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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45)+番外

昊尤为她挡开一剑。

惊慌片刻后,她这才望清楚来人。

烛火斑驳闪着光影,而那女子竟有副倾国之貌,执鞭的手细腻白皙,因帐内灌入的冷风而摇曳的袖、裙摆,更突显身躯的凹凸有致,幽幽深眸充斥着怒火更显夺目,诚如最上等的宝石。

那女子唇边勾出个残酷的弧度,笑的极冷,眼中阴森森的如利剑。

夫偷情,妻愤愤,而她只是路人,毫无选择的介入这对夫妇中,充当了牺牲品。因她望见了昊尤眼中的痴迷,竟牢牢锁住那女子周身,那是一种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光芒……这几夜,于烛火照耀下,她亦从他眼中望见过,却似透过她望住的是另一人的魂魄,又远又近。

这时,她才注意到,那女人的眸子竟与她有几分相似。一双晶亮的眼镶嵌于她平凡的脸上,璀璨夺目,那是她平生最大的骄傲。

如今,那骄傲却顿时沦为耻辱。

至此,她终于明白那所谓的欢爱,亦不过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替代品暂时充当承受思念的物件罢了,真是可笑!

“兮奴,本王不过是逢场作戏,这些下作女子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昊尤一开口就是冷箭,结结实实的扎了她一身。

可她除了觉得备受侮辱,心中竟并无刺痛感。

兮奴冷目望来,冷声笑了:“那你现在就杀了她!”

昊尤沉默,背对着床榻回视着妻子,突然也扯出一个笑,笑的开怀,笑的肆意,似是满意妻子的醋味,似是心悦这种妒意,似是他大丈夫的虚荣均被瞬间填满,那快意甚至再也盛不下了,洒了一地。

她还未晃神,就他毫不犹豫的提剑回身砍来。

番外二

她还未晃神,就见昊尤毫不犹豫的提剑回身砍来。

剑刃白光一闪而过,迎着烛火一并照了过来,一瞬间的晃目,一瞬间的冰冷,死亡的气已逼近颈侧……

却听那女人急忙呼声:“慢着!”

软鞭一挥缠住剑身,她瞪眼望着昊尤,竟有些娇嗔:“我说叫你杀你就杀啊,实心眼的!”话未落,唇边的笑已悄然绽放,刹时间艳光夺目,另满室烛火黯然失色。

至此,瘫倒在床上的她早已一身冷汗,为这昊尤的狠而心惊胆战,为那女人的一句戏言便可玩弄人命于股掌而通体透寒,亦为着自己的软弱、无能、认命而羞愧。

昊尤定是爱极了那女人,那女人也定是爱极了昊尤。

他不惜与旁人欢好来试探,她不惜以旁人的性命去证明。

他们都如最热烈的火,拥有着最难浇熄的欲 望。

而她,不过是一潭水,一潭苟活于烂泥塘最底下的污水,因昊尤而污秽,因兮奴而浑浊,在他们烈烈燃烧中几欲干涸,却不想因另一个男人逐渐找回清澈,污水仿若蜿蜒流入清涧,以期洗涤一身的不堪。

那个男人就是景如山。

在蛮奴旁支部落王昊尤的军营中,有一个汉人厨子,生的一双百变巧手,虽是哑巴却可烹饪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自她被轰回红帐后,亦曾有几个将领前来邀欢。一个主帅不要的姬女便与红帐中其他女人再无分别,一样赖以夜夜与不同男子的欢好换得点赏赐,或许当她们离开的一日可凭借它们继续苟活。而她,在不同男人身下辗转喘息时,所盼望的除了微薄的赏赐,亦还有傍晚的一碗白饭、一道青菜,那是家乡的味道,来源于奚朝的饮食文化。

自此,她便知道有个哑巴厨子,小景。

在那段她人生中最孤寂、最黑暗的日子里,小景烹制的菜肴仿若清泉般涓涓流入心田,虽素未蒙面,却因这个蛮奴大营中又有一个奚朝的子民而期盼。

每一次,昊尤领军出征,她们的红帐中都充满了哀叹,众女子无不默默祈祷,为那些战场上被斩杀于蛮奴刀下的奚朝将士,也为自己。因为,每一次出征,不论输赢,都意味着夜晚蛮奴男人们的无尽发泄,意味着她们又要承受无穷无尽的屈辱。

也不知是否天缘巧合,因那次昊尤在与奚朝的一次交战中受了毒箭而数日下不得床,那哑巴厨子小景特熬制了祖传汤药,再配以精心调制的菜肴,居然另昊尤的伤飞速痊愈。这一次,她在心中并未佩服小景,而有了怨恨。也因这一次小景的功劳,昊尤特恩赐他选个女人。

红帐内,所有女人都将以往那些用身体换来的饰物一一佩戴,为了展现最美的一面,亦为了摆脱此处。

小景随着侍卫走了进来,清秀的脸,如湖水般清澈的目光,腼腆微红的面,拘谨的神情,原来他只是个少年,一个俊俏羞怯的少年。

不知怎的,她的心竟柔软了一角,为他淡淡的笑容。

小景的视线扫了一遍,不语,众人亦沉默,尴尬而令人窒息的气氛见缝插针,悄悄环绕众人周身,突然地她们自卑、彷徨,甚至羞愧,一个干净如水的少年,一个懵懂羞涩的少年,她们污秽不堪的样子只能令自己的丑陋更为猖獗。

一个个的,她们都低下了头,只有她坦然的回视。

小景一愣,直直往来,望进她的眼底。

她知道,她赢了。

此时,红帐的帘却再次被掀起,一道亮丽的风景闪入,大红色的蛮奴服加以叮当作响的配饰,侍卫们愣了,女人们愣了,小景也愣了。

绯红的身影,耀眼的笑容,夺目的神彩,上天却又给了她银铃般的声儿:“小景,选好了么?我跟昊尤说了一定给你好好的办,既然你是我带来的人,怎么也要风光的娶妻!”

心底的墙轰然倒塌,她眼前一花就要晕倒,幸得身边有根柱子强撑着背脊令她伪装坚强。兮奴就好似她的梦魇,而她亦不过是兮奴的影子,因一双相似的璀璨眸子而令她有了不同的命运——昊尤爱兮奴,以她为替代,小景迷恋兮奴,因此选了她作妻子。这或许便是她这生幸福的定义,亦或许是她悲苦命运的降临。

从那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幸福与痛苦一直携手并进,如同最亲密的恋人,交叉折磨世人,令她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此便一念了一辈子。

那晚,她身着兮奴的旧红衣端坐于小景的帐内,仰望着小景的笑,触目他眼底的温柔,竟盼望它们是因她而生的,于是便回以温柔的浅笑。

小景俯身吻了过来,只不过片刻便被她推开,再度望着他的笑容,那里面却掺杂了复杂的意味,令人参悟不透。可她却明白了,小景并非是小景。他的吻太过纯属,他挑 逗的技巧太过熟练,以她的经验可知,那绝非一个单纯无知的少年所应会的。

她疑惑的轻声问道:“你……是谁?”

一向哑巴的小景附耳过来,声儿竟是低沉的好听:“景如山。”

耳边灼热的呼吸令她脸红,她却顾不得呆愣,轻呼道:“你会说话!”

那时的景如山只不过是奚朝军营中一名小小探子,尚未立过军功,更谈不上扬名。而此次,景如山设计混入蛮奴,在途中先以厨艺赢得兮奴的注意,趁此混进来盗取机密。诚然,蛮奴人纵使心机不如奚朝人,亦会对突兀出现的小景起了警惕,于是他接二连三的避过试探,后又拿出药方治愈昊尤,终换得了片刻安宁。

在蛮奴人眼中,为兄弟张罗婚事便是最肯定的表现,可在奚朝人眼中,要娶一个被人百般糟蹋过的婊 子却是莫大的耻辱。

她明白,景如山又岂会不知。

可他并未表现厌恶之色,只淡而简短的在她耳边叙述过往,在她诸多惊讶声中轻笑不断,帐外守卫听不到他的声,只听到最香艳的惊呼与娇喘。

她搞清楚了过往,决定帮他完成任务。

后,她问景如山为何要相信一个只见过一次的女人,景如山道:“因为你有一双坦然的眸子,在那里面我望见了蓝天、原野,还有一颗渴望自由的心。”她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眼角融入滚烫的液体,她才知那是泪水。她险些以为自己不会哭了,却不想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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