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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32)+番外

若非那家人的状况提醒了他,陆长亭也很难想到这上面来。

只能说背后之人实在聪明,特地留了这样的后手。

而这中都之中,又哪有什么出色的风水师呢?如老瞎子那样的骗子倒是有一打!

所以那幕后之人,唯一算漏了的便是陆长亭的存在了。想想也是,谁能想得到一个小乞儿的身体里容纳了一个风水师的灵魂呢?他们正是算漏了这一点,才敢大肆对着王爷下手。

朱棣本想问一问陆长亭怎么了,但见陆长亭陷入了思虑之中,倒也不好打搅,便只得耐心地蹲在陆长亭对面等待。

直到再度响起那工匠的声音,“挖、挖出了四个坛子!”

“取出来,打开。”朱棣道。

工匠面色惊恐,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盖子。

这时候陆长亭也回过神了,他刚朝那坛子看过去,便猛地闻见了一股恶臭,就是方才那阵风刮过来吹拂起的味道。陆长亭压抑住想吐的欲.望,忙抬手将口鼻捂得更紧了。

朱棣也禁不住皱了皱眉,他学着陆长亭的模样,捂嘴问道:“这是何物?”

工匠不敢探头去看。

旁边的护卫胆大,当即伸出头看了一眼,但就这一眼,便令这些经受训练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厌恶和想吐的表情。

“主子,里头是小儿尸体,已然腐烂多时了。”

陆长亭:“……”他心底难以抑制地升起了一股愤怒和厌憎。

这哪里还是风水手段!这分明耍的就是巫术!

比之养小鬼的奸邪之人,好不到哪里去!

护卫生怕看错,便又挨个瞧了一眼,道:“里头全都是小儿的尸骨。都约莫是在五六岁的年纪,应当是被使了何法,让其手脚软绵折叠放入了进去。”

陆长亭也见过不少恶心的东西了,但这次他的面色实在绷不住有些难看,胸口也一阵发闷想吐。

朱棣抬手打断了那护卫的话,随后就这样蹲着,将对面的陆长亭揽到了怀中,一边轻拍着他的肩背,“没事了没事了,不必在意,不过尸骨而已。”

陆长亭正好抵在了朱棣的胸膛上。

陆长亭耳朵微红,实在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他随即想起了自己此刻的年纪,似乎是应该窝在别人怀中被安抚,于是陆长亭也就不挣扎了。

一旁的护卫瞪大眼看了会儿,忍不住道:“这……这怎么办?”

朱棣这才发觉,他和陆长亭都蹲着呢,偏生还能姿势别扭地抱在一块儿,腿都麻了……朱棣忙站起身来,还顺便将陆长亭抱了起来。

陆长亭:“……”

“长亭可知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都是风水物吗?”朱棣低声问道。

护卫们也纷纷看向了陆长亭。

他们也都好奇得很呢!

第032章

陆长亭冷傲地抬了抬下巴, 口吻极是不屑,“这等破烂也堪称风水物?手段如此阴邪不齿, 连风水师都不配称!不过一小人罢了!”

护卫们颇有些惊呆。

这瞧上去生得青嫩可爱的小少年, 撒起火来气势倒也不弱啊!

朱棣早见过陆长亭这般带刺的冷酷模样,因而此时丝毫不意外,相反他还能镇定地从旁安抚道:“长亭既知他为小人, 又何必为小人生气呢?”说罢,朱棣还拍了拍陆长亭的头,因为他的动作极轻,怒气上头的陆长亭一时间都未能反应过来。

众人眼中便只看见了,他们的主子, 轻而易举地就熄灭了这位小公子的怒火。

陆长亭扁了扁嘴,也觉得跟这样的人生气, 实在没滋味。还不如想想法子, 怎么将背后作祟的人揪出来,到时候还跟他生什么气啊?直接往脸上招呼!

如此想着,陆长亭顿觉胸中极为舒畅。

朱棣转头看向工匠,道:“下面可还有东西?继续挖。”

工匠们掩去面上苦色, 正欲继续往下挖,却听见那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小公子道:“不必了, 下面已经没有旁的东西了。”

朱棣看了看陆长亭, “长亭怎么知晓?”朱棣的语气极为耐心,口吻也很平淡,半点没有质疑陆长亭的意思。

我能说是我亲眼看见的吗?陆长亭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淡淡道:“池塘挖到这般程度,我便能自如搜寻其中了。”上辈子,陆长亭便常被人称赞有一双慧眼,这个“慧眼”只是单纯夸耀陆长亭那双眼睛而已。他这双眼,在风水师的行业中,便如同对于魔术师来说一双手的重要程度一般。

有了这一双眼,陆长亭甚至可以摒弃罗盘,肉眼定乾坤。

这是别人怎么都学不来的天赋。

只是陆长亭在转生投胎成为明朝乞儿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感受了,直到近来他亲自出手,才隐约又有了些从前的滋味。

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全然确定,这双眼所带来的东西,一直都跟在他身边从未失去。

陆长亭心底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至少让他生存在这个陌生朝代的底气更足了。

“长亭的本事真厉害。”朱棣夸奖的声音将陆长亭从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

陆长亭慢条斯理地道:“等抓住背后那人,你再如此夸我也不迟。”

朱棣怔了怔,“长亭要去抓背后那人?”

“这是自然!”陆长亭疑惑地看着朱棣,难道……朱棣不希望他插手?但对方有这等阴毒的风水帮手,朱家兄弟身边又有谁呢?除了自己,还有谁更通风水呢?若是朱棣不允他插手,他便也只有忍着了,总不能上赶着去给人当狗腿子吧,这可不是陆长亭的性子。

朱棣无奈道:“背后的人怕是不好抓。”

陆长亭无比自然地道:“你们可以抓到的。”若是连你们都抓不到,那还了得?

朱棣接触到了陆长亭眼底的信任,不由得心中一动,“那便借长亭吉言了。”说这话的时候,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微微弯了弯。

陆长亭没有再接话。

其实相比之下,应当是他借朱家兄弟的龙气才是!

这时候朱棡又出来了,他的步子走得很急,等一走近,闻见了坛子里的臭气,朱棡连忙倒退两步,差点调头就跑。

“这、这是何物?”朱棡掩住口鼻问道。

“尸首。”朱棣淡定道。

朱棡这下倒是大大方方地放下了手,仿佛尸首就没什么可怖的了一般。他低声与朱棣道:“审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朱棡并没有要避开陆长亭的意思,朱棣也没在乎陆长亭还站在身侧。

陆长亭个子矮,视线所致,他随意一瞥,便正好瞥见朱棡衣袍上的点点血迹,像梅花一般撒开妆点在一角。朱棡的衣袍颜色深沉,若不是刚好对在了陆长亭的眼前,陆长亭都不一定能看出来。

陆长亭的心不自觉地往下沉了沉。

果然,朱家兄弟哪有他们表现得那样纯善呢?不过他们也无可指摘。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本就该严加审问与之相关的人。至于他们用了何种手段去审问,这就不是陆长亭感兴致的事了。他只要知道,如今他站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上,还能扮着傻,喊他们“兄长”便足够了。

朱棡虽然性傲,但他也并非胡来之辈、纨绔之流。与陆长亭相处一段时日后,彼此印象都还不错,朱棡的态度自然也就有了转变,此时他还没忘记多嘴问上一句,“方才长亭可是被吓坏了?”咋一听口吻有几分嘲笑的味道,不过陆长亭知晓,朱棡脾性和习惯就是如此,便也不去计较对方说话的口吻了。

陆长亭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没搭理朱棡。

朱棣适时地出声,仿佛为陆长亭解围一般,道:“长亭胆子没有那样小。”

朱棡笑了笑,没反驳朱棣的话,但眼底分明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你们要去看审问出的结果吗?”陆长亭冲着朱棡扔了个冷眼,然后拽了拽朱棣的袖子,“那我回去睡觉了,好困啊。”陆长亭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他憋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就又变得两眼泪汪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