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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37)+番外

可需知两军交战,死伤难论,为帅者理应顾全大局,不得被儿女私情左右,所谓军律严明,法不容私,谈辛之身为主帅,断不能允。

大军破城之际,廖贤已被敌军斩杀,身首异处。

此后,丞相以此事大做文章,骗说景权此事全因护国公明知城将破,仍先令其父带兵去守,其实是有意加害。景权听后自是怀恨在心,誓言定报父仇,而丞相、太子恰利用这一点,趁此次挪了军备,势要不败军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终除去护国公这烫手山芋。

至此,凤兮久久难以成言。

论公、论大义,廖贤之死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怨不得任何人。战事硝烟起,朗朗男儿奔赴沙场,本就拼个你死我活,今日斩杀数人,来日亦有可能被诛于利刃之下,更何况廖贤阵前变卦,已犯了兵家大忌,纵使败了也是咎由自取。

若谈辛之真因廖贤一人退兵,届时军心动摇,敌军肆起,到时生灵涂炭,他不禁愧对朝廷,亦不忠、不仁、不义于天下。

思及此,凤兮口中顿觉苦涩,良久才道:“你……没有错,我父亲也没有错。廖贤守城不利,贪图立功,纵使有命不死,也应受军法处置,绝不能宽待。景权为报父仇虽为尽孝道,却视国家大义于不顾,视百姓安危于水火,试问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世?丞相狼子野心,小人之行,艰险狠毒,更是令人发指。只可惜我父亲一生大义凌然,为将者不能战死沙场,却死于小人之手……”

第七章

话至此,谈辛之不禁动容,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却很快被掩去。难抑制的胸中翻涌一阵阵如波涛连绵不断,但听怀中女子短短几句话,却已包含了家、国、天、下之大义,从容直抒,丝毫不掺入儿女私情。此番见解看似简单,可此时此刻她才面临亲人枉死真相,便可作此言论,不似女子惯有的意气用事或易被情感负累,反倒平添了一丝冷淡,一丝理智,一丝清明,或者也可说是冷酷。

“那,依王妃之见,景权此人如何处置,但凡涉案者又该如何论断。”淡淡声,轻轻问,谈辛之问的看似不经意,实则言中意暗涌不断,如轻巧羽毛轻轻拂过肌肤,点点又起,撩拨数下又似有非无,所到处虽轻却难归于平静。

凤兮不由心里一紧,一时间对这似是试探却又寻不着蛛丝马迹的问话起了警觉,脑中千万会翻转,却仅在眼轻眨的一霎那。

只见她微微一笑,声儿不重不轻,不浅不深,亦温润:“国家律法言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断不容姑,何况士族?按律例,景权通敌卖国,理应处以凌迟,但凡牵扯其中大小官员,亦属贪污纳贿之行,德行败坏,为一己私欲视国家安危于不顾,应以情节轻重、贪污银两而定,或处斩、或炒家、或外放为奴。族中一干人等三代不得再录用……”

至此,又见她唇边一扯而冷笑,不仅眸中冷如冰霜,那声儿亦似从裹了层冰:“而,护国公大意疏忽,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后临阵判断失误乃兵家大忌,为帅者过于轻敌,以至于全军覆没,死伤难以计量,殇塞亦险些落入敌军之手,此番损失岂是钱银可衡量?于国,此人有罪,罪大不容赦,于死伤士兵家属亦有罪,孽深难偿,更遑论景权亦出自护国公门下。按律——景门理应诛九族,绝不容宽待。”

外表柔弱娇花的女子,一张口便是血腥利刃,话一道出便充满刀光剑影,仅仅数句已将律例一一道明,言简意赅,亦将法不容情之意表述个清楚,不紧不慢,仿若此番言辞中只关系外人事,而她不过是冷眼旁观的判官,冷酷之言犀利骇人。

须臾间,徐徐抬眸,那眼底,凛然不惑,已有天下。

谈辛之笑意隐现,面上柔的似能融化一切冰雪,一派心悦,一派感慨:“有女当如是。”

室内烛光晃得耀眼,烧的热烈,却不及二人间丝丝情动。饶是纱帐飘摇曳曳,被照出满目的红,亦敌不过他眼中的炙。

与之对视,凤兮仿若深陷其中,再难挪动半分,亦甘愿沉沦其中。绯红锦缎内衫服帖在身此时显得分外单薄,随着他缓缓滑动于肩颈的手似要烧着——突闻“嘶”的一声,内衫上脆弱的裙带被一扯断了,孤零零飘曳于地。

凤兮惊喘一声遂立刻咬唇,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上的残带,脑中“嘶啦”一声如促然点起的火苗,她不由自主的双手覆在领口,眸中微光摇摇荡荡,如小石投湖般涟漪片片,直落入他眼底。

谈辛之健臂一搂,两人直扑于床,唇密密实实的压下,深深辗转啃食。

不过须臾她已衣不遮体,披散一身的乌发被他以指尖缓慢挑至一旁,那手又以磨人心智的速度深入小衣下轻抚每寸肌肤,所到之处均如点起的烈火,烫贴其上,灼的撩人,灼的心焦。

“兮兮……”沙哑的声回荡在耳际,低低沉沉令她不知所措。

从未有人如此唤她,她总以为情人之间不过尔尔,就算温雅如奚云启,亦不过腻腻纠缠,却不想有人如此掠夺,将疯癫、狂热灌输于她,缠绵如斯,似要将她一同拉入不知名的岩浆,通体焚烧。

随着他的动作,细喘频频,再难压抑,几声呻吟不由的发出,凤兮霎时羞红了面颊,忙侧首一旁。瞬间,麻而烫的吻落于颈间,落于光 裸的胸前,落于腰侧,后又将她沉闷的喘息,惊呼吞咽入腹,徒留她微闭的眼中同样炙热燃烧的欲。

香掩芙蓉帐,烛辉绵绣帏。

夜过了半,凤兮幽幽转醒,侧躺于软榻上难以翻身,全因腰间紧箍的手臂。那理所应当的占有,仿若他于她的一切都属天经地义,如此霸道。心下不由泛出甜意,趟入心底,淡淡的香徐徐划开,甜意竟越显浓郁,她忽然想起自己早已无家,这副紧靠的胸膛便是她一生一世的依靠,

凤兮抿嘴一笑,不由得轻叹一声,身后的男人立时察觉,腰间手臂一转,她便翻身而过面对面的直贴而上,暧暧帐内,灼热的体温立刻将她的冷静融化,那眸光竟如续了火光般,照的她心慌。

谈辛之以鼻尖轻点她的,那声更沙哑的不可思议:“睡不着?”

“恩,在想事。”她淡淡一笑,不等他问便继续道:“在想如果以后死了,身边会不会有人陪伴;在想这般好光景能留几日;在想那些恶人何时才会承受因果循环;也在想那夜你为何要那样对我……”前几句凤兮所说尚有些煞风景,后一句却再掀旖旎。

谈辛之逐渐收紧怀抱,微叹一声才道:“看来有些事你该知道,也是时候了。”

凤兮一愣,不想他接下的话犹如惊涛骇浪般令人难以置信。

几月前,南云王与丞相联姻之意早定,却苦于一面安抚凤兮之心,一面早早私下周旋于东宫荥。那时的凤兮先是护国公之女,后亦被怀疑是手握“虎符”之人,南云王定不会掉以轻心。且东宫荥执意要坐那正妃位,却碍于凤兮这颗绊脚石苦恼数日,遂求助于其父。

丞相几番思量正妃位将来便有可能为后,便向南云王献上一计:“如若景氏被辱于宫房内,且暴徒当场被擒获……如此不贞不洁之身岂可立为正妃,他日做个妾也就罢了,王爷不但可安抚荥儿,亦可趁景氏哀伤自惭之时多多宽慰,终二美均可得。”

南云王心生一动,却尚有迟疑,又听丞相道:“自然,这被辱一事不过演戏,随便差个侍卫去,关键时刻再冲入阻止,景氏名誉受损亦不必清白尽毁。”

终,南云王接受此议。可于宫中行事,要做的天衣无缝势必要通过太监总管费忠仁那关,可不料二人打得“哒哒”响的算盘,第一时间便被他秘密告知承奚王。那费忠仁早就听说承奚王送了护国公头颅回景门,且与景氏相会于府外,心中便萌生了猥琐想法,遂决定表面做此事的帮凶,暗地则卖了人情给承奚王,两面讨好,两面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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