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环声音箱里传出第一声伴奏。
投影里跳出王心凌多年前稚嫩青涩的脸。
“《花的嫁纱》,会唱吗?”
岑蝶:“会。”
这是一部偶像剧的片头曲,当时还挺红。
那时候,电视没有现在各种视频软件的功能,没法跳过片头,每集开头放这首歌,她被动听过了很多遍。
顾庭山扭头看向段沉,“段少爷看过没?”
段沉:“没有。”
顾庭山也不讶异,“咱们段少爷从来不看这种偶像剧。是吧。”
“……”
说话功夫,前奏结束。
屏幕上跳出第一句歌词。
岑蝶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
事实上,她并不怎么会唱歌。一直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机会和朋友一起去KTV。
但她占了声线优越的优点,声音清新透亮,自带一些少女软糯的韵味。咬字和发声方法又受海市方言影响,会吞一点点尾音。
绵软。
且粘连不休。
像是私语。
无论是说话还是唱歌,都听得人很舒服。很容易就能忽略她唱歌技巧上的不足。
“花/开在太阳下/等着情人呀/努力盛开却/等不到它……”
第一句就让段沉蹙起眉。
警告似的斜了顾庭山一眼。
顾庭山耸耸肩。
岑蝶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还在专注继续:“爱/是花儿的芬芳/是蝴蝶的翅膀……”
她一顿。
乍然收声。
顾庭山:“怎么样?我选得还不错吗?是小蝴蝶的歌。”
“……”
岑蝶想应和着笑一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
因为下一句是——
爱在孤独中绝望,在绝望中坚强。
下一秒。
顾庭山投来怜悯目光。
岑蝶垂下眼,兀自握紧了话筒。
-
大概是为了不影响岑蝶做抉择,后头一周,段沉再次消失。
午夜像荒地,安静得摄人。
挺好。
适合独自思考。
自从两人吃过那顿早饭之后,岑蝶一直处于一种沸腾状态,好似血液在血管里拼命奔跑,连带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燃烧,难以冷静。誓要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但就算沉下心来反复思索,她也不愿改变这个决定。
人这一生,能遇到几次奋不顾身的爱?
纵使它发生在十八岁。
纵使自己还年轻。
至少,这一刻的冲动,是真挚而闪烁的,不掺任何杂质。
她想要试图伸手摘月。
失败也值得。
岑蝶:【段沉。】
岑蝶:【你要回哪里去?】
岑蝶:【我想知道。】
发完消息,小姑娘抱着手机,紧张兮兮地瞪着眼。因为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到底是扛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岑蝶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妙妙。
很奇怪,岑蝶与妙妙不过是一面之缘,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但她竟然进入了她的梦。
梦里,妙妙还是穿着亮片裙,站在城墙之上。
而岑蝶站在城下,仰着头,与她对视。
“你在做什么?”
她问妙妙。
语气应当是焦急的吧。
但除了焦急之外,又多了点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令人不禁心生懊恼。
妙妙反问她:“你以为能是你吗?”
“……”
“不是我,也不是别的女人,你难道觉得,命里就该是你吗?可笑。”
“……”
“你以为你能翻过这座城墙吗?这不是砖块,是铜墙铁壁,是钢筋水泥浇筑的、越不过去的天堑。我们这种人,连爬上来窥一窥那头的风景,都罪该万死。”
岑蝶瞠目结舌。
半晌说不出话来。
上方,妙妙还在继续说话:“他们不会爱上任何人。别痴心妄想了。”
他们只爱自己。
妙妙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天蓝得如同被水洗涤过,不见一丝杂色,油画一样漂亮。
岑蝶明明似懂非懂,却觉得心悸不已。
下一秒,她倏地睁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空调已经被张晴偷偷关掉。
冷气停止运作,满室燥热。
岑蝶睡得满身大汗,心跳如雷,快要从胸腔蹦出来。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是预兆?
还是警示?
她缓口气,顺手将手机捞过来,按亮屏幕,瞟了一眼。
Duan:【我后天的机票。】
Duan:【明天可以见一面。】
后头跟了一个地址。
顿时,岑蝶什么杂念芥蒂,都消散得干干净净,蓦地坐直身体,将三条信息反复看了数遍,赶紧回个“好”,又忙不迭去电子地图里搜索那个地址。
竟然是个酒店式公寓。
名字挂在海市知名豪华五星级酒店底下。
价格理应也足够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