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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尔(67)+番外

方老爷子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颜佑之必然与当年闫家有关,方氏、赵氏,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实在让人难以不联想到一起,只是不知他是闫家什么人。

若尔拿着手机愣了好半天,也不知道爷爷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不要相信柚子?爷爷怎么会突然提起柚子?

她疑惑地将手机放入口袋,摘下口罩换了身上的工作服。她拿上自己的背包,一边往外走一边摘下手上的手套。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低着头靠在门外的罗马柱上,身边放着一辆深蓝色单车,傍晚的阳光虚无缥缈地洒在少年身上,如梦似幻。

见她出来,少年抬头朝她一笑,踏着光走到她面前,伸手亲昵地摘下她头上的工作帽,一头青丝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滑落,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仿若透明。

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流连不去。

相较四年前,她头发更长了,青丝如墨。

“若尔……”他上前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越抱越紧,紧的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真实的触感让恍惚中的方若尔快速惊醒,她吃惊地喊了一声:“柚子?”

颜佑之紧抱着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若尔,我回来了。”

“喔。”她说。

她推了推他,身上力气却像是被抽尽似的,竟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好一会儿她才像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寒暄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对她的疏离和客气颜佑之突然有些无措,眼前的人明明在他怀中,那么近,却那么远,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强压着内心的恍然,笑着说:“刚回来,若尔,我想你。”

那句‘我也想你’等的颜佑之心都疼了,都没有等到,只听到呆呆的一声:“哦。”

“若尔,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开心呀。”她点点头,后知后觉的推他,“柚子,你先放开我。”

“不放。”他紧紧地抱着她,却不知为何如同抱了一团细沙在怀中,他抱得越紧,有什么东西就流失的越快。

“哎呀,你放开我啦。”若尔为难地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慎之看到会生气的!”

方若尔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生不生气?可她的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也知道,她从来不开玩笑。他能感受到怀里的她的挣扎,哪怕细微,依然是在挣扎。

像是有根针猛地扎入他心脏,针尖突然开出一朵花来,每朵花瓣都锋利如钢剑,又猛地一转,将他心脏搅的碎不成形。

她始终都在用左手在推他,却被他紧紧抱着动也不能动,右手在怀中抬了几次,终究只有几根手指,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用尽她全身力气,也只是旁人看不到的轻微颤动。

后来,她就不动了,任由他抱着,也不出声,好一会儿之后,她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像面对老朋友那样,语气平淡的说:“柚子,好了吗?”

颜佑之松开她,双手握在她肩膀上,看到她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我接你回家。”他笑着将单车摆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朝她微笑,“上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近乎祈求。

若尔怔愣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退后了一步,朝他缓缓笑着摇了摇头,“柚子,我已经不坐单车了。”她拿出钥匙对着长长的阶梯下面摁了一下按钮,下面车子滴滴叫了两声,才眉眼弯弯展颜一笑,“看,我已经学会开车了。”

☆、第58章

她神态认真,像是在对待实验室里的数据一样严肃,又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事实,才让颜佑之胸腔中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宛如窒息。

他想说什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似乎只要说出这三个字,他就永远失去她了。他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四年前一样,他们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然是她的柚子,她依然是他的若尔。

可她的这句话让他突然意识到,不一样了,他离开的四年,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习惯了过去很多不习惯的事。

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想她想的日夜睡不着,整夜整夜的靠安眠药入睡,到后来,对安眠药都产生抗体,失去作用。

他 知道她离开他也会睡不着,他知道她没有他会吃不好,他担心她,却连道别都不敢,以为就这样悄悄离开,有一天再悄悄回来,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那么回来 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当分别的那些时日都不存在,都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噩梦醒来,他从没有去过外面世界,一直待在她身边,他依然每天骑车接送她上班下班,每 天给她做好吃的,两人会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走,然后就这么老了。

他无法想象生命中没有她的时间该有多么难熬,每一日每一夜都像是漫无边际一样,漫长的像是用手指在掐算着时间,睁开眼,依然过不完。

四年时间,他像是已经耗完了生命的全部。

无数个承受不住的夜里,他都想放弃,想回到她身边,什么都不去想,可那无边无际的血红色如同梦靥一般缠绕在他心头,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父亲从楼上落下的那一幕,多少次他想跑到父亲面前,想将那个身体接住,可是太快了,瞬间便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砸在他面前,遍地血花。

那漫地血色如同漫天花开,梦里了除了红再没有一丝其它色彩。

无数次他想跑过去,却永远都迟到一步,明明感觉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落到地上,却偏偏快的让人措手不及,就像一记大锤,突然轰一声砸在他心脏上,砸的他耳边轰轰作响。

他害怕,恐惧,想哭,喉咙却仿佛失声一般,怎么都喊不出声音,全世界的声音都离他远去,最后血色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人,越缩越小,缩在角落里宛如血色尘埃。

无数个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尖锐刺耳的警笛,最终都成为他幼时记忆中太平间里雪白的冰冷的触感。

如同他父亲一样。

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是冷,伸手所及是永远也捂不热的冷,冷到骨子里,全世界都冰天雪地。

“若尔……”他几乎都承受不住他所承受的一切,急切的想要抱住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唯一的救赎。

“若尔别躲……若尔别不理我……”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抱她,却虚弱的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最终只是虚虚的靠在她身上哀求着。

若尔这才发现,他瘦的令人心惊。

她的脚像是被钉住一样立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她说:“柚子,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柚子,你好瘦。”

“柚子,你要好好吃饭。”

“柚子……”

满腔的感情犹如决堤一般,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顿时如洪水一般向他冲去,他抱着她,颤抖的几乎支撑不住。

她终是谁没有坐上他的单车,而是单手扶着将浑身力气都压在她身上的颜佑之扶回了自己车上。

她一只手给他开门,一只手拿钥匙,一只手发动汽车,一只手打方向盘开车。

熟练的已无半点滞涩。

她的右臂始终垂在身旁,在她垂手可及的地方有几个触屏按钮,只需轻轻触碰,便可像换挡一样控制汽车停车和倒车。

颜佑之震惊地看着她的右手。

若尔看到他的表情,反倒对他浅浅一笑,淡若清风地说:“实验时出了意外,被电打了一下。”

她极轻微的动了动几根手指,另一只手熟稔地打着方向盘:“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做一段时间复健就没问题啦。”

“倒是你,怎么瘦成这样?”她嫌弃地皱了皱眉,“还有你的黑眼圈,深的可以媲美大熊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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