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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你别走(26)+番外

隋心想了想,继续写道。

【希望你是认真的,别玩。】

这回停留时间比刚才长了些,方町才回。

【如果我说是呢?】

隋心想也不想。

【那样最好,我会监督。】

这一次,方町没有回。

——

夏瓴已经转移话题,提到钟铭。

“你说,方町和钟铭是发小,方町家那么有钱,钟铭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家徒四壁?”

隋心纠正道:“他没有家徒四壁,是勤俭持家。”

夏瓴摆了摆手:“哎呀,不管是什么,你觉得一个有钱人,会和一个穷小子做朋友吗?”夏瓴撑着下巴,眼神狐疑。

“怎么不可能?我和你不就是么?”

隋心举出反例,夏瓴一时难以反驳。

但不过两秒钟,夏瓴就正色的掰着手指头,数给隋心看:“你看,方町家是珠宝原料的供应商对吧?”

“是啊。”

那又如何?

“咱们的名誉校董,姓钟。钟铭也姓钟。对吧?”

“嗯。”

“名誉校董来自那个很有名的钟家,而钟家呢是做珠宝加工的。”

“所以?”

夏瓴语气笃定:“所以一个是珠宝原料供货商,一个是珠宝加工商,有这样相同背景和财力的两家人,他们的下一代才有可能是朋友,也必须是朋友。都是男的就会称兄道弟,一男一女就会睡到一起。总之,彼此羁绊越深,利益才越滚越大,这样才能一荣俱荣。”

夏瓴的话听上去有几分道理,可是隋心认识钟铭和方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她叹了口气,说:“可是钟铭是独生子,不可能和名誉校董什么扯上兄弟关系。”

“万一是堂兄弟呢?”

“不可能,我没听他提起过。”

“那你见过他爸爸吗?”

隋心想了一下,好像只在钟家见过钟铭和母亲秦敏丽的合照。

“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很有可能钟铭就是这个钟家的一份子,钟铭的爸爸争产失败,被赶出家门,现在又被当哥哥的接回去了。也有可能是钟铭和哥哥自小失散,最近才被找回去?”

隋心忍不住笑出声:“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还真是油盐不进,夏瓴叹了长长一口气:“那咱们再说回你。”

“我怎么了?”

“为什么名誉校董要维护你?”

隋心一怔,竟然词穷:“那是因为……”

“录音”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却又很快咽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那段录音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就算姚晓娜为了维护自身脸面让家长撤销投诉,名誉校董也未必会因此出尔反尔……

夏瓴见状,继续提问:“我再问你,你真的觉得你昨天穿的那件礼服,是高仿的?”

“……”

“还有,你觉得钟铭的气质,是个普通人会有的吗?”

“……”

“他平日的举动,就真没有让你有一秒钟的怀疑,觉得他深藏不露?”

——

脑海中涌入的讯息看似凌乱,却又有迹可循,每一件事,每一条线索,都向同一个地方汇聚。

隋心这才发现,她以为的那些过去,形成了一个钟铭,而夏瓴的描述和疑问,却又形成了另外一个钟铭。

两个钟铭竟然高度吻合和重叠。

如此思绪混乱,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

连着两天没有睡好觉,只觉得脑仁生疼,那疼痛偏向一边,一阵一阵的,恨不得将她打晕过去。

直到一条短信传了进来。

【放学你别走,我过来接你。】

是钟铭。

——

校门口,人声鼎沸,各色中外学生鱼贯而出。

即使如此,隋心仍是一眼就看到在等她的人,周围不远处一些华人女生正在指指点点,笑声谈论,伴随着轻笑和推搡。

车,依然是那辆二手的,即使原价买也不及方町最便宜的那辆的一半价格。

人,也依然是那个,寡淡的面容,优雅的侧脸,干净简单的浅色衬衫,深色的车窗降下来,一手搭着窗沿,一手放在方向盘上,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冷冽而深沉的黑眸则凝视着路面,一言不发,极有耐心的等待。

此情此景,仿佛一副完美的油画。

隋心直勾勾望过去,却觉得最后那十几步,每一步都是煎熬。

一步,记忆在无限循环……

她至今还记得,钟铭开始帮她补习时,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挽救了她岌岌可危的数学成绩,数学作业持续满分一周,直到数学老师将她叫进办公室训话,严肃的警告她以后不能再抄别人的作业。

她说没有抄。

数学老师却有理有据的说:“上我的课你老打瞌睡,学校给落后生开的补习班你也不上,作业不是抄的你会写吗?还有,怎么你一上我的课就打瞌睡?”

“我困。”

“困?你每天晚上几点睡?”

“九点。”

“九点睡,你还困?”

“我晚上老做噩梦……”

“你都连续打瞌睡一个多月了,什么噩梦做这么久?你这孩子怎么没一句实话啊!”

数学老师的教育方针就是,软的不行来硬的,对付死硬派就得上重刑。

于是,从这天起,数学课上就多了一道风景——罚站的隋心。

她罚站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钟铭。

钟铭给她支了个招。

正好赶上第二周领导来校视察,数学老师特批隋心免罚一次。

她满脑子都是钟铭的话,等领导一踏进班门口,就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领导一惊,问这孩子怎么了。

她声音洪亮道:“报告,我今天还没罚站!”

“罚什么站,你还不快坐下!”数学老师连忙使眼色。

“报告!老师说我每天上数学课都要站着听,但老师也说今天不用站!可我怕明天要罚双倍,所以还是站起来了!”

罚站风波就这样落下帷幕,数学老师被调了班,她的期末考试也在钟铭的针对性辅导下顺利通关。

后来,钟铭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哎,丫头,如果你不是这个性格,这种事也是可以避免的。”

她歪着脖看他。

直到钟铭一手揉向她的脑瓜顶:“算了,你还是这样好。”

……

又一步,姚晓娜的嘴脸跳入脑海。

眼高于顶如姚晓娜,连秦朔都要跟前跟后马首是瞻,都难以入眼。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怎么会不惜拉下身段倒追一个普通人?甚至在知道他们交换日记后那样恼羞成怒,欲除之而后快。

……

脚就像是踩在棉花糖上。

为什么一向看人下菜碟儿的王老师,也会对钟铭礼让三分?

他所谓的裁缝店的手艺,被夏瓴认作的走秀款。

……

指尖冰凉,脚下虚浮。

那天在车上,他接的那通电话:“主体不用动,但底托的设计要改。即使是底托也有可能成为客人挑剔的理由。如果设计师还有疑问,让他跟我说。”

……

每一步都像是迈向她最不愿接受的那个答案。

“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珠宝设计图比这复杂的多。”

……

直至车前。

在西餐厅,他将生意经套用在为人处事上,教她何为以一时的牺牲和敌人做等价交换。

……

如果他是普通人,他们只是相差六岁。

如果不是,那该用什么样的公式才能得出距离。

——

坐在车里那人,微微侧首望来,淡漠的线条勾起一抹笑,柔和的日光下是那样好看,那样生动。

心口漏跳了一拍,隋心已经来到车前。

就见他伸长手臂,替她打开这边的车门:“上车。”

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周围异样的目光,挪动僵硬的双腿,迈进车里。

“安全带。”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手指在动,心却在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