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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玉(61)

睁开眼睛。

窗边明月如霜。

陆廷镇坐在椅子上,他刚刚让那个华人,复述他的话,并给出翻译。

那个华人战战兢兢地听陆廷镇说完,他擦着汗水:“如果没有错的话,您刚刚说的这段话,意思是——‘先生,这里是XX酒店,刚才那位小姐已经离开了,请您放下话筒。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您叫住她……’”

陆廷镇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

在夏诚明房间,那个马来女人打过的电话。他听不懂马来文,但记住了对方说得每一个音节。

什么“我养了一个马来女人”“她怀孕了,我给她钱”……

都是假的。

他再度遭受背叛。

章之微再度试图逃离,这一次,她选择的人明显更高明一些,高明到让陆廷镇险些以为她真出意外。

陆廷镇咬牙切齿,他恨不得现在就将章之微捉回,按在床上,狠狠地抽一顿才能解气。

不,还是算了。打一下,就打一下臀。

喜悦比愤怒更多、更满地充盈他的心脏,比起来被背叛的不悦,陆廷镇更高兴的是她还活着,还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活蹦乱跳。会有什么比这更使人开心?无论如何,只要她没有出事,只要她还好好的,愤怒总归比难过好。

等捉回她。

氧气入肺,好似将所有血液催活,心脏重新跳动,思维愈发清醒。

陆廷镇问站在旁侧的老四:“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

老四说:“新山,一家酒店。”

新山啊。

和新加坡接壤,边境城市,混乱,华人多。

陆廷镇不言语,他从烟盒中弹出一支烟,老四躬身,手持打火机,陆廷镇含着烟,在打火机上点燃烟,才慢慢地呼出口气。

“跟着夏诚明的人有动静么?”

“有,听见他和人讲电话,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送去新山那边。”

“跟上,”陆廷镇说,“多带些人。”

弹了弹烟灰,他说:“木仓也带上。”

陆廷镇看向窗外,乌云蔽月,狂风欲起,明日会有一场大雨。

他一刻也等不得。

陆廷镇抽完整根烟,才给港城打去电话。现在这个时候,陆老板已经休息了,拖着倦体起身接听,只听见陆廷镇斩钉截铁的一句话。

“阿爸,”陆廷镇说,“您要真想以后能抱上孙子,就不该让微微走。以后我的孩子,只能从她肚子里出来。她要出事,今后你也别想再有孙子。”

陆老板沉默不言。

陆廷镇没找他要人,结束通话。

陆老板立在电话之前,觉后背发凉,一层汗。

他知,陆廷镇已经找到了。

大雨总是从凌晨开始酝酿,一夜疾风起,云朵被吹得乌压压。棕榈树的叶片被狂风吹下,重重跌在地上,倘若砸到人身上,能将人砸到昏厥。

陆廷镇做事早,见过的东西多,他不是那种“带着天真可爱”的富家少爷。手持一杆枪,就能杀通全场。

从吉隆坡到新山,乘飞机不足一小时。陆廷镇一夜未合眼,刚下飞机,便听得阿兰报,那边已经连人和车一同截下,就等陆廷镇过去发问。

至于酒店,也已经让人去找。可惜迟来一步,负责电话的人战战兢兢说章之微昨日已经离开,不过她积极地描述了章之微的穿搭。

“她戴一顶小圆帽,提着一个这么大的小箱子,”女人坐在车上,对陆廷镇描述,“啊呀,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黑皮鞋,那个鞋子好漂亮……”

陆廷镇翻看着酒店里的意见薄,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歪歪扭扭的字,被划掉的英文名字,旁边补充上的Hannah。

他说:“这个名字也不错。”

车停下。

马来女人被要求继续坐在车上,陆廷镇将那一页意见簿扯下,叠好,放入胸前口袋。有人撑着大黑伞过来,打开车门,疾风声和瓢泼大雨风横冲直撞,卷入车厢。陆廷镇下车,一脚踩破积水中的颠倒世界。

大雨倾盆,将黑伞敲打出剧烈的声音,如跳动不歇的聒噪鼓点。老四冒雨为陆廷镇撑伞,阿兰站在另一侧,乌鸡和大豹紧跟其后。

浓夜如墨,雨水滚滚而落,四五辆黑车将一辆白车逼停,车的后备箱已经被打开,开车的两个人皆被按在泥水中,其中一人正翻看着证件,快走几步,递给陆廷镇:“镇哥,东西都在这。”

乌鸡快走几步,已然走到车前,他俯身检查后备箱的东西,也不忌讳,伸手翻了翻,告诉陆廷镇:“的确和小姐身高差不多。”

陆廷镇低头看着手上的证件,是马来西亚的身份证明,一叠,用文件袋密封着,上面是章之微的照片,像她,又不怎么像她,瞧着像是用了点技术手段做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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