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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55)+番外

“我记得你曾说过,就算日后本妃无子出,也会是高高在上。”东宫荥一开口就透着呛味:“如今在此,本妃先要谢谢你昔日成全,省却了共侍一夫的麻烦。”

凤兮微一挑左眉,妖妖娆娆的笑了:“哪儿的话,身为丞相之女岂无几分姿色?就算无人相帮,也绝非等闲之辈,自会大放异彩。”

东宫荥听着此言,自以为凤兮有意臣服,特来讨好,却不防凤兮的声儿急转直下,阴寒的刺骨:“若是没记错,南云王还有三位夫人,于名分上不分上下。南风王之女守本分,好女红,其父为人谦和,于南方兵力不容小觑;流春王虽为武将出身,却颇懂得为官之道,其女善舞蹈,样貌出众;宝超王与其女皆善工心计,重视文采,在政事上该是南云王的好帮手。请问王妃,您自认为比她们三位胜在何处?”

说到后来,东宫荥脸色突变,额角隐隐泛了青筋,双目充红,却一时找不到反驳之词,只得暗暗咬牙切齿,而凤兮的一讥一讽,一藐一蔑,则句句戳中要害。

东宫荥心底的恐惧以及刻意忽略的事实,于此时一一浮现,终于激的她耐不住反驳:“本妃的父亲是当朝首辅,官拜一品,手掌大权,本妃既得王妃名分,便是正室,他日定要受封受赏,占据主位,你的三言两语不过是虚张声势!”东宫荥嘴里虽如此说,心里着实摸不着底。

凤兮一直淡笑,幽深的目光似早已刺透对方,淡淡的渗入,让人躲不掉逃不开,只得在这细细碎碎的打量下饱受无措,冷汗涔涔。

东宫承虽为丞相,纵横官场数载,心机之难测,城府之深非一般人可想,就单看他周旋于奚浩帝、南云王、尹太后之中,从不亏本,利益与日渐增,便知此人野心、贪念之大,不容忽视。

可南云王能有今日势力,说穿了南方三王功劳最大。他放下皇子架子,以谦卑姿态接近南方三王,遂以情谋事,夺郡主芳心,博岳父厚爱,致使三女在怀,依然游刃有余,从无争风吃醋的纠葛,亦未令三位岳父互生嫌隙,甘心辅佐。这番计谋心机足可见南云王已脱胎换骨,早不似昔日的奚云启。

而这番辛苦所换来成果得来不易,东宫家纵使位高权重也没有与之共患难过,半路杀出便占了一席主位,坐享其成。那于南方颇具势力的三王当真信服,当真愿意以丞相首辅马首是瞻?而那三位夫人又怎会真如外界所传,不好争,不好抢,不好夺,融汇天下女子之典范?只怕是到头来,岳父间明里不服,暗中较劲,三位夫人与东宫荥之间更是势同水火。

东宫荥与其父一般,生性多疑,善猜忌揣度,凤兮不必费力便可挑拨一二。至此,东宫荥已露出犹疑不定之色,只需再临门一脚。

“其实,王妃输不过是输在起跑点,到底是晚了几年入门,却独自做大,也难怪三位夫人不服。但只要王妃懂得尽早立威,立下大功,还愁这位子做的不稳不妥,遭人非议么?”凤兮淡淡的点出,遂又笑了:“至于如何做,怎么做,做些什么,怎样才做的漂亮,就要王妃自己操心了。”

“纵然王爷可成事,本妃可平定内乱,你……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东宫荥犹豫的望来,眼神飘忽不定,明知凤兮是有意挑拨,却不得不佩服她一语点名要害,令人纵使否认也显得底气不足。

凤兮哑然失笑。她扮演什么角色?不过是与朝堂众臣有血海父仇的护国公之女,不过是野心勃勃的承奚王之妻,不过是日日诅咒皇家众人不得好死的觊觎者,自私、自利,且早已与皇室众人断绝恩义的狠毒女人。

一时间,殿内谈笑自若,殿外却风声鹤唳……

恰这时,一道轰然巨响响于他天际,呐喊、咆哮蜂拥而至,殿内二人皆是一愣。一者未料到如此之快那些男人便拔刀相向,二者未料到战火硝烟弥漫,竟连后宫也震颤几分。

凌乱的脚步声于殿外响起,人未到,声先至:“王妃!王妃!两位王爷与皇上……开战了!”

“咣当”一声,东宫荥手中茶盏摔了个粉碎,本镶嵌的金银花纹,随着白瓷四溅了一地,斑斓凌乱。

凤兮冷冷一眼望去,遂道:“如此,本妃告退。”

“慢着!你别走!”东宫荥一惊,连忙高呼:“来人啊,把承奚王妃给我围住!”

数名侍卫冲了进来,顷刻间将凤兮围在中间,却见她淡然笑着,笑的有丝阴森,令人寒毛矗立,心底瘆瘆。

东宫荥按耐着忐忑瑟缩,问那报告的宫人当前局势,更特别问起承奚王与西平王动向,那宫人似有惧怕的望了凤兮一眼,遂颤着声答谨慎答道:“听……听说……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北疆王、南溪王一接到便大怒,立刻赶赴城外发兵……皇城禁军严守以待,皇上即刻宣了承奚王、西平王入宫护驾,却不想西平王早两个时辰便帅军退避三十里,承奚王则……则突然下落不明。”

“什么!”东宫荥大惊,就连凤兮也是抖了一抖。

谈辛之,你选择了默不作声,不维护皇权亦不拥戴篡臣贼子,你是要后起而发?还是别有它策?

不由自主的,凤兮拳头紧握,心尖难抑的紧张汩汩冒出。

“既然如此,王妃留我也无用,就此告辞。”是以至此,她多留无益,遂也不再按耐,快速袭向一近身侍卫,朝他手腕砍去,趁他麻痹时夺其刀,立时转身挥舞,劈开一条出路。

东宫荥见状也未再拦,如今她心里装满了南云王的安危,只即刻命人死守云留宫,以防奚浩帝在内宫的势力攻来。

奚浩帝、尹太后、荥云王妃三方势力各占宫中一角,敌我分明。

尹太后那厢按兵不动,以她太后名分自可平安,无人侵犯。

然而云留宫为求自保已然围了水泄不通,奚浩帝势力欲破之,亦要花不少功夫。

此时此刻,宫人无不四散逃逸,不是赶赴安全处,便是尽快表明归属,不论是投效哪边也好过形单一人,恐遭乱军践踏。

放眼望去,干戈相向,祸起萧墙,血腥杀戮,寺人纷逃亡。

却在这时,只见一身着华服的女子,手持钢刀快速往宫门奔去,过长的广袖与本逶迤身后的裙摆也被撩起系好,却仍沾了血腥如怒放的红花肆意张狂,她只顾着杀出血路奔赴宫外探个究竟,哪管发髻凌乱,玉簪钗环垂落,面色早已紧绷,徒增一丝肃穆妖冶。

不论宫中如何壁垒分明,任何一方都非她暂时栖身之所。

不论遭逢战火硝烟,亦或身处太平盛世,一切皆与她景凤兮无关。

旁人是去,是留,是归降,是叛逃,是造反,还是趁火打劫,却均左右不了此刻她心中的决断!

是非对错留待后人说,彷徨踯躅都该滚开,她要做德兮夫人,要做承奚王妃,要做自己,做一回真真正正听从心愿的活人,听从血液沸腾的叫嚣呼喊,奔赴宫外去寻那个下落不明的男人!

她要揪住他的衣领好好问问,究竟在他眼中,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奚浩帝这边势力眼见凤兮疾奔,便立刻高呼:“皇上有命!请承奚王妃御前回话!”

说罢,几名侍卫团团围上,凤兮收势不及,欲后退正踩到一具尸体,脚下踉跄险些摔倒,连忙稳住,手中不敢懈怠,“嗖嗖”挥刀一连砍退几人。

“大胆!谁敢阻我!”

她阴沉着脸一把抹了颈侧沾染的敌人血渍,脸上平静的仿若无事发生,狠冽的眼神充斥着杀气,随着步履轻移,将刚围上来的众人又逼退几步,无不随着她的动作迟疑犹豫,谁也不敢贸然妄动。

不过半天,诺大的皇宫竟变成充满杀戮的修罗地狱,来时所见宫人衣裾飘飘,景色春意盎然,众人恭顺守礼,不紧不慢,此时皆荡然无存,徒留那来时还似有若无的丝丝血腥味,如今却分外真实,充斥味蕾,呛的腻人,闷的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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