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明武侯(415)+番外

唯有知道到底出了何事,有何而起,洪武帝方才能真正安心。

但是洪武帝仍旧还对陆长亭有所不满,于是他面色一冷,并未立即松口,反而是冷声道:“你可知诓骗朕,有何下场?”

“知道。”陆长亭依旧巍然不动,面上神色都始终都淡淡的。

在这样的时候,还能保持住这样的风采,实在称得上是不卑不亢了。

朱标心中好一阵激荡,望着陆长亭的目光都微微激动了起来。

洪武帝面上冷色更甚:“那你知道若是说错了,又是何下场吗?”

显然,在古代帝王的跟前,你是不能和他讲究什么人权的……反正错了就等于死,这个逻辑放在古代没毛病。

陆长亭点了点头:“知道。”

同时陆长亭再度注意到,身边的朱棣浑身紧绷,面色顿时黑沉了下来。幸而那也只是一瞬,朱棣在收敛情绪上比朱标做得要好太多。

而这时候洪武帝也终于松了口:“那我便听一听你说这症结所在,究竟何处!”

朱标猛地松了一口气。

抓着吕氏的宫女微微松了手上的力道,吕氏先前挣扎耗光了力气,此时软了软,坐倒在了地上。

陆长亭抬手指了指头上的牌匾:“先请个人将它取下来吧。”

陆长亭此时当真胸有成竹吗?当然不是。他心底也只隐约有个脉络,究竟如何,却还得一一验证方可得结果。说起来,也算作是一场豪赌了。

但奇迹的是,陆长亭这会儿并不觉得有半分紧张。

也许是因为毕竟他与风水打了不少交道的缘故吧……风水一道,于他来说已经如吃饭喝水那般了。

“这如何能取?”洪武帝拧眉:“难不成那背后有什么?”

陆长亭道:“取下便知。”待说完,陆长亭又觉得自己的口吻似乎有些不尊洪武帝,不过此时洪武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此。

洪武帝眉头再度皱了皱,还是吩咐人如陆长亭所说那样去做了。

焦语紧张极了,在他看来陆长亭这个要求简直是滑稽的。他忍不住拽了拽朱标的袖子:“太子……”

朱标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焦语咬咬牙,只得转头继续看着陆长亭。

此时焦语也说不清自己心底,是期待陆长亭跌个满头包,还是希望他赶快解决了东宫这摊子事……

很快,有人搭了梯子去取。

为了防止上面掉落东西下来砸伤贵人,洪武帝一行人便挪动位置,站到了较远的地方。

侍卫很快爬到了梯子顶端,紧接着众人便听那侍卫一声惊呼,充满了惊疑的味道。

洪武帝眉头拧得更紧,他几乎是立刻便出声道:“发现了什么?”

那侍卫手里抓了个什么,麻利地从上面爬了下来。

“皇上。”侍卫跪在洪武帝的跟前,双手呈上了那个玩意儿。

陆长亭往前一步,定睛一看。

那是个褐色的娃娃,外面裹着一层红布充当衣裳。那娃娃有眼有口有鼻,大约是因为粗制滥造的缘故,看上去面容僵硬,半点表情也无。

众人见着这一幕,不由都发出了惊骇的声音。

陆长亭淡定地想,哦,原来那飘荡着的一抹红色,就是这娃娃身上裹着的红布。

第176章

汉武帝时巫蛊之祸实在太过出名, 导致后世人提起巫蛊便色变。朱元璋也深知其中危害,此时见了那娃娃, 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了巫蛊之祸上去, 面色登时就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

陆长亭差不多也猜到周围人在想什么,但陆长亭却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

如果单单只是巫蛊之祸,那么气场为何会让人察觉不到?这一点只可能是和风水有关系。

陆长亭前进几步, 当先从那侍卫手中拿过了那个娃娃,众人看着陆长亭的动作,险些惊骇地叫出了声。

他就不怕吗!

那可是巫蛊娃娃!

朱棣当时也变了脸色,他想要伸手去抓陆长亭,但终究还是对陆长亭的信任占了上风, 于是他硬生生地止住了想要伸出的那只手。

陆长亭无视了一众人难看的脸色,将那只娃娃托在了手掌中, 然后还翻来覆去的, 仿佛在把玩什么珍贵玉器一般。

“是泥塑的。”众人听见他口吻云淡风轻地道。仿佛拿在他手里的就只是块普通的石头一般。

饶是洪武帝,此时也不由得高看了陆长亭一眼。

陆长亭捏了捏上头的红布,实在瞧不出这是什么做的,他冲一个宫女招了招手:“过来, 你瞧瞧……”

那宫女咽了咽口水,若非洪武帝在这里, 她怕是就要哭丧着脸了。宫女到底还是知道轻重, 哪怕心中再如何畏惧,也还是乖乖走到了陆长亭的身边,且低声询问:“陆、陆公子有何吩咐?”

“瞧得出这布料是什么做的吗?”陆长亭说完, 环视一周,将话说给了洪武帝听:“若是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兴许就能知道,这个娃娃是谁做的……”

话说到这里,洪武帝面色一寒,当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叫了个太监到身边来:“去,去查这布料是从何处流出。”

要从宫外带东西进宫很难,所以杜绝了是从外面随处带进来的可能性。而宫中的布料则都有所记载,要查清源头并不难。对于手头握着一支锦衣卫的洪武帝来说,这简直是最容易查证清楚的东西了。

“莫急,再稍等上一会儿。”陆长亭说着,捏了捏手头的泥塑娃娃,心底渐渐成形了一个想法。

洪武帝沉默片刻,最后默认了陆长亭的话,让那太监先停住了。

陆长亭走到殿门口,左右转了转。

此时众人看着他做出这般奇怪的动作,却没一人出声质疑。他们的心底不自觉地升起了一股信任感,并且这股信任感还在不断被强化。

“殿门在北。”

朱标迫不及待地问:“在北如何?”

“坎为北,在北即为在坎位,北方壬葵水,旺水命者。”说罢,陆长亭又举了举手中的泥塑娃娃,“此物为泥塑,放于门匾后,可起镇慑之用。泥为土,土克水,水命者受压制。”

陆长亭紧接着便看向朱标:“敢问太子,太子妃生辰八字是几何?”

朱标面色难看,嗓子干哑地道:“不必问了,太子妃正是水命。”

“《碎金赋》云,土克水命主哑聋,失音小子主疲癃,风狂无定多思虑,眼底昏花气不通。”陆长亭说到这里,便就此顿住了,而其他人还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急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听到更多。

这是何意?这是说与巫蛊无关吗?

陆长亭被这么多人同时热切地盯着,心底却是毫无波动。大概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反而越加层层拔高。

“有人特意做了个泥塑娃娃,将其制成风水物,搁置在殿门之上,用于压制原本的旺水局,也正好克了太子妃的水命。于是使得太子妃哑聋,多思虑,眼昏花气不通。”

“等等,太子妃并不曾哑聋啊?”

“哑聋并非真指口哑耳聋。”陆长亭顿了顿,道:“太子早前与我说过的太子妃的表现,对外界感知微弱,更常冷眼旁观,其实便是另类的哑聋。”这也是陆长亭突然想到的。虽然陆长亭对这个分析的把握也并非百分之百,但陆长亭却能用绝对的气势表现出绝对的百分百来,让任何人都无法疑心他的推论。

“那多思虑?眼昏花气不通?”

“当人身体不适,又思虑过多时,便容易放大心中的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朱标疑惑地问。

“好比打碎了一个喜欢的杯子,一般人只是伤心一时,但若是这股伤心被放大,被延长……那么很可能就表现出仿佛死了心爱的人一般的悲伤难过。除却伤心外,还有许多情绪被放大后都会酿成大祸,比如暴虐,比如心志不坚……太子妃身上究竟是什么情绪得到了放大,什么才是源头……还有待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