一般身心愉悦过。

在他五年的气势高压下,能有人在他面前不犯怵就不错了,哪还记得他不施压的样子,士兵的感觉更直接,不是觉得轻松了,而是更累了,谁能告诉他们,将军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

他们不敢乱猜,要知道,除去五年前那位安爷来时,有点传言外,这么些年将军可是洁身自好的很。

被顾浩然这一手弄得摸不着头脑的众人,就算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这其中唯一不包括的便是顾浩然的亲卫了,仍是那一二三四五,他估计每天夜间都不会在大营,有些事必须要同他们通一下气。

秦一他们一听是门主来了,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门主如此大度,不计较将军停妻另娶的事,哪怕这事将军也很无辜,同样是真心为将军高兴,这么些年来,将军的苦他们看在眼里,如今总算是好了。

顾浩然一天紧赶慢赶,也忙到午后才空闲下来,胡乱得吃了点东西,便急急得往家赶,如今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八月的午后还是有点热的,庭院里很安静,估计儿子怕热在屋里玩耍了,想到这,顾浩然又觉得很奇妙,他居然有儿子了,他为人父了,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要知道,他是认定自己此生无子的,谁知老天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一直都有些埋怨老天不公的他,总算有了改观。

或许他打小吃的苦,受的那份罪,就是为了等到她,为了迎接他们孩子的到来吧,顺着熟悉的气息便寻了过去,在一凉亭的软榻上找了那对母子。

正在午休,一看这地方,便是小睿儿需要的,他同自己一样,是个躁性子,看了一眼,只搭了一个小肚子,睡得四脚朝天的儿子,才把目光停留在他的娘亲身上。

再次看到她,那种以为自己在梦游的感觉又减少了几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急切的脚步缓和下来,放轻了所有的动作,慢慢得靠近她。

可是他的动作再轻,以穆静安的敏感度,仍是惊醒了,看到是他,才放松下来,也只有他才能离她如此近时,才会惊动她。

“回来了。”轻声问候,手却拍了拍身边的孩子,不比夜间,小家伙的睡眠并不深。

“回来了。”顾浩然走到她身边坐下,回以同样的三个字,却是不同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浩然略一垂眸,便见到了一双莹白的小脚,那是他安安的,他曾把玩过无数次的小脚,脚腕上还有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伸手摸了一下,那个小狼的饰物,她脚上的温度让他皱起了眉头,这个天气,她还盖着薄毯不说,脚仍是冰冷的,看来这些年她的身体果真没好到哪里去。心疼得把那小脚握在了掌心里。

“松开。”穆静安挣扎了一下。

“怎么这么凉?”顾浩然仍在专注手上的事。

“不是一直这么凉吗?”穆静安已红透了耳根。

“哪有,原来这个季节会好上一些的。”顾浩然终转眸去看她,不允许她敷衍自己的问题,哪知入眼的是一张满是风情的脸,这才想起来,他安安的脚是不能随便碰的。因为……

不由起了坏心眼,总不能让他一人难受不是,手上力道不仅没松。

反倒紧了几分,不让她挣脱的同时,用手指轻抚她的脚背,果见她轻微颤抖了一下,整个人软了下来。也泄了挣脱的力道。

当下满足的同时,更来劲了,垂下头,捧起她的小脚放到唇过亲了亲,如同他第一次为她戴上小狼时做的一样。

“子俦,放开。”穆静安的声音已柔得不像话,毫无力度的要求,当然不会被执行。

第307章

家的感觉3

换来的是他的变本加厉,除了亲还舔了一下,咬了一口,这下更不得了了,穆静安有些顾不上身边的孩子,轻吟了一声。

顾浩然立马着了火,苦笑了一下,他好像调戏的不是她,而是在害自个,见小女人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控诉自己,也知不能再闹下去了,遗憾得放下手中的小珍宝。

穆静安一自由,立马把腿脚都缩回到了薄毽里,红着脸不再理会他,这人还真是……可看到他的表情又平和了下来。

罢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为了她,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洁身自好得等了五年,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不甘心得横了他一眼,又将一双脚伸了出去,放到了他的怀中。

顾浩然从她的眼神与动作上,就明白她也是心疼自己的,知道自己这些年也是不容易的,浅笑着捧住那双珍宝,却不敢做太放肆动作,必定难受起来他更甚。

两人无声得交流了一会,秦睿便醒了。“娘。”迷迷糊糊的孩子,第一时间永远都是找自己最依赖最亲近的人。

没等穆静安答应,顾浩然便轻放下手中已被他捂热的挚爱,抱起了自个的儿子。

“爹。”秦睿已熟悉了他的气息,迷迷糊糊得也叫了他一声。

“可睡好了?”见小家伙在自己怀里,还有些半睡半醒,轻问。

“好了。”秦睿揉了一下眼,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从他怀中退了出来,爬到香香娘亲身边停下,才开口。

“爹身上热,臭臭。”

顾浩然诧异了一下,闻了下自己的气味,确实算不上好,半天在军营里忙,哪有不出汗的。

“你爹忙到现在,当然没时间打理自己了,可不能嫌弃他。”穆静安知道儿子没有真心嫌弃自己的父亲,可仍忍不住告诫一下。

“爹爹,很辛苦吗?”秦睿是穆静安一手带大的,特别是在他记事以来,几乎是寸步不离,对于大人的繁忙状态,只停留在几个姨姨跑来跑去的情形上,还真没接触这样的,每天见面又每天很忙碌的大人。

“你想,爹爹是担大任的人,怎会不辛苦?”

“这个我知道。”秦睿在软榻上站了起来,打着小背手,开始背。

“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娘,我背得可对?”装大人不过一秒,下一刻又趴回到穆静安怀里。

“对,背的对,用的地方也对。”

顾浩然温柔得看着他们母子俩的互动,心下却有了别的思量,这首词他没听过,估计是安安前世的作品,联想到他刚才的感叹,到是极为贴切。只是这个大任,他真的不想担。

那头秦睿已亲上了自己的娘,满足得结束了午休的最后一件事,穿上自己的衣服与鞋子,下了榻。顾浩然的脸黑了一下,这动不动就亲安安的毛病得改。

“娘,爹,我去做功课了。”好孩子的习惯是一小养成的。

“去吧。”穆静安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放他离开。

“安安,把我的形象树立得太高大了。”顾浩然看孩子走远了,才开口。

“高大吗?我说的那是事实。”不管他是否心甘情愿,这些年他是做得很好的。

“你明知我是被迫的。”对上孩子单纯的眼神,他仍觉得自己不配。

“被迫的事,都能做得这么好,还算不上大英雄吗?”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子俦不要不承认,你的血是热。”

“安安,大任不大任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们,确如睿儿刚才所背的,百般磨炼我都受过了,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

苦与难,他都不怕,怕的只是没有了他们,那他真的会发疯的。

“好。”穆静安终体会到她的子俦回答她这个字时的心情,原来胸膛里被塞满后,真的说不出太多的字来。

两人轻拥了一会,才分开。“这是你前世的诗词吗?”把玩着她的手,好奇得问。

“我哪有那个本事。”算是承认了这是来自前世的东西。

“我没想到过,安安会在孩子面前,如此得夸奖我。”这话他早就想说了,小时候记忆中,一提到父亲,便是娘亲满腹的牢骚,与恶毒的诅咒。

长大了,知道了那人,接触下来公正得说,也不是那么不堪,可早早得种下的印象,让他无论如何同他也亲近不起来。哪怕那人曾多次不经意得流露出对自己的愧疚与自责,还有些许的疼爱。

作为男人,可以理解他逼迫自己成婚,继承镇北候府的事,那是他一生的荣誉与追求,所以他不恨那人,反倒更恨自己的娘,她太表里不一了。

而他的安安,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怀了睿儿,甚至是在他名义上娶了别的女人后,这种不堪,比自己名义的父亲更甚,细究起来,他是一个背叛者。

可安安压下自己所有的怨言,独立承担了哺养孩子的义务不说,还美化了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他何德何能啊,今生能娶到她。

“为何不夸你,我又没夸大,再说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榜样,你来做,比我做更好。”

“安安真的不怨我没能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吗?”这是现实存在的,而且还将存在好长一段时间。

“怨,怎么不怨。”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却同别的女人有了名份,是个女人就会怨。

“可是怨你吗?却是做不到,子俦,你已做了你能做的一切,而且我知道,若是我不逼着你,你会不顾一切得掀翻那一切,哪怕背上遗臭万年的骂名。”穆静安还是很了解顾浩然的。

“所以你宁可苦了自己,也苦了我。”就说这是个狠心的小女人。

“苦吗?也许吧,可心安了不是。”

“这心安二字来得可不易。”顾浩然长叹一声,若不是为了这两个字,他们哪会分开这么长时间,将人抱到怀里,用力嗅着她的气息。心中的翻涌才平静下来。

没有孩子在身边,穆静安也回以了同样的安抚,她怨过,也恨过,也曾冲动过,到最后做的这个决定,至今她仍不悔,矫情得想到了一句话,风雨之后见彩虹,她相信他们会越来越好。

两人不带情欲相拥了许久,才放开彼此,一个去忙碌锁事,一个则是去看儿子。

顾浩然再次惊叹了,他安安的教育方式以及自己儿子的聪慧,小家伙读书识字根本不用人教与照看,一本厚厚的字典,便是他的老师。

不会的字在里面查找,再标识出来,不懂的地方作好笔记,再一起找人来解惑,他读的当然不是那种生涩的当代应考必读,而是生动有趣的,各类小故事。

顾浩然伸手翻阅了一下,浅白的故事,深刻的道理,想来这也是这孩子懂事的最大根源。

“爹爹,这个地方我不懂。”见他来了,秦睿直接开考。

顾浩然坐了下来接过,认真看了,也认真想了才开口。安安对孩子的教育付出了这么多,他可不能拖后腿。

他的理解与解释当然与穆静安的有出入,但就秦睿来看,一样有趣,一样有道理,而且还是别样的讲述方式,学习兴致更高了起来。

一大一小,一父一子,一教一学,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好了,让眼睛歇会吧。”穆静安终忍不住上前来打断两个讨论得正热闹的父子俩。

“噢。”对于娘亲的话,秦睿最听。

“这么晚了。”顾浩然这才意识到时间真的不短了,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这么坐得住。

营里的小谨,能好好学上一个时辰就错了,一想到那个孩子,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安安知道小谨的存在,也知道那孩子的来历,只是现在,同在一个城池里,看到了,也不知她会不会难过。

不管怎样,在别人看来,那都是他的「孩子」,而自己亲生的这个,却不能大大方方得走到人前。

见那对母子正笑语晏晏得说着什么,只得把这担忧压下,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再与她好好谈谈。

第308章

家的感觉4

“陪孩子去院子里活动会吧。”穆静安哪知这人一会又想了这么多,安排他陪孩子上「体育课」,她的儿子才不会长成一个书呆子呢。

有了早上的经历,秦睿很开心得接受了这个安排,他的爹爹是个高手,他要好好学习,也要成为高高手。很快父子俩便在院子中交上了手。

早上顾浩然只是粗略得看了一下孩子的根基,指点了一下他的小毛病,这时才发现,小东西学的东西不少不说,还学会了灵活运用,别说一般的大人孩子不是他的对手,就是军营里某些士兵,都不一定拿得下他。

他能很好得利用自己的灵活性,又身材矮小的优势,专挑刁钻的弱点下手,自己不拿出二三分认真来,都不一定降服得住他。

秦睿又是最开心的时刻,不同于与娘过招,娘太狡猾了,又是她教的自己,一点路数她都知道,到是爹,是比自己强上很多,却耐心得陪自己玩。

而且还让他小小的得逞了几次,更大得激起了他的好胜心,难得淋漓尽致得打了一架。

“好了,收了吧,明天再玩。”顾浩然出手制住了早就气喘嘘嘘的儿子。

“爹,好厉害。”秦睿没有不高兴,反而舞着双手欢呼。

“知你爹厉害,也不用这样累着自个。”穆静安拉过儿子帮他擦汗。

“嘿,嘿,娘。”秦睿傻笑。

“算了,去洗洗再吃饭吧。”这汗只擦擦是没用了。

“爹,一起。”秦睿转身去拉顾浩然。

顾浩然无奈,只得跟着他去了,对于跟儿子一起洗澡,他有点心理阴影,话多不说,为什么也多,又爱比较,还爱玩水,一时半会没个完。

哪知,他都心理建设好了,小家伙却麻利得收拾好了自己,还嫌他慢,自个先出去了。

哑然失笑,才明白,这孩子对于他的好奇心,昨天已用完了,也不耽搁,也很快得收拾好了自己。

走到前厅时,饭菜已上了桌,两个大人都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养的孩子自然也就话多了,边吃饭,边同穆静安比划,他爹有多强,他自己有多棒。

“好,知道你们父子俩都很棒成了吧,快吃吧,小肚子不饿吗?”

穆静安帮儿子夹了一筷子菜,拂掉他嘴角的一颗饭粒,微笑着让他止住话题。

“饿了,好吃。”秦睿满足得闭了言,认真得对付自己碗中的食物。

穆静安一转脸,便瞅见自家男人有些哀怨得看着自己,想了一下,也没明白,再看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才明白,这男人又在吃醋了。

低笑了一下,倒忘了他这个是个醋缸,只是孩子的醋也这么好吃吗?无奈得也给他夹了一筷子,才成功得顺了大孩子的毛。

自个住处所有的事,绝大部分都是自己动手,这饭菜当然是出自穆静安之手,一大一小吃得异常满足,满足的结果便是有点多了。

顾浩然自觉得带着孩子去散步消食,边走边说话,就一些问题交换一下看法,不竟对对方又有更深的了解。

顾浩然觉得自家儿子的心智已超过了同岁年纪的人太多,也极有自己的主见,虽说不能达到成人的那种,看问题的全面性,却也相当不错了。

秦睿则是觉得自家爹爹好棒,除去功夫厉害,打仗厉害外,同娘一样都知道得好多。

而且也同样不会因为他小,便不听他说话,不尊重他的意见与想法。

他有同龄的玩伴,甚至有比他大的孩子都愿同他做朋友,可他们都抱怨自己的父母,不是不听他们的,就是糊弄他们,原来还有些担心自己爹爹也是这样,可两天接触下来,真的好好呀。不愧是他秦睿的爹。

晚间,又是顾浩然把孩子送进了房,给他读了一篇睡前读物才离开,回到自己房间时,时辰倒是比昨天还要早上一些。小女人也并没有同昨日一样,靠在床头看书,而是在桌前书写着什么。

“都说灯下看书不好了,怎还写起东西来了。”这些话可都是她平日教训他的。

“睿儿睡了?”穆静安没回答他的问题。

“算是睡了吧。”有昨天的对比,他可不敢确定那小东西今天会不会再来敲门。走到桌边坐下,刚想打断她的书写,便被她写的内容吸引住了。

“这是……”

“这是睿儿的读物,白日里太忙,只得在晚间整理一些。”

穆静安的笔一直未停,她的记忆好,前世的许多读物与课程都还记得,挑挑捡捡,找了适度的东西默下来,让儿子学,正合适。

“这时代的儿童读物太枯燥了不说,也学不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睿儿书房的书,都是打你这来的吧。”下午他便有这个感觉了。

“可还成?”她也没教过孩子,只是尽量把自己入在孩子的位置上去想问题,看事情,摸石头过河般,学习着做一个母亲,做一个合格的引路人。

现在,孩子的父亲在这,终可以有人商量了,放下笔,满是期待得等他的回答。

“你真的把睿儿教得很好,费心了。”也只有他的安安,将所有的精力几乎都花在了孩子身上。

“这算什么费心,他是我生的,我不管他,不教他,算得上是个母亲吗?”穆静安不在意得笑了笑,又拿起了笔。

“我见过的母亲中,你是最称职的一个。”他看到的不多,却也不少,如她这样有钱有势的,又有忠心下人的,放在自己身边略看着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都亲力亲为。

启蒙了找个好先生便成了,从未想过合不合适一说,孩子接不接受一事,这也许有一部分是因她的来历因素在里面,可这份心,却是天下仅有的。

“称职吗?希望吧。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能做的。”穆静安没有停笔,只是轻叹了一句。

顾浩然当然懂她在担心什么,很想安慰几句,可终究没有勇气开口,越是在乎她,在乎孩子,就越没脸揭开这个秘密。

怕从未做过一个好丈夫,便没了机会,怕刚刚竖立起来的好父亲的形象,会荡然无存。

咬咬牙,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读物上,很快便看了进去,还真别说,儿子喜欢看,他也喜欢看。很快翻完了手边的存稿。

“有时真的想看看你脑了是怎样长的。如何写得出这样的故事来。”

穆静安默写的是《三国演义》,当然不是一般的精彩。

“我哪有,只是普通的默写罢了。”她可不敢居功,怕被雷劈。

“好了,别写了,时辰不早了。”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

“哟,都这么晚了,也是该歇了。”穆静安并不着急,她还存了不少,有她儿子看的,收了笔,舒展了一上筋骨,一个时辰的写作,还是有点累的。

顾浩然则拉过她的手,帮她按摩手指,她写字的方法同自己的不同,虽不用悬腕,可手指用的力度也不小,本来是莹白的肌肤上,已有了三个红印。

穆静安也不矫情,那确实是不舒服的,有他帮忙,也免得自己来。

“睿儿等会还会过来吗?”今个比昨天晚了不少,也不知臭小子是怎么个事,太晚了,光着小身子真怕他着凉了。

“不会了,小东西睡着了。便不会来了。”也就是说,过去的快一个时辰里,那小调皮早就睡着了。

顾浩然按摩的手一顿,念着孩子过来,压下的心思已开始蠢蠢欲动。穆静安不知危险已临近,见他停了手,便收了回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早了,睡吧。”话音刚落,一个失重,人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又熟悉的怀抱里,让她的那声惊呼咽了回去。“干嘛?”莫名得有些紧张起来。

“能干嘛,抱你去睡啊。”终可以好好同她亲近了,顾浩然当然如沐春风了。

第309章

家的感觉5

明明两个人说的都是同一个字,可偏偏穆静安楞是听出了两个意思,有些紧张得抓住了他的衣襟,虽说都是夫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可这五年没让他近过身,还是有些害怕。特别是感受过,越发有些放不开了。

见小女人在自己怀中有些忐忑,本也有些紧张的顾浩然反倒放松了下来,他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怎会同新婚夜那般,又急切又毛手毛脚呢。

论起来,今晚与新婚那夜同样值得让人珍惜,大步进了内室,把小女人放到了床上,并不着急动作,而是仔细得去看她,她此时正面色潮红,含羞带怯得看着自己,一如既往得美得不可方物。

“安安,我的安安。”低下头,先亲了亲她的额头,他的呼唤与轻柔的吻,安抚住了穆静安些许的恐慌,在他抬离时搂住了他的脖子。

“子俦,我的子俦哥哥。”近乎呢喃得低呼,双目却在他脸上留恋。这是她认定了的,唯一的挚爱,还有什么好怕好退缩的,爱他就是了。

一声「子俦哥哥」差点叫哭顾浩然,也叫疯了他。“宝贝,我爱你。”

时隔五年再次叫出了对她最贴切的称呼,这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穆静安也热情得回应起来,同他的分别的前一晚一样,默契得热情得,共赴云雨,尽享鱼水之欢。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才不舍得松开对方,顾浩然半眯着眼,一双大手仍在穆静安身上留恋,今个他检查过了,她没有骗自己,伤痕真的只有那一处,这让他心中好受了些。

穆静安闭着眼,趴在他的胸口,手在他身上轻轻触摸着。

“这伤应该是那年留下的吧。”她男人身上的伤痕可不少,都是这几年大大小小的征战留下的,好在没伤及要害。

“完颜康比我伤得更重。”对自己的伤疤,顾浩然丝毫不在意。

“心疾还常犯吗?”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不到他是个有心脏病的人。

“不常犯,不太累,就没什么关系。”他没说实话,真不知是什么原因,心疾爆发的次数一年比一年多,安安的药确实能缓解,却只是治膘不治本,他不告诉她,只是不想她担心。

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去,更何况现在她在自己身边了,又有了儿子,心情一舒畅,说不定就好了。

顾浩然天真得以为自己的心疾只是思念过重造成的,却不知他的隐瞒差点送了自己的命。

“那就睡吧,昨夜你就没休息。”穆静安没多想,因为心脏病人一般都有这个症状。

“安安,有你在我身边,我不累的。”这可是大实话,她的气息真的是他的补药。

“不累,也该睡了,这大晚上的还能干嘛。”穆静安忽略了,这人最疯的一次的记录,她小迷糊的性子又犯了。

她忘了,可有人却乐得提醒她。“大晚上的能干的事多了,比如……”一个用力,把穆静安抱起来整个人压到了自己身上。

“喂。”穆静安捶了他一下,有些不满,可感受到他的叫嚣,又有些无语,她是真的忘了这人折腾的狠劲。

“安安,你可得好好心疼心疼我,我可是等了五年了。”顾浩然此般模样哪有一点当将军的风范,完全是个赖皮。

穆静安不想搭理他,想从他身上下来,被他制止了。“宝贝,都说我不能太累了,你就心疼心疼我呗。”

穆静安有些不乐意这个姿势,她试过了,这样她很吃亏的,可赖不住他的央求,只得应了他一回,结果……

反正到了该起的时辰,她是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间,男人抱自个去清理了一回,又替自己穿了里衣,才放进干爽的床上,还轻哄她。

“乖,多睡会,我去照看儿子。”她很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可终抵不过人舒服了过后的睡意,昏昏沉沉得睡去。

小秦睿睡了一个好觉,老时间出现在庭院中,他到的时候,他的爹爹也到了。

“爹爹,早。”先打了个招呼。“娘呢?”接着找人。

“你娘不太舒服,让她多睡一会。”顾浩然觉得这个理由很好也很正常。

哪知自己的儿子立马变了脸,而且小手不自觉得开始有些抖,立刻意识到不好。

“睿儿,睿儿,冷静,别急,你娘好好的。”边安抚儿子边死死记住这个教训,安安身体的状况便是睿儿变身的开关。

“真的吗?”秦睿努力控制着自己。

“我想你可以轻轻得去看看你娘。”顾浩然猛得明白,为何小东西一醒便会去亲自己的娘亲,哪怕他平时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变身后也适应得很好,可安安的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是吓到他了。

他只是将那种恐慌深深得埋了起来。只要检查了娘是好好的,他便会无所谓了,一旦出了问题,他就会在失控的边缘。

秦睿一听可以去看到娘,小手抖得好多了,一大一小放轻了声音,来到了穆静安的床边,顾浩然主动得把孩子放到了床上,秦睿先是用力嗅了嗅,然后满足得亲了亲穆静安,才展开笑脸看向顾浩然。

伸手让他抱自己出去,到了院子里,秦睿夸张得吐了一口气,搂碰上父亲的脖子问。“娘今天怎么这么懒?”

顾浩然难得红了一下老脸,“你娘昨个给你写读物,写晚了,便睡迟了。”很快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这样啊,那么以后你叫娘少写一会,睿儿读得慢,还有好多没看呢!”秦睿丝毫不知自己背了黑锅。

“好。”顾浩然答应得很爽快,心中却哀叹,看来以后是难得吃饱了,引得儿子失了控,估计小女人都不会让他吃。

晨练后,顾浩然亲自去买回来早点,父子俩吃完,还存了一份给穆静安,现在问题来了,对于顾浩然来说是个问题。他要回营了,可这孩子相当于是一个人在家,有些不放心。

“爹爹不走吗?”秦睿没那种担忧。

“睿儿要你同爹爹一起去吧。”也可以让安安多休息一会。

秦睿先是双眼一亮,兴奋得刚要应「好」,又转瞬摇了摇头,焉了下来。“不了,我要在家里陪着娘。”

“你娘睡了。”顾浩然怕孩子去闹她。

“我知道,我不会去吵她,娘不舒服。”秦睿表示自己会很乖,可他后面的话,让顾浩然红了眼。

“娘不舒服,得有个人照顾,要是想喝水了,都没人倒,睿儿是大孩子了,可以的。”

顾浩然轻轻得把自家儿子抱到怀里,亏欠他们母子的也不知哪天才弥补得回来。

“那娘亲就交给我家的小男子汉照顾了。”他的儿子就该有这种担当,内心满是酸涩得鼓励着。

“嗯。”得到了肯定,秦睿更来劲了。

顾浩然也相信他能做好,安心得出了门,去做自己份内的事,等他再次从大营返回时,仍在那个凉亭找到了他们。睿儿当然在定时午休,而自家的小女人则是坐在一旁陪他。

见他回了,放在手中的书展颜一笑,一看就休息得很好。顾浩然很是欣慰,这臭小子做到了。

日子平静又温馨得滑过,在顾浩然找到穆静安母子后的第四天,明夕回来了,一见顾浩然的面,第一件事便是打架,她不爱说话,也不善表达自己的情绪,可对上这人,她是有怨有怒有恨的。

自家主子为他吃了太多苦,哪怕一再强调不能怪他,可她仍咽不下这口气。顾浩然也不生气,个个都同穆白与穆清一样,他反倒担心了。

安安的人,就该是这种真性情的,他哪知那几个不是不想收拾他,一个是打不过,一个是主子交待的是正事,另外还有大军的处境,容不得他们动手。只是坏心眼行瞒下了小少爷的事,暗戳戳得出了口恶气。

两人很快便在院子中打了起来,最兴奋的莫过于秦睿,看不看得懂是一回事,主要是热闹。一会「三姨姨加油」,一会「爹爹,加油」。满院子都是他的声音。

那两人也越打越起劲,最后明夕遗憾得发现,六年前她打不过,六年后她还是打不过,败下阵的她不由有些气急败坏,偏偏还有火上浇油的,一个劲得叫“爹爹,赢了,爹爹,好棒。”

面上越发难看起来,好在自家主子对她好,“明夕回来了,累了吧。收拾收拾该吃饭了。”这便是主子,便是家了。傲娇得扬了一下头,不理那对父子,去了自己的房间。

第310章

家的感觉6

等她再次出来时,已收拾好了心情,单看小主子,她就没理由纠结下去,而自家主子的气息与心情也好了许多,罢了罢了,一大一小两个主子好,便好吧。

没人把明夕当外人,明夕这么多年也知主子的习惯,一起吃饭到也不别扭,饭后,仍是顾浩然带孩子消食,明夕则是汇报这次任务的结果。

“如主子预测的那样,威力惊人。”

“先放着吧,希望用不上。”这个消息对于穆静安来说算不得上好消息,若有可能,她不希望热武器出现在这个时代。可很多时候,她不得不多留几手自保的手段。

她们的谈话顾浩然是不知道的,穆静安也故意瞒着他,有些东西,有些罪过,她一个人来扛就好了。

明夕的回归,对一家三口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出现,明夕非常自觉得不出来打扰任何人,可哪怕是这样,仍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与骚动。

那便是秦落,五年过去了,秦帮里同他一起的一批,大多数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天地,连秦木那个木头都有了孩子,唯有他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顾浩然不是穆静安,对属下的终身很少关心,必定这些年他自己都是没着没落的,等他发现这人常到眼前晃悠时,才想起来,秦落老大不小了。

“最近不忙吗?”他的关心都是硬邦邦的。

“回爷的话,帮中的事还好,不忙。”为方便处理秦帮的事,他们在北城也有据点,而秦落便是这处的掌舵人。

“不忙,那跟着我干嘛?”也不知去寻个媳妇去。

“属下,属下想……”秦落紧张起来。

“想什么?”平时嘴皮子耍得溜,怎今个被猫叼了。

“属下想见明夕。”总算把想法说了出来。

顾浩然这才想起来,这人对那个明夕是有意思的,而且等了这么多年。

若是他与安安好好的,说不定这两人早成了,叹了一口气,终是自己耽误了他。

“想见就去见。”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妈。

“那院子,属下进不去。”不是他等在外围找爷,他都不会知道明夕来了北城。

顾浩然这才意识到,安安所说的清理周边,达到了哪种地步,除开他这样的高手。不,说不定,还是安安叮嘱过手下,放他进去的。

这样也好,对孩子,对她,对他们的关系都是最好的保护。

只是……暂时抛开那些烦心的事,转回到秦落的事上。“你等会随我回去吧。”成与不成,他可帮上不忙,安安与安安的人都太有主见了。

“谢主子爷。”秦落对能见上已很知足了。

于是晚间,穆宅里又多了一个人,不同于明夕的泰然自若,秦落对这种一个桌上吃饭的活动,有些手足无措,还没等他缓过劲来,便见自家爷抱着一个与他有八分相似的孩子走了进来。而且那孩子一开口,他便跪了。

“爹爹,这人是谁呀?”

“出息。”顾浩然嫌弃得瞪了一眼秦落,秦落也反应快得叫了一声。“小主子爷。”

秦睿不解得又问。“爹爹,他是在叫我吗?”

“秦落,先起来。”穆静安见不得人跪着,更何况还是跪一个孩子。

“是,夫人。”秦落这才起身。

“娘。”秦睿从身家爹爹身上下来,扑到穆静安身边,拉着她的手又问。“娘,他也姓秦,是爹爹家里的人吗?”

穆静安矮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是的,他是你爹爹家里的人,叫秦落,你可以叫他落叔。”

“落叔。”秦睿是个乖孩子。

“小主子爷,这使不得的,使不得的。”秦落哪见过这种阵仗,手忙脚乱不说,头上还冒了汗。

“怎的?叫你叔还不愿意?”顾浩然知穆静安的教育方法,不好插言,只得敲打自己的人。

“不是的,爷。”秦落更急了。

这时明夕进来了。“三姨。”秦睿甜甜得叫了一声。

“乖。”明夕对上小少爷,还是很和善的。

总算见到人了,秦落连要拒绝的话都忘了,满眼满心就只有一个她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柔和的表情。直到腿上被自家爷暗暗踢了一下,才回过神,可这称呼已无法更改了。

见都落了座,就等他了,也不好再推拒下去,只得在明夕身边坐下,对于这一点,也足以把忐忑的心情,弄得更忐忑,不自在的感觉,更加不自在。倒是忽略他一直在意的尊卑不分。

他的僵硬与别扭,两位主子都看在了眼里,却故意忽视,可偏偏有个孩子在场,自然童言无忌了。“落叔,肚子不饿吗?”

“小……”

“咳。”顾浩然略咳了一声,提醒他想好再称呼再开口。

“小,回小少爷的话,秦落不饿。”

“你说话好别扭哦。”打小秦睿身边就没有这样说话的人,穆静安身边的一群,常是没大没小惯了。

“你落叔,第一次见你紧张了。”穆静安打圆场。

“是因为爹爹身边的人都不知有我在,对吗?”这些天,他已与爹爹聊过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来找他与娘。

顾浩然也与穆静安对好了口径,告诉他,爹爹太忙,还不知小睿儿已来到了世上,而且他的娘也没告诉他。

“对的。”穆静安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秦睿有些小得意。

“落叔,我就是我爹爹孩子,我叫秦睿。”算是正式得介绍了一下自己。

“睿少爷。”秦落也调整了过来。

秦睿嘻嘻笑,穆庄的人也是这样叫他的。

“吃饭吧。”顾浩然见都说的差不多了,先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当然还得照顾自己的安安,桌子下却踢了秦落一脚,警告他正常些。

秦落也算稳住了心神,最起码拿筷子的手不抖了。还没鼓起勇气吃,便听那位小少爷又来了一句。

“今天的菜是三姨做的吧。”

“你的舌头到是灵。”将他喜欢的菜又夹了一些给他。

“好吃。”秦睿一点也不挑食。

秦落的筷子总算能伸出去了,明夕做的菜,他真的要好好尝尝,总算吃下了晚饭的第一口,有了开头,后面的就自然多了。外加桌上气氛轻松,也越来越适应了。

饭后,自觉得帮忙收拾碗筷,也成功得同明夕一起进了厨房,至于他们会聊些什么,顾浩然是不知道的,他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小女人身上,因为她开始不舒服了。

穆静安这是老毛病了,那便是胃痛,怀秦睿的时候,有段时间孩子胎位不正,头正顶在她的胃上,造成了消化不良。现在稍不注意,吹个风什么的,就会疼上一阵。

在顾浩然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小秦睿已端着热水,捧着药丸走了过来。“娘,喝药,水不烫了。”

“谢谢睿儿。”穆静安先捧着自家儿子的脸亲了亲,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人舒服了些,又疼过了劲,才扯开一抹浅笑安慰顾浩然。

“没事了,习惯了就好。”今个吓到他了。

“不能治好吗?”顾浩然很是心疼,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却知道五年前她的胃还没到这个地步。想来定是这五年中,她还有许多事没告诉自己。

“这是慢性病,哪治得好,慢慢养着就没这么严重了。”睿儿在,她不能说得太过,大人的一言一行都是榜样。

秦睿乖巧得贴在穆静安怀里,一双小手捂在她刚才捂的位置上。“睿儿暖暖就好了。”

“对,睿儿给娘暖暖就好了。”谁说只有女孩子是小棉袄,他们家的睿儿也是个小暖男。

结果,顾浩然误会了儿子的这个行为,以为真的有用,几乎一整夜都在帮穆静安暖胃,穆静安也不去提醒他,不让他做点什么,他会更自责的。

结果便是,只在有空,有时间,有机会,顾浩然便会习惯性得把手放在她胃那里,而这一放,还真放了一辈子。

再说厨房的那两人,秦落的能言善辩今个完全没用,两人默默得洗了碗,默默得收拾完了,眼见这机会就要溜走了,他再也顾不得太多,鼓起了勇气,一把将要出门的人,抱住,叫了一声「明夕」。

而明夕抬起的手,在这一声呼唤中也无奈得落下。

“明夕你让我等得好苦。”

“你其实可以不等的。”

第311章

家的感觉7

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约定,只是五年前在穆庄时,秦落向明夕表白过,回答当然是拒绝的,他不死心,仍坚持,明夕只回了他一句“等到我有心了,才能谈感情。”而为了这一句,他这一等便是五年。

“我除了等你,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秦落抱住人不松手。

“你可以娶妻生子。”明夕的话很冷,可她的心却在晃。

一个男人在没有任何承诺的情况下,等了自己五年,任谁都会有点感动的。她的性子是冷了些,却不是无感情的真正的冰山。

“除了明夕,我谁都不想娶。”满嘴生花的秦落正在回归。不过,他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而已。

明夕不知如何回答,开始挣扎,秦落加大了力度,也抓紧时间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明夕,你说等你有心了,才能跟你谈感情,我等了五年。”

一提这话,明夕便有些挣脱不下去了。

“你看这样好吧,我有心,分你一半,好不好,这样你也有了,我们再谈感情好不好?”

秦落觉得自己要疯了,也真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魔,怎就非这个冰山女人不可。

也许是从第一次看到她背个大刀起,也许是从两人第一次交手起,还是在那个恭亲王别院中,看到她冰冷得躺在那里,他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在那一刻便真真正正认定了她。

“把心分开,人还能活吗?”明夕哧笑,眼中却含着泪。

“你没心都能活这么多年,何况我还留了一半,等你有了这一半的心,我们要痛就一起痛,要喜就一起喜,不是正好。”

秦落的眼眶也是湿润的,她说她没有心的时候,心底该有多么得悲凉啊,为这话,他整整心疼了她五年。

“秦落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明夕故意提高了音量,有些虚张声势。

“我知道,这话已在我胸中藏了五年,整整五年,怎不知我在说什么。”

“那你可知我的出身。”明夕咬牙,那是除了主子外无人知道的经历。

“我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我只知道你是明夕,我认得你时,你是什么人,便是什么人。”

“若我的过往很不堪呢?”呵呵。

“都说是过往了,再不堪又如何,都过去了不是吗?”

“过不去。”明夕猛得用力转过了身。“在这。”用力拍了一上自己的左肩。“打上的是瘦马的印迹。”

秦落呆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她说是什么,见她话音一落就要跑,反应极快得又抱住了她,不比刚才,这回是面对面了。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

“一个印迹能代表什么?”

“一个印迹能代表我一生都是脏的。”明夕低吼。

“那我打上我的印迹,是不是表示你是我的。”

明夕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愣住了。

“管它什么破印迹,管它什么瘦马,我只认得你,你只是明夕,若你在意,这个印迹那便收我来掩盖它。”不等她有所反应,秦落发疯似的吻了上去,急切得去表达自己的感情。

明夕在最开始的抗拒后,终也软化了下来,他说的,她都懂,她也曾因他动过心,五年了,过去五年了,她以为他已经把她给忘了,已有了佳人相伴,可今天见到他,见到他眼中的火热,便知这个傻子,还在等他。

而他刚刚的话直达到了她的心底,叫她如何不感动,叫她如何不动心,既然他不在意,那她还怕同他一起疯一场吗?

明夕的温顺,让秦落的吻也柔和了下来,虽说他是动了情的,可终还得尊重她不是,轻轻得在她唇上辗转,许久才舍不得的分开。

“明夕。”有些忐忑得叫她的名字。

“现在担心了,刚才做什么去了?”见他怂了,明夕有些怒了。

“我,我不是……”秦落又开始语无伦次了。

“秦落,你给我记住了。”明夕十分帅气得勾下他的头,让他同自己对视。“是你先招惹的我,可别后悔。”

说完松开他的同时,也推开了他,大步走出了厨房,边走还边抱怨,个傻子,亲热也不找个好地方,在厨房亏他想得出来。心情难得的松快。

厨房的傻子秦落,也确实傻了半天,才回过了神,明白了她离开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好想仰天长哮,只可惜,自己还没到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乐颠颠得去寻两个主子。

这时穆静安已好了许多,一见他傻乐着进来,有些弄不懂这人的情况,到是顾浩然心中有了计较。

“请两位主子做主。”傻乐的没头没脑得来了一句。

“做什么主?”穆静安出言,怀中搂着秦睿,顾浩然站在他们身侧,哪怕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秦落,也觉得极其养眼,与极其般配。

“请二位主子,将明夕许配给我。”恭敬得行礼,忐忑得站到了一旁。

“娘,落叔是要娶我三姨吗?”秦睿人小鬼大,在穆庄,见到太多次,请他香香娘亲主婚的了。

“是啊。”相对于秦落的问题,穆静安更喜欢回答儿子的,这人一来就想求娶她的最后一朵花,谁知是不是真心。

秦落与明夕的互动,穆静安只见到过一次,可之后这两人便没了动静,自是不知他们到底有没有感情基础。

“那落叔是不是应该去问问我三姨,而不应该来问娘和爹。”

穆静安从未把秦睿当成小孩看,只要不是黑心与龌龊的事,她都不避着他,逐渐锻炼他的判断力与思考能力。

“对,我家睿儿真聪明。”顾浩然没想到这些这孩子也懂,一个男孩子多懂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爷,夫人。”秦落有些急了。他们这样的大门派,不都是主子指个婚便成了的吗?

他尊重明夕,知她对自己有意才开的口,可要说让她答应嫁他,他还真没这个信心。

“好了,孩子都知道的事,你还不明白吗?”在他的安安这,怎样都不算奇特。

“你与明夕的事,你们商量着办,她同意了,我这没问题。”

穆静安也开口表了态,凭子俦的话,便知道这里有些她不知道的事,再说他们几个的婚事,她本就不插手,最多给出自己的建议,就这么着吧。

秦落有些迷迷糊糊得应了「是」,这与他想象的太不一样了,可不管怎样,今天已有了大的进展,出了穆宅,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穆静安到北城是在七月,顾浩然寻来,已到了八月初了,团聚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了,说起来,顾浩然与穆静安两人从相识到相亲相爱,都六年多了,除在一块过了一个年外,中秋节什么的就没一起过过。

今年又是他们分开这么长时间团圆的日子,自然意义不同凡响,早早得在前一天,顾浩然便安排好了营里的事,让将士们领着镇北军的兄弟们过节,自个则窝回了小家里,同孩子与大人在一块。

好在,他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见不到他,倒也不奇怪。

对于过节,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孩子了,一大早起来,做完该做的事,便吵闹着要出去找小伙伴玩。

秦睿平时很自律,出去玩的时候并不多,可耐不过他有气势,有本事,手中又有别人没有的玩具与书籍,很快便成了这一片的孩子王。

今个他的课业也停了,自然是闲不住了。“好。”穆静安帮他擦了擦嘴角,玩是孩子的天性。

“那我可以带些小月饼吗?”在穆静安这,快到节令之前,节令的吃食早就上了桌,不一定非要等到那一天才有。

而这种小月饼则是专门给孩子做的,小小的一个,很适合孩子的小手与小嘴。

“当然可以。”与人分享是她教的。

“我去取。”秦落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来报道,与明夕有些进展,却还没达到她松口说嫁的地步,此时明夕在厨房,他当然要往那里钻了。

“谢谢,落叔。”

背后传来了小主子的谢声,秦落适应了这么些天,总算没有再惊慌了,在这,他见到了不一样的爷。

因为有一个很不一样的夫人,还教出了一个很不一样的小主子,就是因为这不一样,反倒让他更死心塌地了。

在这他不用下跪,不是下人,而是一个算得上半个的家人,等他娶了明夕,便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了。

第312章

家的感觉8

看着孩子蹦蹦跳跳得出了门,顾浩然有些担忧得问。“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睿儿有自保的能力,除却你我这样的,秦落与明夕想拿下他都不一定轻松。更何况,还有两小只跟着呢。”

“两小只?”顾浩然不解。

“孩子没同你说吗?”到是奇了,她还以为睿儿同他提过了,想了一下,也明白小东西的想法,那两小只跟他有一段日子了,已不稀奇了,便也没那么爱炫耀了。

“一个是小七的同类。”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小七心情好,对着顾浩然吐了一下蛇信,表示它在。

“是在深山老林里,小七寻来交于他的,他叫它小九九。”那孩子取名,随了她。

“还有一个呢?”见四下没人,顾浩然把人带到了怀里,不担心那小子了,刚好趁他不在,与他的娘多亲近一会,别看他小,对安安的占有欲不比他的少。

若不是早早得安安想让他独立,把他分出去睡,估计他还得饿得双眼放狼光。

“老实些。”拍了一下那只乱动的大手。

“我又没做什么。”顾浩然得了便宜不说还委屈上了。

穆静安白了他一眼,不与他争执,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才介绍第二个。

“黑八有伴侣了,小黑十是它儿子,打小与睿儿作的伴。”这两个一个在身边,一个在天上,在凭他自个的本事,还真不用太操心。

“六子呢?”顾浩然想起了那匹马,算起来,它与黑风不还算他与安安的半个媒人。

“六子,那臭屁的性子,难得找个伴,不过今年早些时候,自个出去走了一圈,带回了小十一,到正合睿儿用。”也就是说,秦睿同他娘一样,有了标配。

顾浩然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用,居然什么都没给儿子准备。

“怎么了?”他的情绪一低落,穆静安便察觉到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没给儿子准备。”顾浩然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你不守好这北城,我就是有再多准备,也不可能放孩子出去。”这人又在钻牛尖角。

“再说了,你不是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吗?”往后退了一点,将后背贴紧他的胸膛。

“子俦,是你给了我母子安全感,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给的。”

顾浩然完全被治愈了,这些年的辛苦,因为她这一句话,也算是值得了。“安安。”有些动情得去亲吻她的脖子。

穆静安忙躲开,这可是青天白日的,这人又想干嘛。

她不躲还好,一躲,顾浩然反倒真来了火气,算计了一下,那两个大的估计正忙自个的事,小的这一出去,最少得一个时辰才会回来,这点时间不长,但也够了。

扣住人,一个闪身便回了房,见他为了这事又用上了功夫,穆静安相当无语。

自从团聚之后,一有机会,这人就没消停过,还至于还这么猴急吗?

对于这大白天干的那事,穆静安还是有些抵触,束缚一松开,立马躲得远了些。

“安安。”她仍推拒自己,顾浩然很是不满,可又不能硬来,只得扮委屈。

可惜穆静安今个铁了心不让他得逞,愣是咬着牙不上当,顾浩然不由想到了另一招,捂着胸口「哎呀」一声,坐到了床边。

穆静安变了脸,飞快得扑到他身边,第一时间便去探他的脉,哪知反手便被那人带到了怀里,这一回,穆静安怒了,生气得甩开人,便走。

顾浩然也明白自己过份了些,立马上前抱住她,死死得不松手。

穆静安挣扎了许久,直到自己气消了些,才停止动作。

“我错了。”顾浩然认真得道歉,见她还不理自己,“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这种玩笑我再也不会开了。”

又认错又保证的,穆静安的气又消了一些,可还是不想理他。

“安安,别不理我,好不好。”顾浩然有点慌,“要不,你打我,骂我,都成,别不理我。”

穆静安继续不说话。

“安安。”顾浩然是真的急了,把怀中的人,扶转了身,抓起她的手便往自己身上招呼。

穆静安哪舍得打下去,挣脱了他的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终出声严厉警告。

“我知道了。”见她开了口,顾浩然松了一口气,把人搂进怀中,吻了吻她的发。

穆静安消了气,回头想了想,不竟又好笑起来,“你说,你这人,怎么总觉得是我饿着你似的。”为了那啥,什么招都敢使。

“可不嘛?”顾浩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仍怕又惹恼了小女人。

穆静安也知道这人对那方面的需求有些多有些强,又分开了五年,有些不满也是正常的,不由有些心疼他,脑一抽,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说。“等有机会,我再补偿你。”

“真的?”顾浩然对这当然喜出望外。

“不信拉倒。”穆静安不好意思起来。

“哪有?这不是有睿儿吗?”那小东西某些时候很是碍眼。

“他是你儿子。”不许嫌弃她儿子。

“是,是,我错了。”顾浩然犯了错,脾气收敛了不少。

“过些日子,便有机会的。”穆静安对上这一大一小只有心软的份。

“什么机会?”顾浩然不由开始期待起来。

穆静安白了他一眼,一松口这人就越发不得了了。

“说嘛,安安,好安安。”见她不告诉自己,顾浩然轻轻晃了晃她。

穆静安被他磨不过,只得开了口。“过几天,便是大哥的女儿小云朵一岁的生辰,睿儿定是要去的。”

“你不许去。”顾浩然仍不待见顾浩天这个大哥。

“我本就去不了。”原本计划是那几日进军营,与孙军医他们研讨一下医术的,必定医术这一块,她没想过让睿儿学,便想避开他。

“那就好。”顾浩然满意了。

两人这一闹,时间过了大半,做什么都不成了,更何况又得了许诺,心思也就歇了下来,过了一个热闹的中秋节后,秦睿的行程也提上了日程。

对于这个大家族中唯一的女孩子,小秦睿还是很欢喜的,哪怕没香香娘陪着,他也愿意走上一趟,用他的话说,自个是个大孩子了,可以独挡一面了。

这时顾浩然才知道,弄花与拾秋的孩子都是男孩,也就他大哥与朝月家这个宝贝了。

弄花家的穆知行最大,比睿儿大两个月,经承了那两口子的精明,是天生的经商的料。

拾秋的大儿子比秦睿小三个月,二儿子则是小两岁,一个小白知林,一个叫白知松,正是顽皮的年纪。

于是顾浩天与朝月的小宝贝女儿顾云朵便成了几个女人心尖上的新宠。

当然谁也越不过秦睿去,送走了秦睿的当天,顾浩然终迎来了他的美好时光,明夕与秦落陪孩子走了,家中就他们两个,还不由着他疯。

而且他的安安是真的在补偿他,异常得配合,更是让他欲罢不能,整整一天一夜,才总算消停了一些,任穆静安再有心理准备,也累得不轻。

虽又用了气息加持,人倒不至于昏睡过去,仍有些嫌弃这个打了鸡血的男人,无力得踹了他两脚,顾浩然则乐颠颠得搂住了她。

“安安,我怎会这么幸运。”他从未觉得如此开心过。

“现在才觉得吗?”这人是不是太后知后觉了些。

“我感叹很多次了,今天才告诉你。”蹭了蹭她的发,真好,真的很好。

“傻样。”穆静安闭目养神,可顾浩然却有些兴奋得歇不下来。

“原本以为我们都不会有孩子的。”他们曾为这个问题讨论过,当时以两个人的身体来说,好像都不太可能会有。

“可能与我使用了那力量有关吧。”穆静安也觉得有些神奇,也曾想过原因。

“必定怀上他,是在我们分开的前一晚。”这还是第一次猜测到睿儿会是这样来的。

“就如刚才那样?”顾浩然感觉到她的气息又强劲了不少。

“不无可能。”那股力量太神秘了,谁也说不好。

第313章

家的感觉9

“那这次会不会又有了。”顾浩然猛得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竟有些期待,他也想有个小闺女,如同安安一样的女儿,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哪回回那么好的运气。”她不会告诉他,自己比原来更难受孕,怀睿儿,生睿儿,她耗损的太多,还没完全补回来。

“也是,我该知足了。”顾浩然也不强求,此生哪怕仅有她一人,他也是知足的,再说上天又赐给了他一个睿儿。

“你不觉得你的心态越来越好了吗?”穆静安睁眼看他,短短半个月,这人身上的阴霾与暴戾退去了不少。

“是吗?所以安安不要再离开我。”顾浩然倒没多少感觉,只知自己每天充满了干劲与盼头。

“我的心与你在一块便成了,哪能保证永远不分开。”未来真的不好说,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头上的那座山,由不得他们任性。

“不可以。”顾浩然激动起来,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他不要再过了。

“我们若再被强行分开,你信不信,我翻了这天。”他不是开玩笑,他已付出的够多了。

穆静安哑然,他的痛与苦,她感同身受。罢了,她也觉得够了,为了睿儿,为了他,她也不会再退让。“好。我与你一起翻了这天。”

穆静安的话让顾浩然先愣了一下,接下来便是狂喜,他的安安再也不会与他分开,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更开心的了。

人高兴了,便会用不同的方式来宣告,而他的方式当然是去感受他爱人的存在。

于是穆静安又悲催了,他闹到什么时候结束的,她都是不知道的。

秦睿的这次出行并不长,满打满算三天两夜便回来了,可从未离开过娘亲身边的孩子,当然是极为想念的,一回来便扎进了穆静安怀里不出来。

穆静安也休息了大半日,算是缓了过来,除了仍不太想理身边的男人外,别的都还好。

顾浩然也终吃了一顿大饱饭,心情好,脾气自然也好,见那小子一个劲在自己女人怀中蹭也没吃干醋。

秦睿同娘亲亲热够了,便开始手舞足蹈得讲述自个的经历,见了多少人,说了多少话,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事无俱细,一一描述,还专门讲了讲那个不太会走路的小妹妹。

“娘,为何她总是让我抱?”小模样不无炫耀。

“因为你是他哥哥呀。”

“又不是亲的。”

“跟亲的差不多。”穆静安觉得有些关系应该让他知道了。“她的父亲与你的父亲是亲兄弟。”

“是吗?爹。”秦睿找人求证。

顾浩然点了点对。

“那他应该是我大伯啰。”对于这种亲戚的称呼,秦睿一点也不犯晕。

“对……”

“那我到底该怎么叫?”小脸纠结起来,还伸出小手掰扯。

“他本是大姨父,现在叫大伯了,那么我不是要叫大姨,为大伯娘了。”

这个不好听,对于任何带娘的别样称呼,他都抵触,娘只能有一个,称呼也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

“原来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顾浩然拍了板,叫那人大伯美得他。

“好。”秦睿也非常赞成。

穆静安没意见,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小家伙出了门归来,晚上自然会黏着自己的娘,顾浩然对此又有了意见,不能做什么也就算了,抱都抱不着了,这就不舒服了,没有她在怀,很有可能睡不着的。

穆静安不理他,坚持把儿子放在了两人中间,惯得他。秦睿一兴奋,自然一放松,便又变了身,穆静安又用那股力量帮他梳理了一下。

顾浩然这回又有了新的体验,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对自己的心疾有很大帮助,过度贪欢的后果,便是他也会有点不太舒服,由她在旁边这么一带动,愣是缓和了不少。

可他不敢让她用这气息为自己治疗,那是个不稳定的东西,用在孩子身上,是万不得已,用在他身上就太冒险了,万一,引发了安安的副作用,他后悔都没地哭去。

穆静安不知他的身体已出了状况,知道了一定会骂他傻子,都告诉过他,气息越来越听话了,失控也不可怕了,怎就记不住呢。

节也过了,礼也送了,秦睿觉得有个地方,他可以去玩玩了,找到了自己的娘提了出来,穆静安想了一下便也点了头,不能因为某些原因,永远藏着他,总是要让他慢慢适应与接触这个世界。

至于这其中大人们的纠结,等他大一些,有合适的机会再委婉得告诉他吧,有了决定,便开始准备,也故意不告诉顾浩然,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在第二日,安哲出现时,顾浩然除了惊喜外,还有怀念,说来也怪,明知是一个人,也明明亲近了许多回,但对上安哲的模样,仍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也许是因为一开始自己以为自己喜欢的便是这个人的原固吧,三人一起出了门,门外两大一小三匹马备好了,六子与黑风见了面,六子依旧是爱搭不理,黑风依旧想同它亲热,但当安哲一出来,立马雀跃了起来。

不是六子拦着,顾浩然威慑着,指不定能把安哲撞翻了,而小十一则乖乖得在一旁看热闹。

“他能行吗?”安抚好黑风,顾浩然有些担心得看着自家儿子,四岁多的娃,自己单独骑马,不知娃心大,还是娘心大。

“他俩感情好,小十一又乖,睿儿的技术也不错,没什么意外,应该没有问题。”穆静安是真的心大。

“若有意外呢?”顾浩然仍不赞成。

“不是还有你我吗,再说,万不得已也伤不到你宝贝儿子。”

“爹爹,放心,我早就会骑了。”秦睿对着两个大人说。

“睿儿,现在起就得改口了。”安哲严肃得提醒。既然说好,就得按说好的来,也算是对他的一种锻炼,迟早各种伪装的诀窍都会教于他。

“是,爹。”秦睿进入角色很快,把这一切当作游戏在玩。

“大将军。”又笑嘻嘻得叫了一声顾浩然。

顾浩然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亲手抱儿子上了马,见他骑得有模有样,才略安下心,护在他一旁,而他认为心大的那个娘,则是护在另一边。

顾浩然懂了,她不是不担心,而是敢勇于放手,孩子,特别是男孩子经过了摔打才能成长。一行三人走在街上,很引人侧目。

高大的男人英俊帅气,瘦弱的男子精致干净,而那个小的,漂亮可爱,虽故意绷着个小脸,装大人样,却越发招人疼了。

他们出发的早,街的的人不多,看到的人也就更不多了,很快便来到了镇北军大营。守营的小兵见是大将军来了,忙把门打开,却按规矩拦下了安哲与秦睿。

一大一小也不闹,看着顾浩然等他来解决。“这位是安哲,安爷,那位是他的儿子,睿少爷。”出门时说好了叫安睿,可他私心里不想改这个姓。

小兵是这几年的新兵,没见过安哲,却听说过他的大名,特别是怀中的小急救包,在提醒他,这位便是那位了。“安爷,睿少爷。”小兵行了一礼,再次开门,把人放了进去。

进了营,下了马,黑风自觉得带「客人」去休息,六子甩了一下尾,算是默认了它的带路,小十一却与秦睿亲热了一下,又蹭了蹭安哲才跟着走。

这一幕看呆了小兵,如此有灵性的马,原来世上还真有啊。

秦睿第一次来军营满是好奇,却没同别的孩童一样到处乱跑,而是规规矩矩得走在这安哲身边,安哲指着一些大家知都知道的地方给他解说。

第314章

再回北城大营1

此时,正是士兵出操的时间,训练时的喊杀声震天,秦睿不害怕的同时,还停下了脚步,跟着练了两下,小胳膊小腿打得有模有样,不由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几位将领便这样被吸引了过来,先看到了孩子,才注意到身边的大人,这一下可都惊了。

特别是刘成,抖了半天嘴愣是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安哲先出了声。

“刘将军好久不见。”上次大战后,这位也从中郎将,升为了三品将军。

“安爷。”刘成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安爷。”众将官都上来行礼,要说这镇北军军营里最服谁,当然是两位顾大将军了,可要说最敬佩谁,却是这位安爷了,功夫小露过一手不差,医术小露过一手,了得,他们镇北军伤兵的死亡率降低得亏了她。

这些还都不算,人家当初可是以千人无一死亡的战绩,灭了敌军的两万余人,这论谁,谁也做不到。人家做到了不说,还功成身退,不敬佩她还能敬佩谁。

安哲没想到自己的到来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当年她心心念念为的只是她的男人,离开时也是万不得已。

如今却成了别人口中的夸奖,不由有些脸红,比想他们这群真心为国为民的热血男儿来,她还是差上了许多。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自家儿子替她解了围。“爹,你也是英雄吗?”

众人才又将注意力放到秦睿身上。

“算不上的,帮了一些小忙而已。”安哲摸了孩子的头。

顾浩然这次也没觉得骄傲,可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他的媳妇,心底还是不舒坦的。

“别吓着孩子。”黑着脸,只能拿秦睿说事。

“大将军,我不怕的。”秦睿挺直了小腰板。

“好样的,不愧是你爹的儿子。走,跟我们玩去。”几个跟过顾浩天,也跟了顾浩然的老将们,可没那么发悚顾浩然,抱起秦睿便往里走。

安哲早知会是这样,也不拦着,只嘱咐了一句。“不许太过调皮。”

秦睿趴在别人的肩膀上,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

“他这是什么意思?”见围着的人都散了,顾浩然才问。

“好,同意的意思。”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出处,儿子被人抱走了,无良的父母都不去管,慢步回到了顾浩然的住处。

“你还住在这?”熟悉的地点,让安哲觉得有点意外。

“我只想住在这,也只愿住在这。”一个想一个愿,表明了他五年间的无奈与思念。

安哲拍了拍他的肩,率先推开了门。她身边的人都认为她难,她苦,可实际上她的子俦才是最苦的一个,没人可以说,没处可以撒气,守着这方天地,守着这仅存的回忆,过了五年。

她还有病人可以忙,还有睿儿可以养,都分走了她不少精力,可他除了日复一日得训练,便是神经高度紧张的对抗,枯燥乏味的日常,惊心动魄的拼杀,便是他的全部。

若自己还去埋怨他,将不该他承受的罪名安放在他身上,是便极其不公,所幸的是。

她没有那么做,幸好没那么做,她的子俦比她难,比她更不容易。

顾浩然对安哲的气息变化是敏感的,别看她没有回答,也什么都没有说,那浓浓的心疼却让他感受到了。他的安安就是好,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大将军。”刚想上前抱抱她,又冒出来一个孩子,安哲对顾浩然挑了一下眉,顾浩然有些别扭得点了一下头,这个孩子便是那个特殊与尴尬的存在。

早知那顾浩天还活着,他还替顾家养什么后,如今丢不掉,又甩不脱的,真烦。

安哲却不这样认为,孩子是没有任何错的,哪怕他的出生再不光鲜,他也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否则也不会让人给孩子也做了过年的衣裳。

“让我猜猜这是谁。”

顾言谨没有想到会有客人,见到安哲不禁退了一步,而安哲却和善得蹲了下来。

“你叫顾言谨,对吗?”

“你认得我呀。”她的态度让小谨不那么认生了。

“对呀,我还让人给你送过衣服呢!”有了同睿儿的相处经历,安哲应付起孩子来得心应手。

“那件好看的衣服。”别看他小,那件衣服却记得很清楚。

“你喜欢吗?”

“喜欢。”小谨高兴得笑了起来。

“咳,有什么事吗?”被凉在一旁的顾浩然提醒这两个,他的存在。

自个家的就算了,这个怎也这么好性,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吃孩子的醋。

“我功课做完了。”

顾浩然这段时间在营里呆得少,每天都是早上回来,检查他前一天的课业,这个时候他出现是很正常的。

安哲起身让到一边,对于别人家的孩子,她还没到想帮忙管的地步,顾浩然接过顾言谨手上的课业,翻看了一下。

比起自已儿子来,还是很差距的,可与他同龄人相比,已是非常不错了。

“不错,今天可以休息一日。”他的安安来了,在这满是回忆的小院怎可有个别人的孩子碍眼。

“真的,可以吗?”没孩子不爱玩的,更何况顾浩然一直都不太在意他,除了教导他,不让他长歪,基本上就没关心过他的生活。

在同自己的儿子相聚后,才知小孩不只是教与养那么简单,养好养精是要花费很多精力的,需注意多方面的培养与发展,这个他做不到那么精心,却也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忽视了。

“可以,以后学五天,休一天,但是是在得好好学的前提下。”他的睿儿就是这样,安排得清清楚楚。

“太好了,谢谢大将军。”顾言谨怎么说也是个四岁多一点的孩子,有了应允当然开心了,招呼了一下秦四便往外跑,对于这个,顾浩然更不担心,本就是军营里长大的,又有秦四跟着,越发不会有问题。

碍眼的人都走了,才上前拉起自己媳妇的手往里走,安哲又再次把目光放到了熟悉的布局上,见他仍用着六年前的铺盖,双眼不由湿润起来,主动扑到他的怀里。

“你个大傻子。”

“前三年,没有这些东西,我根本睡不着。”顾浩然搂着她,轻轻晃了晃。

“后来,好些了。”他不敢告诉她自己乱想过。

“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让人心疼我。”扶住她的双肩让她与自己对视。“我只是想说,不能再来一次了,否则我真的没法活了,安安。”

她那天的假设一直搁在他心底,他怕呀,真的怕呀。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安哲又扑向他,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顾浩然也不好受,双目也有些犯红,可他忍住了,她答应了就好,比什么都好。

等她哭了一会,顾浩然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才略略推离她一些,去吻她的泪。“对不起,宝贝,我又让你哭了。”

安哲哪还听得了他这话,也顾不得什么,扬脸直接吻上了他的唇,旧地重游,旧事重提,旧话重说,都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心疼心疼这个男人,这个爱她,也是她爱的男人,一切都顺理成章,自然是关上门亲热了一回,云雨渐歇,顾浩然亲了亲她哭红的眼。

“安安,你回来了,真好。”不同于在穆宅,那是新家,而这却是他们新婚后的另一个蜜巢,这声回来了,意义更加深远,也更令人叹息。

“子俦,我回来了。”安哲回抱住了他,他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必定不同于原来了。

“安安今个怎就允了?”顾浩然见话题有些沉重,不由得想轻松一下。

果然引来了小女人羞涩的一笑,以及轻轻得一拳。顾浩然搂紧她又亲了亲。

“我想起来了,因为睿儿便在这里有的。”这里对他们来说确实意义重大,见他还说这种话,安哲不由又打了他两下。

顾浩然也不躲,反倒凑过去用力嗅了嗅,安哲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第315章

再回北城大营2

“也不知那个臭小子怎样了。”一提到儿子,做娘的没有不操心的。

“我还以为你很放心呢?”顾浩然顺了顺她的发。

“不是担心他,只是担心他给你带来麻烦,那小子就不是一个安生的。”

安哲嘴上数落,心下却是骄傲的,哪家四岁多的孩子有她儿子这么厉害的。

“不怕,出了事,有他老子给他兜着。”他的地盘上,还不允许他儿子放肆一回。

“你呀,可别把他惯坏了。”知他想对睿儿弥补一二,却不能太过了。

“别担心,那小子有分寸着呢。”虽接触时间不算太长,但以他的了解,是个有进退的好孩子,安安把他教得很好。

而这个有进退的好孩子,此时正在嗨翻了天,被一群大人们围着,正在跟一些新进营的小兵们打架呢。

到还真不是秦睿挑的事,他被带到训练场,跟着打了一会拳,见他打得好,将领们自然就要问了。

秦睿不是个认生的人,说是他的爹教的,两个爹爹都有教,这话除一人外都不太明白,可明白的那人也不敢往外解释,只当是童言童语。

男人们到了一块除了谈女人,谈酒,便是谈功夫了,前两样当孩子的面,不怎么好说,后一样当然是无什么顾忌了。

“那你打过架没?”安爷的儿子,不知是与安爷一样看着好欺负,出手厉害呀,还是真的是斯文。

“跟一样大的孩子没打过。”秦睿老实交待,同龄的孩子都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敢招惹他。

“那你跟谁对过招?”不跟孩子打,就不算打架了。

“大人。”从秦睿习武起,便是同大人对招,他学得快,学得灵活,力气也不小,穆庄的人都愿意陪他玩,可玩着玩着便没几个留下了。

“小子,别吹牛。”这么丁点的孩子说这话,可没人信。

“我从不吹牛。”秦睿一脸严肃得辩解。

“你知道吹牛是什么意思吗?”有人怕他不懂。

“说大话呗。”真把他当孩子了。虽说他还真的是个孩子。

“是不是说大话,敢下场试试吗?”都是军营里练的,不管他有没有本事,都想看看安哲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

“成,你们谁来?”安哲的儿子果然不带怕的。

几个将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他们出手好像都不合适,最后挑了一个新进的小兵,小兵个子不高,又不太壮,估计不会太让这孩子吃亏。

刘成有些担心,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严密得关注着,一旦有危险,立马出手救小主子。结果一大一小交上了手,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小主子的身手,继承了主子的精华,虽说学得不多,可练得精,又配是他身子小,灵活,又活学活用,专挑他打得着的,人的弱点打,愣是把一个大他不少的小兵给揍趴下了。

“有你的。”生怕再来一场,刘成一个箭步上前,抱起了还在臭屁的小主子,脱离了战斗圈。

“牛,不愧是安哲的儿子。”

秦睿不止一次听别人这样夸他与他的娘了,不由来了好奇心,开口问道。“你们都认识我爹?”

“当然。”一提到安哲,将领们没几个不能说上那么一两个故事的。

于是秦睿便被几个不忙的将领抱着,在树荫下坐下来讲故事,刚讲到了安哲第一次来挑了几个拳脚厉害的将士后,顾言谨便来了。

两个小孩见过面,对彼此都有印象,便坐在了一起,继续听,暂时忘了自己爹娘在何方。而他的爹娘也忘了他,哪个叫到了「有了他的地方呢」。

许久,两人才消停了下来,一见时辰不早了,只得起身,偷了这半日闲,该去看那臭小子了。可还没等他们收拾好出门,便听到了门外,孩子们的对话声。

原来听完故事的俩孩子,在秦四的催促下,回来了。“老大,这就是我家。”这是顾言谨的。

“嗯,原来你住在这啊。”这是秦睿的,声音不紧不慢的。

安哲早就知道这小家伙在外面的德行,觉得正常,反倒是不够了解他的顾浩然觉得稀奇。

“你儿子在外面可臭屁了。就喜装成个大人样。”也不知这一点像谁。

“对,我儿子。”顾浩然不无骄傲得应承,安哲白了他一眼,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确认无批漏,才推门出去,真是的,跟这人在一块,越发没检点了。

顾浩然摸了一下鼻子,任何时候他家安安的样子都好看,也可爱。门外的两个孩子对话还在继续。

“你娘可以住在军营里?”秦睿记得爹说过,军营里不许有女人。

“娘?我没见过。”此话让安哲皱了一下眉,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虽说他那娘非常不像话,可对于一个没娘的孩子,还是很可怜的。

“他在这,比在京城好。”顾浩然抚平了她的眉头。

“也是。”那陆家的两个女人可凶了,这小谨在那,还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

“那你爹是谁?”秦睿无法相像没有娘的日子。

“我也没见过我爹。”别人都以为顾言谨是顾浩然的儿子,可见大将军没认,谁也不敢提这话,哪怕在心里把这孩子当小少爷来看,也不敢在孩子面前提半个字。

“你好可怜。”秦睿声音端不住了,他没有爹的时候有娘,现在又有了爹。

“是吗,我倒是不觉得。”顾言谨摸了摸自己的头,从未拥有过,当然不觉得遗憾了。

“好了,你叫我老大,以后我便照着你,不会再让你可怜了。”秦睿豪气得说。

安哲嘴角一抽,这孩子的匪气从哪学的,莫非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顾浩然倒觉得这才是他儿子,就该这样大气。夫妻俩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打开门,把两小只放了进来。

门一开,秦睿便见到了他的娘,今个他打听到了不少关于娘的故事,原来他的娘也是不亚于爹的大英雄。

“娘,爹。”一个高兴便忘了改口,好在身边只跟了一个不知情的顾方谨。

“瞧你,这一头的汗。”安哲轻轻接住孩子,拉他到井边,打水洗手洗脸。

“爹。”秦睿这时也回过了神,吐了一下舌头,装回来了。

“跟人动手了,这一身土,脏得像个小花猫似的。”安哲边数落,边笑眯眯得仔细帮他清洗。

“喵喵。”秦睿欢快得叫着。

“打赢了没。”顾浩然更关心这个。

“当然。”秦睿挺了一下小胸脯。“爹的儿子不会给爹丢脸。”「两个爹」都这么厉害,他怎么能差。

“你就皮吧。”安哲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才没有调皮,是他们瞧不起我,才让我跟小兵打架的。”秦睿辩解。

“你个小屁孩,想谁瞧得起你。”安哲沷掉脏水,一回头,便看到了顾言谨正在羡慕得看向他们,一想到俩个孩子的对话,又于心不忍了。这孩子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来。”不由对那孩子招了招手。

正想辩解的秦睿见娘看到了顾言谨,就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刚认识的朋友,忙去拉他。“爹,这个是顾言谨,刚认识的,他叫我老大。”

“我知道。”相比起来,小谨真的是斯文多了,见这孩子也是一头汗,又打了些水上来。

“爹,怎么知道。”秦睿活泼好问,因好问也就好学。

“这是小谨住的地方,不是吗?”这孩子有时也同自己一样,犯些小迷糊。

“对哟……”

顾浩然失笑,这一大一小的迷糊劲是一样一样的,安哲此时已拉起了顾言谨的小手,一下一下帮他清理手上的灰尘。

这种感受对于顾言谨是新奇的,原来的陈妈也帮他清理过,给他的感受最多便只是完成任务,略有一点慈爱。

可这位,秦睿老大的爹,怜爱却是满满的,对自己如同对她自己的儿子一般。

别人都说孩子的感知是最敏锐的,的确如此,就如当年的小胖子夜贤玉一样,不管安哲是什么模样出现,他一眼就能感受到她的善与恶。

安哲不知自己又对一个孩子产生了特殊的影响,仔细得帮他洗了手,又对他笑了笑,换了水,才帮他洗脸。秦睿则是站在一旁,叽叽喳喳描述他打架的事。

第316章

再回北城大营3

安哲有一句没一句同他搭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直保持着轻缓,把另一个小花猫也收拾了出来。

“谢谢。”顾言谨红着小脸道谢,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谨你教的也很好。”对身边的顾浩然说。

“啊,噢。”一直有些走神的顾浩然这才回过了神,以后他也不自己洗脸了,让安安来,想来那双手,摸在脸上很舒服,酸……

“为何小谨是爹,不,是大将军教的?”秦睿讲完了打架的事,根本没察觉到爹娘的敷衍。

“小谨住在这,大将军也住在这。”安哲这回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睿儿也是个敏感的孩子,这敏感的问题不处理好,这小子是会闹脾气的。

果见他变了小脸。“爹是说,小谨同,同大将军一直住在一起?”

顾浩然也意识到不好,很想辩解,却被安哲抢了先。

“睿儿,你信你爹吗?”安哲故意把「爹」字咬得极重。

秦睿紧闭了一下嘴,想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回去以后,爹再细细说与你听。”这个爹说得轻了些,当然指的是自己。

“好。”秦睿终是一个讲道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又看了一眼顾言谨,终是什么都没问,可精神头却不如刚才那么好,终究孩子心中是藏不住事的。

“来,我们进屋喝水。”安哲也知逼不得,伸手去牵他,秦睿伸出了小手的同时又看了一眼顾浩然,见他背着手,而顾言谨则是自己跟在他的身后进屋,心里舒服了一点。

一杯温水下肚,瞥见娘也给那小子倒了一杯,心里又不舒服了,“爹,我还要。”伸过杯子,很是不满。

“好。”安哲无奈,一个大醋缸生了个小醋缸,为了安抚住他,倒了水不说,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果然成功得顺了毛。

顾言谨没有拥有过,除了羡慕便只有羡慕了,喝了水,又散了热,安哲为了调动一下自家儿子的兴致,便把顾浩然赶出去取中午的饭菜来,带着两个小的,在树荫下说话。

“你俩怎么遇到一块的?”

“他们给我讲故事时,他就来了。”回答快的当然是秦睿。

“什么故事?”见两个孩子双眼闪亮得看着自己,不禁好奇得问了一句。哪知便捅了马蜂窝了。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得表达起来,好在秦睿平时不是爱欺负人的,说了几句,见有人抢,只是不高兴得闭了嘴,而顾言谨本就同他名字一样,是个谨言的孩子,也禁了声。

“这是怎么了?”安哲有些闹不明白了,一下怎都成了静音。

“爹,他们在说关于你的事。”秦睿是个憋不住话的,见娘问,便又开了口,面上仍是不高兴得瞟了一眼顾言谨。

安哲也不干预,孩子们的事孩子们去解决。“说爹什么呀,你们跟我说说。”虽疼自个生的,也不能无视另一个幼小的心灵不是。

果见那孩子的眼睛亮了一下,想开口,看了一眼自个家的,又闭了嘴,可神情却轻松了许多。

秦睿本是孩子,孩子心性也重,有了娘的鼓励,外带本就为这事兴奋着,便开始复述,说到高兴的地方,还会拉上顾言谨补充。

很快两个孩子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友好状态。安哲松了口气的同时,才意识到自己在镇北军里居然口碑这么好。

“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秦睿有条理得复诉完安哲初军营,打架震服顾浩天的兵的事。

“打架是真,赢了也是真的,只是没那么夸张。”这孩子怕热,这么一会又出了汗,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了擦,又给两个孩子一人倒了一杯白水。

“真的是真的呀!”顾言谨感叹,他算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一直都以为是个同大将军一样高大的人才办得到,今个见了才知道,原来是这样一个,怎么说呢,他人小,真不知道太多词汇,可他却想用温柔两个字来形容这个真实的安爷。

“当然是真的,她是我爹。”秦睿又开始臭屁。

安哲不理会两上孩子的互动,而是替两个孩子都摸了摸背,汗湿衣服就麻烦了。果然,一个是一身水,另一个稍稍强了一点,也湿了不少。

“秦四,带小谨去换身衣服。”对一直都隐形的秦四吩咐。

秦四回过了神,几乎同手同脚得走了过来,今天他太受刺激了,他们家的主子有孩子了,大将军有后了。

安排好小谨,牵着自家的儿子回了房,作娘的出门当然给孩子会带衣裳,秦睿也终于可以跟香香娘撒会娇了,在她怀里腻歪了一会不说,还非得要个亲亲,他亲了不说,还得让安哲亲亲他。

安哲顺他毛摸,满足了他的小愿望。“睿儿,你也知道小谨可怜,对吗?”她不指望这孩子对那孩子有多好,可也不希望自个的,对那孩子有偏见。

“对。”秦睿只要没人跟他抢娘,还是很好说话的。

“抛开他一直跟爹信在一块的这事,你愿同他成为朋友吗?”

这种问题对于成年人来说,很不好回答,可对于孩子来说,就是个简单的选择题。

“只要爹还是最疼我,我们便能成为朋友。”对上顾浩然,秦睿的占有欲有,却没那么强烈,必定感情还没那么深。

“你是你爹的儿子,他不疼你还疼谁?”那人嘴上不说,心里早把这孩子疼到骨子里去了。

“那我就同他做朋友。”其实秦睿对朋友还是蛮挑的,顾言谨能入他的眼,只因为一样,那便是十分爱惜书籍,这一点让他赞同,别的就好说了。

“乖孩子。”安哲不是那种会把自己意志强加给别人的人,对手下是这样,对孩子更是这样。

“那娘,回去以后,你还告诉我,爹为什么会同小谨住在一块吗?”秦睿抱着安哲的脖子小声得问,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娘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她一直是禀着这个准则,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一定做到。秦睿这才真正开心起来。

“人小鬼大。”安哲捏了一下他的鼻尖。

等两个孩子换了干衣服出来,顾浩然也回了,一开始吃东西,秦睿的感慨又来了。“爹,这里的东西真不好吃。”嘴上说着,仍不浪费一点碗里的饭菜。

顾浩然刚想搭话,安哲先开了口。“这么多人,饭菜当然不能那么精细了。”

“不能单独为爹做吗?”秦睿的确是个小心眼的,明里暗里显示自己对顾浩然的主权。好在,除了他父母,小谨也听不出来。

“不管别人说你爹的功劳有多大,若没有这群兵,他什么都不是,凭什么特殊化。”顾浩然一直都是与士兵将领一样的伙食,一样的住行。

“噢,是这样啊。”秦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睿儿,你说是先有了会镇北军,还是先有了大将军?”安哲觉得这个问题要弄明白才可以。

“有区别吗?”秦睿想了想,不明白,一直听着的顾言谨也是一脸懵。

“有,先有镇北军的话,是因为边关需要保卫,选一名有能力的大将军是为了领导他们打胜仗。”见两个孩子都在认真听,安哲把语调放得更缓,更平稳,也更让人信服。

“而若是因为先有了大将军,再为了他而去组建一个军队,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爹是说,如果先有这个大将军,建的军队,便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秦睿必定是安哲启的蒙,反应还是要快一些。

“可以这么说,一个是军队需要,一个是个人需要,本质上是不同的。”

“我懂了,所以说为国为民的大将军才会与大家一样,与大家不一们,只讲享乐的大将军成不了大英雄。对吗?”

安哲点对,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能理解成这样已很不错了。

“所以大将军才是大英雄。”顾言谨也在表示自己明白了。

“对。”安哲浅笑,这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第317章

再回北城大营4

这回秦睿没有吃醋,反而冲顾言谨笑了笑,别人都夸他的爹爹,才更好呢。

顾浩然苦笑,这吃个饭居然吃出了大英雄来,不过他的安安就是会教育孩子。

忽略掉两只小的崇拜的目光,而只去看他的小女人,见她也是如此看向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还佩不上她的崇拜,这个大将军,是被赶鸭子上架而得来的,他做的只是自己份内的事,哪有他们想的那么伟大。

“好了,都吃饭吧。”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两个孩子嘻嘻一笑,低下头与自己的碗搏斗,安哲则是为他夹了一筷子菜,大有表扬他的意思。顾浩然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把他也当孩子哄了。

午饭后,两小只倒是冰释前嫌了,就大英雄的话题到一旁去讨论,直到累了,在一张床上开始午休,小院才重新安静下来。

顾浩然把安哲搂到怀里,轻声开了口。“你知道我是不耐烦做这个大将军的。”

“可你做得很好不是吗?”这人总说她口是心非,他何尝又不是。

“我不觉得我是什么大英雄。”他只想要他的安安,护这个边关,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你是我的英雄就成了。”安哲抚上他的脸。

“安安,吃糖了吗?”小女人可是难得说句情话。

“吃糖了也不给你尝。”这人想什么,她再不知道,就是真的傻了。

顾浩然见她不上当,闷声笑了起来,这种日子真是做梦都想不知的,居然真实得正在发生着。

“对了,有件事与你商量。”见他笑够了,安哲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说。”她身上的气息仍是那么好闻。

“说正事呢,别闹。”他的鼻息呼在脖颈处,微痒。

“什么正事?”顾浩然仍用鼻尖去划她的脖颈。

“你儿子吃醋的事。”安哲加快了语速,她担心一会什么都商量不成。

顾浩然也想起了这茬,正了正神。“你想如何同他说?”

“实话实说。”安哲就是这样打算的,睿儿太精了,再说她也不赞成见孩子小,便用谎话去骗他。

“我们的事本就过于复杂,告诉他好吗?”顾浩然有些担心孩子接受不了,或不再认他这个爹爹。

“关我们什么事了?”安哲没想到他想岔了。

“你不是说实话实说吗?”顾浩然不觉得自己的理解有问题。

“我是说将小谨的生世,实话实说,当然不能也不会告诉他,小谨母亲与你的名分关系。”她才不会让孩子这么早知道,顾府里面的那些烂事呢。

“那成吧。”只要不破坏到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顾浩然都无所谓。

“小谨这,你是如何打算的?”提到孩子,就不得不想到这个无辜的。

“先就这样吧,这孩子心性不错,镇北候府以后交给他,也不是不行。”

一开始他就是这样打算的,那怕现在他有了睿儿,也不想改变,他也信安安同他一样,根本没把镇北候府的名与利放在眼里。

“行吧,那个家族的事,我不管。”果然,安哲不愿沾上那府里的破事,她的儿子姓秦。

在军营里呆了一天,安哲才带着快玩疯了的秦睿先回了家,顾浩然则是随后一步,同进可以,同出就会让想得太多了。虽说那群人已经想得足够多了。

否则以军医们个人的想法,不早早得就寻来了,正是因为想多了,想着他们将军这些年不容易,才没来打扰。

一家三口前后到了家,收拾好自己,还没等穆静安歇上一会,秦睿便来了,这小子的气性大,记性又好,不会同别的孩子一样,时间一长便忘了。

“娘。”扑到香香娘亲的怀里,不理他的爹。

顾浩然只能瞪眼瞅着,不敢发声。小谨确实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哪怕自己在无视他,可终究不比自个亲生的相处的时间长。

“怎不叫爹?”穆静安却不这样认为。

“哼。”小子还是愿意。

“这就不对了,你爹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否则依他的性子,不早早去寻你了。”她总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们的相处。

“知道有我,就不会要那个顾言谨了吗?”秦睿抬头问。

“不会,小谨仍会跟在他身边长大。”穆静安说过她不会骗他。

“哼,我不想叫他,顾言谨姓顾,我姓秦。”秦睿越发委屈上了。他与他爹姓的都不一样。

穆静安有些傻眼,她没想到这孩子想得有这么深,这一点她都没注意到过。

顾浩然的心则是揪了起来,秦俦的身份曾是他的骄傲,因为那是他一手打下的,是他能力最初的象征,可如今这个身份却隐在了这个大将军的皮像后面,见不得人。

而自己的儿子,也因为这,居然见不得光。“睿儿,如有可能,我不想姓顾,只想姓秦。”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再多也都没用,安安说实话实说,他就实话实说。

“为什么?”秦睿不好糊弄。

“我出生时,我爹并不喜欢我,任由我娘带碰上我一个在乡野间长大。”那女人最后变了,可带他成长仍是事实。

“等我长大了,有本事了,才让我回了顾家。”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头。

“一个孝字压下来,我不得不姓顾,可我却宁可我姓秦,那是我娘的姓。”

秦睿对他这番话消化了一会。“娘是这样的吗?”对比顾浩然的信任度,他更信自己的娘。

“出生是不能选择的,血脉也不能,许多外界因素让我们不得不妥协。可哪怕再艰难,我们心底仍有一方净土,这方净土里有我们珍爱的东西,为了这个,我们才会努力奋斗,去学习,去强大。”

穆静安不管儿子听不听得懂,说出了顾浩然这么些年坚持的初衷,抬眼与自己的男人对视,他的难与苦,她都知道,若她与孩子都不能理解他,他该有多伤心。

顾浩然回以深情的凝望,这世上只有安安最懂他,可是因为懂,才让她苦了这么多年,所幸思念中有份自责,深爱中有份愧疚,全部都转化为对她深沉的爱,就如她所说,为了这份净土,他奋斗了,强大了,他护得住他们了。

“娘是说,爹把我放在心里珍藏着,因为我姓秦,爹也想姓秦。”秦睿能理解的只有这么多了。

“对。”穆静安很欣慰,对于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已很不容易了。

“爹。”转过弯来的秦睿终叫了顾浩然一声。

顾浩然为了这一声,眼眶竟不由有些发热,真的是个好孩子,伸手把他抱到怀里。

“睿儿,你记住,爹爹爱你,爱你的娘,你们是我今生的挚爱,为了你们,爹爹可以去拼命。”

原本以为他小,感情的表达他不会懂,如今不同了,他必须让他自己多在乎他一些。

“爹爹。”秦睿继承了两个人的敏感气息,对于这种浓烈的感情反应很敏锐,抱住了他的脖子。

“不用爹爹去拼命,睿儿可以照顾娘亲,保护爹爹与娘亲,睿儿打架很厉害的。”

孩子的世界单纯,还不能理解世上不是拳头强,便可以解决问题的,可他这番话足以表达他的想法。

“好,睿儿与爹爹一起保护你娘亲。”男孩子就该有这些担当。

“我什么时候成了最弱的那个了?”他们父子俩和好了,穆静安当然高兴,也欣慰他们所说的话,可把她放在被保护的位置,却仍有点小意见。

“不是你是最弱的,是我们心疼你。”顾浩然搂住她,秦睿也扑到在她怀中。

三人静静得拥了好一会,才松开。

“好了,我们来说顾言谨的事吧。”穆静安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顾浩然却不太赞成,别看他养了这么些年,对那孩子他真的没什么太多感情。“安安。”刚不满得叫了一声,便被儿子打断了。

第318章

顾言谨

“娘,小谨真的好可怜。”秦睿是个心善的孩子,他有娘疼,有爹爱,但与他同龄的那个就更显得可怜了。

“可怜吗?是你觉得,还是他自己觉得?”顺着孩子的话往下说。

“我觉得。”秦睿想了想,今个同小谨玩了一天,知道这种想法小谨是没有的。

“那以后我家睿儿,可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穆静安摸了摸孩子的头,满是怜爱。

“为什么?”

“睿儿原来没有爹爹,可觉得自己可怜?”穆静安心底也有些感叹那孩子的生世,在她能力范围内,并不想去伤害一个幼小的心灵。

“没有。”秦睿回答得很快,他有娘,有那么多姨,那么多叔,虽说没有爹疼,可他不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缺了什么。

“那若是知行,知林,知松,他们几个觉得你可怜,并表现出来,你会觉得舒服吗?”这几个孩子是一块长大的,她家的这个是王。

“才不要呢!”秦睿断然拒绝。

“那同样,小谨也不希望别人去怜悯他。同你一样不需要。”

那孩子也是个心性高的,穆静安希望两小只能成为好朋友,可怜悯参杂在其中,友情便会变了味。

“娘,我懂了。”秦睿想不了那么深奥,可设身处地得想一想,也知道了那种感受。

“爹,小谨的爹娘呢?”谈到这个话题,自然就会想到每个孩子都有父母。

顾浩然看向穆静安,他不知她是如何详细打算的,不敢冒然开口。

“小谨他没有爹的。”穆静安接下了这个任务。

“是同睿儿原来一样吗?”他原来也没有爹。

“不,他爹早就不在人世了。”顾浩然隐去了那个最直接的字,小谨的爹还在,可与死也差不多了,他的好父亲是不会任由这样一个人活在阳光下的。

秦睿明白自己爹话中的含义,抿了一下小嘴,没在说好可怜的话。

“那他的娘也不在了吗?”小手死死得抓住穆静安的衣襟,他无法相像,若他没了香香娘亲该怎么办。

“他的娘还在。”穆静安轻轻得抚摸着他的背,让他感受到自己。

“可他娘不喜欢他,把他给扔了。”那姓陆的女人想利用小谨,比扔了他还无耻。

“噢,是这样啊。”有了娘的安抚,又听说小谨的娘还在,秦睿放松了些。

“你爹见他年幼无依,又是顾家的独苗,于心不忍,便把他带到了镇北军营。”

与实际情况有些出入,可大体上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到也不算撒谎。

而这种解释却是对顾言谨身世最好的安排,迟早有一天他自己也会知道的。

“爹,睿儿错了。”春睿认真道歉。

“好孩子,算不上是你错了。”孩子在乎自己的爹娘,容不下别的插足,这是天生的慕儒之情,何错之有。

“我以后还去找小谨玩,可以吗?”秦睿觉得那个小伙伴还是很不错的。

“你自个愿意,又有什么不行,唯一一点,不要欺负人。”穆静安本就赞成两个孩子结交,当然不反对。

“我从不欺负人。”对于娘对自己的偏见,秦睿反驳。

“是吗?也不知是谁一小欺负知行、知林他们来着。”这孩子继承了他爹的霸道,弄花与拾秋的两个小子,一近自己的身,必会挨这小子的揍,可那两个也怪,挨了揍也要往她身边凑。

她管教了好多次都没用,等大了些,不常在一块了,反倒好了许多,也能允许包括后来加入的知松,到她身边呆上一会。

“娘是我的。”秦睿可不承认那是欺负,娘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那你爹怎么办?”穆静安故意逗他。

“我打不赢爹。”言下之意,他能打赢也会把他的爹赶走。

顾浩然磨牙,臭小子也不想想,没有他哪来的他,若是可以真想抓过来先打一顿再说。好在孩子的下一句话让他心里舒坦了些。

“爹爹与娘本就该在一起。”

“臭小子。”伸手想捏了一下他的小脸,秦睿张嘴就咬。

“小子,属狗的。”

“不属狼的。”秦睿一扬小脑袋,表示不与那种低等东西一样。顾浩然哑了火,可不属狼的吗,同他一个属性。

眼瞅着儿子占了上风,顾浩然不乐意了,也开口逗自家的小不点。

“若是你娘再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呢?”安安告诉他这个可能性不大,可不大,也不是代表没有可能。

当年不也是这样,睿儿不是来了吗?他错过了睿儿出现到出生,再到慢慢成长的一些过程,很想把这种经历补回来。

“弟弟或妹妹?”秦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长在娘肚子里,然后出来的小丑丑吗?”知松出生时,他已有点记忆了。

“是啊。”顾浩然还以为自己需要多解释一番,哪知这小子见识过。

“不要。”秦睿又紧张了起来。“娘,不要生弟弟、妹妹。”一双手放在穆静安的肚子上,大有不许那种东西出现的意思。

穆静安知道顾浩然是在逗孩子,一直没插言,可睿儿此时的过度紧张却让她有些担心,莫非是她曾错过了什么。“能告诉娘是为了什么吗?”

“小姨,生知松时,叫得好大声,好象很难受。”娘在里面帮忙,他在外面听,听起来就很可怕。

“你那么小就记事了。”顾浩然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有些怀疑他说的。

“嗯,很早他就记事了。”穆静安肯定得回答了他。

顾浩然这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他没见识过,可是听说过,镇北军里就有孩子没生下来,一尸两命的情况,他真的是混了,怎可再让安安去冒这个险。

此时秦睿仍在闹。“我不要,不要娘痛,不要那些吵闹的丑丑让娘累。”

而穆静安则是尽力安抚。“我家睿儿不就是这样来的。”

“睿儿那时不知道,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娘疼。”

“傻孩子,你那时知道了还得了。”穆静安好笑得搂住了自家的儿子晃了晃,却对上了顾浩然愧疚的眼神。

“每个母亲都是这样,别听睿儿说,他那时太小,还不太懂。”

拾秋那回生的算快的了,所以她也没注意到儿子的留心,这倒好,今个闹起来了。

“安安,以后我们也不生了。”一想到她受苦,连这个都不该要。

“也不想生就能生的。”穆静安哭笑不得,这父子俩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不生。”顾浩然执着着要准确的答案,他的安安金不换。

“不要。”小的又来凑热闹。

“好,好,怕了你们两个了。”搞得像她肚子里已有一个似的。

她的话终让一大一小放了点心,今个秦睿受的惊吓不小,晚上自然又挤在两人中间,好在顾浩然也没什么想法,倒也没不太怠见他,只是隐隐得担心,怕他的安安又怀上了。

必定白日里在那个地方,他们有过两回,为了避免太过疲劳,安安加持了那股力量,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方法,说不定,说不定……他不敢往下想,只希望没那么巧。

安哲的出现,让顾浩然有了更多与他们母子想处的机会,孙军医已提了请求,想请安爷还给他们上节课,为了顾浩然的事,穆静安从不拒绝,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可她的时间并不宽松,别看她人只在小院中,什么事都得从她这过。

特别是雷阁实验场里的事,遇到许多的问题,都得她实验后,或计算后才方便解决。

更别提还有个秦睿的教育课本与读物了,好在医书已写了大半,倒是很快能减少一部分工作量。挪来挪去,也只能挪出每七天里有一天的时间去军营。

孙军医再不满也不敢提,没看到大将军一见他们围着安爷,便黑脸难看,也不知这位是怎样想的,明明都相互喜欢了,可怎又各自娶了妻呢?

这各自娶了妻吧,就该了断了才对,这可又各自带着孩子又凑到了一块,年轻人的想法,他一老头子看不懂啊,看不懂。

本想着暗中提醒安哲几句的孙老军医,在看到安哲带给他的礼物时。

但啥都不记得了,那可是一套手术器械啊,五年前他就眼馋来着,只可惜只得到了那个精致的药箱。

这套东西他也想找人打上一套,可那手艺惨不忍睹,后来将军才告诉他,那是精钢打造的,由那铁的提纯,一般都达不到。

第319章

意外1

安爷这一套还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才得来的,如今他也有了,哪还顾得什么应该不应该,只要对镇北军好,什么都应该。

安哲当然不知道,镇北军的将领们会如此八卦,以及如此会联想,按部就班得过自己的日子。

秦睿对顾言谨已没了偏见,随着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小伙伴的感情也在日益深厚起来,有时穆静安与顾浩然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这小子看顾言谨不同他抢父母的份上,才会接受。

必定就穆静安的了解与描述,他还从未与谁玩得这么好过。

日子很快滑到了八月底,而一直让顾浩然有些担心的事,也落了定。

穆静安的小日子来了,这便表明不会再让她受一次苦,而现在她受的苦也不小。急得不知如何办才好。

穆静安的小日子不准,没生秦睿之前,也是疼,可疼想来也就那么一两天,生了睿儿后,身体亏的有些大,一直又补不回来,到了这个时候就更受罪了。

卧床不说,还疼得无法入睡。“我能做些什么?”顾浩然急得头上都冒汗了。

“没事的,一会就好了。”穆静安有气无力的声音,越发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了。

这时秦睿敲门进来了,“娘。”小子乖乖得叫了一声,有些小可怜样的趴在了床边。

“乖。”穆静安说不出太多话。

“娘,我来给你暖暖好不好。”秦睿看着自己的娘,认真得建议。

穆静安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也着实难受,点了点头。这下秦睿高兴了,站起来就脱衣服,顾浩然隐隐有了猜测,不由有些嫉妒,他也可以的好不好。

秦睿很快就自己扒光了,一个飞扑到了穆静安情里,变成了小白狼,嫉妒的顾浩然不得不承认,自家儿子对这股力量的控制力已不下于他了。

是狼的秦睿温度很高,让穆静安很快暖了起来,肚子的抽疼感也好了不少,有了点力气,便支起了半个身,抱着孩子与他说话。

再一次让顾浩然嫉妒万分,他的儿子变身后能说话,还能与安安沟通,为何他当年不行,小心眼了一会,在床边坐下,听那对母子以奇怪的方式交谈了些什么内容。

“娘,爹为什么不说话?我的本事吓到他了吗?”与自己的娘腻歪够了,想起了自己的爹。

这还是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变身,在他的印象中,便是第一次变给自己的爹爹看。哪怕穆静安教得再好,他也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听得懂你儿子的话吗?”那次在北疆的狼群遇险中,她是知道他也会狼语的。

“我家睿儿的本事真厉害。”顾浩然直接回答了秦睿的问题。

“爹,也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小白狼摇尾晃脑,表示开心。

“我是睿儿的爹,怎会听不懂自家儿子的话。”幸好安安与他通过气,对付这种情况心中还是有底的。

“爹,我真的很厉害吗?”秦睿是极其敏感的,特别是在变身后。

“当然。”顾浩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狼头,不同的手感让他觉得新奇,作为人身时,他从未接触过同类,这种感觉很奇妙。

母子俩都不知他的这种感受,但对他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穆静安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表示很欣慰,小白狼更直接,用狼尾扫了一下他的胳膊,还在上面缠了一下,表示自己的开心。

因穆静安不舒服带来的一点不快,在三人的互动中,散去不少,接下来的三天,秦睿除去吃饭的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狼身,也确如穆静安所说的,明夕已是见怪不怪了,且仍十分喜欢秦睿。

这让顾浩然再次感叹,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特殊孩子,不成才是不可能的。

三天后,穆静安终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秦睿有经验便也安了心,做回了那个乖巧的孩子,顾浩然是第一次经历,自然多问上了两句,见妻子与孩子都表示没问题了,才去忙自己的。

这三天,他除了重要的事外,别的可都耽搁在那呢。秦睿也有些憋坏了,央求着爹爹带上他,顾浩然自然不会拒绝,父子又一同去了大营,各自熟门熟路得忙自己的去了。

秦睿与顾言谨好几天没见面了,一见面当然有许多悄悄话要说,寻了一个好地方,交换这几天的趣事。

秦四见两小的谈得正欢,而这两天自己又有些闹肚子,想着反正在营里不会出去,便走开了一会,可偏巧就这么一会便出事了。

两只小的找的地方是个墙根,那里有一窝小野兔子,两个孩子边说话边玩,本没什么问题,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不小的讨论声。

“噢,你说这两天大将军去哪了?”

“我哪里知道。”

“猜猜呗。”一听就是一群兵在闲聊。秦睿耳力好,一听是有关自己父亲的,小兔子也不看了,拉着顾言谨便钻到墙根底下,专心偷听起来。

“猜?你猜一个我看看。”

“还真别说,我还真有一个猜测。”

“什么?说来听听。”

“说来听听。”军营里的生活是很枯燥的,没有八卦的日子更难混。

“我估计大将军这些天是在安爷那。”

“在安爷那?”明显有人不识黑。

“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说说呗。”

知道的多的那一个,更来劲了。“听我说啊,那安爷同我们大将军可有不可说的秘密哟。”

两小只有些听不懂,却不妨碍他们继续偷听。

“瞎说,我们大将军是那样的人吗?”有人不信。

“你还真别不信,五年前,那安爷不很年轻的时候便来过。”

“那安爷不是六年前便来过的吗?”有人提出了异议。

“六年前,当家的可不是这位顾大将军。”说书的人是个老兵。

“哦。”新兵服软。

“说,接着说。”有人起哄。

“那位安少爷在军营的那段时间,是同大将军同吃同住的哟。”

此话说的语调里含沙射影的意思,让一群无聊的大头兵很来精神。而两小只只是觉得很正常。

“我们还一起同吃同住呢。”有人不以为意。

“你知道什么,那安少爷来后,顾大将军可一直都是满面春风的。”

“切,那么高超医术的安爷,到了军营,任谁谁高兴。”仍有人提反对意见。

“那是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你到是说呀。”催他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兵见关子迈得差不多了,才开口。“有人看见,顾大将军抱过安少爷。”

“真的吗?”

见都瞪大了眼,老兵很满足自己话的效果。“在军医处,顾大将军还亲自给安少爷洗过手。”又丢了一个信息。

“还有这事?”众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不止,听说只要是顾大将军一早起来心情好,铁定那安少爷便起不来。”

都是成年人了,说的什么,当然都懂。而两小只却很迷茫,刚觉得没什么意思,想自己去玩,便听话题提到了自个身上。

“拉倒吧,说得这么神,若真是那样,那两个孩子是哪来的?”质疑的声音不在小数。

秦睿看了一眼顾言谨,这是在说他们两个吗?他们两个一个是爹与娘生的,一个是爹养的,没毛病啊。

“有孩子就不能那啥了,没看这安爷回了,大将军脾气好多了。”老兵认为他自个看得最准。

“瞎扯,那两小子,今年都过四岁了,按正常算法,他们五年前可几乎都入了他们娘的肚子,这时间上不对劲啊。”也有自己以为自己是明白的。

“就是。”“就是。”也有墙头草两边倒的。

第320章

意外2

“说不定,那两孩子是他们俩故意养着避人耳目的呢?”老兵急了。“你们见过大将军找过女人没有。有没有?有没有?没有吧。”

“再说了,这几日大将军没来,一来就带着安爷的儿子来了,还不就说明这几日两人在一块吗?我可跟你们说啊,这几日我巡夜,大将军这里连个人气都没有。”

他一连串的发问,接下来的话,愣是让众人哑口无言,都觉得很有道理。“那,那两个孩子……”对于这两只小的,在军营中喜欢的人可不少。

“唉。”老兵见自己的推论大家都信了,心下满足了,可那劲还没过去,说的话仍不中听。“那两位也是没办法不是,这种事世道不容啊。”

“我还是觉得不对,那两孩子教得多好。”被他一番话炸晕的人,醒过了点神。

“所以说这两人是人中龙凤呢,连野孩子都教得这么用心。”

别的话秦睿听不太懂,可野孩子这三个字他是懂的,这一下便毛了,拉着顾言谨便往外跑,挡在那群人面前。

一群刚要散的兵,见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冲出了两位小祖宗,顿时感觉不好起来。

秦睿辨人的方式自有一套,一下便找到那个说瞎话的。“你凭什么说我们是野孩子?”

“对啊,凭什么?”顾言谨同秦睿一起玩了一段时间,胆子大了不少,也跟着问。

“小子,你懂什么是野孩子吗?”识趣的人,都不敢吱声了,可这老兵不同,坚定得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合理的,想着反正是两个幌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便也不忌讳什么了。

“野孩子是没有爹没有娘的孩子。”穆庄这些仍在收养这种品性好的孤儿,与秦睿是有接触的。野孩子三个字便是他们嘴中听到的。

“哟呵,知道的还不少。”老兵乐呵呵得就要走。

秦睿拉着顾言谨又拦。“你还没告诉我,凭什么说我们是野孩子。”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样。

“你们不是吗?”老兵也豁得出去。

“我有爹有娘,当然不是。”秦睿挺了一下自己的小胸脯。顾言谨却抿了一下小嘴。

“你爹是你爹吗?你娘是你娘吗?”这句话彻底惹毛了秦睿,他最见不得别人说一句他自个娘的坏话,更何况这人还说娘不是他的娘,这个怎么也不能忍。

“你胡说。”攥紧了小拳头,仍想讲道理。

“我胡没胡说,回去问你娘去。”老兵一扬头,觉得自己十成十对。

秦睿说不过,却又忍不下去了,别看他平时讲道理好说话,可他遇到不讲理的,他也会更不讲理,本身又有狼王的血脉传承,骨子里有股子野性,一生气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直接上手揍人,打不打得赢先不管了,先打了再说。刚要离开的老兵没防备,被秦睿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引得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这回面子上就挂不住了。

“好小子,敢动手,信不信我收拾你。”

“你乱说话,就该打。”秦睿不带怕的。

“该打。”顾言谨也鼓足勇气上前帮腔。

“谨少爷一边去,看我收拾这个野孩子。”在老兵眼里,顾大将军养的这个儿子,是野的也不是野的,不能出手伤了,而这个,安爷的,也就那么个事,没见到第一天来,被他们领头抱走,也没见找,也没见拦的。

安哲的适当放手,放在某些人眼里,便成了不关心,与不爱护了。

“小谨,你退后,别伤着你。”秦睿同顾言谨玩了好多天了,知他才刚刚开始练基本功,也不想牵连他。

“我不,我们是兄弟,你是我老大。”顾言谨的心性是真的不错。

“你不会打架。”秦睿边拉开架势,边劝。

顾言谨垂下了头,也觉得自己不太有用,往旁边让了一让。

“小子,姿势摆得不错,就不知是不是花架子。”

秦睿那天打赢新兵的事,只在新兵营那边传,老兵这边知道的不多,所以又被小瞧了。秦睿不搭话,直接开打,狼王的性子出来就不带怕的。

一交上手,老兵便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对付的,心下也认真起来,可越是认真就越害怕,害怕输了,他这么大个人了,输给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像话吗?他还怎么在军营里混。

一想到这,手下更不留情了,老兵与新兵最大的区别,便是杀气与经验,杀气秦睿不怕,他娘与他爹两人的杀气都不少,虽说与他对阵时都收敛了不少,而那股用招的狠劲还在。而对上这位的,就不算什么了。

倒是经验这一块,他有些吃亏,再怎么说,他习武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师傅教得再好,经验这东西也是教不来的。

于是便吃了暗亏,秦睿到不觉得什么,打架嘛,还是跟一个大人打架,挨两下揍很正常。

可顾言谨着急了,大人打孩子本就可怕,还打着了,打伤了他老大,这可受不了。

在秦睿再一次被老兵摔倒在地时,他出手了,别的不会,冲过去撞人还是会的,一下便撞到了那人的腰上,力量不算太大,却也疼。

那人反手便把他推倒在地,顾言谨不比秦睿耐摔打,下盘也不稳,退了几步才倒地,可巧地上有块尖尖的小石头,立马就划破了他的额角,伤不重,可是流了血就有些吓人了。

“好啊,你伤了我兄弟。”秦睿一下见了,越发不管不顾了,娘让他收敛点力道也忘了,刁钻得对着那人的膝头就是一拳,力量是大大超乎了所有的想像。

老兵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秦睿连贯性又是一个侧踢,踢到了那人的脸上,不收劲当然就很重了,老兵不由自主往一边倒去,牙齿咬破了口腔,吐出一口血水。

“小子,你找死。”抬手就要去掐秦睿的脖子。

这时秦四回来了,一看吓坏了,直接上前将小主子抱在了怀里,而准备出击的小人儿也泄了劲,撤了回来,警报解除。

“没事吧?”秦四的嗓间都变了。

秦睿没顾自个,而是跑去看顾言谨。“秦四叔,快来,小谨流了好多血。”

他见过血,可那都是同自己不亲的人流的,这回就不同了,不由有点怕,听说血流多了会死人的。

“小谨,小谨你不要有事啊。”挨打,打痛了的秦睿都不想哭,这时他却想哭了。

秦四这才看到地上还伤了一个,好在他身上也有急救包,上前一处理,发现只是一个小口子,才算松了一口气。

处理了一下,止了血,上了药,又检查了一下别的地方,见只是手掌破了点皮,才去打量小主子。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小主子的伤可严重多了,脸也青了,嘴角也破了,手也破了。

而且手心擦伤里有许多沙子,这还只是表面上的,看不到的地方估计还有严重的。脸色不由铁青,瞪向那一群人。

一群围观的人这才回过了神,不管怎样这可是两个孩子呀,而且还是大将军在意的孩子呀,个个都老实了,而那个动手的,这才知道怕了。

“呵,长本事了,连个孩子都敢下重手。”小主子的伤他不敢治,而这罪魁祸首他还是可以教训一下。

老兵不敢答话,刚才他是想杀了这个孩子来着,而且还让大将军的亲卫见了个正着,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想打架是不是,来呀,跟我打,我和你个子一般高。”秦四本是个脾气好的,否则他也不会被挑出来照顾顾言谨,可现在他是真毛了。

镇北军里居然有这样的人,持强凌弱,以大欺小,他还不知这人乱嚼舌根,否则还要加上一条,无是生非。

老兵认了怂,谁不知这五个亲卫个顶个的厉害,将领们都有几个不是对手,更别提他们了。

“现在怂了,晚了。”秦四顾不得什么了,上去就是一拳,刚想再来一下,便被叫了停。

“住手,怎么回事?”是顾浩然回来了,只见一群人站着,而他的亲卫在揍人,这可是军中不被允许的。

“将军,不就是二十军棍吗,秦四今个认了,先让我揍了这个王八蛋再说。”秦四不是个爱发火的,可发起火来,却很难拦得住。

“秦四。”秦一上前抱住了他的手,“怎么回事?”作大哥的当然了解自己的兄弟,肯定事出有因。

“小主子,被这小子给打了。”秦四咬牙切齿。

“什么?”

“什么?”

顾浩然与秦一同时大吃一惊,放眼寻去,才看到两个狼狈的孩子相扶着站在边缘,顾浩然的心似被人抓了一下生疼,可那没心没肺的小子还在冲他笑。

“怎么回事?”他开口问,便必须有人回答,可这回没人敢出声。到是秦睿不怕,走上前一扬头。

“我今天打架没输。”

第321章

意外3

顾浩然有些哭笑不得,这弄得一脸伤,身上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还在计较输没输。

“为什么打架?”看来只得靠这孩子来解惑了。

“他说我们是野孩子。”秦睿拉了一把顾言谨。

顾言谨也点头说「是」。

顾浩然这才看到这个也受了伤,说不气是假的,可他是将军,不能直接动手,暗暗后悔自个拦早了,该让秦四打那小子个半死才对。

“呵,没有人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气势全开的顾浩然,没几个顶得住的,一下就跪倒了一大片,胆子小的,便开口说起了原委,怕被牵连的在一旁补充,乱说了话的,变成了哑巴。

一群人总算也把他们说的,做的,基本上还了原,当听到儿子打人揍人时,顾浩然还是有点骄傲的,可下一秒听到这人动了杀心,想掐死他儿子时,全身的怒气大盛,连一直不怕他的秦睿都哆嗦了一下,更别提那本就怕得要命的一群人。

秦一,秦四暗道不好,主子爷发了怒,杀了人就不好了。

正担心时,秦睿动了,拉了拉顾浩然的衣袖。顾浩然收敛了一点,看向他。

“大将军,我和顾言谨都不是野孩子,对不对?”他没忘了今个自己是为了什么打架。

“当然不是。”顾浩然的火气小些。

“我爹还是我爹,我娘还是我娘,对不对?”这是他最在意的地方。

“当然,你是你爹娘的小宝贝。”顾浩然翻滚的杀气终开始慢慢平静。他不能失态,他与安安的宝贝还在看着呢。

“小谨也不是,对不对?”秦睿没忘小伙伴帮了他,还受了伤。

“对。”对上这孩子,顾浩然没有原先那么冷漠了。

“大将军,从来不骗人的对吧?”秦睿又追加了一句。

“是……”

得到满意的回复,秦睿笑了起来,扯了一下嘴角,又痛了起来,小脸都皱成了包子,仍还想着去安慰小伙伴。“你瞧,我们都是有人疼的,好人家的孩子。”

“嗯。”顾言谨用力点了点头。对秦睿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要知道大将军发脾气,他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说话了,而且大将军亲口承认了他也不是野孩子。那他就不是,哪怕他没有爹,没见过娘。

收了怒火的顾浩然转身犯事的。“你打了他几下?”问的是秦四。

“揍了一拳。”秦四老实回答。

顾浩然挑眉,估计那个与乌眼青便是秦四揍的,自家儿子是打不到那个位置的。

不过这人这样,估计也没在儿子手中讨到多少好,否则他也不会想去掐他。

想到这个字,与这人做过这个动作,面上不发作,心下却已判了他的死刑,大将军不会要他的命,秦帮的人就不好说了。

“罚你十军棍,可服?”军规就是军规,不容冒犯。

“服。”秦四懂,认了罚,参与乱嚼舌根的,看热闹的也被带了下去,该体罚的体罚,该肉罚的肉罚,到是很公平,也没有人有异议,敢提半个不字。

要知道,凭他们传的那些话,放在任何一个将军的手下,打死都是有可能的,还是大将军仁义啊。第一次觉得大将军也有点人情味了。

不是顾浩然不想罚他们,而是他明白这种话题不是他打了罚了,就可能灭掉的,他打得罚得越重,反弹得就越凶,倒不如无视,按章办事,立了规矩不说,也免了更多的口舌。

还真如他所想的,打这些人之后,关于他与安哲这间不清不楚的事,还真没人敢提,也没人敢讨论了,至于心里想想那是真的管不着了。

罚了一圈人,最后的便是那个老兵了,什么叫怕,什么叫悔,他终于知道了。

单说他伤了孩子这一条,便够他屁股开花了,更别提还想杀了那孩子。忐忑得趴在地上等待将军发令。

“你不适合当一个兵,结了军饷,退役吧。”顾浩然罚得有些轻描淡写,别说地上的这个,连秦一与秦四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在两人都是从四叶门出来的,多少长了点弯弯肠子,很快有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不愿意?”顾浩然不管自个亲卫是否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只关注地上这人的打算。

“是,遵命。”老兵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忙起身去结自己的那银钱,却不知一条腿已迈进了鬼门关。

“睿儿,你觉得我罚得可对?”顾浩然现在有点担心自己儿子怎么看。

“大将军,厉害。”秦睿不懂这些,只知爹爹气势好强,又威武又霸气,他好喜欢。

“小谨呢?”这孩子为了帮睿儿受了伤,是个好样的,自然加了一分关切。

“大将军,老大,都厉害。”顾言谨腼腆得笑了笑,原来大将军真的没那么可怕。

秦睿与小谨都受了伤,顾浩然自然不会在军营里多呆,把事安排下去,又传了信给秦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便急匆匆得带着孩子们回了穆宅。

正在默写的穆静安听到了动静,放下笔,迎了出来,一见两个小狼狈,大的黑着脸,便知出事了,好在两只小的都没哭,而且自家的这个带在笑,便知事过去了。

有点慌的心也就稳了下来。“两只小花猫,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她一出声,本还手舞足蹈在讲话,没注意到她的秦睿立马有了反应。

“娘。”撇下两人,自己先跑了过去。

顾浩然轻笑了起来,任何时候见到她,再不好的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反倒是顾言谨退了一步,孩子小,不懂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句话,可他现在却有了深深的体会。

他没见过自己的娘,也没见过别人家的娘,可眼前的这一幕,却是活生生得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有娘的孩子象个宝,便傻了。

“娘。”秦睿已抱住了穆静安的腿,穆静安立马用气息探查了一下,除了有一点小淤堵外,别的都还好,至于这皮外伤,心疼归心疼,可也真的不算什么。

将目光投向另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的羡慕与瑟缩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倒不是她博爱,只是一个孩子,小小的个子,小小的一只,脸上顶着伤,怎么看怎么可怜。

“睿儿带朋友回来了吗?”她作为安哲是见过这孩子的,可作为穆静安没见过。

好在秦睿的回答,很贴合,没露破绽。“是啊,我把小谨带回来了。”一提到小谨,秦睿便有些着急。“娘,你给小谨看看吧。他帮我打架,被坏人推倒了,头都磕破了。”

爹是跟他说过没事,可他更信娘,娘的医术是最好的。

“一看就知你打架了。”穆静安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没追问发生了什么,在她男人地盘上发生的事,还怕不跟她解释吗?

秦睿嘿嘿傻笑着也不躲,让穆静安揪了一下,才转向顾言谨。

“孩子过来,让我瞧瞧。”穆静安也柔和得招呼他。

“来呀,小谨。”秦睿也招手。

顾言谨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将军,见他没反对,才走了过去。

“你叫顾言谨吧。”见孩子拘束,穆静安先开了口。“我是秦睿的娘,你可叫我安姨。”

她和气温柔的话语,让顾言谨放松了一些,小声得开口叫了一声「安姨」。

“是个乖孩子。儿子,去把娘的药箱拿来。”

第322章

正确对待1

“唉。”秦睿蹬蹬蹬得跑去忙了,穆静安则是借着阳光看了看顾言谨头上的伤。“处理过了,还处理得不错。”

“秦四处理的。”顾浩然来到她身边。

“等会擦点我新制的药膏,孩子皮肤嫩,更合用一些。”又拿起顾言谨的手,查看他手的上擦伤,也没发现太大的问题。

“孩子,还有别的地方疼吗?”边问边用手捏了捏容易受伤的位置。

顾言谨摇了摇头,双眼却未离开过穆静安半分,娘都是长这个样子吗?真好看。

“娘。”秦睿已经回来了。

“真棒。”对于儿子做娘的穆静安一向是能夸就夸。秦睿当然是傻笑了。

“药等会上,先去洗个澡,我再重新处理。”在他的伤口处贴了一个小疤,怕一会打湿了,才转向自己的儿子。“你过来我瞧瞧。”

秦睿有些扭捏得挪了过来,“我没受什么伤。”真丢人。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跟他爹一个样,死撑。这回仔细得检查了一下外伤,双手擦伤有点严重,别的淤伤也比较严重,正要伸手去掀他的衣服,被臭小子拦住了。

“娘,不看成不。”

他不拦还好,一拦穆静安便知有问题,掩不住心疼起来,“臭小子,我是你娘。”不顾他反对,一把掀想了他的衣襟,后背一大块淤青露了出来。

“疼吗?”穆静安用手点了点。

“娘,我不疼。”已疼得龇牙咧嘴的秦睿,嘴上仍不承认。

“好,不疼。”穆静安叹了一口气,抬眼去看顾浩然,见他同样吃惊与心疼,便知他也是不知道的,不由有些怨气,可当孩子的面又不好发作,不由瞪了他一眼。

顾浩然心虚得垂下了头,没照顾好孩子,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见他这样,穆静安倒发不出脾气来。“走,我带你们去洗澡。”站起来,一手牵着一个,往浴室去。

“娘,不用吧,我自己会洗。”从他四岁起,便没让娘给他洗过澡,虽说只有四个月不到的时间,也相当不习惯了。

“安姨,我也自己洗。”一直很安静的顾言谨也想拒绝,他更早,三岁便自己洗了。

“两个小病号,能商量一下不?”穆静安看着两个孩子。

“一个你的伤不能进水,需要我帮忙,一个鉴于你刚才的隐瞒,伤痕我需要彻底检查,所以这个澡必须我给你们洗。”

“娘,你这不是商量,是做了决定。”秦睿嘟囔。

“你可以反对,可反对无效。”穆静安又推碰上两孩子走。

“要不,我来吧。”顾浩然赶了上来。

“我,再不信你了。”本就是有气,赶上来触霉头,能不发吗?

两小只见大将军都吃了瘪,只得认命的老实下来,顾言谨身上没有伤,穆静安先帮他好好得仔细得洗了一把脸,小心得避天了伤口。

顾言谨不自觉握紧了小拳头,被娘亲照顾便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的手好暖,人也好,而且从她身上传来的气味真好闻,他想伸手抱抱这个老大的娘,感受一下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不敢,他虽然小,却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穆静安把顾言谨放进了孩子专用的浴桶里,才来对付自己家的,臭小子躲不过,早自觉得脱光了,她又仔细得检查了一下,除去背上的一大片,便是四肢上还有一些,好在肚子上没有,否则就不好说了。

“娘,我用什么洗?”这回秦睿没有吃醋,要知道顾言谨可是为了帮他才受的伤,还见了血,在小朋友的认识里,流血可是一件大事。

“你身上有淤青,不能洗太热的水,最近两天都不能用浴桶了,娘帮你淋着洗。”这也是她进来的主要原因。

“哦。”秦睿乖巧得站好,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等着。

穆静安浅笑,难得这孩子不好意思,换起衣袖,将水淋在了孩子身上,还帮他搓了搓。

“娘,这个怎从未见你拿下来?真丑。”秦睿也不怠见铁卫令牌,哪怕他不知是什么。

“娘也想,可是拿不下来。”这东西在手,她居然都快忘了。

“爹的劲大,让爹试试。”在武力值方面,秦睿更崇拜他的爹。

“也成。”穆静安不好解释,只得敷衍。

秦睿有自己娘帮忙当然洗得快,换好了衣服便跑去找他的爹,而顾言谨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大将军不在,老大又出去了,他……他……他紧张……

“起来了。”穆静安抖开专制的大浴巾,对顾言谨说。

“安姨,我自己能行。”他很羡慕老大,也只能羡慕羡慕而已。

“别跟那个臭小子学,你才多大呀。”穆静安以为他同自家儿子一样是难为情,伸手把他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顾言谨想挣扎来着,可等那双温暖的手碰到自己时,便不知该怎么做了。

穆静安把孩子抱到自己怀中,仍象对待自家孩子一样,仔细得帮这孩子身上的水擦干。

“衣服,我会穿。”顾言谨已红透了脸。安姨的怀中真如他想像中的一样暖。

“好。”穆静安摸了一下他的头。“这是睿儿上半年的衣服,他长得快,还是新的便小了,你穿正合适。”没几个孩子有自家这个长得快的,估计同他的变身有关。

顾言谨接过衣服,抱在了胸前,点了点头。穆静安又揉了揉他的发,才出去。

顾言谨见只余自己一个人了,小大人样得舒了一口气,伸手去摸了摸刚才被人揉过的地方,如果他有娘,是不是她也会经常这样摸他。

抿了一下小嘴,有些想哭,抽了两下鼻子,忍回去了,开始穿衣服,他记得这里是老大的家,不是他能随意释放情绪的地方。

出了浴室的门,只见秦睿大将军怀中嘻闹,而这样的大将军是从来未见到过的,顿时愣在了当场。

“小谨。”秦睿发现了他,从自家爹爹身上跳了下来。“还疼不疼?”拉着他的手,吹了吹他的伤口。

“不疼……”

“来,小谨。”话音刚落,便听到了那个温柔的声音叫自己。

“安姨。”乖巧得走了过去。

“现在擦点药啊,不疼的。”除了自家的那个皮糙肉厚,对别的孩子,穆静安还是怕他们会叫疼。

“我不怕疼的,安姨。”顾言谨捏了捏小拳,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其实他的担心有点多余,穆静安是个老医生了,出手快又轻,而且准。小伤口的药在没有感觉时便处理好了,有些遗憾自己没感觉到。

“你也过来。”穆静安处理了这个,招呼那一个。

秦睿有些怕得藏着自己的手,他手小时候伤过,上药不痛,消毒疼。

“你不是总说自己是小男子汉吗?怎个今天认怂了。”穆静安好笑。

“娘。”秦睿看了一眼顾言谨,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不满得叫了一声。

“那还不快点伸出来。”皮猴子就该这样治他。

秦睿不大愿意得伸出了手,顾浩然走了过来,那种消毒的滋味他也尝过,他不觉得有多疼,可孩子就不同了。“别怕。”站到了孩子身边。

秦睿转身他,抱住他的腿,不去看已被娘亲握住的手。“下次看你还打不打架。”

穆静安也心疼,可手掌中有沙土,不清理干净更麻烦,越是不忍心,就越不成事,咬着牙,狠着心为他清理。

秦睿已疼得直跳脚,边跳还边还嘴。“下次别人骂我是野孩子,说娘的坏话,我还打。”

他的话,让穆静安手上一顿,脸色也不好起来。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顾浩然,没有当场发作这个问题,而是帮儿子吹了吹。

秦睿偷偷回了一下头,见娘在帮他吹,心里感觉好多了。“娘再吹吹,儿子就不疼了。”

“臭小子。”穆静安笑骂,动作却没停。

第323章

正确对待2

秦睿也不躲了,看着娘将这只手处理完,可换一只就不行了。“爹。”抱着顾浩然的腿不撒手。

一家三口觉得没什么,反倒是顾言谨懵了,等秦睿的伤口都处理完了,顾言谨才小声得问出了声。“老大,你为何叫大将军为爹爹?”

两个大人皱起了眉头,他们大意了。秦睿当然不会觉得算什么,在他眼里这个是他的朋友,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他本来就是我爹爹呀。”

“你爹爹不是安爷吗?”顾言谨的问题让秦睿愣了一下,随后又扑到了穆静安的怀里。“安哲就是我娘。”

穆静安与顾浩然同时抚额,这傻小子,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迟早一天他们的关系都会大白于天下。

“小谨来,安姨同你说。”想到这,穆静安觉得自己开口比较好。

顾言谨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那天我在军营里是第一次见到了你。”这就是承认了秦睿的话。“你的功课做得很好。”

“老大为什么会是大将军的儿子?”顾言谨执着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长在军营,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别人都以为他是大将军的儿子,他也就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为什么大将军从不让自己叫他爹,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觉得,大将军就应该是那样,他也应该叫大将军,可是现在……

“能为什么?当然是我爹娶了我娘呗。”秦睿不明白过结,理所当然得回应。

“不对,大将军的妻子在京城,姓陆,不姓安。”顾言谨记得很清楚他听到的。

“我娘姓穆,不姓安。”

“那也不姓陆。”两小只快争起来了。

两个大人意识到事情已不能再简单化了,有些事也不好再瞒着孩子们了,必定若有一天他们是一定会回京城去的。到了那个时候,今天的谎话必将带给他们无尽的麻烦。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明白对方的决定。“睿儿,小谨。”穆静安叫停了两个争论的孩子。顾浩然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们有个故事要说,你们愿意听吗?”

“是关于爹娘的故事吗?”秦睿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孩子。

“算是吧。”穆静安点了点对。两小只也不吵了,挤在一张椅子里坐了下来,等待着。

“小谨看过牛朗与织女的故事吗?”这书是她默的,画是她画的,自家儿子拿出去跟人分享,她是知道的。顾言谨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与你们的大将军,与他们有点像。”穆静安主讲,顾浩然陪着她。

“那爹娘分开也是因为王母娘娘吗?”秦睿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问过娘亲,爹为什么会离开他们。

“王母存不存在娘不知道,可她代表碰上什么睿儿知道吗?”她从来没小看过孩子的理解能力。

“厉害的人,打不赢的人。”

“有权力的人。”顾言谨在一旁补充。

“对,当年是皇帝下的圣旨让你爹与我分开的。”一提到这个话题,两个大从心情都有些沉重,手不由交握在了一起。

“分开就是为了逼你爹娶那个姓陆的女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却也差不多。

“爹,是真的吗?”秦睿有些不高兴,在他小小的意识中,爹只能是娘的,娘也只能是爹的。

“是。”顾浩然不得不承认。

“你是坏人。”秦睿不依,抱住了自己的娘。

“睿儿,不可以这样说爹。”

秦睿把脸埋在穆静安怀中不说话。

“你爹也是迫不得已。要知道他一旦抗旨,好多无辜的人都活不了。”

“不听,我不听。”秦睿耍小性子。

“睿儿,你听娘说。”穆静安扶定他的肩,让他与自己对视。

“那时边关不稳,若你爹不听话,这镇北军就散了,镇北军一散,你知道意味碰上什么吗?”

秦睿咬牙,他知道。若没有了镇北军好多人都会没有家,这也是他爹能成为大英雄的原因。

见孩子不说话,穆静安摸了摸他的小脸,“你爹这么些年来不容易,见不到我们母子不说,还得保家卫国,结果还被亲生儿子误会,你说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穆静安的话让秦睿有了动静,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娘,见娘点了点头,才转向自己的爹。“爹,那你会不要我跟娘吗?”他心仍膈应爹娶了另一个女人。

“爹只想要你娘和你,也只有你们才是我所爱的,是我的家人。”轻轻把孩子拉到自己怀里,抱了抱。

“那皇帝是坏人。”秦睿才不管什么大逆不道,直接开骂。

“不怪你爹了?”穆静安浅笑,问秦睿。

秦睿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得往顾浩然的怀里躲。自家这个解决好了,穆静安看向仍端坐的另一个。“小谨,可惜了。”

顾言谨也听明白了,有了牛朗与织女的故事铺垫,他当然明白得过来。

可是他心底的那一点小奢望却彻底破灭了,特别是看到秦睿能那么开心得同自己爹娘撒娇,便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真的是个野孩子。”边说边哭了起来。

他一哭,吓到的首先是秦睿,小伙伴都哭了,当然得有反应。“你不是野孩子。”跑过去安慰他。

“不,我是,我没有娘,也没有爹。”说到爹,还不由泪眼汪汪得看了一下顾浩然。

穆静安略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也难怪,在军营长大,又在顾浩然身边,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透,孩子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听不到。

“小谨,愿意听安姨说吗?”解决一个是解决,解决两个也是解决,还不如都说了。

顾浩然也同意,不过他真不擅长同孩子打交道,自己的这个是天性使然,这个就不好开口了。

求助得看向穆静安,穆静安瞪他,都是这个惹的祸,顾浩然再委屈也得接受。

“小谨,不哭啊,听我说娘说,我娘可好了。”秦睿自认为是的最好的安慰话,到了顾言谨耳里却是更大的刺激,哭得更伤心了。

穆静安没有办法,只得起身,取出帕子,帮他擦了擦泪,又喂他喝了点温水,在她的安抚下,顾言谨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还是一抽一抽的,仍很伤心。

“你是有爹有娘的孩子,不然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穆静安有些不忍心告诉他残酷的事实,选择了一个好的地方开头。

“那我爹娘呢?”他想要。

看着孩子期待的双眼,穆静安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你爹,在你出生时便死了。”顾浩然心肠硬了许多,他不多的柔软都给了自己的妻儿。

穆静安不满得瞪了他一眼,太直接了,可顾言谨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孩子们的关注点总与大人的不一样。

“算不上是个坏人,很平庸。”顾浩然中肯得评价。顾言谨略有些失望,却也能接受。

“你娘是谁,我暂时不能告诉你。”那姓陆的女人做的不叫事,他没法启齿,说那些龌龊的事。

顾言谨看向顾浩然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可秦睿不一样,扬脸问。“为什么?”

顾浩然没有理会儿子的问题,而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我只能告诉你,她生下你是为了利用你。”

顾浩然表情严肃,连不怕他的秦睿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更别提顾言谨了。

“爹,小谨那么小,能利用他做些什么?”秦睿板着小脸问出了顾言谨的心声。

“利用他争权夺利,谋求自己的富贵。”孩子们是小,可他们两个任何一个的出身,都注定不可能平安顺意得过一辈子,有些真相很残忍,却不能不让他们知道。

特别是小谨,他那娘,迟早会见到。对他贯输一些想法,于其到那时让孩子两头为难,不如让他早早成熟一些。

第324章

正确对待3

两个孩子被他的话吓到了,顾言谨抓紧了身下的椅子,似想从那里借点力量,秦睿则是往穆静安怀里钻,可两个孩子都不约而同得看向穆静安,都有些无法想像一个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孩子。

“不是每个人都如你娘,你面前的安姨一样。”顾浩然也在看穆静安,这世上像她这样的母亲太少了。

秦睿抱紧了穆静安,把头埋在她怀里,顾言谨则是垂下了头。

“顾言谨,你生在顾家,是顾家下一辈中目前唯一的男丁。”他的儿子不会去姓那个姓,大哥那还不知有没有儿子,“为了避免你那娘作妖,我才把你带离了顾府,只想你能长大成人,品性端正得继承顾家。”

他当初带走这孩子就是这个原因。

“我……我娘,有没有舍不得我?”顾言谨许久才小声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他今天才知道有个娘是个什么样子,他也想要。

“我不能骗你。”顾浩然难得对别的孩子有些不忍心。“你娘当时很高兴。”那女人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利用小谨套住他。

“哇。”顾言谨不由放声大哭,惹得秦睿也红了眼。从穆静安怀中退了出来,“小谨别哭,那坏女人我们也不要她。”

他早就知道小谨的娘亲不要他了,没有生活经验的小人没有多少感触,可这会才知那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

“老大,我……”顾言谨哭得不能自己。“我,我娘是个坏人。”任何一个孩子都难接受这个事实。

“你娘坏,你又不坏,不用那么伤心。”秦睿帮他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

“老大,我没娘了,我想要个娘。”顾言谨伤心得不得了,对上顾浩然与穆静安,他还是最信任秦睿。将自己的心里对着自己一般大的他大声说了出来。

“你别哭呀,别哭呀。”见他越哭越凶,秦睿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学娘的样,把小兄弟放在自己弱小的肩头上靠着,轻拍他的背。

顾浩然与穆静安都没动,顾言谨需要发泄,哭出来就好了,而自个的儿子也需要上这么一课,得让他知道,这世上不光只有美好与阳光,同样存在着丑陋与阴暗。只是两个年纪都太小,有些让人心疼。

“老大,我没娘了,我想要个娘。”顾言谨伤心得断断续续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了,无意识得重复着。

这话大刺激了秦睿,这个善良的孩子便做一个决定。“我有娘,分你一半好不好?”

他的话一落,惊呆了在场的两大一小,小的一个没想到老大对他这么好,大的没想到自个儿子会这么大方,要知道这孩子对他娘的占有欲那叫一个强,那叫一个霸道。

“老大,真的可以吗?”孩子不是大人,不懂得推脱,抽抽搭搭得看向穆静安,他想要一个这样的娘。

秦睿这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开始有点小纠结了,看了眼可怜兮兮的顾言谨,扶他坐好,抹了一把自己的小脸,走到穆静安面前。

“娘,可以分一半吗?”小模样有股壮士断腕的勇气。

穆静安又好气又好笑,可最多的是欣慰,不愧是她的儿子。

“不能。”她的话让两个孩子都很吃惊,连顾浩然都有些意外。可她后面的话,却让一大两小无比动容。

“娘对你的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分不出去,可对小谨,我愿意为他重新建立一份爱,那是属于他的,就不知这样,你们愿不愿意。”

穆静安是在直接告诉儿子,不会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对他少一分,也同样在告诉小谨,他没有分走任何一个人的,那是独属于他的。

“安安。”顾浩然不知该说什么,她这是为他呀。“小谨是个好孩子,我真的愿意收他为义子。”

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可更多的在于这孩子的品性上,若是个不能入她眼的,她也不会点头。

“娘。”秦睿是最满意的一个,他的娘没有分出去半点,穆静安捧着他的小脸亲了亲,对看呆了,听呆了,已不知哭的顾言谨招了招手。

顾言谨回过了神,从椅子上下来,站到了穆静安的面前,穆静安先给他擦干净泪痕,大人们的一切纠葛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更何况还是这么乖的孩子。他应该在健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

她小时候在孤儿院的经历,是她心中的痛,也更能理解这种渴望被人关爱,被人喜欢的心情。“言谨,可愿意?”做完一切,才轻声再次问他。

顾言谨本就羡慕秦睿有这样的娘,而他对自己的那个娘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他可算盼到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使劲点了点头。

“好孩子,你可以叫娘,也可以叫义母。”穆静安担心这孩子如同自个的那个一样,把娘字看得极重,不让别人触碰一丝一毫。

这回是她想多了,顾言谨双眼闪亮,有些羞涩得叫了一声「娘」。

“哎,乖孩子。”同对待秦睿一样,捧着他的小脸也亲了亲。

而就是这一个温暖带着笑意的亲亲,便印在了顾言谨心里一辈子,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他都记得这个亲亲,也记得给他这个亲亲的人有多好。

小醋缸秦睿这回真的没吃醋,娘从不骗自己,既然说了不分一点走,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娘。”拉着顾言谨一起挤到穆静安怀里,穆静安也张开怀抱搂住了两个,同时摸了摸他们的头。

“安安。”可这时另一个醋缸子打翻了,自个儿子爱往那扑,他是没办法,现在又多了一个,还是没血缘的小子,这就让更难受了。

穆静安白了他一眼,这人也真是的,推了推两孩子。“你爹吃醋了,快去叫爹。”

秦睿是不怕的,转身过去,抱住了,就是一声响亮的「爹」。

顾言谨却懵了,他想过大将军会成为自己的爹,可没想到过有一天梦想成真了。

“小谨,快来呀。”秦睿有个做哥哥的样子。

“大……”顾言谨不敢随便改口。

“你可以叫爹。”顾浩然尽量柔和一些开了口。其实若不是安安带着睿儿出现,这个孩子迟早也会认为义子。

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长大了才能给他那没死的大哥上柱香,至于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

“爹。”顾言谨小心翼翼得叫一声,得到的是一个温暖的大手放在他的头上,还有低沉的答应声。「嗯」。

他不能同秦睿一样敢放肆得同大将军亲近,可这么一点小小的互动,顾言谨也知足了,一时间两个愿望都实现了,不由又有些想哭。

“高兴了?”穆静安拉过他,帮他擦眼泪。

“嗯。”顾言谨使劲得点头,笑了起来。

“傻瓜弟弟,该笑,不应该哭。”秦睿来刷存在感。

“老大……”

“以后别叫老大了,叫哥。”秦睿对称呼这一块分得十分明白。

“哥哥。”顾言谨突然觉得他是很幸运的,一天之内有了爹,有了娘,还有了哥哥。

“走,带你到我房间里去玩。”孩子的情绪化来得快去得也快,两小只拉着手走了。就只余两个大从独处。

顾浩然长臂一伸,便把人捞到了怀里,接着就一顿猛亲,他的安安是最善良的,还给他生了一个善良的好儿子。

第325章

分离

穆静安差点被他亲得背过气去,他一松开,便使劲推他。

“老实交待,今个是怎么回事?”别以为亲懵了她,就不与他算帐了。伤了她儿子,谁都不行。

顾浩然紧张起来,他不知安安接受不接受得了那些处罚。

“想好再说,两上儿子不一定替你兜着。”穆静安进入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个角色还是很快的。

顾浩然没了办法,只得一五一十得说了他审出来的情况。

“那人处理了吗?”同样穆静安不会放过想伤她儿子的人。

“我安排了。”顾浩然声音很冷冽,表示必死无疑。

“以后,小谨就不去军营了。”那地方真不适合养孩子。

“那你又要辛苦了。”顾浩然轻轻拥住她,这都叫什么事,明明是顾家对不起她,却还要她来养顾家的继承人。

“一只鸭子也是放,一群鸭子也是放,谈不上辛苦。”都这么大的孩子了,又能自理了,还真算不上。

“好啊,你把我儿子比喻成鸭子。”顾浩然伸手去咯吱她。

“别嫌这个比喻,有你嫌的时候。”穆静安躲,两人闹了一会,才去办正事。

结果到了晚上,便印证了穆静安的话,顾浩然真恨不得把这两只鸭子丢出去,特别是自己亲生的,一看就知是他带的头,还振振有词。

“小谨没跟爹娘睡过,带他来感受一下。”

“怕是你来享受吧。”穆静安打了一下他的光屁股,这孩子今天情绪波动大,估计又是控制不住了。

顾言谨拘谨得呆在床边,今天他真的像做梦一样。

“你个皮猴子。”穆静安先控制住自家的,又招手对新认的儿子说。“来,还是小谨乖,到这睡。”拍了拍秦睿身边的位置。

顾言谨还是有些不知所措,顾浩然见大势已去,便有些不耐烦这孩子的磨矶,大手一伸提起他,放了过去,惊得顾言谨顺手抓他的衣服。原来这就是爹的怀抱,没有娘的柔软,却比娘的安全。

安顿好两个儿子躺好,穆静安又读了一篇小故事,才熄了灯,准备休息。

这一天,两小只又是打架又是受伤,还哭了好一会,不累才怪,不一会就睡着了。

两个大人倒还没什么睡意,靠在一起说话。“以后对小谨别那么凶。”

“我没有。”顾浩然搂着媳妇表示自己委屈。

“两个孩子一定要一视同仁,不能有偏颇。”穆静安不理会他,继续往下说。

“也不用刻意对他好,我们既然接下了这个责任,就不会再误了他。”

“安安就是心慈。”顾浩然感叹了一声。

“不是心慈,是这个孩子触动到我了,原来在孤儿院时,我也是渴望过的。”许久没有想前世的事了,真的是隔世了。

“好,我们会比老流氓做得好。”顾浩然吻了吻她的眼。

“那当然,我是个好母亲。”穆静安现在几乎不受那个名字的影响了。

她的话间刚落,两个孩子便有了动静,一个变了身,一个在梦中叫「娘」。

从此,顾言谨便在穆宅住了下来,每天同秦睿一个时间作息,兄弟间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也越来越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穆静安也做到了她承诺的,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顾浩然也在努力,只是顾言谨对他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顾浩然又隔应他那娘,终是进展不大。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迎来了顾浩然与穆静安重逢后的第一次分离,药王谷的白老爷子五十大寿,穆静安不得不去。

顾浩然那个不乐意啊,缠着人就不放,愣是一整夜就没放过穆静安。

可他再怎么折腾,该出发还是得出发,一想到这一去一回十来天,几乎都生无可恋了。

穆静安被他累得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谨儿不会骑马,他们母子三人坐马车,否则早把这男人踹下床去了。等到两小只都快晨练完了,顾浩然才放开穆静安。

“安安,早些回来。”

穆静安白了他一眼,一万个不想说话,在两小只等待得不耐烦时,穆静安才出了房门,简单洗漱后,带着早饭便上了马车。

一上车,穆静安便睡了,顾言谨有些担心,上前学穆静安照顾自己的样,摸了摸她的额头,秦睿有经验。“没事的。定是爹爹同娘亲讨论了许多战报,把娘亲累着了。”

还未入眠的穆静安磨牙,那个不知收敛的臭男人,又跟孩子胡咧咧了些什么。

一大两小一走,穆宅便安静了下来,顾浩然也可以不用再两头兼顾了,可他习惯了有穆静安气息的地方才能入睡,仍是每天回来。

好在,她在这个地方停留得长了,气息留的时间也长,倒能让也睡上那么几个好觉,可到了第六夜,他便如何也睡不着了,倒不是环境的问题,而是危险临近了。

他若总是在大营里,还不一定察觉得到。那是他儿时的恶梦,虽然这梦醒了,他也不怕了,却不代表不危险。他在北城看到了顾家家族的族老,那些个把他带离的人。

强行对他进行训练,研究他,想控制他,自从明白他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才万般无奈得放回了镇北候府的人。想再控制他,根本没有可能。

今年他二十八了,转年便是三十的人了,不再是三岁,六岁,十一岁,十一岁时都只能无奈得放了他,更何况现在。那这是为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画面跳了出来,是为了孩子,为了他的睿儿,一向冷静的顾浩然此刻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只要事关安安与睿儿,如何让他冷静。

他的安安给他生了睿儿,且睿儿几乎是百年以事,唯一狼王的嫡传血脉,哪怕睿儿没有继承他的能力,也足以让族老兴奋,这是个大危机啊。

更何况睿儿的血脉比他的更纯净,心下不由慌了起来,他与族老之间是相对平衡的,他们不能奈何他,他也不能灭了他们,但是安安母子俩一旦对上他们就不好说了。

特别是他们只冲着睿儿来的时候,他心中万分后悔没有坦白自己是个怪物的事实。

万一,万一在安安没有预防前提下,出了点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死吗?那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睿儿,或安安,他们中任何一个出事,都不是他能承受的。心似被什么揪住了,生疼。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该怎么做?如何去做?一定不能让他们娘俩出事,拿定主意,顾浩然坐了下来,奔笔急书,安安与他分别了五年,为的就是这边关的安稳,他必须安排好一切,才能去冒险。

好在,已知大哥的下落了,若他不在了,出了什么事,这镇北军不至于散了。一连串的指令在笔下产生,唤来秦一,细细叮嘱了他。

交待完军中的事,又唤来秦帮的秦木(秦落不在,同去药王谷了),指示他帮中的后续事宜,以及对那几个怪物的严密监控,做完了这些,再也顾不上旁的,一人便出了城。

一到城外,便变了身,直奔药王谷的方向,安安她们应该开始返程了,他迎上去,碰头的时间能提前不少。

顾浩然是于第七日一清晨出的发,而单就这一日的上午,穆静安他们却临时改变了行程,之前确如顾浩然所料,他们开始返程了,同行的还有弄花一家。

在药王谷遇上以后,穆知行,白知林,白知松,缠着穆静安不说,也缠着秦睿,连带着顾言谨一起五个孩子差点掀了药王谷的天。

一听秦睿已见到了大将军的爹,那个大英雄了,都闹着要到北城来,自家刚办完大事,老爷子更舍不得两个小孙子离开,又想到北城冬天冷。

而且每年这个时候都有战事频繁发生,越是不准了。好说歹说,才将两个小祖宗安抚住。

而穆行一家则是没这些顾虑,他们本就行商,每个城池几乎都有落脚点,在哪都可以当家,都可以过。

更何况自家主子在北城,孩子又闹腾,便随了他的心愿,夫妻两人一起陪着往北城而来。

在经过离北城不到百里的茂县时,停了下来,这处是还未开发的温泉地带,早些年,穆静安便在此处置了房产,秦睿还好,打小在穆庄温泉泡着长大的,顾言谨就没见过了。

一合计,也不赶这一两日的时间,便临时改道去了茂县,与顾浩然迎来的路线正好错开了。而同行的秦落虽及时得将消息传了回去,顾浩然却是收不到了。

入夜,穆静安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自己的别院中,而弄花三口当然也有自己的地方。

倒不是大人不愿在一起,也不是孩子们不愿在一起,正是因为他们乐意,大人们才不得不分开,太闹了。都是快五岁的年纪,狗都嫌。

刚想歇下,远远得便听到一声狼哮,穆静安立马变了脸,这声音太过熟悉,是大白。这种咆哮只有在狼悲凉无助时才会发出,难道……

第326章

坦白1

穆静安又听了一下,抛开了刚才那不好的想法,大白是狼王,若遇危险是来不及发声的,只会上去咬断敌人的脖子,此时不知为何她却听出了几分恐慌来。似有什么东西不见了的感觉。

秦睿也听到了,来到穆静安的身边,一脸慎重,穆静安知道儿子同大白有过一面之缘,是有感情的。“娘,我想去看看。”

“不怕有危险吗?”穆静安蹲下身,严肃得看着他。

“儿子会注意的,我想大白需要我。”

穆静安抿了抿唇,这个头很难点,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不想看他去冒险,可若不让他去,她教的他所有道理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这个字真的说的异常艰难。

“有什么麻烦往娘这边引,由娘来解决。”不管是什么,她穆静安不带怕的。

有那股力量保底外,许多新研究的武器也在马车上,凭那些,千军万马都不在话下。

“嗯。”秦睿双眼放光,迅速转变成了蓝色,开始变身。

穆静安却皱起了眉头,一个她长期忽略的特性终引起了她的注意,大白眼睛也是蓝色的,这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要知道蓝色眼眸的狼太少见了。

睿儿的眼眸是继承了他的父亲的话,那大白的是从何而来的,脑子里有点乱,却不愿去理顺,有些负气得把它丢在了一边,专心注意起山林中的动静。

她的气息专心使用到一个方向,可以延伸到五十里开外,虽人会累上一点,但对比起睿儿的安全来就不算什么了。一专心便能「看到」她的儿子正在奔向前方。

那声狼哮确实是大白的,也就是顾浩然发出的,化身为狼后,嗅觉又灵敏了许多倍,一路赶到了穆静安上午停留的官道上。

说来也是够巧的,穆静安一行人刚转向茂县不久,便有一队出殡的人马经过,本也没什么,可偏偏那人是得了那脏病烂死的,味道就让人难过了一些,掩盖住了穆静安一行人的气息。

顾浩然寻不到,就不得不多想,那些老东西是昨天出现的,如果得了准信出了城,就会在这碰上了,心下不由更慌了,可慌又有什么用,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分析。

安安不是那么好降伏的,一定有些蛛丝马迹,便开始扩大范围寻找,结果一无所获,已到了夜间,又是担忧,又是恐慌,还有无助,不能开言的他,只能引天长哮了。借以让自己好过一些。

也希望睿儿与安安听得到,他不在,大白是在的,不用那么害怕,还有一点也是威胁那群老怪物,不要惹急了他,否则就来个鱼死网破。

刚等他平静了一些,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还略带稚嫩的狼哮声,他听出来了,是他的儿子睿儿的,此时的小白。细分辨了一下,他是在问自己,还好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浩然差点喜极而泣,这样就表示他与他的娘亲都是好好的,都没事,整个人放松了一下,脚下不由踉跄了一下,一夜没睡,心脏本就不舒服,又是一天的狂奔,还没吃东西,他再强悍也受不住。

可忍不住也得受着,他不亲眼看到孩子与安安,他怎么能放心。

奔向那个声音,果见小白跑了过来。「呜呜」得围着他嗅,表达自己的关心与喜悦。

“你娘还好吧。”见到了儿子,就剩他娘了。

“你认识我娘?”小白哪知这大白便是他的那个谁,好奇得问。

“嗯。”她是我的妻。

“对哟,我都忘了,娘也说认得你。”小白用爪子捂了一下脸,大白的名字还是娘告诉他的,倒不是他记性不好,只是没有太用心去记。

“你出什么事了吗?”小白关心得问。

“看到你就没事了。”顾浩然已不想再隐瞒了。

“噢,这样啊,我娘刚才还担心来着。”小白晃了一下脑袋。

“你娘在哪?”顾浩然有些眼花。

“我娘就在那边的茂县,我带你去啊。”本就是为他而来,带回去应该没关系。

顾浩然当然巴不得呢,一大一小两头狼开始狂奔,这时穆静安已感觉到了,见都没事,略松了一口气,刚想安下点心,又生了变故。

大白倒下了,顾浩然一嗅到穆静安的气息,人便彻底放下了心,一放心,拼着的那股劲便散了,眼一黑整个狼身便载了下去,惊得小白「呜呜」直叫。

好在穆静安离得不远,她将气息加持到了脚上,赶了过来,安抚了一下儿子,才去看大白。

可还没等她下手,大白便变了,变回了顾浩然的样子,此时穆静安要是再不明白为何儿子有这种血脉,便真的是个大傻子。

不由恨得牙根痒痒,没人知道这一年多来,自己有多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气息,影响到了孩子的发育,把他变成了这个样了了,她从不希望他有这种「本事」,平庸点更好。到更能平安长大。

而这人,在知道自己有变异的情况下不说,他们两情相悦时不说,知道孩子有问题时仍不说,他到底想干什么,想怎么样,又安的什么心。

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光着身子躺在这里,又是唱的哪一出。

秦睿不知他的娘在生爹的气,而且气大了,看到大白变成了爹爹,先是大惊,后是欢喜,他终于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了,爹爹是大英雄,他同爹一样,以后长大了他也能当大英雄。

用头去拱了拱他,见他不动不由着急起来,去看自己的娘,娘也不去治爹,更加急了,用头又去拱自己的娘。

穆静安这才缓过点气来,很想甩手不管那人死活,可看到儿子担忧的眼神,又不得不去探医,一搭脉便变了脸,这人怎把身体糟蹋成了这样。

顾不得自己的情绪,将外衣脱下来,搭在他的身上,否则她真的抱不下去手,这还真是……

幸亏这是夜间,一个女人公主抱着一个赤身的男人,旁边还跟着一头小白狼,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鬼诡。

回了自己的院子,穆静安便是一通忙活,小白狼守在一旁万分焦急,爹爹的气息很不稳,定是不好了。

穆静安也发现许多常规的治疗收效甚微,只得先用银针稳住他的病情,再作打算。“睿儿。”见孩子还保持着狼身,低唤了一声。

秦睿点了点对,很快变了回来,穆静安把孩子抱到怀里,用气息帮他梳理了一下,小家伙舒服了,搂着穆静安的脖子问。“娘,爹爹是不是也很疼?”

一句话到是提醒了穆静安,这种变形对身体是有损害的,这人这样,以及他心脏不好与这肯定是有很大关系,暗暗磨牙,疼死你活该,让你隐瞒,否则也不至于让治疗方向发生偏差。

见他毫无血色得躺在那,恨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疼,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安抚好了儿子,伸出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再次探查了一下病情,确实比五年前又加重了不少。

将手撤了回来,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握住他的手,将气息凝结,开始慢慢推进,如她所料,他体内的骨骼与内脏如同睿儿的一样,都都十分喜欢她的介入,有些贪婪得吸收她的气息,用以弥补自己的亏空。

幸好她已能很好掌握这股力量,否则不是被那亏损吸干,就是气流过大,加重它们的损伤,不比梳理孩子,孩子打小她就在帮,身体处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

顾浩然这么些年就没得到过补给,不变身还好,频繁变身只会越来越重,若不是穆静安这次发现了,以目前情况发展下去,性命堪忧。

而对于治疗他的穆静安来说,现在就很有些吃力了,一圈下来,她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一直守着爹娘的秦睿吓了一跳「娘」。

“别怕。让娘缓缓。”穆静安安抚了一下儿子,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

秦睿一会看一下爹,一会看一下娘,不知能做些什么,好在,没让他担心太长时间,穆静安缓了一些过来,强撑着取了顾浩然身上的银针,又探了一下脉,见好转了不少,才放下心。

放心归放心,生气仍生气,拉来薄被胡乱得给他盖上,便不再管他,牵着儿子到儿子房间去休息,她想好了,这人她不要了,她接受不了这种隐瞒。

顾浩然是于清晨醒来的,浑身的舒适感让他有些恍惚,以为只一个平常的早晨,可昨天的记忆立马呈现了出来,他的妻子与儿子都没事。

欣喜之后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好像还都没解释便暴露了,也不知安安是否生气了。

有些胆怯得伸手在旁边的位置上摸了一下,一片冰凉,这温度让他知道,他的安安没在他的身边。

第327章

坦白2

她生气了,这是他现在的认知,翻身起来,想下床去寻她,打也好,骂也好,让她把气撒出来就好了。

可一掀被子便尴尬了,他没穿衣服,只得缩回到床上,有些头疼现在的状况。

在他决定裹着被单出门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满怀希冀得看去,见是儿子。虽有点失望,心底还是高兴的。

“睿儿……”

“爹。”秦睿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你醒了,好点没?”小腿捣腾得快,一下便爬上了床。

“好多了。”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他记得昨个是这小东西去寻的他。

“爹,你是大白㖿,大白好棒㖿。”孩子就是孩子,不觉得父亲隐瞒了什么,只一心关心他感兴趣的,在他这,终可以与人分享更多的变身心得了。娘是能理解,可没有爹来得直接。

“不生气爹爹瞒着你?”孩子不觉得,顾浩然不得不多想。

“我也瞒着好多人,我们的本事太特殊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秦睿的这些话是照搬的穆静安的。

顾浩然不知如何才能在儿子不伤心的前提下,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可以,也应该瞒着许多外人,这所有人中却不能包括安安,心中那个悔啊。

“你娘呢?”先弄清楚她在忙什么再说吧。

“娘累了,还在睡。”秦睿脱掉小鞋子,钻进了被窝,靠在自己爹爹的身边。他们是一样的这种气息,让他更想亲近他。

“累了?”孩子比以往更亲近自己,暂时还没引起顾浩然的注意,全身心放到了那个「累」字上。

“嗯,娘昨天可辛苦了,爹好吓人。”秦睿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能讲述自己看到的。

顾浩然终于明白为何这次变身后,没有后遗症的原因了,他的安安如同帮睿儿一样帮自己梳理过了。因过度得使用了那力量,累坏了。

心疼的同时更是满满的自责,是他伤了她,心下越发焦急起来,他想立刻见到她,可是……

“爹。”趴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引回了他的注意力。“你也是小时候就可以变身吗?”

听到孩子的问题,顾浩然只得把安安的事暂时放一放,万般耐心得同孩子说话。“是,比你第一次变身时候年纪要大上一些。”他三岁多一点才开始。

“爹,你那个时候怕吗?”秦睿的声音小了许多,似是回忆起第一次,整个小身体还抖了一下。

顾浩然这才意识到他亏欠的不仅是安安,还有这个孩子,若是自己坦诚一些,孩子的第一次是不是会更好过一些,最起码他的安安会有准备。

“爹不能骗你,第一次变身是怕的。”抱着儿子,轻抚他的背,安慰他。

“那爹是如何再不怕了,那也是你娘帮你的吗?”穆静安付出没有白费,秦睿的心理阴影只有一点点。

“爹没有睿儿幸运,爹是自己扛过来的。”他说的很轻,秦睿听不出来什么,门外的穆静安却听出了个中的酸楚,她是来查看他是不醒了的,若再醒不来,就麻烦了。

听他在说话,刚想走,因为这一句,又顿住了脚步。

“那爹爹岂不是好可怜?”秦睿可怜巴巴得看着顾浩然,小小的人儿在心疼。

“可怜吗?爹不记得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混乱,做人时,想不起做狼的事,做狼时,倒是记得做人的事,可又有什么用。”顾浩然苦笑。

“可睿儿为什么都记得?”孩子是不太听得出个中的辛酸,只有门个的人能理解那种正常形体时的茫然与痛苦。

“因为我家睿儿有个好娘。”没有安安,孩子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嘻嘻,我娘当然好了,我娘可棒了,让睿儿变回了人之后,身上可以不疼。”一提到娘,秦睿可了劲得夸,一提到疼,他又记起他的爹。

“爹,那不是每回你变回来,身上都会好疼好疼。”一想到那种痛,秦睿打了个寒颤,那是第一次,娘也没有经验,还不知他在疼,没马上帮他梳理,那种入骨的疼痛是目前最不好的记忆。

穆静安在门外暗骂,疼死他活该,可心底仍忍不住揪着难受,他那娘也就那样,别说帮他了,不嫌弃他已算不错了,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他,也难怪会……

哼,她才没有那么容易原谅他,一扬头,不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门口,房间里的谈话仍在继续。

“疼习惯,就好了。”顾浩然不以为然,那种疼痛的折磨,他可以去少想一下安安,那种蚀骨的相思,更加得难熬。好在安安她回来了,可现在……

“睿儿,告诉爹,你娘可生气了?”

“娘生气?为什么呀?睿儿又没淘气。”秦睿哪懂大人们的事,更何况穆静安的情绪本就极少外露,对儿子又万般小心,怎会让他知道爹娘之间有矛盾。

顾浩然也明白,在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的。“睿儿,帮爹拿套衣服来。”他只能出现在安安的面前才有机会解释不是。

“噢。”秦睿对这有经验,在顾浩然的胸口蹭了蹭,才下床。

顾浩然这才意识到小家伙对他不同以往的亲昵,那是同类间的一种友爱与欣慰,再次后悔自己的隐瞒。

“爹啊。”下了床的秦睿想到了另一件事。“这里不是家里,可能没有你的衣服。”

顾浩然经儿子提醒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可怎么办,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好像都没有好办法。

“爹,我去找找吧,娘前几日在做衣服,好像不是我的。”秦睿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事。

顾浩然点了点头,安安除了给儿子做,便只会给他做了,其他人的,不需她亲自动手,很快秦睿便返回了,手上还真拿着衣服,一看就是自己的。

“好孩子,在哪里找到的?”顾浩然忙起身。

“在我床上呀,本想问娘来着,没看到娘,看到衣服了。”

秦睿的话让顾浩然有了猜测,这是安安特意准备好了的,否则哪来这么巧,里外都是齐全的,只是她避开了,想来还是在生他的气。

心下再次叹了一口气,他必须去寻她,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了。

重新象个人样出了房门,这才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北城,而是一个村庄。

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这个地方的位置,便知道这里是茂县,“你与你娘怎会到这来了?”安安偏离了官道,才让他们没有遇上。

“这里有温泉啊,小谨没有泡过,娘便带他来了。”秦睿陪着他,小大人般得背着小手。

“昨夜的事,有多少人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变身的时候,都会避开大家的。”秦睿有些不明白爹为什么这么问,只能说自己的习惯。

顾浩然安了一点心,知道的人不多就好。

“爹。”又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带着惊喜,在顾言谨现在已能自然得叫顾浩然了。

“谨儿。”顾浩然也能以平常心对他了。

“爹怎么来了?”他终归还是差点亲昵感,没有像秦睿那样,可以扑过去抱他的腿撒娇,可对于这样相处,他已经很知足了。

第328章

坦白3

“爹来接你们回家。”这话一点都不作假。“你娘呢?”不同于这孩子同自己的相处,安安与这孩子一样亲近。

“娘?我一早上就没见到。”顾言谨昨个第一次泡了温泉,乏了,睡得早,起得晚,确实还没与穆静安碰上面。

这时,弄花一家过来了,“姑爷。”弄花的称呼让顾浩然有点小激动,这个称呼真的久违了。

“你们这些年还好吧?”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弄花出嫁的事惚如昨日。

“你是不是顾大将军?”穆庄的孩子没几个胆子小的,穆知行先他父亲一步出来打招呼,不等顾浩然点头,他又开始介绍自己。

“我叫穆知行,是(hang),不是我爹的行(性)。”生怕别人叫错了他的名字,童言童语惹得众人一通好笑。

“姑爷,我们起程吧。”笑够了,穆行开了口。

“你们家主子呢?”见门外已套好了马车,便知是要回北城了,可仍没看到心尖上的那个人。

“主子有事,骑六子出去了,估计过几天便会回来吧。”弄花也不清楚,这还是有了睿少爷后,主子第一次没做太多的安排,急匆匆得一人出了门。

“她,她没说去哪吗?”顾浩然直觉安安是故意避开他的,她在生气。

“没说。”穆行夫妻是真的不知道,既然都不知道,顾浩然也别无他法,只得启程,这里并没有北城穆宅安全,按下心中的担忧,上了马车。

别看他看起来挺好的,身体还是有点虚,三孩子挤到一辆马上去了,把弄花也赶了下来,都以为自己是大孩子了,才不要人看管。

弄花没办法,只得上了主子的马车,坐在了马车外,同丈夫一起。“弄花。”

听见姑爷叫自己,弄花有些发悚,姑爷的气势仍那么强,她还是很紧张。可再紧张也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马车。

“姑爷……”

“嗯。”顾浩然仍在闭目养神。

见他没看自己,弄花放松了一些。

“真不知你家主子去哪了吗?”顾浩然不太想回北城,想去找他的安安。

“主子一大早过来,交待我们带着孩子回家,便走了,没细说。”弄花的气息告诉顾浩然,她并没有隐瞒什么。

“这些年,你主子……她过得怎样?”顾浩然没向穆静安以外的人打听过这五年她是如何过的,可随着日子的延长,他发现她瞒了自个许多。

特别是关于睿儿的,明夕话太少,问不出什么,朝月与拾秋还没见过。

但估计很难问,一个是他大嫂,一个性子太粗,也许许多事并不知道,反倒是弄花,是适合打听的人选。

“主子,过得还算好吧。”弄花不敢看顾浩然,她有她的想法,主子肯定没说全,她说了,倒不合适了。

“弄花,你在撒谎。”顾浩然睁开了眼,安安的人对她忠心,他是知道的,可现在他也必须知道所有的过往。

他缺失的,自怨自艾的五年中,他的安安到底吃了多少苦,虽知道后于事无补,却能时刻提醒自己,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不可再这样拖累她。

“姑爷。”弄花忍不住抖了一下,她真的很怕这位。

“睿儿的事我知道。”顾浩然开始一点点打消她的顾虑。

“睿少爷……”弄花的表现,表明她是知情人之一。

“可安安没细说,我想知道全部。”顾浩然说得有些含糊,没表明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可就是这句话,弄花便没了多少顾忌,主子的不容易,他们都看在了眼里,她希望姑爷能知道,好在以后的里更疼主子,更爱主子。

“主子从京城返回后,便开始着手医治大姐夫,就是您的大哥。”弄花坐正了,力求把事说得更清楚。顾浩然点头,表示朝月与顾浩天的事他知道。

“没几天主子便在药房里晕倒了,这才知道怀了小主子。”

“她晕倒了?”顾浩然忍不住把心提了起来。

“主子太过操劳了,不知自己又是双身子的人,才会这样。”弄花忙解释。

“后来呢?”顾浩然又闭上了眼,掩住眼底的痛色。

“后来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那时……”那时她也正怀有身孕,没人敢让她有太多操劳,被保护起来的她,当然就不太清楚了。

顾浩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们家的顾知行比睿儿只大两个月。

“只是听说,主子怀孕的时候,孕相不太好,吃了点苦。”弄花突然觉得姑爷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顾浩然把眼转向窗外,安安一直很瘦,吃东西也很挑,怀着睿儿能一帆风顺才怪,只是不知这种不易到了哪种地步,看来他还得找知情人问问。

“小主子出生时,我不在家,再我等我见到时,睿少爷已经半岁了,而主子各方面都恢复得不错。”弄花的语调轻松了些。

顾浩然却皱紧了眉头,女子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别人有她帮衬,那她呢?

只希望是真的轻松一些吧。这一刻,顾浩然真相了,穆静安生产时,差点一尸两命,不过现在不会有人告诉他。

“有了小主子后,主子的重心都放在了小主子身上,除了雷阁的亲自打理外,便只管管大姐夫的伤了,在大姐夫的腿重新接好后,主子曾动过心思想回北城。”

弄花的这句话,让顾浩然猛得转回了脸,眼里有一丝意外与惊喜。

“可是听说姑爷把谨少爷带到了身边,便犹豫了。”见顾浩然脸然难看起来,弄花又连忙补充。“不是对谨少爷的事忌讳,只想着,孩子太小,都离不开人。”

主子一到北城,姑爷便会搬出来,那么丁点的谨少爷留在军营便让人于心不忍了。

“更何况那时,拾秋怀了知松,情况不是很好,主子也放心不下。”弄花加快了语速,把原因补齐。

顾浩然示意她继续。

“小主子快到三岁时,北疆大军压境了。”

顾浩然知道重头戏来了,坐直了身体,认真去听。

弄花也不再停顿,一口气说了出来。

穆静安在她到北城这件事上是实话实说了的,一提到北疆特殊的异动,便猜到了北城的危机,临时换掉了穆清,家里几乎什么都没交待好,便出了门。

把小秦睿都是直接托付给了弄花与拾秋两个有经验的娘,等她回去的时候,便是小秦睿的第一次变身,当时他们所有人都吓坏了,谁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做,只有穆静安死死得抱住那只小小的白狼。

哪怕它抓伤了她也不放开,闻到鲜血的味道,以及穆静安独有的气息,小秦睿逐渐安静了下来,躲在自己娘怀里「呜呜」得叫,听得极为委屈。

穆静安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也明白一点,孩子在害怕,非常害怕。

比起她们的来得更甚,为了不刺激到他,穆静安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到秦睿自己变了回来。才算解除了第一次的危机。

弄花说得比穆静安的要详细一些,侧重点也不同,一个在孩子,一个在大人,顾浩然暗暗补齐了那个场景,他的安安血流了半边身子,却还在安慰儿子,而这事情的根源却在他。

不管是引发,还是根本都与他有直接关系,忍下口中范起的血腥,示意弄花继续。他知道更让他难过的事在后面。

弄花见姑爷没什么异常,想来这些,主子是告诉过姑爷的,对后面的话题,便更没那么紧张了,哪知后面的才是顾浩然想知道的重点。

她一开口,顾浩然便捏紧了拳。

这接下来的日子却很糟糕,有一便会有二,有二便会有三,秦睿不受控,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变,好在因为第一次是穆静安安抚住的,只要在他身边,它就能安静得呆着。

这些顾浩然也知道,他的安安只是轻描淡写得提了一下,而弄花一开口的那个更糟糕才是重点。

“主子自身的状况也不是那么好,有一天便出事了。”弄花说到这,声调不由带上了浓浓的心疼与悲凉,顾浩然的手心已开始在滴血,他把它背到身后,只有让自己痛一些,才能让心中好过一些。

他是真的该死,他竟然忘了,因为与她的重逢竟然忘了,一旦安安用了那气息,会虚弱好长一段时间,这期间出了任何事,都对她的身体是极为有损的。

第329章

坦白4

“出了什么事?”许久没开口的顾浩然,嗓音哑得不像话。

弄花一惊,便知这件事姑爷是不知道的,不禁犹豫了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说。”顾浩然内心异常烦躁,这不是对弄花,而是对自己,他到底都错过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他的气场让弄花又开始害怕了,似回到了第一次被姑爷问话的时候,只一个字,便让他什么也隐瞒不下来。

“小主子在主子身边,由主子亲自照顾,几乎是十二个时辰不分开,可主子也有累了的时候,有一次主子熬不住了,睡熟了,小主子变了身,得不到安抚便跑了出去。”

顾浩然随着她的话,心被揪得生疼,一个是他的妻,一个是他的子,妻子累得该不只是熟睡,其实应该是跟不醒人事没多少区别,要知他的安安生来的习惯,那便是时刻保持警惕。

儿子还那么小,便要经历这些,害怕,恐惧,无助,他跑出去,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想寻求避护,同自己小时候做的那样。

而这一切,如果他在,或者说他不隐瞒,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他有法子,哪怕舍了他半条命去,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让他早些交待自己的怪行,哪怕安安会离开他,舍弃他,也比她受苦,儿子受罪来得好。

可是没有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与后果,而这后果有些让他承受不起,而更让他承受不想的,却还在后面,弄花的讲述仍在继续。

“睿少爷的行为,惊到了我们在外守夜的人,才唤醒主子,而那年冬天是真的好冷。”弄花想到了什么,瑟缩了一下,顾浩然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主子扛着虚弱的身体寻了出去,找了好久,有两三个时辰,才在一个雪洞口找到了睿少爷,睿少爷在害怕,把自己藏在那里面。”

弄花双眼湿润起来,顾浩然又眼却干得发疼,有些充血的双眸更红了。

“小主子躲在最里面怎样也不出来,主子没有办法,只得坐在雪地里陪着他,陪他说话,给他讲故事,唱些小主子熟悉的儿歌给他听,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小主子这才从里面爬了出来。扑到主子怀里。而主子的双腿都已冻得几乎没有任何知觉了。”

弄花有些讲不下去了,已泣不成声。顾浩然却已疼得有些麻木了,脑海里只是拼命得呼唤他的安安,安安她冷,她怕冷,一直都怕。

难怪她小日子时越来越不好,是因为她又受了寒,而且还是在她最虚弱的时候。

他突然不恨自己了,恨自己又有什么用,能让安安这些苦没白吃吗?

能让儿子不变身了吗?能弥补他对他们的亏欠吗?好像什么都不能,除了以后加倍对他们好外,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心下终宁静了下来,事已至此,怨天忧人都无用,自残更是无用,只能去面对,幸好他还有机会,有时间,可以补偿不是吗?

“后遗症严重吗?”等弄花哭声小了,顾浩然得问。

弄花愣了一下,凭姑爷对主子的感情,不应该这么冷淡才对,抬眼看了一下,见到的是那一摊刺目的红色,才明白姑爷比他们真的还要不好受很多倍。

“严重,主子的又腿不能受凉,冬日里更甚,厉害时,可能连路都不能走。”

顾浩然使劲闭上眼,难怪睿儿只要一见到他娘不舒服,第一反映便是帮她暖暖,原因在这。“没办法吗?”顾浩然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旁人。

“没有,主子自己说没有,便真的没有。”弄花忍住了泪,用了三个没有表达事情的无奈程度。

马车内沉默下来,许久顾浩然才开口问了下去。“后来呢?”

“后来小主子的情况越来越好了,主子也缓了过来。”弄花的语调终轻松了一些。

“主子与小主子好了许多,我们便都去忙自己的了,也不知主子与小主子如何做到的,已能开始控制了。”

“等到小主子完全能自控了,主子便来了这北城。”弄花长舒一口气,她知道的已经讲完了。

“多谢。”顾浩然略欠了欠了身,表达自己的谢意。

“姑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弄花略避了避,咬了一下牙,又开了口。

“请讲。”对于这咱一直陪着安安身边的人,顾浩然有着一份尊重。

“主子吃了太多苦,可她从来不说,在姑爷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请善待她。因为主子,主子是真心对姑爷的。”

这话本不应由她来说,也不用她说,主子对姑爷如何,姑爷知道,姑爷对主子如何,他们也见到过。

只是那位太能扛了,太愿自己扛了,扛不动仍自己扛,他们是无能为力了,只能靠这位了,最特殊的一位,有成熟心智,主子在乎的一位,同样深爱主子的这一位,只想让她多歇上那么一歇就好了。

弄花没说得那么透,可顾浩然却懂了,正是因为懂,眼神就越发坚定起来,他一直以来对安安的好还不够。

特别是现在有了孩子以后,分走了他一部分精力,与细心,以后他不会了。

儿子糙一点养没问题,还有安安照看着,可他的安安只有他了。顾浩然的决心下得很大,也很想付之行动,只可惜一时半会没法成行。

因为回来北城之后,三天,整整三天穆静安都没有返回,他又担心又着急,动用了所有的势力,包括四叶门一起寻找她,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好在那些个老怪物没有异动,否则他不掀了这北城才怪。

唯一应幸的是,小小黑去寻过黑八了,被咬了回来,这表明他的安安还是安全的,休养了五日,顾浩然总算恢复了大半,军营里安排得再好,也不得不去看看。

只得一早便出了门,想着若她今日还不见人影,便亲自出去寻找,不找回她誓不罢休。老天似听到了他的呼唤,在他一回到穆宅时,那股熟悉的气息便出现了。

他的人儿回来了,顾不得什么,直奔那股气息而去,哪怕它出现在浴室中。

刚从水中起身的,正在擦拭水珠的穆静安吓了一跳,见是他闯了进来,不由又气又羞,直接把毛巾扔到了他的脸上。

顾浩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不合适,拿掉脸上的毛巾,可是退出去是不可能的。

他有太久没见到她了,深深的愧疚早已把他淹没了,迫切得只想看到她,感受到她的存在。

脸上没有了遮挡,终于见到了他的人儿,此时背对着他正在穿衣,腰间的淤青刺痛了他的双眼。

“你受伤了。”大步走了过去,手搭在了那淤青上,仔细看,竟是围着她的纤腰整整一圈。

“怎么弄的?是谁伤了你?”这圈伤痕太特殊了,他分析不出来,是怎样造成的。

“放开,你放开。”穆静安用力挣脱了他的手,一是羞,二便是气,她的气这回可没那么容易消,哪怕这伤是为给他采药造成的,也不能代表自己原谅他了。

穆静安的激烈动作,以及强硬的语调,让顾浩然呼吸一滞,手也不自觉得松开了,他的安安是真生了他的气,而且气还没有消。

没有碍事的手,穆静安很快收拾好了自己,推门走了出去,这人真是越来越过份了,洗个澡都不让人安生,却忽略了,俩人是夫妻,洗澡什么的在一起是常事。

穆静安的回归,最高兴的就是两个孩子了。不,三个孩子,哪怕不做什么,围在她身边,由她照应着学习都是好的,顾浩然那个嫉妒啊,只能深深埋在心里,一点也不敢发出来,想着到了晚间,总会有点机会吧。

哪知,他家臭小子就是同他作对的,哄着他的娘夜间到他房里与言谨和他一起睡,当然不排除穆静安也有此打算。

子夜,眼根本闭不上的顾浩然已忍无可忍了,他再不做点什么,自己就要疯了,悄无生息得来到孩子们的房间,趁穆静安还没反应过来,用毯子将人一包,便往房里赶。

穆静安懵了,她想过,他会千方百计找自己,却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用抢的,以至于,完全可以制止他这个行为的自个,没及时作出调整,愣是被带了回来。

见他把自己放到床边坐好,满以为下一步便是同自己亲热,哪知间半天没有动静,诧异得看了一眼他,对上的是一双自责愧疚,悔恨的双眼,只这一眼她的心又软了。

第330章

坦白5

其实那天早上听了他说的话,她的心便已经软了,可终究这回让她气得太狠,愣是让她忽略掉了。可现在,她做不到无视,她的子俦是个苦命的,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顾浩然了下一个动作,让她受惊了不说,更是心疼得无以附加,她的子俦对着她跪了下来,那个骄傲的子俦跪了,不跪天不跪地,甚至不跪父母的子俦,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刚想大喝一声不许,他痛苦的声音传来。“安安,对不起。”

他在跟自己道歉,是为什么,穆静安心里很清楚,本想着再也不理他了,不要他了,在这一声中,早已烟消云散了,气话是不能算数的。

她再气,也无非是想他认错,知错认错改错,如今目的已达到了,还有什么好闹的。“子俦,起来。”这样子跪着算个什么事啊。

顾浩然执拗得不言语,他想好了,用尽一切办法让她消气,哪怕丢掉男人的尊严。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人是故意的,毯子包得太有技巧,自己手上没有称手的兵器,竟一时半会挣脱不开。

“安安的饶恕,比什么都重要。”抛开所有大男子主义的想法,顾浩然更豁得出去了。

“你先解开我。”穆静安想曲线救国。

“安安原谅我,我再动。”顾浩然不上当。

“你……”穆静安又动了肝火,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子俦,快给我解开,我有些不舒服,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前半句是假,后半句才是真。

这几日,她是真的没睡好一个觉,到不是气的,只是这次的「药」太难得了。

“安安。”一听她不舒服了,顾浩然哪还顾得上别的,立马起身过去,很快便松开了毯子,没了束缚的穆静安舒了一口气,一缓过来,便揪住了那人的衣领。

“想逼我原谅,没门。”她霸道凶狠的模样,让顾浩然莫名有些怀念,他们的开始便是从她这个动作这个表情开始的,只是那时是甜蜜的,现在是苦涩的,却忽略了穆静安这个动作另有一层含义,那便是她的虚张声势。

越是这样,就越是表明,她改变心意了,只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借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安安,我认打认罚,可求你,千万别不理我,不要我。”顾浩然几乎算是乞求的话,让穆静安的惊讶不亚于他把自己「绑」回来。

略想了一下,便知这人这些日子定是非常自责的,手不自觉得松开了,自己选的男人再混蛋,也得认不是。“谁说不要你了?”别扭了一下,嘴上不饶人。

“安安。”这是一个大惊喜。

“谁又说要你了?”穆静安仍心有不甘,任谁同她一样的经历,也不会这么快就心甘情愿得过去了好不好。

“安安。”顾浩然很无助。

“顾浩然……”

这个名字一出来,顾浩然不由全身紧绷起来,上次她这样叫自己的时候,他还记得一清二楚,那时的安安是真的下了狠心,莫非……眼眶不由红了起来。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可仅有一次机会。”穆静安告诉自己,若他的解释合理,她便原谅他,却不知她不想原谅他,任何机会都不会给。

“安安,我错了,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解释的。”顾浩然不太理解她的苦心,在他这,觉得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错了便是错了,解释就是掩饰了。

“你不解释一下,我凭什么原谅你。”穆静安气笑了,她怎不知这人何时长了个榆木脑袋,听不出她的潜台词吗?

“我没有请安安原谅我,只是想请安安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弥补我的过错,让我还可以,还可以……”

顾浩然发红的眼还是很干涩,盯着穆静安补充完了他想说的话。“爱你……”

“你个傻瓜。”穆静安的双目反倒湿润了起来,他解不解释还真的不重要,他的想法顾忌,她没说猜个十成十,也有个八九分。

无非是太在乎她,怕自己知道他的特殊,嫌弃他,打小他为了护自己,变成还是小白的形态,把她送去给了妈妈,那是他认为最合适的地方。

也确实让她觉得温暖,在北疆采药时,他引开了完颜康,又变身回来寻她,想来也是为了护她,因为他知道,在那种情形下,作为人没有兽来得方便。

至于这一次在茂县,他变身也是为了寻他们娘俩,虽还不明白原因,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否则不会那么辛苦的情况下,急奔向她。

见到她与孩子安全后,才晕了过去,他没有睿儿那样的心态,倒不是自夸,没有她这样的娘,以他自己的那位,怎可能开心得接受自己是个怪物的事实。

只余下厌恶与厌烦了,若是可以,他定会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去变身,在这种心理下,是极难对人坦诚的,细想想换作是自己,也不一定会主动告之。

虽说自己也是特殊的,可好歹自己还是个人,前世是个人,而不是是个另类。

如今,他连解释都不愿,想来是自责到了内心深处,可实际上是太多因素造成的结果,真的大可不必。

“子俦。”穆静安想到这些心又疼了起来。

“安安,我……”顾浩然仍有些手足无措。

“子俦,你确实错了。”穆静安的话让顾浩然的心沉到了谷底。

“错在不该不相信我。”顾浩然有些难以置信得看向自己的爱人,会是他希望的那样吗?

“我,穆静安,既然能告诉你我的来历,便也能接受你身上发生的异常。”穆静安的眼神异常坚定,让顾浩然的心情好了一些。

“你瞒着我,我确实很生气,气你不坦诚,我们是夫妻,这世上我们都没有比彼此更亲密的人了,什么叫相扶相持,不是什么事都是你一个人来扛,睿儿有我开导,他才会开心些,而你,苦了这么多年,不同我说,还能跟谁说?莫非你没把我当亲人?”

“不,不,我没有。”顾浩然急声辩解起来,干涩的双眼也开始湿润。

“我能允许你我有私人的空间,却不能允许有关自身安危的事瞒着对方,为何你总记不住,你的命,是我的。”

最后六个字,穆静安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就是这六个字,这人他是一辈子丢不掉了。

“安安,我的安安。”顾浩然不知如何表达才好,一把抱住心尖上的人儿,除了唤她的名字,便只余对不起了。“对不起……”

“顾浩然,你是对不起我。”穆静轻捶了一下他的后背。“你都把你的身体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安安不怨我吗?因为我的隐瞒,害得睿儿……”他似乎一直担心的事,她一直没提。

“睿儿的情况确实传承于你,一开始我也想找出原因,可我身上这股子力量却提醒我,万事不一定找得到源头。”

顾浩然松了一点双臂,低头去看她的表情,她的表情异常平静,看得出,她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既然发生了,最好的做法,便是接受,便是去寻求解决的办法,瞧,睿儿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安安为此担了太多的心,受了太多的累,甚至,自己责备过自己。”真如弄花提醒的那样,这小女人太过坚强了,什么都自己扛。

“顾浩然,若是因我的气息,影响到了孩子的成长与发育,你可会怨我?”

穆静安不想就这过去的事去追究谁的责任,她的目光喜欢投向未来,在她相信有未来的那天起,便是这样。

而她至所以会相信,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给了她希望与想像的空间,让她知道自己不一定就是天煞孤星。

如今她有儿子,有丈夫,有一个完美的家,那又为什么还要去回头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呢,他钻了牛角尖,她就用她的方法把他拽出来。

“安安,这种假设不成立的。”顾浩然轻叹,她的苦心他知道,可他觉得他有些不配,不配她如此为自己费心。

“不成立吗?不见得吧,我一个天煞孤星若不是遇到你,还没有家呢?那时可是你说你不怕克的,若当初没有这个假设,哪来我们的今天。”

许久没听到她自己这样说自己了,顾浩然恍惚了一下,才忽得想起来当初确实是这样劝她的,可终究不是一回事,一个是根本没有存在性的可能,而另一个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安……”

“顾浩然。”穆静安严肃得打断了顾浩然的话。“我们走到一起不容易,难道你会为了这么一件事放不下而让我们的未来蒙上阴影吗?”

第331章

坦白6

顾浩然抱人的手松了一下,又立马抱紧,他的安安让他能说什么好,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千万种结果,而独独没有这一种,他的安安还要他,还要同他一起走下去,去往他们的未来。

得妻如此,是他几辈子的修来的福气,有些急切得去找她的唇,穆静安也有些激动,有些话在心中想的,与口中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想的时候可能还有些�%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