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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她不干了(9)

“你表叔父刚升了工部侍郎,携阖家老小来京中定居,因舟车劳顿,便让阿温先来打声招呼。”无怪乎老夫人笑逐颜开,她在这府里跟个孤寡似的,好容易能跟娘家人团聚,自然喜不自胜。

纪明夷也发自肺腑替他高兴,“那便恭喜表哥了。”

上辈子因早早嫁进皇子府,没来得及道贺,这回想必能喝杯乔迁酒。

她跟许从温一向交情不错,这位表哥虽比她们年长两岁,却跟女孩儿一般羞怯可爱,总是细声细气,声如蚊呐,那时众姊妹还想给他涂点胭脂再梳两个丫髻呢,还是祖母怜惜侄孙脸皮薄,好容易制住了。

想起来纪明夷颇觉汗颜,她怎么那么会胡闹?还跟纪明琪沆瀣一气。

好在后来随着胡氏日渐厚此薄彼,姊妹间分崩离析,这样的顽皮举动再不会有了。

无独有偶,许从温也想起这桩乌龙,窘迫难当,讪讪道:“明妹莫要取笑。”

他总是唤她明妹,唤纪明琪则是“二妹”,亲疏之别显而易见。

纪明夷不禁感慨,上辈子嫁给陆斐之后,她便再未过问许家境况,一方面是为避嫌,另一方面也是怕陆斐吃味——现在想想是她自作多情,陆斐根本不稀罕她,又岂会在意她的目光停留在谁身上?

短暂神游完,纪明夷望着对面笑道:“大表哥如今出息了,又生得这样高的个子,我纵使想作弄你,也得先找几个护卫将你按住才是。”

纪明琪撇撇嘴,“你不是才从宫里回来?瞧你身上灰扑扑的,不去洗把脸再来见客?”

纪明夷看出她的不快,似是生怕自己跟许从温多说两句话似的——到底是小姑娘,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放以前,纪明琪还看不上这位表兄,不过选秀已了,她又落下些微伤残,可选择的范畴不多了。许叔父升了侍郎,往后若在京城站稳脚跟,她大小也能混个诰命夫人——就算许从温没多少本事,她也会想方设法让他出头的。

印象里许家并未再往上升,至于许从温自己么……他似乎对做官没多少兴趣,倒是更喜欢商贾,听说还曾游历过大宛月氏等地,带回许多奇珍异宝,成为民间故事津津乐道的佳话。

这对致力于当官太太的纪明琪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纪明夷懒得管她,重生回来,许多事似乎都不一样了,倘若这两人有幸能走到一起,那也是他们的缘分。

至于纪明琪说她风尘仆仆……纪明夷低头看了看襟上,倒是挺干净的,不过方才跟陆斐当面对谈了一番,她心理有些抵触,还是去去晦气的好。

匀了面,另换了一身藕荷色襦裙出来,便看到许从温在院中踱来踱去。

纪明夷体贴地道:“表哥需要更衣么?我让小厮引你过去。”

怕他亟需如厕——方才被纪明琪殷勤灌了许多茶水,怕是肚子里涨得慌。

许从温红着脸摇头,有些紧张地看着脚尖,“此番进城,家母有意在京中长住。”

“这是好事,”纪明夷温声道,“京中有名的书院不少,你也好潜心向学,准备来年大比。”

今年估计是赶不上了,当然许从温的成绩也不抱多少希望,上辈子他离名落孙山也就差了那么点距离。

当然,人总得有点盼头不是?

许从温脸更红了,忸怩半晌,方才蝎蝎螫螫道:“家母的意思,以后明妹可以常来走动,别生分了才好。”

纪明夷微怔,她又不傻,自然听得出话里的潜台词,原来许家竟有意同纪家结亲?

看样子还不是突如其来的,莫非上辈子她定亲定得太快,许夫人才被迫打消这念头?

纪明夷思量片刻,“那表哥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虽然急于摆脱陆斐的纠缠,但也不想无端摧毁另一个人的幸福,倘若许从温对她无意,只是迫于母命才来奉承,那不如她亲自开口回绝,省得伤及彼此颜面。

许从温脸上几乎要滴血了,刹那间仿佛又变成了儿时那个任人摆布的乖小孩,他鼓足勇气道:“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声音却渐次低下去,因为纪明琪向两人过来了。

她脸上有一种不满的神情,气势汹汹道:“许表哥,祖母正满处找你呢。”

不知道还以为掉茅房去了,原来在院里躲着私会——这个纪明夷可真是贪得无厌,处处都跟她争抢,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肯放过么?

看着许从温被强行拉回寿安堂,纪明夷唯有报以同情,纪明琪这人说简单也简单,说难缠也真难缠,但凡她认定的便会一条路走到黑,且永远抱着一厢情愿为你好的心思。

若娶了这么一位贤妻,那可有得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