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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么苏/快穿之反派攻略(172)

跨进停阳宫中,一片愁云惨淡。

杭清见到了钟桁和那位废后。

废后躺在床榻上, 脸色苍白泛灰,容色衰弛,整个人都散发着暮气沉沉的味道。不过杭清依稀能从他的眉目间,辨出年轻时的几分俊朗。

他长得不像是传统的哥儿。他身上瞧不出什么柔弱或妖媚的味道来。大概正因为如此,钟槿炎也长得并不像哥儿,于是顺利瞒过了这么多年。

杭清的到来并没有多少人发觉,还是他身后的侍从见这些人实在太没规矩,才轻咳了一声,道:“太后到。”

跪在床边的钟桁霎地转过了头。就连床上双眼紧闭的人,也勉强撑开了眼皮,往杭清的方向看了过来。

钟桁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日。他的母父积郁成疾早已不是一两日的事。而冷宫森冷,哪里是养病的好地方?好不容易寻个御医来,都还能被林太妃这等小人抢走。钟桁知道迟早有一日,他的母父会离他而去。但人总归是会不甘的。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母父去死呢?那一刻,也许是魔怔了,钟桁的脑子里竟然浮现了卓渔的名字。

他派人去求见了卓渔。

偌大皇宫之中,只有卓太后最好说话。

而事实上,这个人也真的来了。

钟桁攥紧了手掌,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突然间又发觉,他不知道该对这个昔日憎恶的人说些什么。

杭清先将一旁的御医叫过来问了,因为是医治废后的缘故,那御医答得直白:“无药可医。”

杭清面色依旧平静没有变化,他吩咐身边的侍从:“去将太医院得力的御医都请来。”近来钟槿炎与他越发亲厚,也就越加留意杭清身子骨柔弱的问题,特地吩咐了太医院,只要太后命他们前去,便不得有半点耽搁。因而如今杭清的名头好用得很。

那侍从很快就跑了出去。

钟桁看了一眼杭清。

这个人面色平静。如果换做从前,他会立刻认为卓渔心性冷漠,自然是乐得看着他母父去死的,自然不会面露悲伤。但此刻,钟桁望着卓渔平静的面孔,竟然有种慌乱悲痛的心情跟着被抚慰了的感觉。

废后睁开了眼。

明明已是将死之人,但这一刻,他的眼底却爆发出了绝对的光亮。

他紧紧地盯住了杭清,像是有什么话要与他说。

很快,侍从将御医们带到了。这些个御医,平日都只是给太后、皇帝瞧病的。林太妃都未必能将人请到跟前。

钟桁瞥了一眼,看向杭清的目光变得更为复杂了。其实谁都知晓,这时候这些御医未必能有作用,但卓渔一声不吭,只请了这些御医来,钟桁心底不平的伤痛已然从中得到了巨大的抚慰。

“去瞧一瞧。”杭清下令。

御医们不敢怠慢,立刻凑了上去。

杭清皱了皱眉:“都围个严实,叫人如何呼吸?”

御医唯唯诺诺地点头,忙稍微分开些。

这些人瞧出了杭清的重视,可不敢像之前那人那样,开口便说无药可医了。他们瞧完以后,纷纷像模像样地给出了方子,然后便转身抓药熬药去了。谁都知道这是无济于事的,但这个时候谁也不能说这话。

当御医散开以后,杭清发现废后盯着他的目光更为热烈明亮了。这下杭清可以肯定,废后的确是有话想要与他说了。

多半是托付钟桁吧?

杭清并不介意多接手一个“儿子”。

他走上了前。

钟桁微微怔忡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废后:“母父……”

废后艰难地开口道:“桁儿,你出去……我与太后说几句话……”

钟桁却坚定地跪在他的床边,动也不动:“我不能离开。母父怎忍心在此时令我离开?”

杭清在心底轻嗤一声。钟桁怕是不放心他,总觉得他会对废后下毒手。杭清想了想,废后要与他说的话,应当也没什么,可以避开所有宫人,但的确没必要避开钟桁。

杭清转头吩咐一干宫人侍从:“你们出去等候。钟桁便留在此处吧。”

宫人们立即退了出去。

偌大森冷的殿中转瞬就只剩下了杭清、钟桁与废后三人。

废后面上神色复杂,他看着杭清,却没有急于开口。他们都静静地等待着,没有一人出声催促。

“卓渔。”废后突然嗓音嘶哑地喊了他的名字。

废后的目光着实太复杂了,其中包裹了不少的情绪,令杭清微微怔忡。

怨恨?挣扎?和思念?

怨恨挣扎尚可理解,但为何废后的眼底会有思念?而且的的确确,这一刻废后是望着他的,除他外,眼底再无别人。

杭清在废后的床边坐了下来。

废后却突地一把抓住了杭清垂落在身旁的手:“卓渔……”废后的情绪略略有些激动:“你来了!你来了……”

钟桁都隐隐察觉到不对了,他眉间的痕迹随之深了起来。

“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废后的目光看上去澄澈明亮,实则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他紧紧地攥着杭清的手,杭清的手背都泛起了红,“你终于来了……”

杭清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想要借由这个动作来缓解疼痛。但废后却将这个动作理解为了他要抽回手,废后手上陡然使了劲。

杭清不自觉地痛呼了一声。

“母父?”钟桁喊出了声。

废后这才从意识混乱中抽离出来,他微微松了手,转头看了一眼钟桁:“你……”

托孤来了吗?杭清心说。

“桁儿。我今日,熬不过去了……我只有两件事希望你能谨记在心。”废后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但他却半点没有要松开杭清手腕的迹象。

钟桁眼眶都红了,他双手紧握成拳,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悲伤和崩溃。

“一是,你勿要怨天尤人,勿要沉浸于仇恨之中。先帝已走,你大可过得更轻松快活些。”

钟桁眼底的眼泪到底承载不住重量落了下来。

因为极力隐忍,钟桁额角的青筋都显了出来。

“二是……”废后顿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废后给人的感觉极为怪异,就像是一个隐忍心底多年的愿望,终于得以说出口了一样。

“二是,你替我照顾好太后。”

废后这句话说得再清晰不过,没有一字含糊不清。但正因为这样,才更叫人怔忡。莫说钟桁呆在了那里,就连杭清自己都呆住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怪异!

卓渔为长,又是万人之上的位置。而钟桁年少,自幼失势,如今又将失去自己的母父。谁照顾谁,当真没有说反吗?

何况,废后与卓渔是什么样的关系?一个乃是废后,一个是顶替了他位置的人。这如何能叫人不心生怨恨?无论如何,也不该由废后说出“你替我照顾他”的话来。

废后并不在意钟桁脸上的惊异之色,他又看向了杭清,他问杭清:“好久没有见你了。你拿那些人有法子了吗?”废后勉强地笑了笑,那个笑容却看上去又像在哭一般:“有时候真恨你,有时候却忍不住想念。你从来看不透别人的算计,听不出别人的恶意……先帝虽然令人厌憎,但倒知道护住了你……”

杭清愣在了当场。

这几个世界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背后也总有些离奇而曲折的情节。

但杭清怎么也没想到,废后会与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但如今不同。我听闻钟槿炎与你并不亲厚,他若不护着你,你焉能好好走下去?”废后脸上的悲色更重:“当年真恨你……为何为先帝产子。如今钟槿炎待你不亲厚……你有没有那么一点,一点的后悔?”

杭清更懵了,他愣愣地道:“钟槿炎并非我子。”

废后顿了顿,苦笑道:“我都快死了,何故编谎话骗我……”

“不是。”杭清脑子里已然成了一团浆糊,他艰难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原剧情抖落了出来:“那是,那是你的二子。你忘了吗?你生过第二个孩子。先帝要杀了他。我……我把他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