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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49)

外公从报纸间将头抬起来,目光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扫了眼身边的沙发:“书包放下来,坐吧。”

外婆拍了外公肩膀一下,“那么严肃做什么?别吓着孩子。”又对杜珵珵说:“你外公老早就在等你了,你的房间还是他亲自盯着人布置的,你坐着吃些水果,一会儿去你房间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置办的,就和我说。”

这时仿佛是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以为四十多岁保姆一样的女人,手中端着一杯刚刚榨好的果汁。见到杜珵珵就露出含蓄的笑容,接过她手中的书包,将果汁递到她手中:“这位是珵珵吧,你外婆知道你要来,一直在念叨你呢。喝杯果汁解解渴,”

杜珵珵接过果汁,轻声说:“谢谢。”又对外公和外婆露出笑容,声音清脆:“外公好,外婆好!”她

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刘海都梳了上去,只余一些细碎微卷的绒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身穿着白色T恤,套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运动外套,下面是休闲裤和运动鞋,整个人看着很是精神,目光沉静,从容自若。

外公看着她恍惚了好一会儿,似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轻嗯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杜珵珵忽然觉得,外公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冷漠,这让她陡然放松下来。

她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外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小口抿了果汁,头伸到外公那边,看着他手中的报纸:“交互数字公司承诺整改并配合调查。”

杜珵珵对这些并不懂,也不感兴趣,读完就仰头对外公灿烂地笑了一下,她记得爸爸公司好像就有做这一块,看来外公对爸爸也不是不关心啊。

外公先是看着她的笑脸发愣,突然间老脸间沉了下来,把报纸一收,冷冷地哼了一声,杜珵珵噗嗤笑了。外公看她的目光却更加复杂,也更加柔和。

外婆看着她也有些发愣,眼圈都红了,拍着她的肩,“走,去你房间看看。”

“哎。”她十分干脆地站起身,身上完全没有前些天律在法院时的那种悲伤和痛苦,仿佛一切都过去了,烟消云散。

这个房子真的很陈旧了,即使外表看上去红砖灰瓦,仿佛五六十年代的公馆。地板、楼梯、扶手全部都是实木的,脚在踩上木质的楼梯上楼时,甚至发现楼梯有一块木头已经翘了起来,脚踩在上面会发出老木松一样的咯吱声,这和她原来住的那个现代化豪宅完全不同,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缓了呼吸,放轻了脚步,心头的喧嚣也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在这里,你大声说句话都会吵了这里的宁静。

她的房间在三楼,进入房间,扑面而来的就是清新的百合香,她视线微微一转,就在窗边的红木书桌上看到一束插在瓷瓶中的百合花,花显然是新换的,盛开了两朵,其它还打着花苞,在阳光的照耀下,洁白的花瓣透明如玉。

显然布置房间的人极为用心。

书桌上还摆放着一盆她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前面插着几本书,在往左看,一面巨大的红木书架上密密实实地放满了书籍。

外婆见她的目光投在书架上,上前去慢慢抽出一本书打开,对她笑道:“这些都是你母亲当年看过的书,还有读书时候的书籍,你外公舍不得丢,全部都保存着。”

她走到书桌旁的一把红木太师椅旁,手扶在太师椅的手柄上,太师椅背的中间是一块实木板,上面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两边如同对联一样用草书雕刻着苍劲有力的字。

她视线转向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外婆,问:“这原是一套?”

“是一套。”外婆的笑容很是怀念,“当初早早就打好的,原是留着给你妈妈陪嫁用的。”

那个年代结婚,还是讲究这些的,可是终究都没有用上。

外婆笑着笑着,眼圈就又红了。

杜珵珵又顺着书架看到书架边上一个格子里放着一张红衣长裙女孩的照片,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左右,扎着马尾,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在林荫小道上,背后树木葱绿,一双眼睛格外明亮,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照片中的女子生的实在是美丽,即使是现在看,也不禁要赞叹一声。

“这是你妈妈二十岁的时候拍的照片。”外婆的手中轻轻摩挲了下照片中的脸,又转看向她,仿佛又看到当年照片中的人。

杜珵珵和照片中的年轻女子相比,就如同小了一号,脸上是未退去的婴儿肥,长眉星眼。

她心里微微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眼睛亮晶晶地问外婆:“这原是妈妈的房间?”

外婆一愣,遂摸着她的头轻轻笑说:“是啊,这原来是你妈妈的房间。”外婆的笑容渐渐有些苦涩,“你妈妈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后来,就这么一直空置了,这么多年,你外公也不肯换。”

杜珵珵不知道她说的不肯换是不肯换房子住,还是不肯把这个房间换掉。这么多年,房间还维持这么好,里面母亲的东西都保留着,可见当初外公外婆对母亲的感情有多深,也难怪母亲死后,外公会恨父亲,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却这么多年都不曾联系,如果不是她这次被家暴让媒体报道出来,让外公看到,他还是不愿出现在她和父亲面前吧。

外公始终觉得,是父亲拐走了他们的女儿,害死了他们的女儿。

第四十五章

之后外婆又带她看了衣帽间和洗手间,洗手间似乎是知道她要过来后新置的,推开和壁橱一样的门,里面就是,衣帽间同样隐藏在壁橱里面。

外婆出去之后,就剩她一个人坐在床上。

床也是红木的,显然也是母亲陪嫁中的一套,可惜这些都留在了这里,外公外婆的一片心意完全没有用上。

前段时间流行过一部电视剧,即使她没有怎么看过,也听过名字,叫《裸婚》。听说父亲和母亲结婚那会儿还一无所有,只有对母亲的一腔热忱,母亲也就这样跟了父亲,两手空空从头奋斗,小时候听父亲说,他们原本想等到事业有成了,再去见外公外婆,想来那个时候外公外婆看到他们过的好,便不再反对,谁知这一天从此遥遥无期,一场意外夺走了母亲的生命,也让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父辈们的恩怨,她无法去评论,却不知为何,小小年纪的她似乎理解了外公外婆,因有那样的奶奶,如果是她,她也不会同意的吧,更别说对母亲爱若珍宝的外公外婆了。

九月一日前一天,七年级即将入学,暑假去了舅舅所在市的表姐陈萱回来报道。

陈萱比杜珵珵大两岁,也高两届,是军城初中部九年级的学生,明年这个时候就要读高中了,这也是杜珵珵第一次见这个表姐。对于母亲这边嫡亲的表姐,杜珵珵还是很亲的,陈萱性情有些自我,并不热情,也不冷淡,在回来知道有这样一个表妹之后,看了她一眼,就回房间了,一直到吃晚饭才出来。

第二天,带着杜珵珵去学军报道,刚进学校就给她指了路说:“就在那里报名。”然后就去找自己同学们玩了,并没有管她。

杜珵珵也不在意,自己去报了名,找到自己任课的班主任,正式成为军城高中初中部的一员。

军城中学是H市四大高中之首,也是**集中地,杜珵珵有外公家的关系,无需面试就可直接入学,她的事情被H频道每天傍晚的新闻六十分跟踪报道了几天,不少人都知道,军城中学的老师自然不例外。

原本她要入学军城中学,媒体还想借此炒作一把,外公为了让她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拒绝了记者采访,况且现在她在陈家,也没人敢不长眼睛来欺负她,只是出了那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在她来到新学校第一天,就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用怜悯的眼神打量她,就连她去了班级,班主任老师都对她格外怜悯几分,和她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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