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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105)+番外

奉素单因勾结朝廷重臣,弹劾淼儿一家谋反犯上罪名有功,先后三次被几位大臣举荐,官位节节上升,日后更是业绩彪炳,深受奚昭帝重用,管路亨通。奉素单因淼儿一家性命换取了政途的平坦稳固,却亦在淼儿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在宫中为奴时,淼儿凭借姿色,巧造机运结实了奚昭帝,一举成功赢得奚昭帝怜爱,后多次借便利向奚昭帝身边宫人查探,又与当时最为受宠的皇子勾结,终查出家族惨案全因奉素单有意陷害。

奉素单唯恐淼儿常居奚昭帝身边是个祸患,更在奚昭帝有意册封淼儿之际,与众大臣连番上书,遂成功将淼儿驱逐宫外,后多次派杀手袭之,均落败,没多久淼儿也下落不明。有人传,她是在逃逸时失足坠崖,有人传,她早就逃往塞外,不幸死于途中,更有人传,淼儿早断了存活的心思,自缢而亡。

却不想多年后,已营造出“奉半朝”之势的奉素单却遭逢一少年武将的威胁,此人正是谈辛之。谈辛之多次与之暗中抗衡,奉素单视其为烫手山芋,欲处之后快却不得法,更不慎被其暗算,捏造出他与蛮奴勾结的证据。当时在位的奚昭帝之子奚献帝甚为恼怒,早就有意对付权势如天的奉素单,便当下坐实了这真假待定的罪名。

奉素单逃逸塞外,被藏身于此处的蛮奴探子接应回国,蛮奴王表示只要奉素单肯透露奚朝之秘,这丞相之位依旧非他莫属。奉素单别无选择,只得投靠于此。消息传至京城内,谈辛之领命声讨,东宫承大义灭亲,从此奠定了此二人成为百官之首的基础。

奉素单身首异处时,谈辛之心中亦默默哀悼亡母淼儿,凭借她临终嘱咐“你要记住,你注定是王者,日后的坎坷绝不能退缩”,从此起了斩杀昔日一切祸首的念头,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头一次有了为自己谋权某位,夺回一切的野心。

先是向淼儿曾提过对她有情的奚献帝展露身份,以此为要挟换得许多特权便利,后派人追查出当年同样被逐出宫的秀卿下落,寻到费刑兄妹踪迹,成为他们最值得信任的盟友之一。

谈辛之闭眸低语,声声直落凤兮心头:“生来不详,注定一声颠覆于腥风血雨。生不能将身世公之于众,死亦要带着荣耀功勋受后人景仰,此生封爵封王都不过时我为母复仇,为己谋利的掩盖……荣华背后,我却身负世间最丑陋不堪的过往。这样的我……你怕么?”他虽是淡淡陈述着一切,却难掩声音中殷殷期盼与颤抖,仿佛正乞求着她的谅解与宽慰。

只听凤兮似有哽咽的回道:“注定了,当真是命中注定了……我是最了解你的女人,也是这世上唯一懂你的。”

奚昭帝、奚献帝、奚浩帝,再来就是奚云帝,他们的帝王路注定成为谈辛之铁骑之下的牺牲品,注定要成为奚家于世间泯灭的见证,而他,这个一生下来就被视为负累,被视为不该苟活于世的祸害,却要取而代之。在凤兮心里,这番纠葛过往已不是对错可论断,功过可平反的孽债,它们盘旋而过塑造了一个男人峥嵘的岁月,奠定了历史演变的基础,造就了奚朝迈向灭亡的道路,将这个披荆斩棘,以鲜血杀戮为战衣的男人推向了无可避免的巅峰。

而凤兮,仅仅是一个女人,仅仅是一名孤儿,却同样承载了最不堪启口,不容于世的身世,以早已灭族的蛮奴之血脉为继承,以父亲、兮奴、昊尤三人赋予的爱恨不屈为灵魂,以屡次旁人暗算谋害为坚强不屈的塑造,因孤独悲愤而戚唳时浴火重生,何其有幸,竟能遇到这世间仅存的值得寄托的男人。

——两个世人难以容纳的孤苦灵魂找到了彼此,从此以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是唯一的同类,是政友,更是夫妻,注定携手并进,殊途同归。

第十九章

早先,因燎城一事而接连掀起的南溪王密谋联合西平王颠覆皇权一案,已然搁置许久,南溪王、西平王相继被软禁已有数月,但悬而未决并非是说永不做出决断,等待天时、地利、人和到齐之时,此二人或许再难逃出生天。

是以,南溪王的门人于两军对垒时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嫁祸,企图挑起两方难以化解的干戈,此等恶性不容于天下。幸得德兮夫人睿智前瞻,以牙还牙用十四娘做替身,于在顷刻间化解一场危机。此消息不用刻意传说已立时传遍京城内外,相信不出两日南郡诸城便可得知。有人称道“巾帼不让须眉”,有人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南溪王大势已去”,然而更多的人还是庆幸未能扬起战火,避免了生灵涂炭。

于是,就在承奚王亲帅虎啸营声讨南郡各城的当日清晨,东、西宫与各王公大臣在朝堂商议此事。

朝堂之上,一派人极力赞成以清君侧为名处决南溪王,日子不能耽搁,且特别提到一定要在懿旨上白纸红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南溪王,罪不容赦”几个大字,以表皇室大义灭亲的决心;另一派人持相反意见,声称此时此刻南郡军事吃紧,国库匮乏,朝野动荡,民生不安,正是该休养生息,安抚民心的时候,怎可诛杀皇亲贵胄,如若一意孤行岂不闹的满城风雨,更加动摇国本么。

僵持不下的结果便是南溪王、西平王依旧逍遥法外,直至承奚王帅军出征的第三日,两王奉懿旨上朝申诉。东、西宫既然能念在本是同根生的份上,也念在两王一向功在社稷,给予他二人一个申诉的机会,却不想间接造成了一桩惨案。

那日风和日丽,纵使枝头吟唱的小鸟也比往日更加起劲儿,南溪王一身蟒袍在数名宫人的监视下步上通往朝堂的廊道,迎着应在面上的晨光心情额外舒畅,那倒背如流早已揣摩的无半丝破绽的说辞已牢牢记在心里,只要他将这番话往台面上一摆,纵使是西平王有三头六臂也难以辩驳。

因为就在前日,南溪王在宫中早就安排的眼线已将当下局势一五一十的汇报,包括南溪王早就下令门人秘密销毁证据、朝中都有哪几位大臣收了好处准备帮腔造势,还有奚云帝此时此刻任人宰割的处境等等。这些都令南溪王有了趁机取而代之的念头,只要他一口咬定事情前因后果皆是西平王栽赃嫁祸,就是东、西宫有意刁难,也会碍于证据被销毁无从下手,再加之朝中有人为他说话帮托,届时自可洗清嫌疑,以皇弟的身份重归于朝堂,就算不能继承大统也可博得辅政大臣一位。

而西平王,在经南溪王如此部署陷害以后,又有以往谋权的确凿证据,被推上法场已然不远。只要西平王一倒,再无人可证明南溪王的罪证,就是那被声讨的南郡三王的说辞,也无人相信。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南溪王一行人顺着通向朝堂的必经之路,刚刚穿过廊道走至一空场处后,就听身后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惨叫,正见一匹疯马仰蹄狂奔而来,顷刻间就冲散了随行两队宫人,直直往南溪王而去。

但见南溪王一个翻身便轻巧躲开,落地时也不过是衣袍微皱罢了。那疯马则冲撞到旁边一棵大树,抖落不少枯枝尘土,随着一阵微风吹向南溪王方向。

南溪王不在意的弹弹衣袖,望向人仰马翻的众宫人,嘴角划开嘲讽的弧度,然也不过是顷刻之间,却见他豁然暴突双目,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一手紧紧揪住胸口衣襟,仿若受了难以承受的苦痛一般弯下腰,一臂、一膝撑地,半跪着粗喘不已。

几名宫人反应过来,立刻上前要扶,却被南溪王猛喷出的一口鲜血沾上了皮肤,当下红肿痛痒不止。

而南溪王则眼一翻,腿一伸,当下侧倒在地,四肢抽搐痉挛数下,已进气少出气多了。

——当太医赶到时,南溪王早已七窍流血,毙命于晨曦之下。

可想而知,当日朝堂的对峙澄清一事因南溪王的丧命而暂时搁置了——朝堂上的西平王阵阵喘咳,面色铁青,看来是病入膏肓了,尤其是在听到宫人来报南溪王暴毙于御花园中,立时因心惊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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