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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36)

父亲在公安局某分局负责复审,做了三十几年警察,为人耿直,不拍马屁,不搞小集团,退休之后在家里喝点小酒,玩会儿电脑纸牌,看看电视打发时间,母亲以前在工会工作,安安分分,为人好客。这样一个三口之家,没什么大烦恼,日子过得顺心,目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培养平琰琰成为律师。

平琰琰的行李很简单,但看得出来她很时尚,在宿舍里的时候总是不停地忙碌,收拾内务或是背单词,聊天或是看杂志。她们一家人都喜欢猫,家里养了三只,通体白雪,嵌着蓝色的眼珠,都是从外面领养回来的。

但尽管如此,这家人依旧每天拿着猫粮到小区一个固定的角落里喂猫,只要吆喝几句,搓搓手里的报纸,五六只猫咪就会分奔而来,围在脚下乖巧的叫几声,享受一日一次的大餐。

路上的猫咪受难了,平琰琰一定会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猫粮喂给它,猫咪病了,她会陪着一起哭,猫咪耍脾气了,她也毫不留情,该打就打。

可以说,这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孩儿。

每周周日回到宿舍,平琰琰手上都会多几道抓痕,那是家里的猫闹脾气干的。

那看在阴月月眼里,真是难以理解。

熄灯之后,睡在上下铺的这两人常常聊起猫,一个是侃侃而谈,一个是抱着克服恐惧猫咪的心理使劲儿的听。

睡在钱幸幸上铺的女生叫于一,但大家都习惯了叫她于一一或是一一。

这是个内热外冷的女孩儿,脾气不太好,时常暴躁,眼睛很大,生气的时候尤其大,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看似冷冷淡淡不好相处,实际上内心世界很单纯。直肠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和母亲一起住,娘俩也时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大闹,大眼瞪小眼。所有见过于一一母女的人都不会怀疑她们的关系,那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脾气也是同样的冲动。

受到于一一的影响,每天早上一起床,所有人都在忙活吃早饭和收拾被褥,只有阴月月和她两人坐在对桌,一人拿起一面小镜子涂睫毛膏,描绘出浓浓的一排,根根分明,然后互相给点意见,相视一笑。

偶尔,于一一也会聊起一年见不到一次的父亲,但每次说起来都是无奈的口气,父母分居十一年令她已经学会习惯没有父亲的日子,唯一的记忆就是小时候见到父亲走进家门的那一幕,她害怕的躲到了母亲身后。

那只是个陌生的男人。

至于这个六人宿舍里的另外两人,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叫刘芸,一个叽叽喳喳眼睛很贼的叫赵昭。前者皮肤很白,身材偏丰满,后者皮肤更白,身材更丰满,这就是阴月月最直观的看法。

除了法律系的平琰琰和师范系的钱幸幸,宿舍里其余四人被分在了同一班,广告系,必修学科有文案、策划、广告学、媒体传播等等。

开学不到两周,班主任老刘就催促着每个人加紧报上选修课名单,令总和于一一一起行动的阴月月翻了个白眼,硬是拖到最后才写上《珠宝鉴赏》。

于一一看了一眼,也写下一样的,然后问道:“你不是说你特别讨厌这门课么?”

“是讨厌,可我更讨厌礼仪规范和艺术电影,一个要把人训练成蜡像,一个要把人看成呆瓜,比起这个,我情愿到珠宝鉴赏课上去睡大觉!”

“可我听说珠宝鉴赏报名已经满了。”

“没事,先报上,不行再说。”

下了课,两人到校内的小吃部海搓了一顿烤串,回到宿舍正见到钱幸幸抱着笔记本狂打字,一双眼睛亮的渗人,凑过去一看,她正在和一个叫“单行道”的男人聊QQ,内容如下。

LULU:“麦当劳新出了一种汉堡,我还没去过。”

单行道:“我已经吃过了,不怎么样,你不用去了。”

LULU:“哎,最近麦当劳的汉堡越来越小了,比我小时候买的小了一圈!”

单行道:“连锁行业都如此,做大了就要缩减成本,加大流水线,抬高价格,薄利多销。”

LULU:“你懂得真多,你是做什么的?”

单行道:“在一家外企做策划。”

LULU:“这行是不是很辛苦?”

单行道:“还可以吧,前几年老出差,后来业务混熟了,就开始忙活北京的客户。”

LULU:“那你英文是不是很好?”

单行道:“还可以,基本能应付。”

LULU:“我是师范专业的,英语很一般,可我以后还想学学法语,到法国去看看。”

单行道:“去那边最好不要跟团,那些法国佬最看不懂得就是一群中国人从大巴上走下来,集体涌向厕所,又集体上了大巴,赶往下一个厕所。”

LULU:“哈哈,你说话真逗。”

单行道:“这是事实,跟团去国外就像傻子,参观完了上厕所,上完厕所了上路,带团的只会把大家带到付费厕所里,上一趟厕所0.5欧元,可是商场里就有免费的。”

LULU:“原来如此,那中国人在那边买东西也要付税么?”

单行道:“最后是可以退税的,但很多人不知道,回国了还没办理。”

看到这里,于一一把阴月月拉走,小声说:“瞅见没,幸幸又陷入网恋了!”

阴月月点头表示赞同:“上次那个和她一起玩《传奇》的男人吹了?不会这么快吧,我看她哭的淅沥哗啦的,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哎,异地网恋能持续的有几个啊,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说了,那个男的是开网吧的,作息时间不固定,幸幸整天熬夜陪他打游戏,第二天都起不来上课,还不如早点分。”

走出房门,阴月月望着围成大四合院的宿舍房的中心空地,叹了口气:“其实要是两口子一起开个网吧也不错啊。”

这时,隔壁屋的同学叼着一根烟走了出来:“诶,一一,刚才咱们班的班草还找你呢!怎么着,晚上约在操场边的小树林了?”

于一一愣住:“没有啊,就约学校食堂了……遭了!我把这事忘了!”转头拉住阴月月,又说:“快快快,刚才就顾着吃烤串了,把咱班的小刘给忘了!”

两人边跑边议论,一致认为于一一的记性很差。

“我说,你什么时候和小刘接上头了!”跑出宿舍

于一一上气不接下气:“谁想和他接头啊!我看上的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可不成想被小刘盯梢了!我不拒绝不就是怕小刘和他爸告状吗?你说说,他怎么就是班主任的儿子呢,老刘干嘛把自己儿子分在自己班啊!”

一路冲到了食堂门口,阴月月凑到门边往里一看,只有两桌还有人,一桌是班草小刘,正神情落寞的对着桌面的小火锅喝闷酒,另一桌是背对着门口坐的男人,半个身子挡在了柱子后面,认不清是老师还是学生,但可以确定不是中年发福的班主任老刘。

“走!”阴月月抄起于一一的胳膊就闪了进去,一路擦着边摸到了小刘附近,又一同低着头坐在不远处的一桌,小声喊道:“嘘!嘘嘘!”

小刘一晃神,望了过来,眼睛乍亮,就像黄鼠狼看到了老母鸡,使劲儿朝于一一招手。

于一一腼腆并尴尬的笑了,对阴月月比了个“谢了”的手势,蹭了过去,坐到小刘对面,小声道:“对不起啊,刚才我们宿舍出了点事儿,实在是抽不开身。”

“怎么了?”小刘关心的问。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幸幸吧又失恋了,哭天抢地的,我和月月死命的安慰啊,终于挽救了她的性命!”

于一一手舞足蹈,说的惊天地泣鬼神,把对面的小刘说的着了迷。

阴月月一看这样,心知蒙骗过关,低着头就要先回宿舍,哪知站起身时用力过猛,膝盖一下子就磕到了桌角,“咚”的一声,当场就疼的麻了筋儿,倒抽一口气后已经憋红了脸,皱着眉,眯着眼,龇着牙,嘴里直窜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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