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凤唳/他的国,她的宫(9)+番外

她恨,她怨,迸发的泪流的更凶,才被吻掉一抹更添两行。三年来堆积的情感如溃堤的浪汹涌而发,窒息的痛,背叛的愤,勃然的恨一股脑儿冲出。

“奚云启,我瞧不起你!”

被唤的男子正是奚云启,阔别三年的二皇子,景凤兮早许芳心的多情人。

“凤兮、凤兮……我回来了!”奚云启低声唤着,俯身埋入她颈间,炙热的呼吸哀伤的传递:“以后你不会再孤单,不会再寂寞了,你还有我,信我,信我。”他的手掌温软的轻握着她的,顺着摸索到腰间将缠绕的软鞭拿掉,渴求的吻密密麻麻撒在颈间,企图化解她所有哀伤。

“原谅我、原谅我,凤兮……凤兮……”

齐泰的手虽暖却含着强硬逼迫,东宫承的手虽暖却让她战栗难耐,只有奚云启的,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她丢盔弃甲。

在他的声声安慰中,凤兮紧蹙着眉望向房顶的图腾,抿紧了唇不愿道出半个字,对他的殷殷呼唤听而不闻,任由冰冷的泪冲散吻的温度。

奚云启回来了,是救她来了吗?

该接受吗?至尊严何在?

可失了救助,景门恐怕会有灭顶之灾。取舍难断,爱错难返,覆水难收。她一直凭直觉选择,凭本能而行,可到了此时此刻,“天意难测、人心难辨”八个字她根本无法参透,以后的路也不知该如何选,明白与否都没了回头路。

水雾融满了眼眶流淌进纠痛的心,早习惯了哀戚,她哭着笑着思绪一片混乱。三年前奚云启口口声声叫她“等”,等他踏上贵不可言的帝王路,等他用荣耀编制最极致的凤冠嫁衣八抬大轿。可他终究没说出要等到何时,是等到油尽灯枯,等到尽头,还是等到死。

家族荣辱、个人尊严、往昔情爱,究竟孰轻孰重。

结果,似乎返回到原点。

父亲,您教教我该如何选……

第六章

泪眼朦胧间,温软的唇再度亲吻过来,带着雅致的香,柔情的热,抚慰的怜惜。凤兮茫然的望去,奚云启眸中的心疼汩汩溢出,随着她紧咬的牙关被开启,往昔的留恋再度被覆盖上同样的痕迹。

闷热的呼吸传递了蠢蠢欲动的意念,甜腻的滋味,齿间的留香都是他曾日夜渴求的梦魂,带着三年萦绕的思念欲 念,早已令他迫不及待的撒网俘获这只斑斓的蝶,缠着纠着厮磨一尝愿心。

天边的柔红色淡淡不刺目,迷茫间凤兮尚记得在儿时第一次见到奚云启的光景,也是在温和的日头下。那时的她已经记事,每天的日子就是看望久病卧床的娘亲,听上大娘的一两句教训,跟着兄长练武,由账房先生教导念书,闲暇的时候戏弄趾高气昂的二姐。

就在七岁那年的某日,雨后草地湿漉漉的泛着水珠,她心里一动就脱了绣鞋奔跑其上,在大娘的怒吼声中开怀肆意的大笑,却在下一刻被尖利的碎瓦片刮伤跌倒在地。二姐尖细的笑声刺耳难耐,她腿脚发麻的站不起身只能倔强的瞪回去,直到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她着迷的望着眼前人,清澈的眸子,和煦的笑容,语声温柔:“我扶你。”

父亲站在身后笑而不语,她一瞥过去不知怎的面上烫了许多,似是发了烧般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眼眉却笑弯了偷偷瞄着直盯着自己瞧的小哥哥,心口像开了花似的。二姐一声“哼”的跺脚,负气的跑走,根本无人理会。

父亲说他是云妃娘娘独子,当今二皇子奚云启。

“云启、云启、云启……”那时的她嘴里总念叨着这两个字,拉着他不放。

而后年岁渐长了,也知羞识趣了,毫无顾忌的笑声逐渐化为抿唇的腼腆,脸上的燥热仿若从七岁那年起便再也褪不掉般,随着奚云启的到来立时浮现。

献元十二年。刚过了十五岁那日,她抛开前来道贺的诸多宾客,被心心念念的人拉至景门后院。微凉的手执起她的细细抚摸,白皙的俊脸也同样浮上红云:“再过几日我便禀明母后……凤兮,你可愿意嫁我?”她不敢回视,只盯着他喉结处的上下吞咽,心慌意乱。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答的,只记得被他拥在怀里,唇齿初次触碰带来了微麻,心跳砰砰作响,分不清谁的更大声,年少的她以为那就是最美的旋律,尤胜笙鼓奏鸣。

可紧接着便是新皇后尹氏受封,宫里众人均为了此事忙活——据传尹皇后暗中帮托大皇子奚云浩,本占据一妃主位的云妃又在此时身染重病,奚云启为了寻访名医忙的焦头烂额,在朝中亦被大皇子一派排挤,他们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

人家说,缘分擦肩而过便不会再回头。就算此刻被他拥在怀里,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心绞翻腾,她也不知该如何反抗。就着他幽深的眸子,她望见了无所适从的剪影,心中无奈的自我嘲讽:“景凤兮你真没用!”

“凤兮,我不会再丢下你。”奚云启郑重的保证响于耳际,又将伤口再一次撕开。

凤兮苦笑的扯了扯唇,心知再踏一步便万劫不复。

信、不信?还由得了她吗?

她逐渐哭到无力,片刻不停息的哀伤不分时候的见缝插针,奚云启安慰的吻与轻抚并没有让她感到好受,却更如钢刀一般在她的心头又挖去一块软弱。直到他叹气的起身,耳边少了软侬细语,凤兮仍茫然的躺着,眼前的水雾去了一波又一波,毫不疲倦,多日来聚集的酸楚仿若找到了途径,要一股脑儿宣泄个干净。

奚云启,她所爱的人,亦是当朝二皇子。她一直以为会成为他的妻,唯一的妻。心中虽殷殷期盼着,可却也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嘲笑着:“别傻了凤兮,世间男子皆三妻四妾,想他贵为皇子又岂能独宠你一人?”

思绪慢慢离情,情绪也逐渐稳定,她抬起手望了望手臂上挣扎的痕迹,微闭了酸涩的眼:“我需要想一想,你……不会逼我的。是么?”

奚云启直立的身子顿了顿,信手点上一抹香,含着幽光的眸子又瞥了眼纱帘内隐约可见的佳人,无声的叹气:“等你醒了咱们再谈。”

意识朦胧间,凤兮的意识极力挣扎不愿屈服,却最终敌不过翻江而来的倦意。昏昏沉沉的,多日来的疲累与心中的愁苦寻不着出口宣泄,凤兮仿佛置身于凄冷的黑夜里,摸索不到一丝光亮,好像这世间的希望都被已吞没般。梦中,没有父亲的关怀,也没有奚云启的温暖,却有双灼灼的双目紧紧盯着她,牢牢地一丝不放松。她不知是何人,却从心底升起一种冷意。

夜深了,红烛顶端的艳火透过纱帐,晕染跳跃的舞出大大小小的光圈,意识渐渐恢复的凤兮轻呼口气才微睁开眼眸,入目所见枫林晴雨纱帐针线密集,手下的阳雪丝被触感温暖、丝滑,直到手臂微抬,她才注意到自己已换上浅绿色的绢丝寝衣,腕子上的淤痕被涂抹上一层薄药膏,再摸向发间只在发尾系了富贵结。

头晕晕的并不痛,她轻嗅着室内的淡香,眸子一转走下床铺来到香炉边,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水浇了上去,“嘶嘶”的冒了烟,内里焦黑一片。

“可真有心。”

宁魂香,有安眠养神的用处,耗时久工序繁杂,造价昂贵为数有限,因此成了御用之物。可即便用对了人,也要视乎对方心灵与否。凤兮嘲弄的轻瞥过去,一室的狼藉早被清理干净,换上更昂贵的瓷器拱赏玩,如此老费心机,是出于往昔的情爱,还是……

奚云启,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江山,还是为了我?

呵!凤兮讥诮的抿嘴。

景凤兮,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难道你见得还少么。

隔间的紫玉帘外,低沉的谈话声淡淡传来:“醒了么?”

“回主子,四小姐连日疲累,许是还要睡上一会儿,巧月私下做主,又加了一味安神香。”听着声音倒是很乖巧,可在内间的凤兮却很清楚巧月所言不实,可此人为何说谎,却不得而知。

上一篇:肥肉 下一篇:契丹绝恋之代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