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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62)+番外

“你……”丞相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快如流行,却霎时融进笑意:“原来王妃是想本相从中干预收兵权一事,多加牵制!”

作为君王,军权不在手难以心安,奚云帝立威第一步便该是收编虎啸营,然而承奚王怎可甘心俯首,届时剑拔弩张,承奚王难免被冠上不忠之名。而丞相既是首辅,又手揽大部分朝权,且更是荥皇后生父,于朝中威望足矣,如若此时丞相肯站出来缓解局势,奚云帝纵使心中不服,亦不得不尊重待之。

且奚云帝拥南方势力支持,承奚王持兵权,丞相持朝政,此三者便成三足鼎立,制衡之余既可稳固大局,又可延缓奚云帝下一步将会对付东宫盛一派,一举数得。

对于成大事者,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却亦要讲究时机。而丞相是聪明人,当然懂得帮人就是帮己的道理,既一心要凌驾皇权之上,心中便早联手承奚王抵御南方势力之念,先除外患,再行一较高下……恰好德兮夫人提出,当下不谋而合。

只见丞相眼中熠熠闪烁,欣赏、倾心、佩服皆而有之。

德兮夫人见此便知目的达成,遂又道:“天色不早了,本妃也该回了。”

丞相欲再说些什么,恰这时,只听身后一沙哑至极的声儿道:“奴才叩见丞相,叩见王妃。”二人一同望去,正是费忠仁。

丞相望见德兮夫人神色如常,心下琢磨着,笑了笑先行离去。

*

德兮夫人见再无旁人便淡淡道:“起吧,方才的话都听清楚了?”

费忠仁一惊,连忙低头,不敢多言。

德兮夫人见他藏色宫服外罩了一袭青纱,面上苍白,再不以夸张描绘的黛眉、红唇示人,当真是换衣如换脸。

奚献帝喜青色,宫服皆以此为据;奚浩帝喜朱红,宫人又纷纷着大红,扮娇娘;奚云帝又喜青色,这便又折腾回去。绕了好大一个圈,兜兜转转,足见人心转变之快。

德兮夫人嘲弄笑道:“费总管不必怕,本妃那些话是说给丞相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

费忠仁“扑通”再次跪下,冷汗涔涔,诚惶诚恐:“王妃恕罪,奴才愚笨鲁钝,方才只听风声、鸟叫,其他一概不知,一概不闻啊!”

“你慌什么!本妃还未说完,再说费总管胆大包天,还怕本妃的三言两语吃了你么?”不等费忠仁辩驳,德兮夫人淡淡声,不紧不慢的抢了话。

只见她左右打量着,嘴里“啧啧”有声,倏地面色一正又道:“本妃知道你既非一心效忠于两位先帝,也非忠心服侍于当今皇上、太后、太妃,这些人看似权大如天,却在你眼中皆不值一文,不堪入目。谄媚趋奉也只因你包藏祸心,多次设计挑唆其中,令奚家众人互相猜忌,尔虞我诈,纵使昔日兄恭弟顺,父子相处融洽,亦难防你一番处心积虑,于暗处刻意生事之心……日积月累之下终酿成了如今天伦惨祸,父子相残,兄弟相煎,皆如你意了?”

费忠仁不觉一怔,隐约间仍犹疑不定,却被德兮夫人一手扶起:“本妃不管你如何对付奚家,决不干涉,但若是再有类似于巧琴辱及本妃名誉之事发生,本妃也绝不会再纵容,替你隐瞒。不过,兰贵人那儿也请费总管多多担待,有她的好,就有荥皇后的不安,有她在此,也可另你事半功倍,对么?”

说罢,德兮夫人淡笑离去,不说谜底,徒留一丝后话不点破,不道明,却有已看破一切的余味。

——此番,巧兰摇身一变,在德兮夫人的提点帮助下化名兰忻,拜朝中一武将为义父,得了户籍,提了身份,如此进宫便有名有份。

说起来,那日巧兰得知奚浩帝薨逝,几欲伤心昏厥,却被德兮夫人先一步叫到身前以话击醒。

经过德兮夫人查探,奚浩帝被困于萧乾宫,苦无良策,就连传国玉玺都被尹太后先一步掠夺,呈现给奚云帝,奚浩帝纵有不甘,也难以逃脱禅位的后果,却不想先一步暴毙于萧乾宫内,经太医诊断乃中毒以至七窍流血。

而当晚执行此时者便是费刑,费刑一向听命于奚浩帝,多次为他夺旁人性命,不想此次竟连主子都杀了。追其根由,该是费忠仁属意。然费忠仁却于当晚密告德兮夫人,他是受了荥皇后之命……

自那日乱军进城时,德兮夫人曾暗示荥皇后“尽早立威,立下大功”,便不愁位子坐不稳,因此至奚浩帝薨逝时,她便料到荥皇后为奚云帝夺位心切,为己立功心急,定然沉不住气,动手弑君了。

而如今得到费忠仁证实,荥皇后当真就是主使者。

巧兰从德兮夫人口中得知元凶何人,自是愤怒不甘,瞬间激起她报仇之念。后以兰忻身份随德兮夫人入宫觐见尹太后,尹太后见兰忻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尹太后虽与德兮夫人有些纠葛,却更与荥皇后恩怨深远,一面不满后宫职权被人分瓜,一面才得知景太妃有孕一事,遂又多了牵制奚云帝的筹码,这次一见兰忻,更心中有数又多帮手,自然允诺赐封。

而稍后,德兮夫人又领兰忻再见过景太妃。

哪知景太妃一见此二人便勃然大怒,摔了瓷器过去,谩骂不已,不乏斥责承奚王联合奚云帝架空奚浩帝,令她作了寡妇等等……此时,却不知德兮夫人轻声说了些什么,令景太妃一阵恐慌,遂紧闭殿门,三人于内密谈良久。

景太妃身边宫人不明所以,只知待德兮夫人出来时,景太妃面上一派欢欣之色,拉着德兮夫人口口声声“不愧是本宫的好妹妹”,又拉着兰忻既赐钗环,又赐翡翠。

自然,荥皇后得知这些回报气愤异常,心知她们可能一连成一气,但也不想束手待毙,遂连忙令内侍监呈上秀女册子,希望从中挑选几人为己所用,却不想,因焦虑过甚而头晕耳鸣。

荥皇后特宣太医过宫请脉,本以为开几服药的功夫便可了事,却见太医支支吾吾,诚惶诚恐。

被太医此状闹得心一急,荥皇后一拍桌案,大喝“本宫到底怎么了!快说!”

太医一吓立刻脱口而出,荥皇后受药力影响,体寒虚亏,此生怕是再无子女缘了。

可想而知,荥皇后接连几番打击,又遭受左右觊觎窥伺之忧,再也承受不住,昏厥过去。

待奚云帝得知此事,立时赶到,连连安慰,哪知荥皇后嚎啕大哭,不依不饶道:“景凤兮那贱人称心如意了!我抢了你终于遭受报应了!她一定得意了!”

奚云帝软声安慰,仍不能将其安抚,又听荥皇后碎碎念,诸如“想她整日如履薄冰,处处谨慎,规行矩步,事事以他为先,纵使景凤兮百般刁难,纵使她被人当扯线木偶,任人愚弄,依旧对他不离不弃”此类的抱怨。

奚云帝一听遂感怆然,顿觉有些对不起荥皇后。

——奚云帝早于以往偷偷下药在荥皇后药汤中,令其绝孕,以防他日荥皇后之子继位,被丞相外戚弄权,祸乱朝纲,且若他有心从丞相手中拿回大权,定不能因此子嗣瞻前顾后,这才痛下毒手,以绝后患。

可,奚云帝只以为此事是他作孽,却不知早在新婚之夜,德兮夫人已悄悄点燃断孕之药,先他一步断了荥皇后的后路。

然而,不论德兮夫人,还是奚云帝,如此双管齐下,荥皇后防不胜防,绝孕已属必然。

此时,奚云帝一面经太医证实,得遂心愿,一面更加卖力安慰,只道定要追查下药之人,还她公道。

——然而,宫中秘辛颇多,丑事不断,却独独没有公道,不问对错。一切不过取决于权、力二字,祸福恩怨,是非对错,亦逃不过当政者的一句话。奚云帝若要推卸责任,自可随便找人替罪了事。

荥皇后于恍然间断了子嗣之念,竟突然想起景太妃怀中胎儿,不由更为心慌,遂更加坚定了她多收己用,以便过继皇嗣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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