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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23)+番外

与痛苦扭曲着脸的嬷嬷相反,凤兮仍是云淡风轻:“这茶但闻香气便知来自南方,名为‘芦笙’,虽是味甘醇厚可养颜,却不适于皇后娘娘……敢问嬷嬷这房内所点的可是‘凤栖香’。”

此言一出,在场无不惊诧,那老嬷嬷立刻跪下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啊!”

尹皇后凤目微眯,置于膝上的双手早已绷的指节泛白,声儿冷的如三九的风刀:“贱奴!”

待侍卫将其压下,尹皇后又开了口:“荥儿既贵为王妃,有行走宫中多年,这些琐碎的事该会料理,这贱奴就交你处置。”话里听不出喜怒,却着实令人心间泛寒。

荥云王妃立刻跪拜领命。

一旁的凤兮慢摇团扇,懒懒望着那险些昏厥的嬷嬷,又扫了眼冷汗淋淋的东宫荥,心底灌满了嘲讽。

尹皇后观人于微,精明干练,又岂会不查这其中玄机奥妙,她不过是引鱼上钩,端看何人敢公开宣之。若是一语道出必会得罪荥云王妃,小命堪虞,而宫人们大多懂得自保的功夫,就算心知也不会言明。

那“芦笙”味甜带酸,隐含茶的苦涩,性本阴凉,女子不可多饮。那“凤栖香”味道清雅,淡淡溶于水中可呈粉紫,亦是阴冷之物,女子癸水期间断不能燃。此二者但凡融在一起,便是慢性之毒,无药可解。

谁人不知尹皇后所出十二皇子天生体弱,能活过成年已是万幸。所以,多年来她将所有权力投放于太子一身,本是图个日后太皇太后的名分,坐享一生荣华。而所谓权力,荥云王妃既嫁与南云王,为夫谋权必先断了太子后路,尹皇后正是最大的绊脚石。

生杀大权本是皇家人最擅长的把戏,为谋私欲亦可毫无姑息,荥云王妃此招虽高,不易被勘破,却稍显急躁。

尹皇后早已洞悉先机,又怎会真饮下那杯茶。

顷刻间,淡淡一笑,足以倾国倾城,凤兮垂了双眸,以团扇遮掩各种探索目光,藏了心思全然一副漠不关心,仿若刚才的揭发与她无关,亦不过是看客一名。

此时,一直沉默无语的奚献帝却开了口:“方才景氏所说怕有乱位份秩序……依朕看……”

“呵呵,是啊。”尹皇后接话的快,瞬息已满面轻松:“凤兮这丫头臣妾一见就喜欢,乖巧恭顺,还懂不少繁琐规矩,不如就留在本宫身边。”

“这……”南云王面有疑色。

尹皇后笑笑又道,意味坚决:“既然凤兮是担心名不正言不顺,不如就先赐个女官。最近啊也不知怎的,身边的犯难的是是非非委实不少,本宫最近精神欠佳,难得她眼光独到,机灵聪慧,如能为其他宫人做个榜样,便再好不过了。”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风云瞬息变,尹皇后三言两语要了人,景氏端庄谢恩,分寸拿捏等当,南云王只得笑应了,眸中精光乍现,荥云王妃面露郁色,早已不做声,再反观奚献帝老神在在,眯了眼犹如假寐。

回了云留宫,云南王撇下荥云王妃一路往景氏宫房而去,入门便见几名宫人张罗收拾衣饰,心底着实泛酸,眉不禁蹙了。

*

“都出去吧。”遣退了宫人,奚云启一路行至内室,却见珠帘内佳人垂泪,满目凄凉,令一腔柔情顿时四溢,急待上前抚慰。

“凤兮……”

奚云启一把拉住凤兮拽进怀里:“别去。”

微凉的手指一路往下滑至腰身,浓厚的呼吸掺入百合的馨香直直喷洒于她颈侧,顺着衣领的缝隙拂了进去,随后紧贴上的唇温温软软,眷恋难舍的摩挲抚慰。

她清澈如水的眸子仿若容纳了世间万千,又仿若没有事物可真正被融入,淡淡的冷冷的光沉静的绽放,埋得越来越深的心思在眼底再也划不开涟漪。虽然此刻被他揽入怀中,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心间上的冷早已变为冻疮,冻住了悲悯,冻住了仁慈。

“你不要我去,我便不去。”凤兮乖巧的答着,再抬头眼底已是柔情似水。

奚云启明显一愣,踯躅于眉宇:“这……这样也不好,既是皇后下旨也不可违背。”

凤兮无声轻叹,哀愁埋怨:“那你叫我如何是好。”

太子假意抱病,避居养身,反观南云王却如日中天,忠臣望进眼里,揣摩在心,不论观风向亦或是有意趋奉,也都懂得随机应变。一荣一枯,有人欢喜必有人愁,不论投放那边注码,只要奚献帝金口未开,太子再无能亦是第一顺位,南云王就算跳过了老天,也是言不正名不顺。

凤兮心下冷冷的笑,奚云启此人善于迂回战术,素来懂得以退为进,就算心中真不愿她离去,却也不会妄自阻止,隐忍筹谋才是他的本色。方才尹皇后之意他定是懂的,面露不舍怕是还有下文。

“哎……凤兮,你也知道,我在父皇面前尽孝道,在朝堂上尽本分,就算做得再好,皇后那儿既不松口,太子之位与我也是无份的。”奚云启语气犯足了愁,迎上翦水秋瞳,却被眸中幽幽的光定住了神,心底莫名抽的痛。

凤兮玉指有意无意的轻抚他臂肘:“听闻皇后一向偏帮太子爷……可昨日所见,太子不过虚拖病体,神情唯唯诺诺,将来如何登帝位,统天下?倒是王爷您……纵有英才伟略又如何,还不是要屈于贤王之位?”

“哎!贤王本王没想过。怕只怕,本王连个闲散宗师都难求啊。”口上答着,奚云启心里早被那指尖撩拨了燥意,心里冒了热。

又见她眨着明眸望来,眼里信任,面上娇憨:“这……怎么会呢?”

情动,奚云启一把搂紧佳人,胸中萌生冲动似要按耐不住:“凤兮,我皇兄他生性善妒,面上一派随和,为人却是很辣刁钻。本王若非有个一报万全之策,前途堪忧啊。”

奚云启辗转讲起幼年往事。那时,奚献帝的赏赐他从不敢多要,但凡好的均是皇兄先挑,却也避免不了皇兄那儿再差人要走诸皇子们的赏赐。他曾亲眼见到一对本是七皇弟最珍爱的白玉鹦鹉被皇兄狠狠摔碎,却又在翌日令人回了“大皇子一时不慎,特命奴才献上此鸟作为补偿”。那被送来的活鹦鹉整日喧闹“白痴、白痴”,令七皇子敢怒不敢言,哭了一整夜。

“如此,此人若真登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凤兮嘴上如此说,心里闲闲自在。皇子之争本无是非对错,赢得便是对,输的便是错,史书如何记载亦有当权者的几分属意,后人议论的亦不过是几杯黄土的功与过。

“不错。别说天下,就连宗室宗亲怕也难有善终。所以凤兮……”奚云启执起她的手,柔软了神色,扬唇一笑:“既然皇后看上你,你在她身边除了小心伺候,也要多博欢心。父王一直很听皇后的话,若是皇后执意支持太子,这太子位是很难扳倒的。”

“放心,就算为了你我也会多尽份心。”说罢,半垂了脸,少许散落发丝覆了眼,幽光隐隐绽放,红唇轻咬出晕红,衬着粉颊煞是诱人。

心下动容,奚云启抚过她的腕,徐徐带去酥麻触感,双目灿然生辉绽放灼热的光。

凤兮状似羞涩,似娇似嗔瞥了一眼过去,仿若气他的刻意挑 逗,又仿佛不满暧昧仅止于此。那神态,那意味,足足呈现女子娇弱,却掺杂了一丝坚韧。

此时已不需言语,室内的淡光盈盈闪闪照进一室温和,却不及他眸中的火热,逐渐急促的呼吸,被她仅以眼神的暗示,面上的晕染勾起了情 欲。唇弯笑,覆其上轻轻啄吻,唇舌的淹没融入了百合气息。她知道,那是东宫荥惯用的。齿间的温热探索怎的能融化心底的刺寒,冷在心底,痛入骨髓,恨于意念。

“啊!”

惊呼惊扰了他的索求,手下蠢蠢欲动的抚摸也被躲开。

只见凤兮隐忍的咬唇,紧捉手肘,眼角早泛出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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