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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肉(78)+番外

听声音,当是春华宫的全字辈的小太监,樊师阙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小宫女稍安勿躁,便扬声问道何事。

贤妃主子有请。小太监恭敬的回话。

樊师阙不敢耽搁,只是叫小太监先回去,说他随后就到。

临走前,樊师阙又看了眼小宫女,心里有些不安,但是此刻却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于是,樊师阙想了想便嘱咐道:你且呆在我房里,等到我回来再与你叙话,在此期间你切莫离开,我这屋里其他宫女、太监是不敢进来的,所以你就放心呆着。若是有人寻你我自会替你打发。

小宫女乖巧的点了点头,硕大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娇憨的看着樊师阙。樊师阙愣了下,心里一动,此种眼神似乎也曾经在怜贤妃身上见过……樊师阙晃了晃神,连忙出门了,临行前还看了眼小宫女,对方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毫不扭捏。

再说裳嫄宫这厢儿。墨今信期突至导致身体力虚病倒的消息,诚然传到了宇文綦的耳中,究竟宇文綦是否大怒,墨今不得而知,但是心想他也不会高兴的。

墨今知道自己此举若是碰上个小心眼的皇上,说不定已然人头搬家了。但是墨今还是有些了解宇文綦的,尤其佩服他的胸襟。所以这次墨今也是在赌,就赌宇文綦为了大局并不会居于小节。没想到进宫之后,墨今所做的最多的是便是赌博,想到此处她也有些惘然……

公伯芸带回了宇文綦的话:既然心意已决,朕不勉强,好自为之。

墨今听候呆了片刻,这才连忙吩咐公伯芸带个口信给文权,就说:妾心纷乱,君莫弃之,待到日后,必有报偿。

公伯芸走后,墨今突然脱力一般跌坐在椅上。心里被宇文綦的这句话缩紧着心,好自为之的意味太深,墨今也搞不清楚宇文綦是有放弃之意还是其他暗示。墨今也明白她这招棋走的不仅太险、也太显了些,但是事到如今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宇文綦千方百计的要她出偏宫,可是此时此刻她怎能出去,这不是将之前的所有部署与家族的利益抛于脑后吗?

墨今生性是现实的,不若寻常女子遇见心仪之人的要求便一一顺从答允,尤其是宇文綦如此高手,女儿家通常是容易没了主心骨的。

墨今是对宇文綦抱有期望与幻想的,但是却又很怕……每当宇文綦慈颜善目,墨今的心里就打了个鼓,总觉得他是别有深意,甚至是在部署什么局。

这也怪不得墨今疑神疑鬼。起初她也是相信宇文綦的,但是接连的事情下来,墨今发现宇文綦越是和蔼可亲,背后的目的就越是不单纯,他为人做事总是喜欢绕圈子……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或许是弄权高手,但是对于一个夫君来说,墨今是很吃不消的。她经历了这几次的事心里自然有了提防之意。

如今宇文綦暗示墨今应该尽早出偏宫,还不是希望她站出来制衡怜贤妃的势力吗?这位少年天子也真是不易,朝中老臣重臣站了多数,宇文綦表面上要装作故意稳重老成的摸样,借此降低大臣们的戒心,但是心里的深沉究竟是什么个程度,却是难以估量的。所以闻人狄才会对他一直保留态度,深觉看不透宇文綦。

墨今进宫之前,闻人狄也曾再三的告诫墨今:在皇上面前,定要小心注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再渐渐摸清他真正的脾气,切莫莽撞。

父亲的这话,墨今是明白的。诚如墨今所见,有时候宇文綦表面是高兴着,心里却未必如此,下一瞬间或许便是有人要中圈套了。

有时候宇文綦不言不语,面无表情,旁人就更是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也是最让人忐忑不安的。

但是父亲说得容易,墨今做起来却很难。说是仔细观察宇文綦的态度、渐渐摸清他的脾气,但是有些人相处一辈子都未必敢说的上了解,更何况是她将要面对一个天威难测、心机深沉至深的皇上呢?

正当墨今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芒月通传道樊师阙奉了怜贤妃之意特来送上补药数份。墨今微一怔,心里嘀咕着这怜贤妃是什么葫芦、卖什么药?居然会在此时想到还有她的存在?

墨今心中有些恍然,想必樊师阙虽是奉了贤妃之意探望的,实则却是探听虚实吧?

若是此时自己让对方看出端倪,这躲于裳嫄宫的事儿便无效了。

樊师阙躬身进来,将献礼交予芒月之手。墨今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奴才的嘴脸。只见樊师阙谄着笑,一副巴结的嘴脸,心知他又在演戏了。旁人或许认为樊师阙此人是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狗奴才之流,但是墨今却很明白,樊师阙表面越是如此,心里恐怕正在冷笑嘲讽着吧。

樊总管有礼了。本宫身在裳嫄幽居养病,却还要贤妃姐姐时刻惦念着,心里着实不好受啊,你带本宫回话给贤妃姐姐,就说今生恐怕是无机会相报了,若有来世……本宫甘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姐姐的一片真意。墨今说的声泪俱佳,就差披上戏子的衣服粉墨登场了,心里却是直泛着恶心。

而樊师阙这边却是听的心里一阵好笑,他是越来越佩服墨今的演技了:娘娘如此说岂不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娘娘您啊。依着奴才看娘娘您乃是大富大贵之相,日后的荣华富贵怕是奴才想都不敢想的!樊师阙也不介意再多演上一回。

墨今面上欣慰的笑着,感激的看着樊师阙,似乎很是受用他的说辞。心里却是更加肯定了樊师阙是有试探之意的。

樊师阙一番话根本就是要将她引向大富大贵只说,恐怕这怜贤妃多疑的性子又是犯到了裳嫄宫了,心里必是不放心,想再做试探。

墨今使了个眼色给芒月,芒月离开后,墨今又恢复成惯于面对樊师阙的样子:你的来意本宫很清楚,本宫也知道就算说自己并无野心与春华宫斗,怜贤妃也是半信半疑,不肯尽信的。

墨今自问在谋算人心、尔虞我诈上与怜贤妃还是有点差距的,虽然她不见得算计不到春华宫,但是说到在宫里的经验,怜贤妃始终是更盛一筹。

墨今也不想在樊师阙面前装腔作势,装的过分了反到是给对方更多想象的余地了,倒不如把天窗打开说说亮话,释了他的疑。

五八、深夜来访

樊师阙此次虽然是奉了怜贤妃的命来试探墨今的,但是他心里却是有些抗拒的。依樊师阙来看,墨今就算有念头脱身战场,日后就算回到宫中,对于怜贤妃的威胁也不会大到哪里去,最关键的敌人还是在芒秋宫。

樊师阙的心里一直放不下怜贤妃胎流的事,今日又见小宫女如此慌张,心里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探听墨今的心思?心里只想快点打发了这件差事,快点回去将事情弄清楚。

奴才也知道娘娘您是想好好过日子,但是有时候往往事事不如人意,就算您想如何,但是却未必可以做得到。樊师阙有些感慨。在墨今面前,他是不必装蒜的,有些话也可以大胆的说出口。

须知道,在怜贤妃处樊师阙要事事小心,心里难免患得患失,深怕惹个她一个不高兴。在其他下人面前,他又要保持总管的威严,拿出个架子。只有在墨今这儿,他反而轻松许多。

樊总管,你这话是在说本宫,还是在说你自己。墨今直直点出樊师阙话里的重点,突然发现樊师阙比之先前所见的摸样苍然许多,好似经历过什么巨大变故一般。一个人的心境该是如何巨变,才会在表面显露出此态,墨今以为樊师阙的内心必是极苦的。

奴才是在说自己。他淡笑着,有些惘然:身不由己这几个字不仅是在宫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樊师阙不禁想到在宫外饱受冷落的生活,若非是因为那件事恐怕他早已魂飞魄散了。历经生死关头才知晓生命的可贵,这也使得樊师阙对人对事有了很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