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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气死我(网络版)(54)

我气喘吁吁的在前面跑,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李明朗却在后头晃晃悠悠的托我后腿。

我第三催催他:“你快点!”

谁知他索性往旁边的长椅上一坐,长腿伸开,懒懒道:“你自己过去吧,那种场面我看不惯。”

我刚要问哪种场面,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酒酒的催促电话。

我再也顾不得李明朗,带着挂在心里的大问号,朝走廊尽头奔去,然后又拐了一个弯,顺着一皮光柔滑的小护士指的路,来到重症加护病房区外。

(● ̄~ ̄ ●)

ICU门外,聚集了二三十口人。

有人在哭,有人在踱步,有人在烦躁的玩着打火机,还有人在痛苦的揪头发。这一幕只要随便抓拍两个镜头,就是一个电视剧的小片段。

大禹正蹲坐在角落里,怔怔的望着前方,呈真空状态。

我小心蹭了过去,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禹的视线顺着我的脚,逐渐上移,直到将脖子仰成了死角,望向我的眼神,还试图露出一个“我假装我很好”的笑容。

其实也不需要大禹解释什么,单从他的眼神里,我就基本拼凑完了整件事的起承转合——那重症病房里躺着的,多半是他那位九十几岁的老奶奶。

我蹲下来后,大禹告诉我,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通知所有家属能来的都来一趟,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最迟也就是天亮之前的事了。

大禹的奶奶没什么遗愿,就是在大禹爷爷去世之前答应过他,会看着大禹娶媳妇,所以早些时候,大禹也通知酒酒和她父母尽快赶来了。

可我放眼一望,却不见酒酒。

大禹说,十几分钟前她就被他爸妈叫出去谈判了,他们二老不同意在这里举行婚礼。

若是换位思考一下,大禹的孝道固然可敬,可是为人父母者,有谁希望在医院里为女儿送嫁?本来是高高兴兴的红事,却要和百事相撞。

我问大禹:“你非得这么做么?”

大禹说:“本来我和酒酒还为了中式还是西式婚礼吵架,这两天因为小甄这么一闹,酒酒已经跟我妥协了要办中式的。我们也商量好了要尽快举行婚礼,而且一定要得到奶奶的祝福……可是现在,奶奶别说是参加婚礼了,她连明天早上可能都过不去了。”

“你就不怕经过这件事,以后你在酒酒父母面前不落好?”

“不落好就不落好吧,我奶奶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我成家。人死了就不能复生了,错过了今天,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而且连院方都被我说服了,还有什么能阻止我的?”

想想也是,总不能叫人家奶奶缓一缓再走吧?

我不再劝大禹,转而起身去找酒酒。

(● ̄~ ̄ ●)

等我在医院的花厅里找到酒酒,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期间她一直关机。

酒酒哭丧着脸,仿佛已经哭过一轮了。

她说,她父母已经回家了,临走前撂下了一句话:“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在这儿结婚我们管不了,但是以后你可不要后悔。”

我坐到酒酒身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站在哪一方了。若是冷静理智的劝她向大禹妥协,这未免太过冠冕堂皇太过残忍,但是如果坐视不管,又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位躺在病床上的老奶奶与时间和病魔缠斗,仅仅是为了看着孙子和孙媳妇喜结连理。

酒酒红肿着眼看向我,说:“郝心,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脑子很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我知道,其实在酒酒心里,她已经有了主意了,否则她不会电话通知我过来,也不会让我为她临时准备一件婚纱。

真正让她临阵退缩的,还是她父母那一关。

我 清了清喉咙,说:“反正现在就两条路选。第一是你跟大禹进ICU举行个小仪式,然后过几天,等大禹奶奶的白事办完了,你再好好跟大禹说说,让他同意你补办 个西式典礼,这样他既不用对不起他奶奶,你也不用再纠结中式婚礼多么老土了。但是如果你也像你父母说的那样,不愿意自己的第一次这么草率,那你现在就去告 诉大禹,你不同意这件事,以后他要是因为这样而悔婚,你也不要挽留。”

一边是自己,一边是心爱的男人,如果酒酒更爱自己,就会选择二,如果她爱大禹甚于自己,就会选择一。

酒酒闻言,站起身讷讷道:“可是我总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去吧?大禹还趿拉着拖鞋呢……”

我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来路带:“放心吧,给你送婚纱的同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她来了我们就把场地好好布置一下,保准你喜欢。”

(● ̄~ ̄ ●)

然而,等我们赶回重症加护室门口后,却不见大禹。

大禹的父母此时正从ICU病房里互相扶持着走出来,两人一见酒酒回来,都愣住了。

酒酒怔怔的问:“大禹呢?”

大禹的父母不说话,好似不敢看酒酒。

紧接着,我感觉到酒酒握着我的手突然用力。

我顺着酒酒的目光望过去,重症加护病房的大门再度打开,正从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同样眼圈红肿,十指交握。

竟然是大禹和……小甄。

大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在见到酒酒时,浮现出一抹愧色。

然后,他松开了身穿白色长裙的小甄,来到酒酒面前:“刚才医生突然通知我们,奶奶可能连一个小时都熬不过去了,你手机关机,我找不到你,小甄又正好赶来了,所以……”

酒酒不语,只是直勾勾的瞪着大禹,血色尽退。

小甄也在此时走上前来,抹了把脸,摘下无名指上的钻戒,抵到酒酒面前:“事急从权,希望你别介意,戒指还给你。”

我记得酒酒跟我说过,这颗钻石无论是重量、色泽、净度和切工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款式也是她请设计师独家定制的,戒圈内还刻着一行小字,“Je suis heureuxse.”(我很幸福)

酒酒一直在等,等待着大禹亲手为她戴上。

但是就在几分钟前,大禹将它戴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上……

酒酒没有接过戒指,转身就走。

大禹连忙追上去解释:“你别这样,奶奶他等不了!所以我才……”

酒酒脚下一顿,眼神复杂的望了大禹一眼,仍是不语。

现在,无论酒酒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责怪是错,愤怒是错,原谅是错,妥协也是错。

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急促的奔跑声自远而近的响起,我看向走廊尽头,向我们急速冲来的正是抱着婚纱、化妆箱和各种杂物的程伊伊。

她狼狈的来到酒酒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你们赶紧换衣服吧!”

大禹怔忪的望着那件婚纱,说不出话。

酒酒却平静道:“新娘换人了,婚礼的事你们问他吧,我很累,先回家了。”

然而走出几步,酒酒又回过头,对大禹道:“节哀。”

这一次,大禹没有追她。

☆、34 Chapter 11

等我再见到李明朗,他正在车厢后座呼呼大睡。

我拍打了几下车窗,他睡眼惺忪的给我开了门,然后发动引擎打道回府。

路上,我给他讲了一遍刚才的变故,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要死不活萎靡不振的困顿样,还闯了两次黄灯。

我忍不住道:“你怎么一天到晚都睡不够啊?”

他懒懒的:“你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你,我常年失眠,药吃完了,还没来得及去开。”

我翻了个白眼,又继续大禹和酒酒的话题。

在这件事上,李明朗又一次和我持相反意见,我说大禹找小甄的行为不可饶恕,李明朗却说大禹的奶奶也见过小甄,只有找小甄才能把事骗过去。

我气不打一处来,反问李明朗:“你的意思是,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也会把未婚妻扔在一边,牵着前女友的手,还给人家戴上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