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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119)

谢音楼循着他提醒,垂下眼,落在腕间的玉镯上,那透明玉质里的一丝绿意像是缠绕在肌肤,衬得极美。

“是傅容与让我低价卖给你谢家的小家主。”

颜老板迈步过来,拿起案桌的烟枪吸着,似笑非笑暗示道:“他这人,心思难测,即便是开口将话说出来,十分的真情也会变成两分,再传出去怕也变了味。”

谢音楼这么看着,眼眸怔住。

颜老板吩咐闻玑将内室的东西拿来,不一会儿,那扇屏风门被推开,闻玑恭敬地端着木盘过来,暗黄的锦布掀开,在光照下是芙蓉玉镯,与她被摔碎的那只款式很像,下头都坠着一对铃铛。

颜老板说:“这是先头傅容与放店里的,托我找玉雕师照着你的白玉镯镶个铃铛,怎么样,叔找人给你做的,能入眼吗?”

谢音楼认得这只芙蓉玉镯,之前还没有铃铛送到过她跟前,被原封不动退了回去的。

颜老板也没管她愿不愿收,让闻玑放下。

过半响,谢音楼将芙蓉玉镯拿起,指尖轻轻晃动着那对精致的铃铛,发出一阵叮铃细碎清音,她抿唇,感觉连同心脏的位置都被叮铃声轻轻敲了下。

外面阳光逐暗,她透过古旧的窗棂看到那秋橘的石榴垂在枝头,像是红透半边天。

谢音楼平时说话都是带着笑音的,此刻难得出了很久神,掺和几分认真情绪说:“石榴熟,离中秋月圆也就不远了……颜叔,我向你讨个石榴可好?”

颜老板烟枪指了指旁边闻玑:“去给小观音摘个团圆果。”

……

在太阳落山之前,谢音楼捧着最红的那颗团圆果离开古董店铺,顺便也收走了装在木盒里的芙蓉玉镯,望着她出门的背影,闻玑将新鲜的石榴用刀具撬开,剥了壳递给站在台阶上的老板:“镯子给谢小姐了,不用跟傅先生知会一声吗?”

颜老板上挑的眼角斜看他:“小观音要是愿意戴上,他自然能看到。”

说与不说,有何区别?

闻玑琢磨几许,又低声笑:“这两人谈恋爱真有意思,为了这段痴情爱恨,一个愿意把自个老师千金难求的画拱手让人,一个装匿名人士送了整整十年古籍,又送玉镯,都没想过拿出来说。”

一阵风从深巷刮来,很快就吹散了他这番话。

颜老板赏了他石榴肉,漫不经心地弹去长袍灰尘,迈步回到院子里,夹着一声低低的叹息:“人望山,鱼窥荷,这世间心中有所求之物,都是不容易得到的……”

*

离开深巷,谢音楼不急着上车,她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身后,司机开着车规矩地保持着一段距离,踩着高跟鞋走累了,看到前方黄桷树下有老旧椅子,便过去坐会。

她将木盒抱在怀里,手心捧着石榴拍了张照,分享给了傅容与。

不到片刻,又慢吞吞地打字说:“颜老板院子里的石榴果熟了。”

傅容与那端过了几分钟才回:“为我摘的么?”

谢音楼抿唇笑:“是啊,我暂时保管。”

她白皙的指尖轻点着手机,傅容与回的慢,也没催,两人已经熟到不必刻意找话题,正刷着朋友圈时,便看见没有回消息的傅容与,将这张石榴照公开发到了朋友圈。

他的微信头像是黑的,朋友圈从未发过一条动态,就跟高仿号似的。

如今突然发朋友圈,更像是被盗号了。

谢音楼指尖停顿在屏幕上方,注意到傅容与没有把她的手打码,手指细长,白里透着润,即便是被红石榴遮挡住大半,也能清晰看出是一只女人的手。

他的朋友圈一时引起不少人点赞留言,都是谢音楼看不到的。

-「我有生之年……能在傅总朋友圈看到有女人,这比签下上亿项目还要震惊啊。」

-「@傅容与,前几天开记者会公开秀了一波,朋友圈也终究是逃不过啊,这手,是不是你白月光的?」

-「石榴果在古时是有永结连理之意,傅总这是喜事相近吗?」

-「等等,傅总什么时候身边有女人了?」

……

谢音楼放任傅容与把她的手发朋友圈,反正没露脸,她回到谢家,把石榴果和芙蓉玉镯都藏在了古董收藏阁楼里,见天色越晚,便叫管家重新安排车出门。

白天去颜老板的古董店,夜晚谢音楼跟顾家的伯伯约好了在北香阁会所见面。

换了一身古典的刺绣长裙坐在车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精致雕花木盒,里面是顾家提亲送来的玉观音。

若是要把婚事退了,这玉观音自然一并得退回去。

管家亲自送她去,在旁边低声劝:“这顾家的掌权人虽然终身未婚,却跟你父亲是至交好友,将来的祖业都是交付给亲侄子的,又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