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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99)+番外

承奚王正看中此点,趁机煽风点火令谣言无风也能造起三层浪,德兮夫人再次出面吩咐各部把柄在其手的朝臣皆死咬住“按律处置西平王”一点,只要重臣站定立场,奚云帝便只有两条路:或碍于寡不敌众将西平王凌迟处死,或情愿以一敌百、敢犯众怒也要挽救帝王名誉——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已将奚云帝的帝王路带入绝境。

然而,就在这众人眼巴巴瞅着奚云帝自掘坟墓的关键时刻,承奚王却力排众议,调转枪口,当朝力主保全西平王,众臣哗然。

若说承奚王因何临时变卦,甚至不惜代价另众臣误以为他存有愚弄之心,还要从德兮夫人前一日的莫名失踪一事说起。

第十四章

就在这场变故的当日,德兮夫人相约三位朝中股肱于风云楼中,但不料方踏入房门后脑勺右侧顿感一击重力,阵痛之下回手反击,不防偷袭之人趁她左边落空之际,一支金针猝然落下,精准的扎到穴位,致使德兮夫人立刻软倒在地。

翌日朝堂之上,承奚王毫无预警的改了说辞,力排众议,恳请奚云帝减缓西平王之死刑,从轻发落。众大臣面面相觑,却不知此时起因于德兮夫人无故失踪一事,更未及注意承奚王、奚云帝眼神交汇时蓦然而起的杀气。

有句话说,个人之事纵使惊天动地也是小事,国家天下之事纵使芝麻绿豆也是大事。而这回德兮夫人失踪看似牵扯王府小事,实则却有碍朝局,承奚王因此临时改口,等同向奚云帝暂时妥协,为的究竟是什么也只有此二人心知肚明了。

*

且说凤兮醒来之时,触目于似陌生又似熟悉的环境中,周身软麻,肩颈酸涩,头痛欲裂,直至意识逐渐清晰,迟了一瞬这才辨认出身在何处。

刺云凤尾纱帐层层交叠巧妙地划分内、外室,上等的实木摆设一应俱全,尤其是窗脚下一张雕花卧榻,绯红镶银丝的软垫铺垫其上,小桌旁置一侧,几叠书册错落有致,不消说这幕后主使者已有留她常住的打算,且对她喜好习性了如指掌;一回身,凤兮走向梳妆台,手执镜奁上一柄玉梳,梳齿细细的一根根整齐排列,头部圆润不扎手,根部内嵌红绯一十二颗,梳柄形状曲折像是浪花起伏,恰恰切合手指施力,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把另女子爱不释手的上品;放下玉梳,凤兮又将目光投向其它物件,光是簪子就一应俱全,冠簪、珠花簪、压鬓簪等,更遑论珠玉、玛瑙之“跳脱”,再配以翡翠、珊瑚之耳饰、花式链等,比比皆是。

可这一眼望过去琳琅满目的,凤兮只觉得眼晕,脑中浮现华而不实四个字,索性随手一拨弄眼看着这些玩意儿“稀里哗啦”散了一地,唇边悄悄爬上一抹冷笑。

恰此时外间传来了细微动静,门口悉悉索索的好似有人谈话,不多会儿门被轻轻打开,走进的那人正是景太妃,但见她发丝微乱,神色有丝拘谨,柳眉深锁,抿唇不语,走到桌边轻手放下一碗药随即坐下,面上的紧张显而易见,却又好似心不在焉的思索什么难题,就连凤兮站在不远处瞅着她也浑然未觉。

凤兮冷冷的上下打量景太妃,发现她消瘦了,人也憔悴了,哪还像是二十开外的女人,那种精神饱受折磨的沧桑全都刻画在脸上,不容忽视。想来也是,二姐景宝芝名义上是太妃,实际上即便连当初跟随奚浩帝的那段日子也非受宠之人,何况恃宠而骄;而后不久,奚浩帝薨逝,皇妃变太妃,怀有帝嗣也变成了遗腹子,受尽白眼,遭人冷落,就是个奴婢出身的兰贵人也可摇身一变兰妃,在举手之间轻易夺走她腹中胎儿,也难为她还能撑到现在,死死守着一丝不是从何而来的血脉——从安公主,度日如年。

“姐姐是在犯愁如何跟妹妹解释,还是在懊恼受人摆布不得已为之,受到良心谴责了?”凤兮淡淡开了口,毫无意外的迎上景太妃惊慌回望来的眸子,那里面蓄满了各种情绪,却独独没有后悔。

凤兮也清楚走到如今这步是指望不上景太妃悔过了,索性款款走至桌边坐下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奚云启叫你带话给我?”

景太妃愣住了,怔怔不语,凤兮又笑:“能有这么大本事把我弄来的,除了奚云启便是皇后了,不过她如今分 身乏术,前瞻后顾,忧患颇多,就是想找我的麻烦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换个角度看,我出了事于她暂时并无益处,反倒是奚云启正面临四面楚歌,左支右绌的境地,只要我失踪数日,王爷断不会袖手旁观,形势如此一耽搁,奚云启就有更多的时间准备反击,届时……”

说到此处凤兮突然顿住,笑笑歪着头看着景太妃,一脸揶揄:“怎么,姐姐为何如此看着我?”

景太妃望着凤兮巧笑倩兮的脸只觉陌生,甚至有种恍如隔世,不曾相熟的感觉,她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凤兮变得更为深沉难测,而她自己也渐生了越来越多的顾及,这种趋势仿若注定了两个感情本就不太好的姊妹注定背道而驰,反身拉开更遥远的距离。

凤兮静静地坐在那儿,任凭景太妃游移不定的打量,她知道景太妃在想些什么,心里却也并不责怪景太妃此次的出卖。毕竟,从小时候起她们之间的感情就很淡很浅,谈不上亲情,更谈不上手足互相扶植。除了互惠互利之外,试问又剩下些什么?所以,今日的景太妃对于凤兮来说,是二姐,是太妃,也是一位利益会随着情势转变而变的女人,她们之间可能是姊妹、朋友、也可能是为了维护自我而随时剑拔弩张的敌人。照此说来,与其说凤兮毫不在意,倒不如说早就学会体谅。

只听景太妃诺诺的开了口:“我知道我的解释在你看来很可笑,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向你诉苦在这宫里的苦,我只想说……从安被皇上派人抱走了,他借此威胁,我也是不得不从……所以,如果你要我放你出去,恕难从命。”

这段时日以来,景太妃的假“月子”做的并不心安,总时时刻刻警惕小心,生怕奚云帝时不时想起有个先帝遗留的小公主,找出什么名目来整治一番。从安对于外人来说是个不受宠的孩子,虽在天家却危机四伏,还不如生为庶民子女,然而在景太妃心中,深宫大院内却再没有任何人比从安更值得她倾心对待,这算是一个寄托,也算是留住身边最后一位亲人。

直至今日,景太妃亲眼见到昏迷不醒的凤兮被人抬进了太妃殿,惊慌未定之时尚来不及说些什么,已被随后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奚云帝惊住了。奚云帝一摆手,几名侍卫立刻冲进来,当下拿住了奶妈、宫人,又一把抢走了在睡眠中的小公主从安,却听从安被惊扰的大哭不已,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送到奚云帝跟前,等同入了虎穴。

凤兮就这样被强塞进太妃殿的偏殿寝室中,一切皆无需景太妃张罗打点,不多会儿便有宫人抬了几口大箱子,手脚麻利的将偏殿布置了整齐,力求物件齐全,居住舒适。

景太妃努力克制心口的惶恐,企图以半商量、半恳求的姿态请求奚云帝高抬贵手,将从安还来,然而奚云帝怀中抱着从安摇了摇,只是笑的额外狡猾:“小公主也是朕的皇侄女,朕待她只会如亲身女儿一般,太妃不必担忧。”

如此,小公主从安成了用来要挟景太妃安分守己的人质,以确保在凤兮被幽禁太妃殿之期无人打搅,藏匿此处的消息更不会泄露。

景太妃心知经此一事,她是对不起凤兮,更对不起她曾为自己筹谋的一切,然而事已至此,景太妃早已顾不得从安是否是亲生的,早就视如己出,生怕奚云帝稍有闪失扼杀这与她相依为命的孩子。

听着景太妃断断续续的道明原委,凤兮沉默的思忖如今情势。且不说子晟那边定会受制于人,一个弄不好还会腹背受敌,身处险境;就说现下,景太妃有着最要命的把柄握在奚云帝手中,是断不会放自己出去的,而她也不忍心毫无顾忌从安的命,彻底伤害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然而最最紧迫的还在后头,她身处困局,这宫里宫外多少条线都被牵着,费刑那边联络不上,朝臣那边尚无交代,就是宫里宫外的眼线盘根错节的,若她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届时定会有人趁乱大做文章,岂不是困住子晟,扰乱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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