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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秦国师(291)+番外

那是郑姬,她在宫中等了许久扶苏的消息,听闻扶苏病危后,她便立即守在了外面,途中甚至还撞上了后宫中三两名姬妾,那几名女子瞧见她的时候,脸上飞速地掠过惊讶的神色,不过她们都是聪明人,都是极为懂得分寸的,所以连多问一句也没有,便直接掠过郑姬了。郑姬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尝着内心煎熬的滋味。

或许这便是她为了追求所爱,任性妄为应当尝到的苦楚……

·

扶苏的病危吓坏了宫中上上下下的人,嬴政事务要繁忙一些,不能时时到偏殿中去看他,于是徐福便常带着胡亥过去探望,看着扶苏的身体一日一日好起来,而咸阳染了病的百姓,也逐渐有所好转。咸阳城上笼罩着的死气就这样渐渐散去了,百姓们脸上再也不是那般神色麻木了,他们的脸上被另一种狂热所占据了。

他们崇拜起了徐福,认为他就是与神灵最为接近的人,走在街头巷尾,只要你稍微提起徐福这两个字,咸阳城中的百姓们,便能滔滔不绝地与你说起他来。

说他卜筮时的风采,说他祭祀时的威严,说他安抚百姓时的温柔……

直要将他夸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才好。

徐福听闻城中消息之后,颇有些无奈,这些百姓,憎他时,便觉得所有危害都是他带来的,敬他时,便又顶礼膜拜,恨不得将他高高供起,每日都要说他一箩筐好话才肯罢休。

“救命神药本是师兄的功劳,城中百姓却是全算在我头上了。”徐福语气里透着两分愧疚。莫说是百姓了,就连上下官员,为了顺着嬴政的毛捋,也都个个开始满口夸徐福,顺带还能在国尉面前卖个面子,多好的事儿啊。

但却少有人知道,这真正出了大力气的人,还是尉缭的师兄呢。

姜游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又何妨?师弟原本也出了大力气,这功劳应当落在师弟头上。”

姜游和尉缭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性子,徐福也很清楚,虽然世人常夸他出尘绝世,但要真论起能抛开一切尘埃,潇洒游走世间的人,只有姜游才更当得起。

姜游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功劳名利,他有钱,有名,如今心爱之人又在怀,哪里还会计较更多?倒不如拱手让这功劳发挥应有的价值,给徐福再狠狠镀上金光,那才好呢!

扶苏的身体很快便恢复了大半,姜游便日日携着郑姬在咸阳城中医治百姓了,扶苏身边只留宫中侍医便足以应付。

扶苏意识清醒过后便知晓姜游携着郑姬回了咸阳,但他却绝口不提郑姬。郑姬或许有些伤心,但她也不敢去打破当初的誓言。初时扶苏情绪还有些郁郁,胡亥瞧不出他心中的不快,笑嘻嘻地便与扶苏玩闹在了一块儿,倒是无形中将扶苏的情绪往着阳光的方向带跑了。

这些徐福和嬴政都不知晓。

嬴政忙着将姜游写下的几种不同药方分发下去,送至各个郡县,以保证百姓不受疫病所苦。

时间过得飞快,咸阳城中谁也不曾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

忙忙碌碌地度过,再一回首,竟是到了八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没了炎热的气候,咸阳城中也不容易再发疫病了。百姓们省着用水,困苦地过活着,日日盼望着神灵降福,下场大雨。他们等来等去,也没能等到,但是却没谁心生怨怼,再将那位徐奉常拿出来说事儿。

不仅如此,若是有谁这样的生活实在过不下去,颇有怨怼了,反倒还会有人骂他,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怎能对徐奉常心生质疑呢?像你这般的人,说不得是要遭雷劈的!

咸阳城经此困难,倒是空前团结起来,这令嬴政高兴不已,就连朝中大臣们,也是喜笑颜开。

就是这般,才是秦人应有的气度!

随后各地接连又有喜讯传来,都是旱灾被妥善处理的消息,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

“将小榻挪到窗户边去。”徐福抬了抬下巴,手指轻点那一头。

宫人们连顿也不顿一下,立即抬了小榻过去,徐福慢吞吞地拢着身上的袍子,走到了小榻边,就这样惬意地躺下了。

宫人们对视一眼,暗暗心焦。

宫女踌躇着上前道:“徐奉常,入秋风凉,恐染上风寒啊……”

徐福回头斜睨了她一眼,宫女便立即又矮了半个头下去。徐福发现宫中的人,对他是越来越敬畏了,不仅仅是来自于嬴政的压力,还有徐福本身自带的神秘色彩,才令宫人们万万不敢怠慢于他。

有平日里与徐福还说得上话的宫女,笑盈盈地跨进殿门,对旁边的人道:“取披风来。”说着将那披风罩在了徐福的身上,既不违背徐福的意思,又顾及到了徐福的身体。

徐福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拢着披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凉风吹拂着正合适。

不过睡着了以后,徐福就觉得浑身不大舒服了。闷热的感觉将他紧紧裹在里头,就像是被人搁在蒸屉里了一般,徐福挣扎了一下,脑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原本应该清晰的梦境就跟被谁拿了一张大黑布,统统罩了起来似的。

徐福深吸一口气,猛地坐立起来,好不容易打破了那梦境里的桎梏。

那种深深的阴郁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拖拽进去,困在里头。

徐福撑住小榻的边缘,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掉在外头了,宫人们一脸惊惶地望着自己。

宫女低声道:“徐奉常可是做噩梦了?方才见奉常脸色不对,又使劲儿地往下滑,奴婢们本想伸手去扶,但又不敢随意触碰您,叫也不能将您叫醒,可教奴婢们吓死了……”

徐福脑子里混沌了一会儿,他往窗外看去,天色有些沉黯,他似乎还能听见虫鸣声。

徐福从小榻上下来,脚踩在地面上,同时他才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落到实处了,这一走一动间,徐福立时便感觉到了身上的衣衫有些润了。梦境中的闷热倒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的有些闷热了,连背上都出汗了。

宫女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可谓是将察言观色发挥到了极点,不由出声道:“徐奉常,不如奴婢去备水……”

徐福正要出言拒绝,到了舌尖的话却又突然被他吞了回去,他转头又朝窗外看了一眼,脸上神色怪异。

宫女见状,心中惴惴不安,“徐奉常,可是要出何事吗?”

徐福沉默了一会儿,快步再回到窗前,往外瞧了瞧。

天上云卷云舒,乍一看极为美丽。

但是远方却堆积了大朵大朵的云,它们聚集成团,臃肿地朝着另一方迅疾地滚动着,天上的云朵们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无形的战斗。

徐福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风起云卷,雨不远了。”

“什么?”宫人们齐齐一怔,没能从徐福短短的一句话中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似乎听见了一句,“雨不远了”,是那个“雨”吗?

宫人们也不想这样大惊小怪,只是这长达三个月的干旱,再强悍坚韧的人,都快要被磨得憔悴了,如今突然听见这个词,他们怎么还能压抑住心中翻滚的情绪?他们激动,但是却不敢追问徐福。一是没有下人追问主子的道理,二是他们担忧自己追问一次,却得到了一个失望的回答。

而这时徐福已经转身回来了,“备水,我要沐浴。”徐福飞快地说道,他的身上似乎在瞬间卸去了什么重担,看上去轻松了不少,但是周身的气势却愈加逼人了,甚至让人难以直视,仅仅只是这样站在他的跟前,都忍不住觉得自惭形秽。

宫人们很快准备好了水,又备好了换洗的衣物。

因为缺水,这段时间里徐福和嬴政也只能暂时收拾起洁癖的性子,尽量省着用水,沐浴的时候都少了不少。

徐福很快沐浴结束,将崭新的衣袍穿在身上,黑发垂在脑后,他眼眸低垂,看上去漠然无比,偏偏又俊美得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宫人们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