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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那么喜欢你/都市男女价值观图鉴(206)

周垚一下子乱了。

齐放:“嗯,去世很多年了,在我们离开巴尔的摩之前就走了。”

……

齐放描述的很简单。

事实上,齐放对菲菲姐姐的容貌早已模糊,他记忆中只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温柔敏感却又矛盾坚强的女人。

那些片段在他记忆中本就不深,他想忘记,这么多年竟真的忘记了七七八八。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最后一次去见菲菲的姐姐,那个叫莫莉的女人。

莫莉的英文名叫Ja□□ine,意为茉莉。

莫莉便给自己取了个差不多的名字,她还这样告诉菲菲,他们的父亲姓莫。

菲菲也任性的认定,她应该叫莫菲。

齐放最后一次见莫莉时,莫莉交给他一把皱皱巴巴的美钞,上面还记录着当地小毒贩的电话,看来都是她交易得来的钱。

莫莉还告诉齐放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并命令齐放一定要等到菲菲来,带她去洛杉矶,在洛杉矶会有人等他们。

齐放知道等他们的人是谁,那个男人是莫莉的情人,他原本要等的是莫莉和菲菲,但莫莉把这个机会让出来了。

齐放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在他印象中,大了他和菲菲五岁的莫莉在这里很有办法,她虽然弱小,却总能和其它势力周旋,她会照顾好自己,她也会像她说的那样,晚一个月就会来洛杉矶汇合。

就这样,齐放毫无心理负担的和菲菲碰了头,和她一起去了洛杉矶。

半个月后,他们一起被叫到警察局,得到通知,莫莉死了。

……

讲到这里,齐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知何故,原本已经模糊的很多片段,此刻又清晰地浮现。

齐放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沙哑:“我无意间,翻到一张当年的旧报纸,看到莫莉的照片……”

那旧报纸上的照片非常不清楚,不是熟人根本难以辨认。

可那一瞬间,齐放却像是被击中了。

这时,周垚替他把话说完:“很像……我?”

齐放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不是长相,是整个感觉,我说不清。”

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涌上周垚的心头,她盯着那红色的“菲菲”两个字,眼前突然有些恍惚。

在她记忆中,菲菲这个真实而深刻的存在,好像一下子失准了。

那个“我”不是菲菲,而是莫莉。

用精准的法语写下日记的,也不是菲菲,是莫莉。

而莫莉和菲菲甚至可能不是亲姐妹。

菲菲的父母是谁,这在日记里是个谜,但她有个十分爱护她的姐姐,爱护到可以替她去受那些孩子的折磨。

这一刻,周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菲菲从没提过她有个姐姐,甚至不提她在巴尔的摩的家,更不提过去那些生活。

很快,周垚的思路乱了,人也开始走神。

隐约间,齐放最后似乎和她说了一些话,他似乎在说,他觉得除了周孝全、陈潇和方晓母女,给周垚影响最深最远的,便是菲菲。他无能为力帮她从这些泥沼中拔|出来,他甚至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拔|出来的,但之于菲菲,他是有能力告诉她一些往事的。

比如,菲菲对她的执着,以及菲菲自顾不暇也要救赎她的那份坚持。

齐放挂电话前,有一句话周垚听得很清楚。

她被那句话刺痛了。

“Iris,菲菲是拿你当她的家人。”

……

家,家人。

这个陌生了三十年的东西,这个她觉得特别扯淡的玩意,在这个秋天,她居然触碰到了。

周孝全说,他最希望的是领着周垚走过红毯,将她的手交到未来丈夫的手中,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最大的奢望,尽管他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陈潇说,小孩子就是要扔在险恶的环境里,提早扼杀掉天真,将来才有可能和这个世界对话。所以她当年不顾周垚的意愿,把她带去美国,让她自生自灭。

仇绍说,如果爱人终将变成家人,他只希望这个人是她。

如今,她却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声——菲菲。

齐放说,菲菲把她当家人。

周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墓地回来的。

她那天一到家就倒下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身上还充斥着烧纸钱的味道。

仇绍在床边,看着她,脸上浮现担忧。

他说,她没发烧,没感冒,没有任何不适或者疼痛的症状,她就只是沉睡,让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叫起来带去医院看看。

周垚昏昏沉沉的坐起身,脑子很重,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仇绍也没追问,只是把食物递到她嘴边。

周垚喝了一碗粥,人总算有点力气。

仇绍在楼下收拾的时候,周垚的手机上又进来一封邮件。

周垚一激灵,几乎立刻点开收件箱。

果然是法语翻译发过来的。

……

这个法语翻译尽量用最冷淡的陈述性语句来描述整段过程。

这里面的“我”依然是莫莉,整个段落都是在说莫莉十六岁时讨生活的琐碎事。

莫莉脸上和身上都有疤,她不能像她妈一样陪男人睡觉赚钱,因为在那些男人眼里她不值钱。

莫莉只能去打工。

莫莉终年穿着同一套衣服,路边接的自来水直接喝,痛经了用吹风机烤,她尽量让妹妹菲菲吃饱穿暖,不让当年欺负她的那些熊孩子再欺负菲菲。

莫莉隐忍,轻易不会和人打架,但是逼急了会用牙齿用拳头。

一次她为了菲菲打架,她那种不要命的打发把对手打怂了,整个社区皆知,对她有了几分忌惮。

可拳头虽然赢了,她们依然没有钱。

莫莉工作再努力,也得不到更高的薪水,还经常面临投诉和辞退。

吃一顿饱饭成了奢侈品,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她们是不是没有活下来的资格。

听说,在洛杉矶的人都是在生活,而在他们这里,只能叫生存。

莫莉每天都在求雇主给她一口饭吃,每天都在心里骂脏话,每天都在忍着不要因为冲动就一拳抡过去,渐渐地她开始学会了沉默。

她怕她一张嘴,不是粗口,就是尖牙。

莫莉也想过自杀。

可自杀这件事居然也那么奢侈,她不能让菲菲看出来她自杀了,所以不能用刀,怕菲菲见血会害怕,也不能用毒,她们没钱买,更不能用煤气,家里的煤气所剩不多,要留给菲菲做饭吃。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若自杀,菲菲会被周围的人整死。

莫莉每天都对菲菲说,会变好的,咱们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只要信念坚定,只要抓住机会去改变。

菲菲问她,什么是机会。

莫莉回答,机会就是突然来了,让你连犹豫的权利都没有,不顾一切也要勒住的救命稻草。

……

这根救命稻草很快出现在莫莉的生命里。

那个男人来自洛杉矶,是个华人,还是莫莉父亲生前的一个朋友。

莫莉不顾一切引诱了那个男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幅充满伤痕的身体有什么魅力可言,但她居然成功了。

那一刻,她一点都不在乎,和这个男人睡觉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反正给谁都一样,起码这个男人让她和菲菲吃了顿饱饭。

但后来,莫莉想,也许她是本能的抓住了那个男人的同情和怜悯。

男人没有占完便宜就开溜,他本来就是来帮助她们的,他还承诺她,要安排她和菲菲一起去洛杉矶。

可不到半天,男人就因为一个急电要先离开,他家里有亲人突然去世,不能等莫莉。

男人留下一笔钱,让莫莉收拾好家里所有事,带菲菲来找他。

莫莉突然有了钱,立刻去买了一些食物和衣服,这件事很快被人看到,被人惦记,被人算计。

莫莉听到一个人告诉她,她要带妹妹离开的消息传出去了,她们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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