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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气死我(网络版)(30)

这时,一辆出租车突然在她身边停下,程一一转头看去,车门半开,刘备正坐在里面。

“上车。”他的声音比那天的雨还要冷。

程一一坐进车里,对刘备说:“谢谢。”

刘备却隐有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感冒了,我们整队人都要受连累。”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保温瓶塞进程一一的手里。

那是现磨的热咖啡。

这个杯子程一一也不陌生,她见刘备用过好几次,私下里她也百度过这个杯子,想淘个一模一样的回来,但是搜索的结果却是限量贩售,早已售罄。

程一一不死心,托朋友世界各地给她打听去,却一无所获。

有钱都买不到?这还是程一一头一次在花钱上感到了挫败感。

程一一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杯子凑到嘴边,余光却扫向刘备,他正在看窗外的风景,双手交合在身前,坐姿闲适,仿佛在后车座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在看风景,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程一一边欣赏着,边喝光了所有咖啡,她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double espresso,从这天起,她爱上了这种味道。

因为这个男人。

而且程一一永远也忘不掉,当她将杯子交还给刘备时,她不小心触碰到他指尖的温度时,那一瞬间的悸动。

在返回大陆的前一天傍晚,七人团搞了一次集体聚会,彼此分享这几天的游玩心得。

从世界第五高楼台北101谈到了垦丁的热带风情,从浪漫的高雄谈到了曾经被硝烟战火盘踞的金门,还有可以见到不少清代贡品的台北故宫博物院,日月潭,阿里山太鲁阁等等。

程一一和刘备是说话最少的,刘备径自沉默望着窗外,喝着那杯万年不变的double espresso,而程一一则一手托腮仿佛仔细的听大家讲话,从她的角度,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刘备。

后来,也不知是哪个姑娘提到了徐志摩和林徽因,还将徐氏深情歌功颂德了一番,才将心不在焉的程一一拉了回来。

其中有几句话,成功的惹到了程一一。

程一一没有直接提到林徽因,她从另一个角度讲了一个民国大家闺秀的坎坷一生。

那位闺秀名叫张幼仪,出身望族,受过当时最好的教育,兄妹十二人中有一半是当时上海和现在中国的知名人士。

从女子学校毕业后,张幼仪在兄长的安排下,嫁进当时江南富商徐家。

可丈夫徐某某,在婚后不久就到海外留学,而且很快就和当时一中外知名的林姓才女坠入情网。

徐某某赶回来离婚时,张幼仪正当临盆。

张幼仪试图挽救,但最终失败,她黯然神伤的去了德国,直到心理创伤逐渐愈合了才回到上海,在身为中国银行副行长的哥哥的照拂下,衣食无忧。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已经逐渐成长为新女性的张幼仪,开始出任女子商业银行副总裁,并担任八弟和前夫开的服装公司的总经理。

一直到中年,她才在大儿子的祝福下,嫁给在香港比邻而居的华人医生。

而前夫徐某某,早于二十几年前就坠机身亡,只因他要参加那位林姓才女的演讲会。

这位前夫徐某某,就是徐志摩。

世人都说,他的伤害,成就了张幼仪光辉灿烂的后半生。

正如那句,“爱与伤害,从来都是相伴而生的。”

最后,程一一说:“我对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没有半点好感。”

七人团的其余五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圆场。原先提到如何崇拜徐志摩的姑娘,早已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反倒是从窗户那边,突然传过来的一声轻笑,打断了这种凝结不散的尴尬。

程一一望过去时,正对上刘备略带笑意的眼神。

平心而论,当我听到张幼仪那段时,我对程一一的心境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

我也不喜欢徐志摩,他的诗词很赞,但他的人品太烂,他对林徽因的那些诗情画意、风花雪月,全都是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痛苦之上的,就像是在香喷喷的白米饭上淋了一勺狗血。

林徽因最后没有选择他是对的,这个抛弃糟糠的男人,她若真嫁了,难保不会成为“陆小曼”。

在这一点上,程一一的观念和我不谋而合,但我心里的滋味是很古怪的。

李明朗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讲述。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他突然说了一句:“是不是觉得没那么讨厌程一一了?”

我下意识的反驳:“谁说的,我依然讨厌她,她永远是我的头号劲敌。”

“嗯,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你放什么心?难道看别人互相仇视是你的兴趣?”

“我只是担心,万一你听完了整个故事,同情起程一一,那假婚礼的事岂不是要泡汤?”

哦,对,还有假婚礼呢。

若不是因为这场假婚礼,我和李明朗恐怕永远也不会有坐下来交杯换盏的一天。

而且,他还交了婚礼策划的定金,我还在那张手写的纸条上签了字……

李明朗说:“问你个问题。程一一和成大功这对,你到底是冲着程一一去的,还是因为成大功?”

“这两者有区别么?”

“那我这么问吧。”李明朗嘴角翘了一下,“如果程一一的新郎不是成大功,你会这么生气么?”

我想了想,说:“不会,我还会真心的感谢她给我钱赚。”

“那么,如果新娘不是程一一呢?”

“如果不是程一一?呃,那会是谁?”

“你自己随便设想一个。”

“哦……那我可能会稍微难过一下下,再口头上祝福一下吧。”

李明朗看了我一眼:“那如果,他俩没有找你策划婚礼,你还会想到去破坏么?”

“……那可能就不会祝福了,可能会暗地里诅咒几句?”

李明朗沉默了一会儿,我也跟着屏住呼吸,盼望他能帮我捋清思路,告诉我我这微妙复杂的心情到底是为了哪般。

但是李明朗的答案却是:“这么说来,你其实并不喜欢成大功,你也并不是很讨厌程一一,你只是介意他们联起手来挑衅你。”

我张了张嘴,突然有点不知如何反驳他的赶脚:“这么让人生气的一件事,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分析完了?”

“不然呢?刚才我已经做了三种假设,无论是程一一还是成大功其中一个分别来找你,你都不介意。这么说,你就不是对成大功旧情难忘,也不是对程一一旧恨难消。主要是他俩一起来找你,对你产生了双重刺激,你气不过,才发了那个贴。”

好吧,我承认李明朗的分析,每个字都砸中我心里的小九九,砸中了那些连我自己也想不透的小重点。

可是……我怎么突然有一种,他要劝我回头是岸的感觉?

我试探道:“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让我放弃?你不会怪我违约么?”

“不。”李明朗露出一个笑容,“我的意思是,你报复他们是对的,他们这种联手作案的行为非常可耻,你应该坚决抵抗到底。”

我愣愣的看着面前那副引诱我作奸犯科的笑容,就像是看到大灰狼对小白兔说,“小乖乖,快到我碗里来。”

我使劲儿眨了眨眼,李明朗已经恢复了一脸正经:“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我慢了半拍,道:“什么帮我?这不是再帮你自己么?你收了刘备的钱,你当然要忠人之事了。万一我要是临时改主意了,你不就落单了?别说帮我那么好听,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稳住我。”

李明朗有些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就算你改变主意,我也能再找个替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顿时有些词穷,还没开始敲诈他,就被噎了回来。

李明朗也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看了看表,转而快速的又讲了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