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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瘫了怎么破(96)

作者: 一盅茶叶 阅读记录

可当他从干尸的袍子翻出一块镌刻的秦家军军牌,眉间郁气瞬间上涌,眼角也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再翻开军牌背面,用小篆细细地军牌主人的名字。军牌代表这个人秦家军的身份,而名字,则是那个死者的名字。

为的是死后兄弟们收殓尸骨,不至于落个无名无姓,每年清明祭祀的年月,知道是为哪个孤苦的亡魂烧一把思念的纸钱。

秦家军一向视军牌为命根子,象征着铮铮铁骨的忠义,犯事的兵除名后军牌也会随之销毁,断不可能流落在外人手里,且还是十几个军牌。

不过军牌秦冉却是没有的。他的“军牌”是刻在骨子里,烧进了胸膛里,磕在了宗族祠堂里,写在了立誓的书贴里,跪在了秦月白饱含期许的目光里。

临不测之渊,守亿丈之城。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那一诺的分量。

秦冉立了许久,默默捏着手里的军牌就要折返。他是没什么表情的,眼角很阴郁,就好像一直坚守以来的信念轰倒塌似的。

突然其中他未探查黑袍人发出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待秦冉默然无言走近,黑袍人按了按自己的胸腔,又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是个还未化为一尊干尸供人瞻仰的大活人。

这人好像坐了很久,脊背笔直而不弯折,就算秦冉站在他身旁静默打量也不起身。他露在袖袍外的那双手保养得很好,是极漂亮又杀人不见血的,与那些干尸枯黄瘦巴的手相去甚远。

秦冉俯身,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喜怒的黑金面具,语气也是毫无感情色彩的:“夏叔叔,你应该死在了十三涧的战场才对。你的骨灰我命人保存得很好,只是没有进宗族祠堂。家父去世前一直挂念你,他没能在阴曹地府里看见你,应当非常惋惜。”

他这话非但没有人死而复生的雀跃,反而像是诅咒人你怎么还不去死一样。

这位被秦冉称做夏叔叔的男人有些意外道:“骨灰么......我听说你让人挫骨扬灰了。”他又按了按自己的胸腔,“既然叫我一声叔叔,还是认我的。”

说着便把覆在自己面上的面具摘下。光听这人的声音是年轻富有磁性的,面具下的眉眼干净如画,另一半却是一团模糊的血肉。极丑。

姓夏的男人睁着半只瞎眼道:“我这张糜烂的脸,正和糜烂的朝廷一样不堪入目。活人不会挂念死人的,是死人把我从地底送上来。三千亡魂死不瞑目的号哭,你听到了吗?想必你日日夜夜——”

未毕,秦冉二话不说向他刺来。两个人在祭台上斗了一阵,又飞身下了祭台针锋相对。

男人手一抖,抖出柔软如蛇的长剑,像大病初愈似的又咳了几声。他也的确有伤在身,破坏的四方生死局反噬到己身,动起手来便有几分力不从心:“我朝已经糜烂到了骨子里。为了子虚乌有的枷锁奴役秦家百代千代,秦冉小侄,不值得。”

秦冉手握的木剑断了一截,他眼皮一抬,随便折了一截树枝做剑,不急不缓道:“家父说,人间值得。”

男人笑了一下,他笑起来脸颊有小小的梨涡,却因为损伤的面容显得阴森可恐。他在秦月白麾下官至副将,也曾宠辱加身,跟随在侧见惯了帝王的雷霆雨露,不屑也嗤之以鼻:“真是愚忠,”

秦冉不置可否。他的木剑不锋芒外露,有了内力加持居然也能伤到人,因此男人惊奇了一瞬:“毒解了?”

秦冉一剑划伤他的胳膊,再进一步,男人却闪身避过了:“家父身上的毒箭是你所为?”

男人笑道:“我本不是汝朝之人,自然犯不着为你们卖命。没错呢,秦月白的毒,还有你身上的毒箭。你既然解了毒犯不着和我这个将死之人较劲。你认我一声叔叔,我自会对你手下留情。”

这手下留情便是下毒不至死,留他一条性命罢了。秦冉知道这个人巧舌如簧,十句话里九句是假,因此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全当耳旁风。

他们附近出现了熟悉的活死人的影子,秦冉扫了周围一眼,男人剑刃光芒大涨,欺身上前道:“你要找谁?使银针那个小朋友,还是天道宗布阵的弟子?活死人出在这里,祭台外围可只多不少,现在他们可自顾不暇了。”

秦冉右胳膊划破,血渗了出来,他顺势后退,抵到一棵树跟跃上枝头:“我记得以前你不会多说废话。”

“只有死人不会说话。他们不能说话,却能为活人所用。也算死得其所、物尽其用。”男人目光灼灼,抬头与树上的按了按渗血胳膊的秦冉对视,很是恳切,“我不想伤你。你我各为其主,只要你不妨碍我做事,叫你的朋友们收手,我自会放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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