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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98)

“黑心肝,你立场能不能坚定一点啊?”

谢忱时的语调里藏着点薄戾气,修长的指捏紧这瓶廉价须后水,又说:“要不是颜老以恩师身份给姐和他把婚约订下了,就冲着傅容与那个投资什么就血亏什么的亲爹,谁家愿意跟他家利益联姻啊,又不瞎,自从德高望重的傅老爷子退位后,那嗜酒如命的老败家子一看面相就是迟早要把家底给赔光的。”

“所以这门婚事,爸就没承认过好么……当然,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承认。”

谢家不认这门亲事这话,谢忱岸也是十分赞同的,这回立场坚定了:“你不要跟傅容与正面起冲突,姐最好是这辈子都别在记起他……否则,当年的事你也亲身目睹过,姐是动过跟他私奔的念头,也大病了一场又一场,险些我们谢家就要办丧事了。”

“我心里有数。”

谢忱时将那瓶须后水扔进垃圾桶,突地一声响后,就再没了动静。

……

此刻公寓楼下,谢音楼去便利店买完生活用品,并不急着回去。

而是找了个长椅安安静静坐下,从口袋拿出汤阮偷偷塞给她的备用手机,轻车熟路地登陆了微信账号。

聊天的界面上,有数十条未读消息冒出来。

谢音楼都没去看,指尖找到好友申请的添加列表,看到了个陌生微信。

继续点进去,昵称是闻玑二字。

谢音楼知道他是愿意做这笔买卖了,唇角弯起笑,同意了好友申请。

夜间十点多,闻玑还没睡,主动地打起招呼:“谢小姐晚上好。”

谢音楼怕谢忱时洗澡等得不耐烦跑下楼找人,于是没有礼貌客套几句,编辑了一段话发过去:“你考虑好了么?”

闻玑隔了一分钟回复她的消息:“您写在纸条上的哪些古籍卖家我已经查出身份。”

这么快吗?

谢音楼手指停在干净的屏幕上方一秒,游神了会,又看到消息进来:“每件物品都有自己的价格,我估算了下……关于报酬方面,还请谢小姐拿颜老的封笔作来换。”

老师的封笔作换取是谁每年匿名给她生日送古籍?

谢音楼险些以为是看错了,精致白净的表情愣怔半响,又仔细地读了一遍,是这个意思。

闻玑并没有强买强卖,还为了她考虑似的发语音来说:“我知道颜老随便一幅作品都是镇店之宝,谢小姐倘若觉得不划算,这笔交易也可以取消。”

谢音楼垂下眼睫毛沉思许久,心底已经猜到闻玑敢这么大胆开口要老师的作品,应该是颜老板授意的。

所以想知道送古籍的卖家是谁,只有这条路选择。

过了整整十分钟,谢音楼才将手机递到唇边,声音静到没有情绪说:“老师的封笔作我改日会亲自送到颜老板手上,那些古籍的最后卖家,你告诉我,也是傅容与对吗?”

闻玑见她猜到,只是想求个证实,便不再神秘卖关子:“是的谢小姐,您自从十三岁生日起收到的每一本绝版古籍书,都是傅容与从颜老板的古董店高价购买的。”

谢音楼手机沿着指尖差点滑落下去,微低的脸蛋在路灯的光晕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闭了闭眼,唇齿间轻叹:“真是他……”

是他,又让谢音楼跟陷入死胡同般想不通。

十三岁起就开始匿名送她喜爱的古籍书,那间接说明了,傅容与在很早之前,比她认知里还早,就已经很了若指掌的熟悉她了。

这个念头让谢音楼身体某处在隐隐作痛,根根手指紧紧攥住手机外壳。

#

回到公寓,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谢忱时都已经洗好澡,勉为其难用了她的蔷薇花沐浴露,微卷的黑发湿漉漉地趴在额间,衬得那双多情的眼眸难得没有锋利,也不拿电风机吹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谢音楼提着袋子进门,往他身上一扔:“不是嫌水脏么?”

“我什么时候嫌水脏了……”谢忱时手掌接过袋子,见滚落出了沐浴露和毛巾矿泉水,以及一瓶百元款的廉价须后水,和他扔在垃圾桶的那款一个味,都是橘子味。

谢忱时顿时脸色就不太好,毕竟这等于锤了傅容与也留宿过公寓,还不止一夜。

奈何谢音楼没读心术,往旁边沙发坐下。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条社会新闻,主持人说话是那种标准的美人音,语速缓慢地陈述着某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接管了父辈公司,在短短一年内就将营业额亏损到破产的地步,引发了数万人被迫下岗失业。

这样的新闻每天都在上演,没什么稀奇的。

谢音楼双手抱住膝盖,却盯着电视机屏幕看,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眼睛就没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