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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159)

赵尤就顺着问他:“你上岛前认识延明明吗?那你又是哪里的总裁老板啊?”

徐逸说:“我爸死了我可能就成总裁了,”他敲了敲下巴,“也可能成不了。”

“哦,那你是不需要爬就能到那个高度。”赵尤比划了下,“那你没干过见不得人的事吧?”

徐逸嗤了一声,舔了舔嘴唇,往后仰去,烛光照着他的下巴,他微微地发着颤。赵尤埋头喝茶,吃了第三块巧克力糖,耐心地剥铝箔纸,耐心地往茶里加砂糖。徐逸喝完一杯水了,自己给自己加水,说道:“我不认识延明明,上岛之前既没听说过,也没见过,我一直在英国,年初才回来。”

“在英国念书?”

“混日子。”

“在学校混日子?什么学校啊?”赵尤提笔要记,徐逸说:“社会大学。”

赵尤放下了笔,笑了:“你家人知道你来这里吗?”

“知道啊,我爸给我写的推荐信啊,他来这里学习过三个月,说什么能开拓视野,修身养性,我来了一看,去他妈的,这不就是那种嬉皮士流行的年代的那种邪教吗?除了不飞叶子,不乱搞男女关系,诶……”徐逸哽住,眼角一斜,“这我倒不确定,可能我们这些外人来的时候他们不乱搞,等我们走了,谁知道他们飞不飞叶子,乱不乱搞。”

赵尤指指外头:“你这想法这里的人知道吗?”他一只手玩着那些铝箔纸,语调轻松。

徐逸并不看他,不停加水,喝水,道:“你说为什么这种邪教都喜欢把自己包装成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小农社会乌托邦啊?这不符合历史进程啊?这顶多算是农村平均主义,但是社会的未来是社会主义,你说对吧?农村平均主义和社会主义是两码事嘛,”他突然语速飞快,思路敏捷,“社会主义不光是你有,我有,大家都有,不光是指生活必需品上的这种平均分配,还有社会地位,人格尊严上人人都是平等的。”

“这里不是吗?”

“这里搞个人崇拜啊。”

“个人崇拜?”

“对啊。”徐逸一下趴在了桌上,小声地,像是在告诉赵尤什么秘密似的,吊着眉眼和他道:“这岛上都是那两个老师说了算,只要你惹了他们,有你好果子吃,我猜延明明就是……”

“就是?”

徐逸说:“延明明来这里上课不是为了来上课的,她是来找东西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的?”

“我晚上失眠,看到过她偷偷摸摸溜出宿舍,我好奇啊,反正我也睡不着,没事干,就跟着她,她没发现我,我跟着她进了这个会堂,来了这间屋子,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手机戒断反应,就离不开手机,就算没信号,摸一摸手机也好。”

赵尤认真记录:“那你们的手机就是放在这屋子里的是吧?你们都知道?”

“对,对,这不是重点,你别打断我啊,听我说完啊,我说到哪儿了?”

“戒断反应。”

徐逸一摆手,声音高了,声音有些抖,眼神一时涣散,瞥着桌上的白砂糖,慢腾腾地说话:“那两个老师和我们一样也睡宿舍,但是他们平时会来这里处理点事情,这里呢就是书房,你看这些柜子……这些箱子,放的都是些他们以前的宣传册,历史资料,我就看到延明明进来了,我不是在屋子里啊,我摸去了外头,我趴在那个窗户那里偷看,我看到她拿着个迷你手电筒在那里翻来翻去的,就在这个书桌这里……”徐逸出了一脸汗,声音越来越轻,赵尤敲了下桌子,他如梦初醒,定睛看着赵尤,道:“你拉开右边第二格抽屉!”

赵尤拉开了那格抽屉。里面是个带锁的隔板。徐逸伸长脖子一看,继续说:“她应该是开不了这个锁,就走了,第二天,我特意留意了下,她在我们去农田学习的时候,偷摸着藏了几根铁丝,晚上她就又溜了进来,撬开了锁,我看她好像拿了些纸出来在那里看,看完就放了回去,我就也回去了。”

赵尤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开学那会儿,6月的时候吧,我不知道几号,上了岛,没了手机,我哪知道时间啊。”徐逸倒水,喝水。

他问赵尤:“诶,你们警察不都有什么万能钥匙吗?你不开开来看看吗?”

赵尤摸了下锁孔,那表面确实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他指着附近的一扇小窗,他们进来时,那窗户已经被用木板封了起来了。他说:“就是这扇窗?”

“对啊,你不信等台风过了,你蹲那窗外面自己看看,正好能看到她蹲在这书桌后面,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好奇她发现了什么吗?没问过她吗?”赵尤关上了抽屉,把笔记本拿起来,放在膝盖上,低头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