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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肉(110)+番外

“哦?”墨今端起茶抿了口,突然转了话题:“附子这味药,你可曾听说过?”

“未……未……未曾。”春芬大抖了一下,“附子”二字只插进她的死穴。

“本宫要听的是实话!”墨今猛地放下茶盏,茶盏微微一震,杯盖被震掉在地摔碎了。

公伯芸忙要上前收拾,却被墨今手一挥打住了:“春芬,你可看好了。纵然本宫想保你,你也要给本宫一个怜恤你的理由!若是你口不应心,对本宫有半点隐瞒,就是茶杯不碎,经过一番劫难之后,上面的盖子也一样会‘粉身碎骨’!本宫给你指了明路,走与不走全在你一念!”

春芬顺着墨今的指向,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大哭道:“修媛娘娘,奴婢全招了,全招了!”

过了一个半时辰后,墨今仍坐在偏殿里,公伯芸则在一旁回报着春芬在偏僻的宫房中催胎的结果。墨今听后问道:“这么说一切都顺利了?樊师阙那里是否有人透露消息出去?”

“有的,听回报说樊总管正往这边赶来。”

“你去拦住他,别叫他明目张胆的闯进来。”墨今淡淡的吩咐,心里有些烦躁,樊师阙心一乱就急了,难道他就没想过如此公然会惹来多少猜忌?还是他根本不打算再顾及了?

“是,奴婢这就去。”

当樊师阙被带到竹林里见墨今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沉不住气了。

墨今只是屏退身边的所有人,独自面对他:“樊总管请坐。”

樊师阙左脚一跨,便利落的坐在石凳上,正对着一脸讥诮的墨今:“娘娘有何吩咐不妨直言,如此身份又何必与小宫女过不去呢。”

墨今好笑的玩味着樊师阙的表情,见他虽然力持镇定,但是双眼中却仍按耐不住心焦。

墨今笑了:“樊总管倒真是‘痴情种子’,先是贤妃姐姐,再来又是春芬,不知道是你的胃口大呢,还是你的标准太宽呢?”`

樊师阙听闻后脸色一变,瞬间明白过来必是春芬道出了一切。他也懒得再做挣扎:“一人做事一人当,奴才既是做错了便会一力承担!”

墨今轻抚着袖边,好整以暇的:“大丈夫果然是大丈夫,只可惜……事到如今已然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解决得了的。樊总管应该知道,未净身便混入皇宫,是死、罪。与宫女苟且,也是死、罪。混乱皇室血脉,就更是死、罪!只是不知你担得起哪一样?你身边的人又担得起哪一样啊?”墨今字字直落在樊师阙胸口,戳中他的要害。

是啊,这以上几条别说樊师阙自己扛不起,就是身边的人也会被牵连,一个个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樊师阙冷哼着,心里突然冒出火气,却不怒反笑扭曲着脸:“在奴才家乡有句话,‘难得糊涂’。娘娘,有时候一个人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若是知而不宣,却也未必是件坏事。”

“‘难得糊涂’?有意思!”墨今咯咯乐了,笑的樊师阙一阵冷汗,又听她道:“本宫倒不是不想装糊涂,而是总要有个理由,使本宫觉得装糊涂是值得的,对吗?”

“娘娘的意思是要与奴才交换条件?”樊师阙就知道,以墨今的为人是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一件事,这其中若是没有她所图,她根本懒得理会。

“交换?樊总管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事到如今,就如当初本宫假意摔倒,进而摆了你与墨夷炘一道,是一样的道理。这件事根本就容不得你同意与否,就算是‘交换’好了,你也没有任何立场拒绝。”

墨今将一杯茶推向樊师阙,继续说道:“喝口茶,再等上片刻,听本宫把话说完,樊总管自然会明白这是件你绝对不会吃亏的买卖。”

樊师阙拿起茶盏,打开一看,正是春茶。他心里一震,又看向墨今……

墨今颇有意味的笑了笑,随即站起身,绕着石桌款款走着,边走边说道:“其实,本宫早就暗示过了。怜贤妃胎流一事也是她情非得已,不过樊总管总咽不下这口气,难以体谅,说起来也是太过好面子了。要不然也不会出了春芬这丫头的一场好戏。

今儿个,春芬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好在本宫身边有个懂点医术的奴才,要不然……恐怕樊总管就只会见到一具尸体了……到时候事情便会闹大。春华宫的宫女意外有孕,便会直接影响到怜贤妃的声誉。而樊总管就更是难逃干系。”

“呵呵。”樊师阙虚笑的看着墨今,挑着眉问道:“这不正合了娘娘您的心意吗?”

墨今淡雅的一笑,并不介意他的挑衅,又说道:“樊总管,你不懂女人的心思。而本宫的心意你也从未看透过。莫非你忘记了宥淑妃已然出宫吗?我明雪宫并不想一人做大,更不想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看待。所以,怜贤妃不能倒,她对明雪宫是一副最有力的盾牌。最起码现如今,她要平平安安的!”

“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今日娘娘卖了奴才这么大的人情,并保全了春华宫一干人等的性命,奴才在此谢过!”樊师阙说着就要行礼,却被墨今先一步扶起。

“樊总管又何须客气呢?你我也算得上是有缘,其实今日并非是为了这一件事而已。”墨今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起来,状似无意的问着:“这件事既然已息事宁人了,不知樊总管以后打算如何?”

“奴才就是奴才,还有什么打算呢?”樊师阙自嘲的回道:“不过他日出宫,奴才便会带着春芬远离是非,一起过着幽居山水的日子,娘娘大可放心,今日的事既然关乎我二人的性命,我二人断不会泄露半句!而贤妃娘娘那边,娘娘您是想斗、还是想‘保全’,奴才也不会碍事的。”

墨今扯着嘴角,眼中透着怜悯,樊师阙不解的问:“娘娘?”

“幽居山水又有谁不想呢?还记得那一次在芳沁亭,樊总管一首《清晨》使本宫深感疑惑,究竟樊总管因何郁郁寡欢呢?如今,本宫终于得知你与怜贤妃之间的纠葛,自然是明白了你因何惆怅,为何伤怀了。所以,本宫也不忍心看着你再、错、一、次。”墨今淡淡的说着,语透着玄机。

樊师阙的曲中总是兼并着希望与绝望两种矛盾的情感,这一点墨今始终不甚明了,全当是因为他自认为怀才不遇,做了太监所致。

如今一回想,怜贤妃每逢侍寝,樊师阙便会惆怅一番,想来是这个缘故了。但是这阵子怜贤妃侍寝之日,倒是未再听闻萧曲,原来是因为此人早已觅得其他佳人,走出了先前的情困。

要说到情变之快,当属樊师阙了。

“娘娘何出此言?究竟是何事?”樊师阙不解,墨今所谓的他“再错一次”是指……先前怜贤妃那件事,他是错了一次,错在感情用事、过于冲动。如今他与春芬之间,又何来再错之说呢?

“一个人聪明是好的,最起码可以防得住笨人的暗算。但是聪明过头就会自视甚高,站得高,看得远了,却未必会看的透彻!”墨今噙着笑意看着樊师阙,缓缓道出:“怎么怜贤妃中毒一事,樊总管就这么肯定是她自己所为吗?”

樊师阙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墨今说道:“一个聪明人又岂会用同样的手法再做一次傻事?本宫早说过了,前一次怜贤妃只是情势所逼,相信她自己心中也是郁郁不乐的、被逼无奈的,樊总管为何不知体谅?

而这一次,怜贤妃又岂会再伤害一次自己?她又有何所图?难不成樊总管就因为她一次的无奈,进而将她以后的行为都就此定罪吗?”

樊师阙蹙着眉,不甚了解的看着墨今:“照娘娘所说,是有他人为之?”

“本宫方才说了。”墨今背过身,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本宫是不想看着你再错一次。这话是对怜贤妃所说,也是对春芬……”

听到“春芬”两字,樊师阙惊得茶盏都没拿住,摔在了石桌上,磕掉了茶盖上的一块瓷片,而瓷片上,迎春花正绽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