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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115)

“就算你什么都不送我,我也一样喜欢你,我当初喜欢你,就不是为了你送了我多么昂贵的礼物,我不想改变,也希望你也别变。”

阴月月撂下了话,丰铭连声说好。

丰铭说到做到,之后的那段时间果然没再送礼物,可是言行上的转变,却又成了阴月月心理的病根。

起先,丰铭是小心翼翼的,这样的小心翼翼表现得过分明显,明显到令阴月月时常陷入尴尬中,却找不到发泄的突破口,只能暗自忍耐,不断地对自己说,也许他并不是故意的。

比方说,他们一起逛街,阴月月一如往常的拿起喜欢的款式走进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站在镜子面前,毫不扭捏,但是在余光瞥到价签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顿住了,接着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回试衣间,默默换掉,走出来,随便找个借□给售货员。而等在一旁的丰铭则会突然走过来,拿出信用卡,递给售货员,在对方的笑容里,又好似意识到什么一般,对阴月月说:“你不介意吧?”

阴月月皱着眉,说介意也不是,不介意也不是,在售货员打量的眼神下,心里堵得慌。

几次之后,她找了个机会告诉丰铭,说道:“咱们能不能协议经济独立?AA制?我的东西我自己买,若是碰上彼此的生日或是节日,再为对方买礼物,这才有惊喜,不是么?”

丰铭笑笑,同意了,爽快得很。

但很快的,阴月月也发现,要和丰铭这样从小就养尊处优的男人讲究AA制,是那么的难。

丰铭出入的是以奢侈品为主要商品的高价商场、私人俱乐部、动辄几百上千的餐厅,而阴月月呢,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星巴克才是她常停留的场所。

他们之间的差异,已经不再是出身,而潜移默化到了社会各个阶层里。

丰铭讲电话,内容都是珠宝和股票,尤其是约会时,他的电话没有十通也有八通,说起事来认真而执着,那是他对工作的高度热忱,看在阴月月眼里,是很迷人的。但是时日一长,这种认真就变成了忽视,他对她的忽视。

她从以前的一窍不通到现如今已经会分辨翡翠的色、种,分辨珍珠的润、匀,分辨碧玺的气泡、色泽等等,甚至于,她开始喜欢珠宝,开始欣赏自己愈加识货的双眼和品位,当她头一次独立分析一块蓝碧玺的品质时,丰铭赞许的眼神令她充满了虚荣。渐渐地,她脑中沉淀的宝石种类已经超过了二十个,不管她走进任何一家珠宝行,都能随口叫出陈列商品的学名。她已不再是是个初出社会的菜鸟,最起码在珠宝鉴定上,她比很多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强的多。而这些,都是靠行家的潜移默化和触手的那些宝石种类堆砌起来的,说白了,就是实践,见得多了,自然就会了,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哪有这个机会?

再说阴月月,她和朋友的电话内容,大多是工作如何,工资如何,父母如何,男朋友如何,哪家快餐店出了新食品,哪部电影将要上映,哪部小说被朋友们传看。这些听在丰铭耳朵里,只能用六个字形容:无聊、鸡肋、乏味。

可丰铭不知道的是,阴月月不是没有尝试过和朋友们谈起珠宝和股票,她只是找不着可以谈论的对象,当她将对珠宝的见解告诉朋友,她们最多的反应都是沉默、疏远、浅笑。因为朋友们不是她,没有丰铭的指导,没有随处可见的实例,珠宝对于朋友们来说是奢侈的、昂贵的、高不可攀的,于是,口中念叨珠宝的阴月月,也变得如此了。

阴月月很快意识到这点,落实在珠宝上的话题也渐渐消失了。

电话,成了丰铭和阴月月约会中的必备配角。

只要丰铭接电话超过五分钟,阴月月便会掏出手机发短信、上网、玩游戏、打给朋友,无话可说硬找话题,没有八卦胡乱八卦,这样的直接后果便是,她的手机时常没电,时常欠费。

程欣荣已经问过三次:“最近你的手机怎么老打不通,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已关机。”

阴月月的回答都是:“没电了,没钱了。”

程欣荣再一问原因,阴月月便说:“我怎么知道?”

而这些,都仅仅是分歧的一部分,冰山的一角。

进了肯德基,阴月月和丰铭坐定,他不动,她起身点餐。因为当他们发现难以将AA制进行到底的时候,他们商量了一个新办法:谁的地盘谁做主。

人均两百块以下的消费场所,算阴月月的地盘,以上的,都算丰铭的,毕竟,阴月月是负担不起高级餐厅的AA制的。

阴月月买了两份套餐,走了回来,坐定,说道:“我找了一份新工作。”

“嗯。”

“以后出来可能要等周末才有时间了,周一到周五上班,办公室文员。”

丰铭仍是“嗯”。

“这两天我就不出来了,你先忙你的工作吧,我看你出来了也是心不在焉的,电话不断。”

丰铭抬起头,问道:“什么时候上班?”

“下礼拜。”

“那这两天,你怎么打算的?”

“买衣服,置办行头,这家公司对服装有点要求,刚去的时候,我想讲究点,等成了正式员工,再穿的随便点。”

“你没积蓄,拿什么置办行头?”

“我可以先问一一借啊。”

“问她借?你怎么不问我借?”

阴月月顿了一下,道:“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

丰铭一脸认真,好似不得到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

阴月月叹了口气,只好说:“以咱们的关系,我问你借钱,合适么?”

“我送你。”

“咱们不是说好了……”

“我知道,这是为了庆祝你找到工作,可以当做是礼物。”

阴月月不语,低着头,咬了一口汉堡包,思考中。

于一一的经济状况也不富裕,阴月月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才合适。而平琰琰呢,她和边城的公司一直在赔钱,更不可能在这时候还有能力救济她。钱幸幸,怀孕中,身子弱,已经很久不曾见面了,阴月月更不好意思在这时候提到钱的问题。

“那好吧,那咱们说好了,不能买贵的,买什么我来挑。”

阴月月的妥协,令丰铭露出久违的笑容。

试衣服的时候,阴月月也久违了这段时间以来头一次的轻松心情,她一套接一套的试穿,试图在这些花花绿绿里挑出最佳的,直到心满意足为止。

她穿着最满意的那身衣服,说,就这套了。

这时候,丰铭正在账单上签名,售货员也正将十几个纸袋子递给阴月月。

阴月月傻眼了,问道:“这些你都买了?”

丰铭的解释是,以他的眼光看,这些袋子里的衣服都很适合她,不如全买下,时常换穿,总不能只穿一套当是工作服来的好。

阴月月黑着脸,和丰铭走回了停车场,看着他将纸袋子放进后备箱里,心里凉凉的。

丰铭将阴月月送到家门口,阴月月迟迟不肯下车,一问才知是想不出用什么借口面对父母。阴为国、程欣荣看不上丰铭,对他们的关系也一直抱着宁拆散的态度,就几年前丰铭送阴月月礼物的那次,程欣荣已经指责过阴月月一次,嘴上虽没说重话,骨子里流露出的态度,却很明白,程欣荣怕阴月月走上贪慕虚荣的道路。

丰铭说:“要不先放我那儿,你要用的时候去我那儿拿。”

阴月月有丝犹豫,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是道:“行吧,以后……我再把钱还你。”

“还什么?都说是礼物了。”

“礼物哪有这么多的,你付款的时候也不和我说一声。”

“行了,别埋怨了,上楼吧。”丰铭率先下车,拿出后备箱的东西,走上了楼。

阴月月跟上去,脚下沉重。

和于一一诉苦的时候,阴月月问她:“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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