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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40)+番外

前半句话陆长亭并没有引起宾客们的重视,而后半句话却是让宾客们忍不住哗然了。

“这人在胡说什么?他竟然敢说陈兄没有本事?”

“陈兄怎么可能会没有本事呢?这宅子……这宅子的风水哪里不好了?”

虽然中间为陈方愤怒的人不少,但更多的却是想要从陆长亭口中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这宅子的风水为何不好?他们都想听一听。若是胡扯,自然直接将这人赶出去就是……

无论换在何处,人都是少不了好奇心的。

“我这宅子的风水乃是我精挑细选而为之!黄口小儿懂得什么?”陈方是当真被陆长亭激怒了,他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半点不畏惧他威胁的目光,还能一口气指责他这样多。最让陈方不能容忍的,便是这人说他的宅子风水有异。

简直是令人笑掉大牙!

这处宅子的确耗了他不少的心血。

陈方本事是极为半吊子,但他看过那样多的风水,哪里及这一处的用心呢?毕竟是他自己要入住的。其他宅子的风水,或许是有他看走眼的时候,但这里绝不可能!陈方的心定了下来,便也不急着让下人驱赶他走了,这人今日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当着众人要他好看!正巧,便也算作是立威了。

“我懂什么?”陆长亭轻笑一声,背起手来,在原地转了两圈,“陈方啊陈方,你可实在愚笨,看了些许风水书,便以为自己本事高了?风水之中,有山有水才能算得上是好风水的基础。但你真以为,在你这院子里,让池水围绕假山便能成山水环抱之态了吗?简直贻笑大方!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得牙齿都跌落!”

陈方脸色青白一片,实在有些难看。

陆长亭观他脸色,便知自己是正好踩中痛脚了。

其实就算踩不中又如何?这陈方实在太过小看他。要知道他今日前来,便是不管有的没的,好的坏的,全都一股脑往陈方头上盖,你做没做过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让中都众人相信他做过就好了。陆长亭早早就挖好了这个大坑,可怜陈方还根本没想到那一步去,刚才只当陆长亭是个极为冲动的敌人,不值一提。而现在,陈方也就是顶多觉得,陆长亭是个有几分风水本事年少气盛想要来砸场子的家伙。

陈方重重地一抿唇,冷声道:“将他带下去!”

下人们随即上前来。

陆长亭继续往后退,姿态却是巍然不动,尤其冬风吹拂而来,教他衣袂飘飘,反倒是衬得说不出的傲然独立于世的滋味。

众人皆是一呆。

“要拿下我?陈方,就算今日我不来,明日县衙的人也会来捉拿你!你做了亏心事还想办什么满月宴!你可知我那兄长险些被你坑害得绝了子嗣!”

此话一出,宾客再次哗然。

原来不是故意前来挑衅,这中间竟是有这样一段私怨啊,他既指责陈方在风水上动手脚,莫非是陈方在他家中动了手脚,才害得他的兄长险些绝嗣?

对于古人来说,绝嗣可是个天大的事儿!此时听见陆长亭这么一说,众人脑子里都不由得浮现了一句话,“这可怎么得了?”众人出于忧虑,都不由得正儿八经地关注起了此事,此时他们再看陆长亭也就觉得没什么错了。若是当真险些害得人家兄长绝嗣,那小小年纪冲动上门来算账也是极为正常的嘛。他们倒是且看陈方如何辩解了。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张桌子旁,朱棣暗自磨了磨牙。

险些绝嗣?

亏这小东西说得出来!有这样咒他们的吗?

“你、你今日是一定往我头上泼脏水了?我可不怕见官!你若有本事,便将我送到大牢里去!”陈方再也不掩饰面上的阴沉之色,他将怀中幼子交给了一旁的小妾,面色拉得极为难看。

陈方是没想到这些宾客这么容易就被煽动了。什么绝子嗣?他自己都不知晓!胡编乱造!这些人也实在是些蠢货,竟然轻易信了这么个毛孩子的话!当真可笑!

陆长亭勾了勾嘴角,“哦,让我猜猜你此时在想什么。在想,不可能啊,我的恶行怎么会被个孩子知道呢?可恨在座这么多人都是些猪脑子,竟然被三言两语就煽动了,竟是都相信了这毛孩子的话!是也不是啊?”

听到前面的时候陈方还觉得这人实在有病,还敢妄自猜测自己的心思,但是等听到后面的时候,陈方的脸色忍不住又变了。这人故意这样说的,还是当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陈方察觉到了一点危险,准备不再与他废话,将人赶出去便是。

只是不等陈方再次下令,陆长亭那张招人厌的嘴巴便又张开了,他道:“心虚了?害怕了?又想赶我了?在座诸位能忍受自己被陈方骂成猪脑子吗?”

有人忍不住道:“胡说什么?难不成你还能进了陈兄的脑子,瞧一瞧他在想什么吗?”

“何须瞧脑子呢?你们看他面上眼底都带嘲讽之色,扫过你们的时候,又有轻蔑又有恼怒,那他心里还能是在想什么呢?你们觉得会是什么好话不成吗?”

陆长亭如此一说,众人便忍不住去打量陈方的脸色和目光。

其实这时候能看出个什么来啊,陈方肯定早就收敛好情绪了,但是奈何人容易先入为主啊,你越是想要看清楚他的脸上和眼底有没有嘲讽、轻蔑、恼怒。那么你的脑子、你的眼睛就会欺骗你,他们会提供给你想要搜寻的东西。自然的,他们越是盯着陈方看,就越觉得陈方刚才的表现是有些怪异。

而这么多人,这么多不信任的目光,何愁不能激怒陈方呢?只要陈方稍有沉不住气,那无疑就是更坐实了陆长亭的话。

想到这里,陆长亭觉得自己可真坏。

“来人啊!”陈方实在忍不住了,面上怒色更甚,“再不将此人带下去,明日你们也都别要工钱了!”

下人们可不管谁对谁错,谁是谁非,那谁给钱谁就是大爷,主人家都下令了,他们还愣着做什么呢?当然是抬了人扔啊!

朱棣坐在位置上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站起身来帮陆长亭一把呢?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点担心对于陆长亭来说那都实在是多余的——陆长亭能轻松搞定陈方,不要任何帮手。

朱棣开始越来越相信自己没有看走眼了。

陆长亭的确是个小小年纪却极为厉害的人物!

“诸位不说话了吗?诸位可不必担忧,今日得罪他陈方的是我!但诸位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宅子究竟有没有被动过手吗?”陆长亭冷笑道,“我兄长初到中都的时候,请了陈方指导工匠翻修,要小心莫坏了风水。可偏偏这陈方却是在宅中动了手脚!若非我正好从山中学成风水归来,及时发现了他动的手脚,再等上几年,怕是就要酿成大祸了!你们一定不知晓陈方下的手何等歹毒吧?说出来,我怕你们连饭都吃不下……”

说话间,下人们已经一拥而上了。

他们拉扯住了陆长亭的手臂,压着他便要往外走,只不过陆长亭半点也不狼狈,并且他眼底的光越发地亮了,能令人直白地感受到他身上的不屈。

陈方错在不该一开始就轻视了陆长亭,等陆长亭这几段话说完,宾客们的心理已经全然跟随着他在动了。

陆长亭默默在心底数道:一,二,三,四,五……

眼看着他就要被带出去了,此时有个中年男子从宾客席中站了起来,冷声道:“慢着!陈兄何必如此紧张?正如这小儿所说,陈兄行得正坐得端,便无需惧怕!我也不允许此人这般污蔑陈兄。既如此,便让他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个清楚,若是污蔑了陈兄,我便亲自将此人带回县衙。可若他说的属实,陈兄……你莫要忘了,我那宅子也是你瞧的风水!”

“刘先生……你、你莫要信他的话……”陈方微微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