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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圈叉时代(5)

正文 Chapter 04

当晚,甄卿卿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由于她难免小虚荣的选择了“演艺部”这个名字颇具艺术气息的部门,以至忽略了杂活儿部门向来注重包装,将最受气、最受累、最没前途的三最包裹在糖衣之中。

乐观的形容,这是有挑战,经一事长一智,不用俱备专业知识也能上手的工作;悲观的感叹,这是没前途,经一事矮一截,谁都能取代的流水岗位。

而那位“南创娱乐”两大老板之一的贺老,不但火眼金金的发掘卿卿能屈能伸的个人作风,又抓住了小年轻总向往娱乐圈的神圣心理,将卿卿刻意伪装的面试衣着尽收眼底,暂且算进带的出门的“低薪水、高回报”那类,既提升了公司队伍的平均学历,又以低价格买入险些跌破发行价的应届股,稳赚不赔。

后来卿卿一算,月入一千三,不吃不喝也要一千个月才能买套本市一百多万的普通住宅,并视乎地段可分全新跟二手,前提是它不再涨价。

难怪潜规则已不再是圈内的专利,更逐渐深入社会各阶层的劳苦大众,致使一些流水岗位群众自愿或非自愿的投效于制定流水岗位者的规则中,实乃一分钱逼死英雄汉,一套房冤死廉价工啊。

这番苦思使卿卿整晚深陷理想的囫囵,在牛奶洗浴的梦想中与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的远景里左右徘徊,可就着小台灯晕黄的灯光揽镜自照后,却绝望的发现潜规则注定与她无缘的现实意义。

身负着老爸的几句先见之明,几天后甄卿卿依旧投奔于演艺工作者生涯,也终于了解到何谓演艺部。简单的说就是领艺人奔赴各个场地演出,与主办商见见面寒暄拉拢,以便日后再合作,当然洽谈联络大多是经理们负责,从来不属于类似她这种处理琐事的小跟班。

后来的两天同事小李唉声叹气的抱怨“薪水低,难度高,八面玲珑都应接不暇”。

但卿卿碍于自己是新人,小李是前辈,而四下又无人,她不得不一起八卦:“哦哦,那咱们努力上进,争取升职加薪!”

想加薪就拿业绩说话,但业绩人脉都握在老板、经理手中,小员工要想扶摇直上,就是蛇吞象啊。

但好在卿卿没有将这番见解说出口,因为小李立刻回应道:“以前有个没经验的小主持人,可贺老就看她顺眼!这不?场场都是她去的,时间长了,经验也有了,名气也来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去试试?”

小李掏出了市价不超过五元的小镜子左照右比,不意外的照见数颗青春痘。

卿卿眨眨眼,刚决定对小李的话表示妥协乐呵呵的回一句:“你肯定行,我看好你哦”,办公室的门便伴着一种缓慢忧郁的铁锈声诡异的开启了……

贺老哒哒走了进来:“卿卿啊,下次歌手们巡回你跟着白经理去锻炼锻炼。”

这句话似乎注定使甄卿卿错失了当天的下班高峰在地铁里与恶心男人紧贴合照的机会,因为小李赞叹卿卿是可造之材又豪言壮语的说要请客,便抓了她去街边麻辣烫海搓了一顿,实际上是对她职业培训。

小李说,这次主要的三个歌手各个极品:

一个据说想谋个人规则规则的;

一个据说到处骗钱的;

一个据说碎嘴搬弄是非的。

卿卿难以抑制感动的认为这是小李对她示好并有意拉拢新人到她势力范围的一种表现,便欣然领受了。

临出差前,卿卿揣着差旅加饭补,五指在计算器上刷刷挥洒,却被一道“如何令每日有限的二十元补贴剩下十五元”的数学题难住,经她对泡面市场调查又反复推敲后,终于放弃批量购买“加量又加价”的,改选了每包只有一块五的新生品牌。

在火车站,卿卿见到了二男一女的三位极品歌手,一路上都揣着分析探讨的心理,咯咯呵呵的闲聊无关痛痒的“人口、住房、石油紧张、二氧化碳太多已经有人窒息而死”的国际话题。

等卿卿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已是晚上十点,负责活动的白经理交代演出时间定在明天傍晚,还跟大家探讨一番节目内容,以“照你们年轻人的眼光看看”为论点使甄卿卿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二十出头的阿美准备了模仿秀,却因卿卿提议了反串小s而翻了白眼;三十出头的阿德准备了两首上个世纪歌颂月亮的歌,但就阿德L跟N不分的境况,卿卿劝他改换意大利那首歌颂太阳的却换来了大家的沉默;而介于二十岁至三十岁中间的阿平讲了段笑话,致使卿卿不得不忧心民众是否了解以冷笑话堆砌的单口相声的精髓与真谛。

难怪小李在职业培训的最后时刻苦口婆心了一句:“哎!你们都是新人,慢慢练吧!”

为了使新人尽快入手,甄卿卿建议演出以时尚流行为主,但白经理却说此次主办商崇尚乡土风情,于是卿卿恍然大悟的对三位歌手做了重新评估。

讨论结束后已是半夜两点钟,等甄卿卿将房间钥匙分配完毕就在白经理异样的眼神中,恭恭敬敬对着房门333号鞠了一躬,又“咚咚咚”敲了三声,清了嗓子道“打搅了”,随即“咔嚓”一声扭开了门,回头朝白经理露了一个据小李说是傻中极品的笑容。

十几分钟后,终于躺进了颇为阴冷潮湿的棉被里,卿卿在意识朦胧间还在怀念家里的太空棉跟小羊造型的热宝,下一刻昏睡前脑子里还在琢磨为何阿德拿了房门钥匙后还问了问房价……

但不过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总之第一个梦尚未开始,电话声已经刺耳的将卿卿折腾到大骂“靠”。

一看来电显示是白经理,卿卿咧咧嘴应了声。

白经理说他刚联络了主办商,对方表示有意请大家胡吃海塞一顿,相约半小时后酒店大厅见。

白经理与主办方于深夜三点钟互通消息相约饭局,这基本符合了圈内工作者善于夜间出动的风格,甄卿卿一边肯定一边伸手摸了摸贴身吊带内兜里的几百块补贴,正考虑着万一主办商只吃不买单,这几百块难免充公,倒不如留在房间内,但转念又认为与其捐赠给主办商的饭局也比留在房间内贡献给不知名的宵小来的有价值。

这番挣扎仅在三秒钟内考虑完成,卿卿毅然决然的套上衣服往外冲,一一敲响了阿美、阿德、阿平的房门。

不多会儿,阿美、阿平都应了声,阿德那里却无半点动静。

卿卿一面反复捶打阿德房间坚硬平滑的门板,一面拨打阿德那铃声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以至于搞不清关机与否的号码,一面还沉浸在为什么一定要半小时后在大厅集合的疑惑中。

但卿卿知道照这个时光如飞梭、岁月如流水、迟缓如阿德的劲头儿,白经理的定点任务是难以实现的。

就在卿卿捶打了两百多下后,只听“卡”的一声门开启了透出黑乎乎的空间,瞬间从里面伸出一道手臂,力大无穷的将卿卿拽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卿卿已经被压在墙上,惊魂未定的望着黑暗中两汪深幽幽如鬼魅般的眸光。

“你***贱不贱,我说了我不要女人!”

那男人俯视着卿卿,尽管她相信他什么也看不清,但据男人嘴里喷出来热乎乎带点烟草的味道判断,他理应介于一八零至一八五之间,这绝不是一直强调自己有一七五,却不足一七零的阿德!

甄卿卿慌了、乱了,头一次被身材高大、声音磁性的男士抵在墙上,心口“扑通扑通”的比蹦极还刺激了。

“我……我……啊!对不起!我走错了!”

男人扒了扒头发:“又是这句!”

卿卿立刻认识到也许在她来之前就有女人探过路了,甚至用过“我走错门了”、“您不是某某么”、“不是您打的电话么”等借口,最终被这个在熟睡中疲劳不堪的男人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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