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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74)

一路上,她都在想刚才的事,百味杂陈,除了厌恶齐萌的是非不分,更恶心池婕的借刀杀人,但自己住在单町家的那一天一夜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所以,她更怨自己。

秦玟什么时候下的车,阴月月没有印象,她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丰铭将车开到医院,带她去急诊室包扎,消毒水沾在伤口上引起的刺痛才令她醒过神。

回到车里,丰铭嘱咐了几句换药的事,阴月月左耳进右耳出,靠回座里,这才感到困倦。

“回学校还是回家?”

“我想回家。”

当车开回小区里停稳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丰铭叫醒阴月月,还未熄火,挡住阴月月准备下车的动作,问道:“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齐萌和池杰都是我的同学,以前你也见过。他俩结婚了,后来又离婚了,池杰的姐姐冤枉我是第三者,于是吵起来了。”

阴月月解释的很无奈,眼下无论是谁都显得多余,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你说池婕?”丰铭又皱起了眉,当即问:“她为什么冤枉你?”

这句话就像根针,立刻引起阴月月的反弹。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去!是不是你也觉得无风不起浪,我必然是做过什么?”

阴月月的反应不小,一下子坐起身,瞪着眼,这看着丰铭眼里,难免有被说中死穴遂欲盖弥彰的意味。但阴月月又难以将真实原因说出口,这就是他们纠结的开始。

丰铭叹口气:“我没别的意思,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可阴月月已经被人误会了一整晚,一波接一波,她受够了,此时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开足火力,疯狂扫射:“我反应大?她们不了解我,怀疑我,我认了!可你不该这么问我吧!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反问我池婕为什么冤枉我吧!”

阴月月越说越激动,方才压抑的火气全趁此发泄出来。

丰铭也有点不耐,看着窗外,正准备重新组织语言继续沟通,接着,电话就响了,阴月月没好气的接起来,一听才知道是单町。

“去医院了吗?”

“去了。”

接着一阵沉默,单町似乎在犹豫,但最终仍是问道:“你和池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便等同火上浇油,整个车厢都被阴月月的怒吼灌满。

“池婕(杰)?你说哪个池婕(杰)?如果是你那个池婕,我告诉你,是她冤枉我的!麻烦你们好好相处,没事多管教管教,不要让她闲的发疯出来乱咬人。如果你说的是她那个混蛋弟弟,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也请你转达你的女、朋、友,以后不要找我麻烦!”

挂断电话,阴月月倒回椅背里大喘气,不会儿,看向丰铭,又坐起身,没好气道:“其实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我有问题是不是?是你们不相信我,还是你们都觉得这么怀疑是人之常情?”

说罢,阴月月打开车门,一脚踏了出去,跳下车时不慎撞到了手臂,伤口传来一阵撕心般的痛。

阴月月暗骂了一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接着一路往家跑。

跑到单元门门口,阴月月被丰铭拉住,他塞过来一袋刚开的消毒药,只是说道:“是我不对,好好休息。”

阴月月头也没回奔进楼道,一路跑上楼,来到家门口时,已经泪流满面。

按下门铃,过了很久,才见穿着睡衣的程欣荣开门,她念念叨叨着:“怎么回家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和你爸都睡了。”

阴月月一下子扑进程欣荣怀里:“妈……”

——和亲人吵架时就像仇人见面,但遇到仇人后,最先想到的还是亲人。

Chapter 46

进屋后,阴月月往床上一倒,化作了一滩泥。

程欣荣推了她两下,又去厨房倒了杯水,返回来问道:“吃饭了么?”

“没有,我想吃热汤面。”阴月月仍是一动不动,对她来说,当女儿的这么吩咐母亲是天经地义的。

程欣荣很快煮了碗面端给阴月月,阴月月也没耽搁,换了衣服便将面稀里糊涂的吃了精光,就着一身汗钻进被窝准备睡时,看到程欣荣拿着被子和枕头走了进来,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往里挪了挪,将外面半张床留给她。

母女俩躺下,先是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程欣荣才将话题引到正路。

“今天你不是和朋友出去吗?怎么哭着回来了?”

一听这话,阴月月的眼眶又开始红了,往程欣荣身边靠了靠,掀开袖子给她看,在她的惊喘声中,哽咽道:“我今天被人欺负了。”

程欣荣一下子坐起身,脸拉了下来:“谁干的!我找她去!”

阴月月吓了一激灵,也连忙坐起身,笔画一个“嘘”的手势,道:“小声点,爸都睡了。”

“你爸要是知道,一准找那人算账!”

“所以才不能告诉他啊!其实也没多大点事。抓着几下没什么,主要是精神上的伤害。”

程欣荣皱着眉,瞅着阴月月,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和丰铭有关,嘴上张了几下,最终忍住没说,静待下文。

阴月月拉着程欣荣躺下,断断续续的讲道:“我刚才擦了点药,现在已经不疼了,估计明天早上就消肿了。其实,我今天是和高中同学出去,但就因为一点小误会吵了起来,那个女的受人挑拨,是非不分,就对我动手,我打不过她便成这样了……”

阴月月试图避开重点,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但听在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程欣荣耳里,这里面显然是漏掉什么重点。

程欣荣问道:“她到底为了什么把你抓成这样?被挑拨的什么事?”

阴月月的话噎在半路,想了想,遂避重就轻道:“嗯……她以为我是她和她老公之间的第三者,但其实是别人胡乱说的。”

程欣荣一顿,接着长长叹了口气,好似很无奈,又好似很失望,把脸转了过去,想了好半天没动静。

程欣荣不动,阴月月也不敢动,心悬了老高,七上八下的睁大了眼。

程欣荣是阴月月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连亲生母亲也要怀疑,那她就真的孤立无缘了。此时,无需承诺或替她出头,只需支持,便是无形的动力。

程欣荣转过了身,就着昏暗的床头灯,很严肃的看着阴月月,但严肃中又有着担忧。

“这阵子妈妈总替你担心。你长大了,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你的自由,你也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需要我和你爸给你把关。但在有些事上,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度。这次的事,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挑拨你们打架,当妈的是相信别人冤枉你的,你一直是敢作敢当的好孩子,如果真是你做的,你不会这么委屈。但月月,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这件事会赖在你身上?”

程欣荣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和丰铭在一起,我和你爸虽然不同意,但既然你喜欢,我们也觉得应该尊重你,也许有些事要你自己碰壁以后才知道对错。还有,上次你去那个单老师家里住,那件事你爸爸真的气了好久。你爸他是个要面子的很传统的人,自己的女儿夜不归宿两天,真的让他很伤心。也许你不能理解我们的观念,但妈妈仍希望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别再我们担心。”

程欣荣说的句句击中阴月月的软肋,她羞愧,她后悔,她懊恼,她悔不当初。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打电话给单町,才会给自己找来这么一连串的难以想象的后果。在这件事里,她最难免对的就是父母,从寒假冷战到现在,她始终没说过一句“对不起”,不是不知道如何低头,只是难以启齿。

人的倔强、任性总是用在家人身上,面对外人,人总能无限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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