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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16)

杭丰年朝他挥了挥手里的烟,点了点头。赵尤小跑着过了马路,天已经透亮了,外头马路上却还是不见人影和车迹,便利店里亦十分寂寥,除了站着缩在墙脚玩手机的收银员就只有赵尤这么一个客人了。便利店里多是日用品,还有卖泳衣,遮阳帽,墨镜的,也有打着雁城特色招牌的绿豆糕,凤梨饼干和鱼松的礼盒放在货架上。没有热食,倒有四只塞满各色冷饮的雪柜。雪柜嗡嗡作响。

赵尤拿了罐冰咖啡,挑了袋热带水果口味的软糖,结账的时候他问了声:“您这是二十四小时的吧?”

“是啊,招牌上不就写着吗?”收银员懒洋洋地回道,一只眼睛还瞥着放在了桌上的手机。他在看电视剧,倍速播放。

赵尤瞄了眼一面挂在收银台后,播放着实时监控录像画面的屏幕,笑了笑:“我看方圆百里就您这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店,雁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也太少了吧?挺不方便的。”

便利店一共安了四个监控摄像头,两个在店内,一个对着收银台,一个对着日用品区,店外的两个一个在后门,另一个照着门前的人行道和马路。

收银员说:“这里不流行,又没什么娱乐,本地人七八点就不出门了,游客就窝在酒店里,就这店还是仰仗着对面酒店才开得起来。”收银员道,“十八块八。”

“这么贵??”赵尤拿起软糖直瞪眼:“这包糖十块??”

收银员看着他,赵尤把糖放了回去,说:“不要了可以吗?”

收银员翻了个白眼:“八块八。”

赵尤付了钱,拿着冰咖啡出去了,杭丰年的车已经停在门外了,赵尤上了车,开了咖啡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胃口不太好?”

赵尤说:“好像有些水土不服。”他往后排一看,“就您一个人来接我?”

杭丰年大笑:“你还想多大阵仗啊?”

赵尤跟着笑,又喝了口咖啡,打了个哈欠,道:“还越喝越困了。”

“你睡会儿吧,昨天估计也没睡多久吧?”

“您也是吧?”

“习惯了。”

赵尤笑了笑:“开去看守所得多久啊?”

“十分钟吧。”

“这路况不错。”

“是啊,不堵车。”

赵尤靠在椅背上没话了,杭丰年也沉默。赵尤望着窗外,透过那贴着黑玻璃纸的车窗看出去,什么都很暗,城市像是全天候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路上的车还是很少,转出东市街,路变得更宽,车更少,别说便利店了,那道路两边只随意散落着几间矮黄的平房,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有的挂着业已生锈的修车厂的招牌,有的墙上刷着“椰林雁城,美好明天”的标语,那白油漆已经斑驳。路边种着些芒果树,椰子树。沿马路偶尔能看到几个穿汗衫,戴草帽的老汉坐在堆满椰子和菠萝的板车上,他们注视马路,不时挥动枯瘦的双手招揽生意。

十分钟后,车到雁城东市看守所。有个穿制服的看守员等在门口了,杭丰年和赵尤介绍:“这是老李,这是小赵,青市来的。”

赵尤和老李握了握手,老李约莫五十多岁,慈眉善目:“一路上辛苦了啊小赵。”

“哪里哪里,还要麻烦杭队和李老了。”赵尤毕恭毕敬。

“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老李就行了。”老李笑呵呵地推开大铁门边上的一扇小门,领着杭丰年和赵尤进了看守所。

三人经过一个黄尘仆仆的四方小院,进了一幢五层高的灰楼,带路的老李停在了一扇铁栅门前,他和栅门里头坐着的两个看守员打了个招呼:“人来了。”

栅门开了,三人鱼贯而入,面对他们的又是第二道铁栅门。看守所的走廊光洁,楼中寂静。“嘀”。他们身后的栅门关上了,铁栅里的看守员拿出了一个塑料盆,杭丰年和老李站在一边,杭丰年说:“小赵,东西掏一掏吧,我就不进去了。”

老李的双手握在身前,和蔼地看着赵尤。赵尤摸出了手机,钱包,酒店房卡,烟和打火机。

“没了?”杭丰年问道。

“没了。”赵尤把口袋抓了出来,裤兜里空空如也了。他穿的是短袖,没有兜。

栅门里坐着的看守员收走了那只塑料盆。杭丰年道:“我在外面等着啊,别太紧张,高队和你一起,她已经到了。”

赵尤说:“手机也不能带进去啊?”

杭丰年说:“就不带了吧,这些东西我暂时给你收着,各个城市的规矩不一样,不好意思了啊。”

赵尤说:“好,行,那要是我妈找我,您给回一下信息吧,我没和她说我来雁城了,密码您都知道,您就说我在开会,回头回电话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